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仆从自侧门出去了,季心顿觉坐立难安,便又从椅中站了起来,在书房中来回乱走。

前些日,他正沉心于修行之中,就得知消息,季锲竟被萧诺行下令扔进了牢里,还是死牢。惊怒之下,他欲去探视而不得,再赶来拜会萧诺行,也三番五次的被拒之门外。今日,他总算未吃到闭门羹,却还是被晾在了书房里。从上午到晚上,萧诺行一直都不见人影。

胸中焦虑,而又怒火难熄,季心环视着这间堂皇书房,心里除了鄙夷,便是不甘。但这口气,却不得不咽下……季家已家道中落,怎还有被萧氏平视的资格?

为了把那个蠢材弟弟,从满是粪便与死亡,臭气与蛆虫的人间地狱里捞出来……他季心再如何狂妄,也得更衣戴冠来到这里。明是拜访,却暗是祈求,请萧诺行放人。

“曾几何时,我居然要……”

季心低声恨恨说道,又忙将话咽下去,咬牙环视着房内事物。最后,他的视线停在了于正中墙壁,挂着的一副画上。

这幅画,便是神画师赫连轻缨的《北望山河》,对他来说,都已是早有耳闻。于那三丈长卷上所绘的,正是在第一次北风之乱中,东州与兴君两方,在龙侯山下的最后决战。

季心与它,隔着很长的距离,在乍看向它的第一眼里,只觉得那上面乃是一团模糊地墨色。可是,第二眼后,他便瞬间神入其中!

从不知何时起,他竟已站在了画里!

越过龙侯高峰,由东向西望去,狂风漫卷而起的滚滚烟尘遮天蔽日,而于烟尘内,兴君的北燕铁骑,与东州虎贲军,如若躯体相缠,死死将彼此擒死咬合的两条蛟龙。震天的嘶吼与战鼓声传入耳中。让他震撼又难以明白的,是构成搏杀之人与疾奔战马的,明明仅仅为黑色的墨,而随着画内无数人手上的兵刃挥过,泼洒出的,却是红色的血。

好似暴风中随意激射的雨点,在掠过空中的铺天羽箭内,骑兵战列一次次并驾冲锋,一次次穿透敌阵,铠甲上不断带出道道新的凹痕,而后在如浪潮般的齐声怒喝中,再一次次地整队回杀。

季心早已忘记了呼吸,这一幕幕,令他的双手微微发着颤。接着,随一阵风声,有几人突然于画面中现身,蓦地进入他的眼底——

白衣之人,当空伫立。随着他的怪异手势,在空中的尖啸之音足以撕碎耳膜,所过之处,鲜血绽放出的花朵铺开了整片大地。他是……风妖之王,铁燃棘!

在与兴君对立的东州大军的后方,有一人站于土山之上,提手指点,急速发令。他身前,有军士高挥令旗,有兵丁带信上马。一股股钢铁洪流奉他意志,尽数投入进了前方滚滚狂涛。他是……梁王,梁千河!

单手重剑挥下,踏云麒麟大旗随之倾倒,右手长戟指天,在立腿长嘶的战马之上,重铠里的青面络腮须之人狂笑不止。数千提起的马刀映射出的雪亮闪光,于黑压压一片精锐骑兵阵面上,形如冰封之湖。他是……兴君王,铁贵!

覆盖了整个脸庞的铁面罩被掀起,透出的磅礴煞气,宛如泄洪之江,武士跃下早已力竭的马,自旁的数百术士收回蔽形大阵,大队麒麟卫现身抄上。在声震四野的虎啸声中,武士提刀冲在了最前方。他是……东州之虎,方朔!

自皆是死战不休的人群之内,在一件又一件重物砸在地面上所发出的沉闷声响里,一人微眯的凤目猛然张开,青袍刹那隐去,于空于地,于铁燃棘于铁贵的身后,青袍瞬时现身!其手中晶莹巨剑,带着万条眩光。他是……狐王,梁镇阿!

最终,一幕幕画面再次远去,季心的视线重又被带回到了龙侯山上。

而后,他一下大睁了双眼!

在他面前的岩石上,突然站了一位带着调皮笑意,眼中却满是看不穿的莫名情绪的少女……

她低头直视着季心,忽得邪魅一笑,随后,将手伸到了喉间,横着,一划!

下一刻,季心便觉心脏霎时狂跳,喉咙剧痛!前方的一切景物皆烟消云散,登时化为了无数刀锋!

大骇下,季心一步步惊慌后退。可是,到了这时他才发觉,凭他再如何退,也退不出——这幅画了!

昔日,于百王乱世,神州之上有传言:

霜王,杀人以寒;黑王,杀人以魄;战王,杀人以刀;狐王,杀人以剑;法王,杀人以雷;女皇,杀人以美……

而各方势力之外,在无数崭露头角的奇人异士之中,享有传奇神画师之名的赫连轻缨——杀人以画!

在陷于龙侯山顶,肝胆俱裂,心中开始泛起绝望的季心,忽得感觉身躯一震一轻。他的眼前,即将临身的无数水墨刀锋,与漫天杀气,尽数开始消逝……

再张眼时,他又回到了这处书房。

季心僵着眼珠,缓缓向旁看去,一只手掌,正从他的肩上挪开。

随后,在季心身侧,响起了萧诺行的声音。“神启境界之人,看赫连轻樱的画时,都需要以气束神,我若来慢半刻,你就会被这幅画里藏着的刀……切成千百块!”

季心这才身子一软,大口地呼吸着,冷汗涔涔而下。

“多,多谢城主相救!不然……我定性命不保!”待彻底脱离,他忙对着萧诺行下拜说道。

“你需知,人一步行错,便要拿命相抵……”萧诺行点点头,缓声如此说道。

季心愣住,垂头思虑一刻,抬头道:“城主的指点,季心定会铭记!”

萧诺行再摇了摇头,说道:“这句话,也不仅仅是对你说的……想必,你定是为了你的兄弟,才来到了我这里。”

“……是!”季心咬着牙应下,再俯身乞声道:“城主,我弟弟愚蠢顽劣,是我教导不周,看管不严,才让他屡次在城里……”

待他说到这儿时,萧诺行抬起一手,示意季心停住。

随即,他未放下手,而是继续抬着手臂扫了一圈房内,再问道:“季心,你觉得这城主府,这书房……如何?”

“……很好。”季心不明所以,片刻后答道。

“如果,你父亲没有死去,这里,就是他的……”萧诺行说道。

季心听言愣住,不由微侧下头,眼神游移着,攥紧了手掌。

“我与你父亲,曾齐驱于战场,就是在那场与兴君的决战中,他死于北燕铁骑的冲阵,尸骨为泥,未留一言……我能做的,也唯有在他走后,照拂下你们……”说完,萧诺行看向季心,“我心知,你一向都带有怨气,更知道,你是何等心性!你不忿于你季家头上压着别人,但你又真正牵挂着季锲,所以,你能放下尊严来求我,是因为这望北,在由我操持……”

看着季心泛上了些许青气的面孔,萧诺行再说道:“看来你明白,这种人和人之间的差别……我先问你一件事:你可知道殷赤原,与南葛?”

季心又一怔,点头道:“知道,他俩与我同在书院剑武堂。”

萧诺行的脸上看不出喜怒,“那你且说说,殷赤原与南葛,在平时,是何种脾性?”

季心虽不知他何意,不过还是仔细想着答道:“他们二人……均勤奋守礼,殷赤原待人宽和,但善于藏匿,从未展露过修为。南葛的性子与他比,偏激烈一些,修为上,倒也是不错的。”

“勤奋守礼,待人宽和……我再问你,你可知道,他们是什么身份?”

“身份?”季心诧异,随后摇首。

萧诺行嘴角扯出一丝笑,说道:“我曾听闻,你在书院中,气势和风头都是最盛……对谁都能加以颜色,无论师长亦或同学,也包括,殷赤原及南葛二人?”

季心再垂头,面上有些惭色。

“好……那我现在就告诉你!”萧诺行眼中顿时闪动起了怒意,“那南葛,乃是南氏族长,南汉星的儿子!大商末期,白氏内乱,大半封地被其余四个家族瓜分……如今南方的五个大家族,南氏最富,与东州最为交好!你,是知道的吧?”

“南氏的……世子?!”季心呆住。

“而与南葛,走的最近的殷赤原……你,是能知道的吧?”

“殷赤原,殷……他,他?!”季心登时倒退两步,一个‘朝’字,仅只说出来小半。在他的脸上,刚刚才褪下去的汗,又一次冒了出来。

“你也知道审时度势,也知道何时该屈该伸,想必,你也能体味狂妄与谦逊的界限……那么,你做的够么!”萧诺行猛然喝道。

“我,我……”季心脸色一下转为苍白。

萧诺行冷冷一笑,高声说道:“他们,一个是东州世子,一个是南氏世子。他们,都能做到如此!你,一个当下还只能守着庭院,看着它慢慢腐败的所谓贵族子弟……你可有资格,随你之心所欲,你可有能力,去左右天下?没有!现在的你,连这里的事,都左右不了……”

而后,萧诺行再摇头,指了指地下,说道:“就说这里,就说这望北,你以为我能左右?我已都不能了!我打废了我的儿子,卖出了我城主的权力,才能把他从殷赤原的剑下拖回来……而你弟弟,我能如何做?若是殷赤原举剑第一个杀他,我想拦,都没有立场拦!你为之奈何?你的弟弟,就是这么蠢!你那个舅舅亦是!包括,我的儿子!”

至此,季心已失魂落魄,目中再无生气。

“觉得后怕?觉得羞耻?可我告诉你,对于你来说,这可远远没有结束……但我需再告诉你,你还有时间和机会,去把这些……都翻过去!呵,人都是看其他人明白,自己却依旧走得糊涂……你看着我!”

季心血气上涌,昂起头来,对向了带着看不清楚地眼神的萧诺行。

“我对教子,并没有多少信心,看看云越,你便知道了……所以,对于你,我只从远处望着。虽然,你比起他更有出息,但也差得太远!我不知道,在我有生之年,还能否看到你出人头地……那些出自于寒门之辈,而其后立于人上者,都是大坚忍大毅力之辈!你虽高过于那些人,但你仍需知晓,豪门之辈,依旧有大坚忍大毅力之辈!现在,你季心可还有信念,仍觉得你在所有人里,是最具坚忍毅力的那个么?”

季心双目充血,身躯颤抖,在萧诺行重若千钧的目光下,他松开已被他咬出了血痕的嘴唇,扬声说道:“我远远不是,但我定会做到!定会……居于人上!”

萧诺行凝视他良久,终是又点了点头。

“能这样说,我便觉欣慰。对于你弟弟,他一直安全,并没有同那些死囚混在一起,我会命人暗中将他送回你家。至于你那个舅舅,若是挺不到殷赤原离开望北,死,便由他死了……”

“拜谢城主!”季心至此,眼中尽是感激与敬意,单膝跪地拜道。

“就这样吧……我在今后的时间,与你们,应来往不多。望你自己,能践行你的道路,好自为之。”萧诺行举步绕过了他,走向桌案。最后,萧诺行侧头再说道:“深夜再出府,勿要被人看到……另外,你归家后,半月之内休要出门……记住了。”

“……是!”季心一怔,随后立即应道。

“你先出去,随意找点事做,打发下时间。如果……罢了,等这段时间过去了,我再同你谈话……走吧!”萧诺行背向他抬了下手道。

“是……”季心看着他的背影,仍是重重一点头。

离去之前,他忽地又犹豫一下。末了,季心还是再张口说道:“城主,今日我本想的是,如果,您拒绝释放季锲的话……我便用我所知的一个,可能对您有所助力的消息,来作为让您改口的条件……”

“消息?“萧诺行转了过来,微皱起眉。

“您的心意,我季心无以为报,唯有……这个消息!”

季心环视一下四周,再上前几步,开始轻声讲述……

夜深。

书房中,只剩萧诺行一人。他坐在案后,身前杯中茶早已凉掉。

似是又过了许久,在这刻,一个披着金甲的人,忽地出现在了窗边。

“萧城主,这几天可好?不出意外的话,三日之内,皇王交予你的东西,就该到了……”

萧诺行闻言点头,稍后,他发声说道:“我很感激,也很期待。”

“哈哈……可在我看,城主现在的模样,不像是你说的那般呢?”那人笑了起来,唇上的八字胡往两边分去。

“不管是什么东西,想得多了,盼得久了,等它真得到来的时候,心反而就定住了……”

“城主说得,倒是确实。”那人带着笑意点头。

“另外……作为得到黄金骨的报答,我会先送给你们,一个礼物……”静了一刻后,萧诺行开口说道。

那人面上的笑意一下大了起来。

“哦?!礼物……哈哈,只在现在,城主就能带给我们惊喜了么?”

“是的……”萧诺行抬起眼,注视着他。

那人走上前来,与萧诺行对视着的眼神中带着玩味。

“那么,城主,这是个什么样的……礼物?”

“神武卫。”

那人登时站定,在下一瞬,他面上的笑意,全部化为带着狂热的狰狞!

……

……

……

一处房中,于烛火下。

殷赤原抬手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另一只手放了笔。

随后,他站起身,但仍低着头,继续看着下方的桌案。

眼下,是一封刚刚写好的书信,盯着纸上的寥寥数十字,殷赤原面上,未带一丝表情。

良久后,他抓起了案边的一枚竹筒。在那竹筒上,烙印着红色的纹路。殷赤原又思量了一会儿,终于慢慢地将那张纸卷起,再塞进了竹筒内。

一手捏着它,殷赤原踌躇片刻,开口轻声说道:“腾武……”

屋中角落,一具漆黑铠甲上,亮起了两点光。

“臣在。”

“我的叔叔,殷耀……他还在拥蓝关么?”殷赤原道。

“是。”

殷赤原微向南扫了一眼,再道:“他奉我父亲的命令,去往东北的阳高郡,监督调往龙侯山的粮草。为何却在拥蓝关停了七天,还迟迟不动?”

“风寒。”

“风寒……呵,从何时起,风寒竟可以厉害到,连通天境界的人,都挡不住的地步了?”

“不知。”

殷赤原一握手中竹筒,思索着轻声说道:“怪事情……你需注意:我这封信,不要经过我叔叔的手上。连鬼狐,也不能……对了,将我叔叔的事也记下,分出暗卫跟上去!这个反常,我们有必要弄清楚,我叔叔的年岁,似乎也不小了……”

“是。”

而后,殷赤原沉默下去,腾武便也不再言语。

“腾武,你且说说看……在这世上,你最敬服的人,是谁?”过了一会儿,殷赤原又看了看手中竹筒,顿了一下后,发声问道。

“黑王。”

“黑王……”殷赤原一挑眉,“在……东州之内呢?”

“王上。”

“那么……黑王,和我东州比起来,哪个更……重要?”殷赤原拿着竹筒,磕了磕桌角,最后问道。

“东州。”

“好……”殷赤原点头,“我开始能理解了,和东州比,我应该……做出牺牲。”

在相距这栋房子不远的一处墙根下,越过一丛灌木——

身着夜行衣,与这处的黑暗融在了一起的秋熠,开始缓缓地移动手臂,将手伸向了刀柄。

……

……

……

“啪!”

披金甲之人,突然现身在城主府里的一处空旷厅堂中,轻击了一下手掌。

下一刻,便有几十人从房中各处的阴影中步出。

“呵呵……你们准备的如何?”金甲之人带笑问起。

一人行礼应道:“回鲜于主上,万无一失!定能将黄金骨顺利送到!”

“你该明白,那只是一个开始……我们要一个一个捏死的,是接下来的,一连串猎物!”姓鲜于的金甲之人握拳斥道。接着,他又带着唇上的八字胡笑了起来,缓缓道:“另外,那位精明的城主,居然带给了我们一个……几十年前,就该得知的消息……而我们,在之后要做的事情里,必须加上它!”

“敢问主上,这件事是……”又一人开口问道。

“呵呵,自从我鲜于朋义,成为皇王卫士的那天起……我便被告知,我等一生的事业,都是为了清扫天下,使大衍……终成一统!”

“是!”屋中人齐声低喝道。

鲜于朋义再环视一周,带着笑意的脸上,有一半八字胡稍微落下,原本略有昂扬的笑容,顿时充满阴森。

随即,他缓声道:“而我当初被告知的另外一件事,就是将昔日的那群神武卫……一个不留的,彻底杀死!”

“可是……主上,神武卫不是明明早就都死光了么?”

鲜于朋义话音一落,边角上站着的韩单开口问道。

“死光了?”鲜于朋义猛然回头看他,“只是因为像你这般目光短浅,且战力不够,导致办事不力的人……才会这样想,会这样说!”

韩单头埋得更低,在周围人的轻声嗤笑中后退了一步。

无人能看到他此时已充满着幽深的黑雾的独目,以及那变得更为残忍的脸庞。

“莫非,你们都以为,那支神武卫能一个不拉地,死在当年的华兴城中?”鲜于朋义冷笑,“就算那个疯掉的黑王早已经死了,炎王贺绌,也被我们杀掉……但是,他们是神武卫!是直到最后的一刻,我们也只敢用劲弩和大阵,慢慢磨死的神武卫!如果这样,还则罢了……但那夜的最后,战王到了!他能什么都不做,只留下几句话?满城的火焰与浓烟,都冒到了塌掉的城墙外头,谁知道贺长安,还借着这些掩护,暗中做了什么……”

鲜于朋义提手,一把握住,再狞声说道:“将这个信息送出去……发危急情报!既然这望北里,又多出了神武卫,我们的布置可能会不够……如有必要,我会希望隐王能更早的到来。甚至,我们还需要更多的强援!”

“这样……真的有必要么?只是几个神武卫的残余而已……”一人带着点儿轻蔑,疑惑说道。

“蠢货!”鲜于朋义回头怒声喝道,他的话语中满透着锋锐杀机,而在他的声音深处,依然显出了一丝丝地忌惮……

“如果只是这么简单,我还需要说这么多过往?我怎么没让你们直接去除掉他们?!神武卫,他们是——”

……

……

……

“他们是野火……”殷赤原沉声说道。

他再看了一眼手里的红纹竹筒,抬起头看着头上烛光中的暗淡棚画。

“神武卫,野火一般的神武卫……他们一如,我父亲为我起的这个名字……如今的神州,就是一大块儿飘在暗流上,即将融化破碎的冰。可能,第二次乱世,即将到来了……而我自信,我们的东州,会成为乱局之上,最有力的那一只手!所以,我们不能再允许,有新的人站出来打乱这个格局……”

殷赤原目光转而坚定,他对着沉默站立的腾武,开始将手中的竹筒递过去。

“将这个,带回奉元,告诉我的父亲——”

“殷兄!可有时间说几句话?”

殷赤原眉梢一动,听到了南葛的呼喊。

心意弯曲几番,殷赤原抿了下唇,将手上的竹筒又收了回来。

“腾武,你且先下去……”

腾武当即消失,南葛的脚步,也停留在了屋外两丈。

而后,殷赤原朗声对屋外喊道:“自然有时间……南兄,请进吧!”

待南葛走入,殷赤原笑道:“都已是这个时候,你怎么想到来我这儿了?”

南葛直到现在都微皱着眉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摸样。坐下后,他又指了指旁边的空座椅,示意殷赤原也过来,一边说道:“自从那天起,我心神一直不宁,憋在家中几天,想了很久后,才做出了个决定……就来和你说一说。”

闻言,正往南葛旁边的椅子走过去的殷赤原,步子在一瞬间中略乱了下。他落了座,松缓了下手腕,才以淡然的声音问道:“怎么?晏离告诉我们的话,居然令我这做事雷厉风行的南兄……如此苦恼?”

“暂且算是吧……”南葛回答得有些词不达意,在这其间,他大致地看了下殷赤原的屋子。最后,南葛的目光又回到了房屋正中,那张最亮的书桌上。

“赤原,刚刚你……在做什么?”南葛忽然又问出句话。

他的视线也从书桌上收回来,低下的头侧了过去,看着殷赤原的手。

殷赤原笑笑,说道:“随便读了读云中西霞宗的剑经,怎么了?”

南葛这时露出一抹笑意,随即,他一点殷赤原的右手,说道:“在习文上,你与我相差不多,不喜,还总马虎……你看看自己的手上,上面还沾着墨呢。”

“这……”殷赤原抬手一瞧,也尴尬地笑出声来。

南葛对向了殷赤原,正了脸色问道:“你不会在看书写字上,还瞒着我。”

殷赤原叹了口气,顿了一下,说道:“我刚刚写了封信。”

南葛眉毛一挑,“不想让我知道?”

“可能……你若是不知,会更好一些吧?”殷赤原思索着回道。

“哈,这样看来,你刚刚的样子,也是做出来给我看的了?”南葛对他摇了摇手,再说道:“看来,你的心里,比我还不得轻松……不过倒是也说得过去,望北毕竟属东州,他们在你这里,就变成肉里的刺了。”

“……你了解我。”殷赤原默然片刻,说道。

南葛点头,“我来到望北,进了火麟书院,已有五年,与你同窗四载,应是了解了。同你的先辈比起来,你总是思虑重重,又少了许多血性。一直如此,多累呢?”

“如今,我已经二十一岁了……拿现在的我,同这个时候的我父亲比起来,我可差得太多了……”殷赤原叹息一声,再摇头苦笑道:“若再不竭力进取,我又如何继任他的伟业?”

“车到山前必有路。”南葛断然说道,而后他两手往上一翻,道:“你也知道,我家车多。”

“哈哈……”两人随后笑起来,殷赤原玩笑抢话道:“既然如此,等你成了家主之后,可先别急着催我还你们那一万辆大车,估计我还要拽着它们,一直开到中州外去。”

“好说,若是真能把车拉出去,再给你开过三千辆来,也不成问题!”南葛毫不在乎地一摆手。

之后,他安静了会儿,对着殷赤原认真说道:“你也了解我,关于,那天晏离兄长的话……”

殷赤原看向他,说道:“那么,你的答案……”

“我相信他们!等将来,待我手握权力之时,我便会助他们……一臂之力!”南葛轻声,但坚决地说道。

……

……

……

“刘小宝!你个死人,平时抓猫遛狗倒是有两下,一到这时候你就颓!再使点劲儿……使劲儿!死鬼……”

“小点声儿!大晚上的,你嚎啥呀……我这吃奶的劲儿,都拿出来了……”

灯下,小谢正直溜溜地瞪着刘小宝。确切的说,是直溜溜地瞪着刘小宝手里的刀。

而刘小宝正呲牙咧嘴地,将刀拿一边的胳膊肘夹住,另一手攥着刀柄,拼命地往外拉扯着。

“他娘的……一把刀,咋就抽不出来呢……”刘小宝又一次用尽力气,插在鞘里的刀依旧闻丝不动。

“废物!”小谢翘着腿坐于床头,伸指一点。

“啥?!我废物?你不是也拽不出来么!”刘小宝脖子一梗回道。

小谢抄起枕头甩了过去,吼道:“你瞧瞧!你出去瞧瞧!谁家大老爷们儿,是天天跟自个儿媳妇比的?说你废物,你还不乐意了?!”

“乐意乐意……我废物我废物……”刘小宝忙不迭地点头,边示意她放小声儿点。

“哼……”小谢解开花头巾,一拔簪子,理顺了头发。歪在床上靠着被子,放柔了声音,挥挥手。

“继续,加油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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