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陶姐姐,你真好看呀!”
城南小院内,九刀正坐在个板凳上,对着往帕子上绣着什么的甄陶说道。
“哼,你这小鬼,比起云树来可是滑太多了……”
甄陶仍是低着头瞅着帕子,不过听九刀这么一说,她捏针的手倒是动得更快,绕着帕子来回上下翻飞,几乎都快看不清手指了。
“此乃实话嘛~”九刀嘿嘿一笑,说道:“论好看和聪明,你是在我心中,能排到第二的了!”
“嗯?第二?”甄陶放下手,问道:“那第一呢。”
“第一自然是我娘啊!”九刀昂头说道。
“哦~你倒是个好孩子!”甄陶点点头,又细问:“那……你娘有多漂亮?”
“我没见过她。”九刀摇头,甄陶听了,脸上有些怜惜之色。
“嘿嘿,不过听我爹的手下说,她是比柔然的大女皇,还要好上许多的人呢!”九刀倒是不见丝毫的伤感,依旧兴高采烈地说着。
甄陶也收拾了心情,笑问道:“比大女皇还要好,是指的容貌?可我听说,慕沙.希亚尔是天下第一的美人呢!渊海师傅讲过,当初他们的队列,在经过紫悠城的王宫外时,大女皇就站在宫墙上。这时呢,忽然起了一阵风,卷落了她的面纱……看到她的脸的人呀,全都流鼻血了!”
说到这儿,甄陶眼珠转了下,一手捏着下巴,说道:“仔细想想,渊海师傅说起这件事儿的样子……那时的他,应该也在流鼻血的人里面!”
“哼哼,柔然的女人?不好看!脸色像白菜帮似地,眼珠儿里红的蓝的绿的啥色儿都有!跟鬼一样……不好看不好看!”九刀一通摆手。
“白还不好?我想白,还白不了呢……”甄陶瞪起眼,“人们不是都说,‘西疆的男儿柔然女’嘛,多配呀!”
“切,也就是我爹的那群手下,总是那样说,人多粥少,没见过世面!”九刀鄙夷说道。
“……好吧,那你娘,是哪里人啊?”甄陶再问道。
九刀立马换起得意神情,“她是出身于南方白氏,我外公叫白渊。”
“白渊?!他是掌控着青龙军的白氏族长啊!”甄陶极度惊讶,“那你可曾去过你娘的故乡?”
“没有……”九刀遗憾摇头,说道:“貌似我外公对我老爹说过,姓贺的敢踏入白氏的封地,他就砍了我们。”
甄陶忙掩上笑,把这个话头打住了。
“唉!我那个爹,也太怂了点儿……”九刀抱着胳膊摇头说道,“每次我说起去外公那看看,他就立马溜走。”
甄陶白了他一眼,说道:“怎么能这样说?你父亲若是怂,这天下就再找不出一个有胆色的人了。那是感情上的事啊,你一个小孩子懂什么。”
“小孩子?!”九刀眼一斜,一指自个儿道:“我已十八岁了!我这手上,已然挂了不下三百具虫尸。哼,到了这儿以后,又多了一二三……七八九个人……”
“好了好了。”甄陶摆手打断了他,问道:“看你这幅说话的样子,难道是和你父亲学的么?”
“这个嘛……有吗?”九刀细想一下,随即断然摇头,思索着说道:“当然不是……”
“哦,那就好那就好!”甄陶放下心来,小声儿地憧憬道:“战王嘛,就应该是气宇轩昂,正气凌然,举止谈吐沉稳端……”
还没等她说完,九刀便是一拍大腿,大声说道:“他啊!说起话来,牛吹得都没边儿了!来,我给你学,像这样儿,他一端酒碗——”
九刀抬起条胳膊,掐手做碗状,另一手翘个大拇指,阴阳怪气儿地继续说道:“我,贺长安!我这手上,已然挂了不下三万具虫尸。往上说,更是有一二三……七八九个至尊者……”
甄陶木然,而后用双手捂住了脸。
“这是怎么了?”下一刻,院内响起了晏离的声音。
甄陶把脸从手里抬起来,和九刀看过去,见晏离正握着一卷书,好奇地走了过来。
“哎呀,晏离大哥,你还看书啊?”九刀惊讶问道。
晏离闻言略微诧异,瞅瞅手里,说道:“看书……不是应该的么?”
“练刀胜过读书!”九刀想也不想便答道。
“这不尽然的……”晏离听到他这样说,从一旁搬个了板凳坐下,开口道:“在我看来,读书呢,好比畅观风景,行奇异路,增长见闻在其次,而内在,则如生长灵魂一般,感悟自身所未经历之……”
晏离越说便越发流利,面上渐有庄严昂扬之意,不料被一旁的甄陶猛地伸手拽了下袖子,不由打住。
“又来你蛊惑小孩的那一套……”甄陶白眼儿说道。
“本就是如此的。”晏离苦笑。
这时九刀在旁突然插话:“对了!晏离大哥,这样看来,你家中的书,肯定有很多了?”
“倒是有些的。”晏离笑道。
九刀眼睛一下冒出光来,问道:“那你着可有那本《金鳞物语》?我爹曾说过,他最喜欢这书了,连黑王也喜欢!不过我家里的那本,貌似被我娘找出来烧了,你这儿可有?快拿出来给我看看……”
瞧着越说越兴奋地九刀,再看看也是随之渐有兴致地甄陶,晏离的脸却是慢慢红了起来。
“咳,这本书,我这儿倒是没有的。”晏离呛了一下,摇头答道。
“有,还是,没有啊?”甄陶一脸狐疑。
晏离尽力地使目光更为真诚,对甄陶说道:“这个,真没有……”
随即他飞快地岔开了话题,问道:“对了,九刀,那天你给云树吃下的虫心,是不是……”
“虫心?”九刀疑惑地打断了晏离的话,随即恍悟道:“对对对,那个绿色的玩意儿,是叫虫心……那个东西,是在我离开白虎城后,我爹命人送来的。它也是用至尊者的躯体做的,副作用很小!不像低级的虫心那般,会抢夺人的血肉,如果到了气力完全耗尽的时候,就会自己脱落了。”
“这样就好,我是见云树一直不醒,担心是哪里出了问题,想来,应是过于疲惫了吧?”晏离放下心来,如此说道。
“是啊,按理来说,他早就醒了才对。红豆配绿豆,鬼都打不动嘛……”九刀摊手道。
“不过,云树的身上突然凭空出来的创口,又是怎么回事?”甄陶在旁说道。
晏离皱起眉头,摇头道:“这个却是不知了,那道伤口,明显是利器造出的。往最离奇的地方想,就算是他的身体自己破裂,也不应该是那样……”
就在这时,后院又传来了游云的焦急呼声。
“快来!又出事了!”
晏离与甄陶悚然对视一眼,晏离立即起身,甄陶也抛开怀里的针线包,二人顿时化为两道白红虚影,转瞬不见。
“啥事儿……啊?”九刀话还没问完,就只看到了两个板凳。
当晏离和甄陶停身在云树的小屋内时,就见秦临川攥着绢布的手,正从云树的脸上移开。
在他的脸上,多出了两道深深地伤痕。从眼角起,一直斜着拖到了下巴上,新的血又开始自伤口里漫出来。
“这伤?”晏离张口难言。
秦临川眉头紧锁,缓声说道:“似乎,是被野兽的爪子,抓了一下。”
“野兽?先是刀伤,又是——”游云说着,眼中燃起了焦躁的火焰。
九刀这时不明所以地跟了进来,见到这情景,也是立即呆住。忽然,他大叫了一声,一指云树的手臂。
见他这般,其余几人把目光从云树的脸上移开,再往下一看,见云树的左臂上,已经有红色浸出了衣服。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甄陶手足无措,忽然定住身子,急急喊道:“是不是他的梦?他在他那个梦里,遇到了什么东西?”
“有可能……”游云闷声答道。
“梦?”九刀在旁挠头。
晏离在这时已将云树的袖子挽起,几人细查,秦临川道:“依旧是抓伤。”
老人猛地用力咳了一声,再挥手道:“把他扶起来,脱了上衣!”
等到毫无知觉的云树被晏离和游云板起上身时,屋中的人,全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云树背后,已尽是血色。
“快!扯了衣服!”秦临川吼道。
游云直接自后将云树的上衣撕开,在露出的背上,抓痕竟有七八道之多,大半都深入到了背肌中。
晏离看着云树的脊背,胸膛起伏一下,长长地吐了口气。忽然,他眉毛一跳,似想到了什么,急俯下了身,细看着云树床上铺着的褥单。
末了,便见晏离身子一僵,他紧接着伸出手,拨开了云树的枕头。
枕头下,还有一片暗红地血迹。
“血?这是在何时出现的?”游云皱眉道。
晏离注视着陈旧血迹,边回想着,轻声说道:“应是……在云树和九刀出事的那天早上,云树当着我的面时,没有立即起床,而是在我离开后,才……”
“这么说,那时他就?”游云喃喃说道。
秦临川想了片刻,说道:“看血的位置,那处伤应该在云树肩后。”
“可能哎!”九刀在旁突然出了声,“那天我在刚见到云树时,他就没能用出空沙。之后肩膀也不能动,直到我给他吃了红豆才好起来。”
“这样看,云树的那个梦境有变化了……他被强行留在了梦中,而且,又遇到了某种东西……”秦临川沉声说道。
“那我们能怎么办?小师弟他……他到底,在做什么呢?”甄陶忧心说道。
……
……
……
“受死!”
在这黑色的世界里,在这只有他一个人的地方,在处于三只狼型怪物的包围中,沉默地与它们周旋到了这一刻的云树,终于吐出了压抑太久的怒吼。
来自手臂和背后的剧痛,激发了身体之中最深处的力量。云树突然加速,从来自身后两侧的包夹中成功脱离,直接对着面前的那只凌空扑下的怪物冲了上去。
他做出的这个举动,似乎令这只怪物也始料未及。便在这一瞬间,还在空中的它,被云树从它提起下抓的两条前腿中挤了进来,而后——
带着破军雷元气的强化,云树的左手探前,一把掐住了它粗大的喉咙!
紧接着,他便被怪物巨大的身躯给压了下去。
在这期间,云树已把将心伐反握起来的右手送出——将手中银刀,整个攮进了怪物的脖颈!
最后,云树直接被痛嚎着落下的怪物砸回到了地上,在它开始倾倒的过程里,云树也是闷吼一声,借着它下意识甩动起脖子的反应将刀抽出,于怪物栽在地上的前一刻,翻滚了出去。
再次抽调力量,云树试图站起,可还未等他完全挺直身子,便突觉在背后又涌起了一股凛冽地杀意。他只能勉强再往前挪了一下身,下刻,就好似被鞭子抽到的冰嘎一般,不由地打着旋儿,栽进了一丈外的黑色草丛。
“大爷的!”云树再爬起身。
这次,他在刚站起来,还趴俯着身子的时候,就向着望北的城门方向直窜了出去。
望北城的北城门,距离他现在的位置不到百丈。
这一次,云树是自从未走过的北城门出城,却不料,仅走了这么远,便遭到了袭击。不过也幸好是只走了这么远,不然一下冒出的这三只黑色的‘狼’,必定会让他死在这鬼地方!
差不多拼尽全力,才仅杀死了一只黑狼。剩下的力气,或许能让他用出一次空沙,但能不能击中其余的那两只极其敏捷地怪物还是另说。在它们之后,当他到了精疲力尽之时,还可能会遭遇新的危险。云树实在不想也不敢在现在,就把所有的气力都押上去。
在距城门还有近二十丈的地方,云树背后又挂一记彩,他拼力往旁矮身,躲过了记来自身后的怪物的扑杀。正要继续之时,便突觉大腿上一阵剧痛,他咬牙看去,另一只怪物竟已用嘴钳住了他,正要加力往一旁撕扯!
云树大吼一声,下意识抡起刀,猛地披劈在了它的面上。那怪物痛吟一声松了口,云树却又被重又上来的那只撞到了丈外。
躯体在一瞬间脱力,两只狼型怪物又一次蓄力,吼出透着志在必得的咆哮突了上来。不过,它们刚奔了几步,就好像是撞在了什么东西上,鼻子都是歪到了一边去。
这时,只能徒劳地微扬起身,用无力的一手抬起刀来的云树,眼中重新闪出了希望的亮光——在他与那两只怪物之间,似乎,多了一层略微发着黯淡光华地屏障。
终于攒起一丝力气,云树撑刀立起,看着那两只现已稍稍后撤了些,开始发出了不甘地嘶吼的狼型怪物。
“这座城,居然还有这种东西……”云树极度惊讶地抬头,看向在空中闪动着的淡淡流光。
看来,这一层薄薄地屏障,可以将那些怪物,隔绝在望北城之外。那么,他之前曾隐约感受过的,这座黑色城池带给他的些微的安全感,可能就源自于此了。
等云树喘匀了气,两只黑狼依旧还逡巡不去。
他再一咬牙,对着它们俩竖起了一根中指。
接着,云树大喊道:“你们给老子等着!等下一次,我定然都砍了你们!”
然后,他灰溜溜地转过身,不理两只怪物的愤怒嚎叫,一瘸一拐地往城门走去了。
“每次,每次跑出来,就准遇不到好事儿……当我之前的话没说……大爷的,你大爷的……还好,它们进不了城……”云树抱着刀,低声嘟囔着骂道。
等进到了月城里,他又站住脚,四面瞅了一瞅。再喃喃说道:“这,我还能去哪儿?”
脑子里乱哄哄,呆立片刻,云树一咬牙,再上了城墙。
望北只在北方和西方设有两面城墙。余下的两方,城池之南挨着蓝河,与蓝河对岸的拥蓝关之间架有石桥。城池以东,便是高耸着的少阳山。云树爬上北城门,站于城上过道,透过垛口,再向外望去。只一眼,便觉得在胸腹间,像是被一根棍子给搅了一下——
城池之前,在刚刚他杀掉那只狼型怪物的地方,那只倒地的黑狼,已经被另外的两只给撕碎了……
而在它俩之后,一只接一只的怪物,从黑雾中窜了出来,此起彼伏地嚎叫声连成一片。站在远处的城上,云树依旧觉得头皮阵阵发麻。
“这些……恶心的‘狼’……”
到现在,他算是体悟到了,刚刚,他用一瞬间做出来的逃走的选择,是多么正确的事……
而被扯成碎块的那只黑狼,从它的身上,没有所谓的类似血一样的液体喷溅出来。各个部位,直接被叼在了其他黑狼的嘴里,在入口的一霎那,它们好似变为了黑色的沙子一般……下一刻,就被吞咽到了其他黑狼的肚子里。
最终,它们似乎得到了些微满足,从此地慢慢退离,重又消失了。
云树定定地看到现在,用力逼着自己打了个冷战,把肌肉里欲出不出地恶心和恐惧挤了出来。
就这两次,遇到那种黑狼的经历来看……似乎,这种怪物开始多起来了,而且,开始接近望北……
这又是一个新的,又恐怖的想法。
“没完没了,没了没完……”云树深吸一口气,心中又多了焦虑与无奈。他皱眉想了又想,终于把憋了一会儿的气吐出来,又自城上的过道,重往西城门的方向挪去。
一点儿一点儿前进,一块儿又一块儿的黑色城砖被迈了过去。
最终,云树穿出了北城墙与西城墙交接处的角楼,随即,他下意识地向西方瞄了一眼。
……人?
好多的……人?
那些人,中间立着的……
“靠!”
云树猛然不顾腿上的疼痛,立马蹲在了地上!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惊慌地低声念叨着,云树扣着前面的矮墙,慢慢地露出头,小心地望了过去。
他记忆中的,于空无一物的西城门外的广阔原野上,此刻全挤满了‘人’!从此距离看去,宛如一大团蚂蚁。
等他再仔细看过,那些‘人’,真的不是人……
它们形态各异,通体多是漆黑之色,都有着畸形的怪异肢体。而每个‘人’的肢体,甚至头部的数量,都是不同或是大小不一的。
从云树的位置,听不到它们发出的一点儿声音,但看着它们在彼此相对时,张开的遍布头颅的眼睛,或是裂开横贯脸庞的嘴巴……加上在它们的‘五官中’,透出的森寒冷光与邪恶的意味,令云树顿觉毛骨悚然。
“这是什么……鬼东西!”
云树移开视线,看着握得死死,犹在微微打颤的双拳。过了一小会儿,他再咬住了牙,眯起眼睛盯过去。
“你们,是在做什么?”
带着心底浮现的疑问,云树看向那些‘人’的中央。
那里立着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高足有五六十丈,直径达二十多丈的黑色圆柱。
在这个巨大圆柱中间,还横着,生出了一根长有百丈,三四丈粗的‘棍子’。
而那些‘人’,正举着它们的一只手臂,或两只手臂,或三只手臂……从它们的手中,生出来诡异的黑色物质,不断地汇集到这个巨大的东西上面。
云树一直打量着它,到现在,它,在他的眼中……
越看,越觉得它像是一把……
“锤子?”
“锤子……”
云树眨了几下眼睛,忽地低头,看了看身上的城墙。
“锤子!”
在这个瞬间,他想到了一个难以置信,却是最真实的答案……
锤子。
那是把锤子。
那真的是一把锤子。
那是一把用来直接将望北城城墙砸开的——锤子!
……
……
……
“云树?!”
“醒了醒了!”
“小师弟?”
睁眼看向周围,几张都满是带着诧异和惊喜的脸庞。
只恍惚了一瞬间,云树眼中便闪过一丝惶急与慌张,忙一用力便要坐直,然后,不由僵着上身惨叫了声。
“慢点儿慢点儿……”游云在旁大喊道。
“别急,看看你身上的伤!”秦临川沉声提醒道。
几人的匆忙提示和一阵疼痛,将他唤回了神,云树这才先扫了自己几眼。见身上,已经满是被晏离几人缠上的纱布,药粉的冲鼻味道弥漫在屋子里。
云树心里一紧,看这个情景,之前他试图藏起来的事,还是被发现了……不过幸好,幸好他又一次做到了活着醒来。
“云树啊……你这身上,到底是怎么回事?”九刀问了出来。
“这些……”
云树慢慢抬起手臂,想着该如何表述,他身边的人,也都在静静等待着。
纷乱复杂,而又压抑诡谲的画面,开始在云树头脑里闪过。黑色城池,黑色狼怪,黑色的‘人’,以及黑色的……锤子!
思至此,云树悚然抬头,他带着迫切和慌张,而又坚定快速地对着秦临川等人说道:“师父,师兄,现在我必须得……去西城门看一看!”
……
……
……
第二次,九刀又念出了这行字:
“看我砍翻你丫的……哈哈!”
他开始捧腹大笑,再对云树说道:“原来,这句话竟然是你刻的?!”
“……是。”云树直直地盯着这行字,稍后点了一下头。
“刀功倒是……挺一般的。”游云也在旁打趣了句。
“我头回见的时候还在想,是哪个家伙的刀法这么差劲儿,哈哈哈……”笑着笑着,九刀突然觉得,一旁云树的表情,看上去越来越怪异。
“咦?云树?你这是……”他不由收了笑,问了出来。
晏离也发现了云树的异样,“小师弟,你就是要来看你刻下的这句话?”
过了一会儿,云树才发生了声音,涩声说道:“这些字,是我刻下的……但,不是在这里,刻下的……”
“这是……什么意思?”晏离一愣,再细看着云树,见他脸上的表情愈加凝重,以至透出了隐隐地恐惧。
晏离心意转动,想起刚刚在路上,云树所提到的那些梦中事物……
“难道……这行字?!”一个想法如凭空炸雷般,在晏离脑里现出。随即,他艰难问道:“小师弟……莫非,这行字,是你在你的梦里时,刻在城墙‘这处’的?”
“是……”云树再点头。
自旁的游云与九刀,以及晏离,都是瞬间怔在了原地。
……
……
……
望北城主府。
“季公子请再稍等片刻,按往日看,城主应是就快来了。”府中书房内,一位仆从边往茶壶内续着新水,边掉头回着季心的问话。
“……好。”季心应下,眉宇间透着丝丝不耐和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