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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 28 章(1 / 2)

不知是体质偏寒还是什么, 她总是手脚冰冷。从前给关贵人揉腿捏肩, 总要先用热水浸过手,然后又用香炉烘一会儿,才敢隔着衣裳碰触贵人。

安锦南肌肤滚烫,他喜欢这种凉沁沁的感觉。

一冷一热的两只手,握在一处只是一息之间。

丰钰眸子猛缩,下意识就要甩脱钳制。

“不必按了。”

安锦南淡淡地开口,将她手指松开, 然后缓缓坐起身来。

丰钰退后两步, 朝他微微屈膝,补足了礼数。

安锦南扫了一眼榻前的椅子:“坐。”

这是有话要说的意思。

丰钰点点头,挪过去坐了。

光线在她背后,透过窗纸弱弱地渗入进来。屋中光线昏沉,他长发披散,遮住半张脸, 只余一抹微弱的光,在他幽深的眼底闪烁。

“今年的巡盐御史人选,定下来了。”他说这话时, 一直注意着丰钰的表情。

丰钰望着他, 沉默了两息。

神色从意外到了然。

段家所谋之事, 原她还不懂, 如今听他此言,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抿了抿嘴唇, 低低“嗯”了一声。

“你不好奇, 是谁?”安锦南挑了挑眉头。

丰钰有点气闷。段家巴结安锦南的目的,正是为这消息,他愿意透露也好,瞒住也罢,直接与段家去说便是,何苦当面消遣她?

是想她如何,当面感激涕零,下跪致谢?

“我不感兴趣。”丰钰垂下眼,不软不硬地回了一句。

安锦南见她有点气恼的样子,莫名觉得挺有意思,凌厉的眸子都跟着变得柔和起来。

“罢了。”本就没准备透露,安锦南自己也说不清,如何就突然跃起这捉弄心思,想知道从来波澜不惊沉稳持重的人,喜悦或焦急时会有何种不一样的表现。

嗯,似乎略失望。同时也觉自己这般,委实太过无聊了些。

屋中气氛突然尴尬起来。安锦南抿了抿唇,想要再说点什么,视线落在丰钰沉静的面上,又觉说什么都显多余。

默了许久。

他不言,她亦不语。

安锦南站起身,负过手越过她走向内室。

丰钰跟着站起身来,听得安锦南低沉磁性的嗓音传来。

他说:“去吧。”

她垂头曲了曲膝盖:“是。”

他背对着她,立在镂刻吉祥如意纹饰的窗下,黑发镀了一层柔和的光芒。高大身躯一如过往她见过的那些巍峨殿宇,纵她踏足其中,置身其间,亦知,中有一道永不可越的鸿沟,将低微如尘沫的她,远远隔离。

走出安锦南的院落,丰钰才觉舒了口气。

安锦南自未闭合的窗隙觑见她匆匆而去的背影,张开手掌,似乎适才那抹微凉的温度还遗留在掌心。

他握紧指头,试图将那抹沁凉留住。

崔宁适时进来,立在外间厅内躬身回报:“侯爷,打点妥了,那边传话过来,丰郢已经启程。”

丰钰接二连三地被嘉毅侯邀请,不仅丰家诸人知道,慢慢消息渗遍盛城。

只是消息走向比较迂回,竟至许久以后,才传入侯府隔院安二太太的耳中。

窗外桂香馥郁,窗内炕上,安二太太裴氏斜斜歪在大引枕上,身边坐着个穿道袍的婆子,炕下还陪着两个别家的太太。

“丰家这几年虽说势大,也就是在咱们盛城这犄角旮旯的地方,丰凯且不论吧,他那弟弟是个什么东西谁人不知?当面捧他两句,也是瞧他兄长面上,背着人都传他刻薄亲儿亲女。”

说话的是炕下绣墩子上坐的妇人,穿着锦缎衣裳,满头珠翠,约莫四十来岁年纪,提及丰庆颇为不屑,续道:“换做谁家,能给自己儿子娶个商户之女?明摆着为钱不要脸面,为人不齿至极!”

炕上那身穿道袍的姓武,闻言笑道:“不单他儿子婚事如此,他那宫里出来的闺女亦是。前儿我在观里听某家夫人说起,丰庆那填房的,还曾收过郑家的茶礼钱,要将他那大闺女说给郑英。”

下首另一个一直没言语的李太太叹了一声:“就这样的人家,能教出什么样的闺女?且还不论如今他小舅子还押在大牢里头,听说犯的可不止是命案,另有旁的许多牵扯。”

转头看向炕上的安二太太:“太太,您可不能眼瞧着咱们五姑娘被带坏了名声,那丰家嘴脸难看的很,如今四处张扬说他们闺女是咱们侯府的常客。咱们侯爷向来行事公允,远避着各路官员,如今这消息一出,不少人都暗里猜测,是不是那丰家欲再进一步。”

安二太太守寡多年,平素深居简出,甚少与人往来。屋中这三人,陈太太、李太太、武道婆乃是她的牌搭子,常常上门来与她说话解闷,谁想这几天围绕一个姓丰的姑娘,絮絮叨叨说了这许多,安二太太不自觉地蹙了蹙眉:“侯爷已经不理外事许久,丰家进不进的,与我们侯爷何干?旁人乱嚼舌根,你们可别跟着瞎传。”

转头就吩咐侍婢:“去把五儿喊来,说我有话吩咐!”

那李太太忙劝:“太太别气,我们和太太说起这事儿,也是不想姑娘给别有用心的人骗了。那丰大姑娘我虽不识,可她家如今官司缠身,不想着避讳一二,还有闲心整日来侯府闲逛,这能是什么好人儿?五姑娘再怎么聪慧过人,毕竟年小,这世道人浮于事,心眼阴沉的人可多了去了,咱们侯府又简单清明,可没见过那许多下作功夫。”

安潇潇从屋外走来,远远就听里头几个妇人你言我语,她攥了下衣摆,垂头迈入屋内,规规矩矩行了福礼,喊“阿娘。”

安二太太没好气地白她一眼,指着那几个妇人道:“谁教你的规矩,眼瞎了吗?瞧不见长辈在座?”

安潇潇勉强扯出个笑来:“是,晚辈不周。请各位婶婶安。”

众人忙让座,争先夸赞安潇潇出落得水灵。安二太太一语不发,安潇潇便不敢坐,立在炕下,垂头等她训示。

安二太太道:“如今你有幸帮着侯爷管他库房的钥匙,须得记着,这是咱们二房的脸面,可不是侯爷特别看得起一个丫头片子的缘故。”

安潇潇脸色涨的通红,见那几个妇人垂头暗暗拿眼打量自己,羞窘的感觉像火,熊熊灼烤着她。

“没事多带着你弟弟去侯爷院里转转,少来往些不三不四的人,没得给人抹黑了咱们侯府的颜面。”

安潇潇如何不能承认这句,她是个未出阁的闺女,能来往什么不三不四的人?当着这些人面前这样诋毁亲生女儿,她实在想不通安二太太到底是出于什么心思。

“阿娘,我平素帮兄长打理院子,甚少外出,并没有来往什么不好的人。”

安二太太沉下脸来,厉声喝道:“你亲娘说句话,你倒是有八百句话顶着?那丰家是什么东西,再能耐,比你侯爷哥哥大了去?”

安潇潇这才明白说的原是丰钰。

她低低地道:“丰姑娘是个好人,阿娘许是误会了。外头传言做不得数,下回寻她来给阿娘瞧瞧,阿娘就知道的了。”

安二太太见她在人前忤逆自己,勃然大怒:“我生你出来便是气我的么?你如今胆子越发大起来,是仗着自己帮着侯爷管了事觉得自己能耐了?还是外头那姓丰的教你如此?”

几个妇人素知安二太太的脾性,不大敢劝,又怕安潇潇尴尬,只得站起身来告辞。

安二太太一挥手:“你们都坐下!今儿还没摸牌,走什么走?”横了安潇潇一眼,“出去!”

安潇潇垂头行礼退了出门。听里头那些妇人不住说些好听的哄安二太太莫气。安潇潇撇了撇嘴角,对贴身侍婢不以为意地吐了吐舌头,脚步轻快地去了。

回头就到安锦南的屋子“哭诉”:“外头传言丰姑娘走我的路子帮她爹谋前程呢。才被阿娘喊去痛骂一顿,叫我离那不三不四的人远点。”

安锦南手里拿了本书,靠在椅背上瞧得仔细,闻言不自觉地蹙了下眉。

下意识的无心举动,半点不落地被安潇潇收入眼底,她忍住笑意,苦着脸道:“我们受了这样大的委屈,兄长准备怎么补偿我们?”

安锦南抬头,不咸不淡地看了安潇潇一眼:“补偿?”

他身子后仰,展臂靠在椅背上,面上波澜不兴地道:“你擅做主张,我还未曾罚你,倒来与我讨要补偿?”

安潇潇嘿嘿一笑,凑前撑住桌案,“兄长的意思,是我不该喊丰姑娘来帮兄长治头痛?”

安锦南“哼”了一声,随手拿起书垂眼不理会她。

“兄长,你书拿倒了。”安潇潇道。

安锦南蹙眉盯了下书页,然后抬起头,板起那张冰山脸冷冷地睨她。

安潇潇扯开嘴角笑得灿烂:“没拿倒,逗你的。兄长不愿意丰姑娘上门,那今儿,我就叫人去丰家,和她说清楚吧。人家一个未出阁的闺女,正议着亲呢,天天过来和兄长这般……什么什么的,也确实不合适,耽搁了人家姻缘,可不大好。”

她朝安锦南眨眨眼:“兄长,你说是吧?”

安锦南:“……”

“那兄长,我这就去。”安潇潇直起身子,就往外走,边走边扬声道:“百合,茉莉,寻个腿脚利落的小厮来,叫他……”

“慢着。”安锦南放下了书。

安潇潇扭头朝他一笑,依旧走到门前:“……叫他去街上帮宝大爷买两斤糖果子。”

安锦南攥了攥拳,一张脸上阴云密布。

他这是,被个丫头给耍了?

安潇潇口中那名正在议亲的姑娘,此刻身穿蜜合色琵琶领对襟衫,茜色百褶裙子,被周氏推到镜前,吩咐小环再给她施层胭脂。

丰钰原本肤色底子算白,只是这些年辛劳,保养不佳,总有些苍白泛青。涂了胭脂,两颊红润,连带整张面容都跟着鲜活生动起来。

周氏又帮她挑了镂金喜鹊登梅的耳坠子,斜插一根同款的金簪子,让那细珠流苏垂下来,看上去颇有几分富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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