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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三、太平年(1 / 2)

番外三、太平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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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赐三年,立春,斗柄回寅,天下皆春。

帝都的风物熙攘如旧,曲水坊紧靠着青龙大街,开市的时候往往摩肩接踵,挑担的力夫和市货的百姓挤挤挨挨,时常不免有些不轻不重的摩擦。

维持秩序的京卫窥见火气将起的动静,就不动声色地靠过去将人分隔开来。

被撞掉了篮子里一把小白菜的妇人“哼”了一声,捡起掉在地上沾了尘的菜叶,随手递给了一旁挤过去的瘦小子,努了努嘴,道:“有些人呐,一样长了两只眼睛,偏他的是个样子货。”

得了京卫一个严厉的眼神,不甘不愿地挤走了。

街边的酒楼上,少女趴在窗台上,撑着下颌看人吵架看得津津有味。

雅间里垂手侍奉着四个丫鬟,却独有一个长身玉立的年轻男子站在她身边,看着她看够了热闹,终于想起身边还有个人,转回头来吐了吐舌头。

那年轻男子也有些无奈,叫了声“明珠”,道:“天气还有些凉,窗外有风,趴久了要吹的你头痛。”

女孩儿娇俏地撅了撅嘴巴,年轻男子看了她一眼,又道:“你不是接了皇后娘娘的帖子,等等要进宫去陪娘娘说话?”

翁明珠“啊”了一声,道:“是了,怎么我竟给忘了。”

屋角的丫鬟们都掩着口笑,那年轻男子眉宇间都是无奈的意味,还要说些什么,雅间门口就有人轻轻地敲门。

进来的是个管事模样的男子,进了门就恭敬地打了个躬,道:“给少夫人安排的车已经等在楼下了。”

丫鬟们取了幂篱,服侍翁明珠戴在头上,她身边的青年亲自扶了她的手,送她下楼上了车。

按大齐的祖制,历代的皇后都住在紫微宫西北的永安宫里,但容皇后为天子所爱重,虽然在立后之时,也堂皇地修葺过永安宫室,装饰、布置都重新铺陈,但皇后本人却始终留宿在九宸宫里。

宫城内接引的小轿没有走熟惯的路,翁明珠就不免有些惊讶。

随轿的女官春羽是容皇后身边得用的宫人,看见翁明珠撩了帘子,就微微含笑同她解释:“娘娘今日在永安宫。”

永安宫里的皇后容晚初正席地坐在长绒的地衣上,拿着个拨浪鼓逗弄身边满地乱爬的小孩儿。

看见翁明珠进了门,就笑着同她招手:“明珠,我可有些时日没有看见你了。”

翁明珠从踏进宫门,嘴角就高高地翘了起来,这时候也十分欢悦地屈膝叫了声“皇后娘娘”,由宫人服侍着脱了外头的大衣裳,又换了鞋,就挨到了容晚初的身边去。

地衣上打滚的皇长子看见有陌生人靠过来,就扶着容晚初的膝头坐了起来,两条藕段似的腿盘着,一双黑曜石般的大眼睛盯着来人看。

翁明珠不由得笑,叫着“殿下”:“您还记得臣妇吗?”

皇长子殷秩年前已经过了周岁,性子十分的活泼好动,看见什么都要仔仔细细、上上下下地看个清楚才算完。

翁明珠说了话,他就十分有模样地说道:“免礼平身。”

他口齿颇为清晰,但这样扶着母亲的膝,手脚都短短,水葡萄似的大眼睛一片澄明,其实并不知道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只是知道旁人叫他“殿下”的时候可以接上这样一句罢了。

容晚初笑了起来,道:“这小子怕是个核桃脑子,什么也记不得,偏他不怕生,见着谁都盯着人家看。”

翁明珠却不以为然,道:“我们殿下最是聪明的,什么都记得清楚,不过不爱说罢了。”

容晚初不由得笑出了声。

她打趣道:“你既这样喜欢,倒不如自己快点生个闺女,我把他送给你做女婿。”

翁明珠登时就红了脸。

她把脸埋在帕子里,耳廓上还显出鲜明的血色来,殷秩看了一回,就拍了拍容晚初的膝头,说道:“阿娘,热热,赐冰。”

以为翁明珠脸上的红晕是因为殿中太热而起的,要赐给她冰碗。

容晚初笑着俯下/身抱起了他,道:“秩儿真聪明。”

翁明珠心中赧然,但听着殷秩的童言童语,也不由得抬起了脸,笑着说“多谢殿下的恩慈”,一面颇为欢喜地看着他。

翁明珠进来之前,殷秩已经同母亲嬉顽了半晌,这时候腻在容晚初的怀里,前头还像扭股糖似的折腾,很快就安静下来,发出了深浅匀和的呼吸声。

女官阿讷从一边蹑手蹑脚地走上来,柔软的地衣吸收了跫音,让殿中一时寂静如无风的禅林。

容晚初把怀里的小孩儿递到了阿讷的怀里,阿讷就小心翼翼地抱稳了,重新退了下去。

宫人上来服侍容晚初盥手,容晚初站起身来,就不由自主地歪了个趔趄,翁明珠吓了一跳,连忙搀着她的手臂扶她站稳了。

她担忧地问道:“娘娘可是坐的久了,身子不过血?”

容晚初手扶着腰后,微微地僵了僵,就笑道:“大约是,坐在地上的时候不觉得,站起来就有些麻。”

翁明珠没有想太多,就关切地说了两句,宾主二人一并往窗下的大榻上对面坐了。

坐在对面的少女咬着唇,有心想关心容晚初怎么会忽然到永安宫来,却犹豫着没有说出口。

容晚初也把她细细打量了两眼,道:“有些时候没有召你进宫来了,你这一向可好?和程家哥儿相处如何?”

翁明珠不由得翘了嘴角,道:“有您的关照,谁敢欺负了我去,连我爹都说我是天下第一等的自在闲人了。”

容晚初失笑。

翁明珠前年里和程无疾家的长孙程安定了亲,到去年年尾就完了婚事。小夫妻新婚燕尔,连容晚初都有心让他们多些相处的时间,婚事前后都没有召见过她。

她道:“程家哥儿我也见过的,是个务实的人,你性情率直,平日里与他也互相敬爱才好。”

翁明珠吐了吐舌头,乖乖地道:“我听您的话。”

她在容晚初面前一向温驯顺从,乖乖巧巧的,说什么都肯听进耳朵里,容晚初也没有多说,就对着宫人招招手。

青女很快就托着个匣子上来,容晚初道:“前些日子将作监做了几个颇有奇趣的鲁班锁,我顽着有趣,你也带回去解一解看。”

翁明珠眼睛都跟着亮了,没有等到宫人走近来,就欢喜地站起身来接,一面道:“这世间果然唯有娘娘是疼我的……”

小小一桩小事,教她说得比天还大。

容晚初无奈地摇了摇头。

青女送了东西,却没有离开,而是躬下/身来在容晚初耳边道:“娘娘,陛下来了。”

她看了兀自欢跃的翁明珠一眼,抿起了唇也忍不住笑意,道:“还带了小程夫人的夫婿一起。”

容晚初不由得皱起了鼻子。

她道:“他今日不是赐春盘、春宴?怎么还有空过来寻我。”

青女唇角弯弯的,也不接这个话。

翁明珠“呀”了一声,道:“陛下又来找娘娘了?”

她鼓起了腮。

每次她来见皇后娘娘,不到一半个时辰,那个面相严肃的皇帝必定要来见娘娘,她又是外臣女,这个时候总不好多留,许多话都没有来得及同娘娘说,就不得不告辞出宫去了。

翁明珠闷闷的。

青女看了容晚初一眼,见她没有别的意思,就笑盈盈地应着翁明珠的话,道:“陛下今日召见小程大人,垂询国事。因着您在宫里,特准了小程大人来接您回家。”

——以前好歹还给她个面子,教她自己告辞,如今竟连这一点也不容她,径自叫程安来接她回家。

翁明珠气炸了肺。

她看着容晚初,一双大眼睛里都是委屈。

容晚初看着她小狗儿一样湿漉漉的眼,不由得笑起来,抬手摸了摸她的鬓发,柔声道:“明儿还接你进来。”

翁明珠嘴巴撅得高高的,像是挂了个油瓶,在殷长阑进门来的时候,还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地狠狠瞪了他一眼。

程安像棵青竹似的,身姿笔挺地等在了宫外,见到宫人簇着翁明珠出门,眉目温和地迎了上去。

一墙之隔,宫人都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室内只剩下大齐朝最为尊贵的一对帝后,皇后娘娘却睨了丈夫一眼,神色冷淡地道:“您怎么来了?”

她坐在榻上一动也没有动,下颌高高地扬了起来,像只骄矜气恼的猫儿。

殷长阑虚虚握着拳挡在唇边,干咳着清了清嗓子,在她身边坐了下来,道:“阿晚……”

容晚初“哼”了一声,扭过头去。

身畔有只温热宽厚的手掌贴上了她的腰,掌心的力道轻柔,触在酸痛的肌骨上,在短暂的痛楚之后有种说不出来的熨帖。

容晚初回过头来,嗔道:“你少碰我——你这混蛋,登徒子,不知羞……”

连责骂都这样柔软,明媚的杏眼里含/着嗔意和水光,让殷长阑一颗心都熏熏然。

“是我的错。”他倾下/身去,尾音含含混混地消失在相贴的唇齿之间:“我不该孟浪,不该不听阿晚的话……”

无边的春色挟着明媚的光晕,垂润在宫墙内外、神州浩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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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赐二十年大暑,土润溽暑,大雨时行。

一场夏日里的暴雨刚刚歇止,空气中的潮意还没有全然褪去,帝都城外的大河水面也跟着涨满了。

河边上、长堤底下,挤挤挨挨地站满了人。

当中不少人都是左近的农夫,手里还支着下地的犁耙,嫌日光刺目的手在额前搭了凉棚,远远地张望着平阔的河面。

河堤上站着成行的京卫,穿着制式的盔甲,虽然曝露在烈日底下,但仍旧一个个站得身形笔挺,精神奕奕。

这里是帝都城外最大的码头,京城白云渡口,青水和运河的枢纽,远征南洋的水师将从此处凯旋归航。

为此,平日里熙攘往来、舟楫满川的青水上都被留出了短暂的安宁。

从帝都市货往南地行商的船只不能解缆出港,被阻了归程的贾客也不懊恼,反而颇有些恰逢盛会的勃勃兴致,甚至跟着挤在人群里昂首以待。

人群之外有驾低调的乌篷马车停在了树荫下。

车夫外貌平凡,身形精悍,握着缰绳的手指指骨长度远胜常人,一双眼乌沉沉的,只在不看人的时候有些精光暴闪。他从车辕上跳下来,沉声对着车里道:“主子,夫人,您二位可要掀了帘子透透气?”

厢门的帘幕稍稍掀起了一角,内侧柔和的薄纱却仍垂落着,遮掩了车厢里的人影,只看见落在帘帷上一只修长而稳定的手。

男人稳沉的声音传出来:“辛苦你了,你也去吃口茶歇一歇罢。”

那车夫知道主子惯常不用人服侍。他目光在周遭扫视了一圈,不知道都在看些什么,只是片刻之后当真往后退了退。

大树边上有机灵的京郊商贩支起了茶摊,方桌矮凳,还搭了个凉棚,席位都满当当的,恰好有个人站起身来,老板忙引着新来的客人坐下了,问了吃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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