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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1 / 1)

翠竹和扶柳紧跟着走了进来。翠竹道:“少夫人,厨房那边已经做好了饭,你现在想不想吃?”林若青转头对她说:“让人布菜吧,我陪着爷先吃一点,免得一会儿赶路回杭城太迟。“没想到陈彦说:“我今晚就宿在这里。”他握住林若青的手,跟着问:“若青不想在在这儿住吗?”林若青心里头想立刻踹陈彦一脚,脸却跟着扬起来露出灵动的笑意,她声音清清亮亮地说:“爷可真会扣人帽子,一句话砸下来就跟要压死我似的,爷要在这儿住当然很好,也省得来回赶路的周折,我前面是以为爷在城里还有的要忙,平时在家不都是那样?”陈彦前面的那句反问不过是来源于他心里从昨天开始酝酿的不确信,因此林若青说话时他一直看着她的眼睛。林若青的眼神澄澈,再结合她说话时轻巧自然的语气,字字句句都像是发自真心。陈彦的心里才算是宽了下来:“这两天铺子里没什么要紧事儿,先前是平城那头忙,现在已经稳下来,铺子也重新开张了,这两天有什么事儿都让田宇送过来处理。”这就是个要在这里住两天的意思了。林若青心思一转,倒也没发愁。单单要说陈彦一个,她至多是没有情爱的喜欢,讨厌说不上,且陈彦在这儿也不是全没好处。林若青笑着说:“爷在这儿就更好了,妙光山后面有条河,听前两天来送菜的农户说,明天那儿有捕鱼的节庆,爷陪着我去看看吧?”他们说着话,翠竹与扶柳就给林若青找衣服,服侍着她穿好了又梳了头。陈彦没想到林若青一开口就要求这个,他不由失笑:“那我过来倒是正好凑了巧。”“可不正是。”林若青语气轻快,在陈彦前头走出屋去。陈彦跟着出来,缓步走在林若青身侧,低声笑问:“那这算不算是心有灵犀了?”林若青扑哧笑了出来:“爷怎么还信这些有的没有的?”她一句话又将陈彦的心弄得七上八下。外头的厅里已经布好了满桌子的菜,两人坐着吃了些。林若青虽然吃得慢,但饭量却不小,一直吃到了月亮慢慢爬上来,斜斜地挂在半空中。陈彦陪着林若青在花园里绕弯子消食,一面和她说自己走南闯北的那些事儿,翠竹和扶柳则站在院门口远远等着。林若青喜欢听陈彦说这些,一个是能了解这个时代的社会风貌,另一个则是对她自己被拘泥住的一种补偿。陈彦的确经历丰富,他这么些年里有险阻,有艰难,有喜悦,有庆幸,点点滴滴刻在骨子里成了现在这个他。陈彦有这样的经历,有这样的自由自在,根本上是因为他是个男人。而她被投放在内院中,身不由己笑不由身,根本上也不过因为她是个女人罢了。“我真羡慕爷。”林若青发自心底地轻轻叹了一口气。陈彦笑着说:“若青羡慕什么?”“羡慕爷有自由洒脱。”林若青看了一眼脚边盛开的一朵花,心情有些伤感起来,“爷有爷的自由洒脱,我有我的,我的自由洒脱是为爷生儿育女,为爷看好内院。”林若青说完抬起头来,脸上忍不住要笑,笑这荒唐的道理,笑认同这道理的荒唐的人世间。然而等她对上陈彦愕然的神色,林若青又反应过来是自己冲动了。她刚才说的那些是什么话?那都是陈彦认同的道理,是这个时代的男人女人都认同的道理。本来只是奔着和陈彦搭伙过日子的打算去的,自己何必费这个劲儿,做些无用功去讥讽?陈彦望着月光下的林若青,她站在花丛中间,脸色上的笑意那样盛而冷淡,使她即使站在自己身边也好似有千里之遥。月色又亮又凉,照在林若青如若要透过她,让陈彦有一种下一刻她也许就会消失不见的错觉。第26章天边深沉的黑渐渐成了墨蓝色,田间已经有农作的人, 别院各处也亮起了灯火, 只有主院里还是静悄悄的。陈彦起得早, 照着往常的习惯是要练一练的, 只不过别院里没有陈府的练武场,便只能稍稍活动一番筋骨便算了。等到天边终于泛起白光,他才折返回去换了一身衣服。原本料想着林若青这会儿应该还没有起来,却没有想到等他回去时,林若青已经穿好衣服坐在镜子前面忍着困意让人梳头了。她半眯着眼睛,若不是扶柳让她靠着,脑袋恐怕就要点到桌上去了。陈彦站在房门口看了她一会儿, 脸上不自觉地露出笑意来, 直到翠竹从后面过来, 见了他立刻行礼道:“爷。”林若青和扶柳这才闻言转过头来,一齐看到了陈彦。陈彦于是也迈步走进去,他问林若青:“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早?”林若青强打起精神来:“听他们说捕鱼是早早就开始的,我怕起得晚了就看不见了。”这话里头的兴味盎然与好奇心透出点孩子气来, 陈彦从镜子里看着林若青, 想到她还不到十七岁,有些孩子气也实属寻常,心里就生出点爱怜的意思。他放了一只手在林若青的肩头,还不等说话,林若青却看见了陈彦的着装,她立刻说:“爷这身衣服不行。”陈彦有些意外, 他低头看自己的衣服,这不过是他平时穿的衣服,怎么不行?“爷这衣服到村民那里,别提多打眼,一会儿让下面的人给爷重新拿一套去,”林若青伸手握住了陈彦放在自己肩上的手,半哄半劝地说,“我陪着爷一块儿穿,好不好?”她倒是仿佛将我当成一个孩子了,他想。陈彦的脸上露出一些无奈的笑来:“都听你的。”两人稍做了一番修整,不仅是陈彦穿着普通了许多,连带着林若青也只穿了一身极其简单的粗布裙子。不过翠竹心疼她,在里头还特意给她加了一件薄薄的软布衫。陈彦原本以为仅止于此,却没想到出门一看,等在外头的不是马车而是牛车。他转头看林若青,林若青却十分郑重地说:“乡里乡下的地方,哪里有人坐马车呢?”她一副打满了小算盘的样子,机灵可爱。陈彦却失笑,他伸手在林若青的脸颊上用指尖碰了碰,点到为止地做了个亲昵的动作,而后笑说:“若青考虑是周全,只不过有一样东西你怎么都无法掩饰。”“嗯?”林若青原本低头拉扯自己的衣摆,闻言又将头给抬了起来。“你的肤色如雪,又细嫩得很,哪里装得好农家女子?”林若青的眉头缩在一起,上下打量了陈彦一番,也跟着点评道:“那这么说来,爷也不像呢。”翠竹站在边上听着夫妻两个相互揭穿,跟着凑了一句问:“既然已经不像了,那少夫人,就让我跟着你们去吧,也好有个服侍的人是不是?”前头几个丫头要跟着一块儿去,结果林若青说不许,怕翠竹她们跟着过去被人一眼看穿了。“就是不像,才不能更不像。”林若青伸手,就着陈彦的手自己先一步上了牛车。翠竹说不动她,只能转头看向陈彦,指望着他能够开口说一句,却没有想到陈彦也跟着上了牛车,还拿了赶车的器具,连车夫也不要了。“成了,你们回去吧,有我呢。”陈彦说着将牛车赶了出去,缓缓动了起来。他的余光里头看见坐在牛车后头的林若青,她脸上正对翠竹她们笑着,眼睛弯起极其开怀。一样是笑,陈彦想起昨天晚上在花园里林若青的样子,她也在笑,可那样的笑意却让人心生犹豫。然而归根究底,陈彦又无法去问,或者去说有什么不对。有什么不对?昨天林氏说的话,字字句句都没有错的地方。只是陈彦觉得自己像是在雾里看花,林若青说的话他都懂,可他知道自己并不懂林若青。“虽说爷不像农人,可没有想到爷牛车也赶得这么好。”林若青忽然开口,将陈彦的思绪打断了。她坐在翠竹准备的软垫上面,牛车慢悠悠,倒没有什么不适的地方,瞧着自在极了。林若青的确自在,好不容易离开了深宅大院,外面这开阔的田地让她觉得吸一口气都是甜丝丝的,带着绿意的香。村路不宽,恰好只容一辆牛车的间距,好在近段时间没怎么下雨,路上既不颠簸又不泥泞。陈彦道:“小时候,约莫三四岁,有几个夏天都是在乡下过的,那时候和一众人泥地里打滚也是常有的事儿,牛车也赶过。”提起三四岁的孩童,林若青跟着问:“爷小时候是什么样子,闹不闹?”陈彦想了想,望着前面的路笑说:“闹得很,挨的打也多,不过后面练武了就不怕了,有一回因为在外面惹了事被父亲追打,一口气上了房顶,在房顶睡了一晚上,可把娘吓得够呛。”林若青跟着笑出声来:“那爷现在的稳重可真难得。”牛车走了小半个时辰,终于见着了水面,路两边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都是往一个地方去的。等到了地方,陈彦将牛车靠着一棵树捆上,而后扶着林若青从车上下来。此时此地,不说人头攒动也能说摩肩擦踵。陈彦伸手揽住林若青,小心护着她往人少的地方去。好在来来往往的小夫妻也不少,他们不算奇特。大网已经撒到水里头,水中几条船合围着将网面拉开,岸边的人全都聚精会神地看着水里头,哄哄闹闹一片。还好在场的男女老少都有,又有热闹吸引注意力,林若青他们没有那么显眼。噗通!几条鱼忽然打破了水面的平静,被拉扯的网面逼迫地蹦了起来,人群里呼啦一声更加热闹,愈发往河边挤去。一位男童站在岸边,本来还是满脸笑容,结果被这么一挤,脚下猛地打滑,就着岸边的湿润土壤冷不丁地掉进了水中。四五岁的孩子并不会水,又加上惊慌失措挣扎不休,没等跳下去救人的拉到他的衣角,人已经开始往下沉。林若青的目光跟着人群的惊呼声放到了水面上,她只看见一只小手露在水上动了两下,可随即就没了下去。原本喜庆的氛围一下被焦躁打断了,水面如同下饺子一般扑通扑通跳下去好几个年龄不一的男人,不过因着人已经沉下去,六七个人废了小半柱香的功夫才捞到人,男娃上来的时候已经没气儿了,双眼紧闭平躺在地上。有懂的立刻就将男娃的脚拎起来,将人倒过来,想让他将水吐出来,可收效甚微,男娃依旧是一动不动。带着男娃过来的家里人已经哭得呼天抢地,场面一时更加乱套。林若青和陈彦站得不算远,可要挤进救援和看热闹的人群也难,只好对着人群高声说:“请让一让,让我进去看看!”有看见她的,却没有几个动弹的,林若青继续道:“我有救人的法子。、!”就这样人群才算是动了动,给她稍稍让出一条路来。陈彦紧跟着林若青,却与其他人一样有些迟疑:“若青?”林若青闻言没回头,只加快脚步往里头,等到了男孩身边,她便马上屈膝半蹲下去。足下的土地被各种脚印踩得混乱不堪,凉意带着水立刻渗进了林若青的衣裙里。男孩紧紧闭着眼睛,没有呼吸,连颈侧的脉搏也已经停了。林若青晓得拖延不得,伸手将男孩的脖颈做了姿势调整,而后抬头问旁边的人:“谁是他家里人?”旁边有个妇人站出来眼里带着泪珠子说:“我是他娘。”林若青点了点头,拉过妇人说:“你听我的,嘴对嘴往他肚子里送气,我说停再停。”她的声音温柔却有力量,妇人在犹豫间还是点了头。林若青深吸了一口气,她自己也不算完全有把握,只不过为了救人,尽管只有千分之一的可能性,也不能放弃试一试的机会。她指挥着妇人的动作,配合胸口的按压,几轮下来男孩依旧没有什么反应。旁边已经有人开始嘀嘀咕咕:“什么嘴对嘴吹气,还有这种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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