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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节(1 / 1)

短短的一个下午,他好像变了个人一样。他微仰着头看向傅燃,倦怠、无力,曾经的喜欢与渴盼都被磨得一干二净了。顾悉瞳孔紧了紧,脸色阴沉地可怕。他的胸膛剧烈起伏了一下,用那种难言的眼神注视着关寄年,而关寄年也无动于衷地回视他。“好,好,”顾悉点了点头,他像是气急了,又像是嘲讽地点了点头,嗤笑道,“这是你自己说的,别过两天又哭着……”“你放心。”关寄年这回笑了笑。他的表情释然,是那种完全心无芥蒂的释然,好像一瞬间又变回了十六岁,成了那个第一次和顾悉见面的少年“我移民去y国,不会回来了。”他说。顾悉紧紧盯着他。他的视线从关寄年的脸上,移到了关寄年的手。左手的无名指空空荡荡,并不见戒指的痕迹。“……”“你敢。”他盯着关寄年,一字一句道。关寄年扯了扯嘴角,笑容很快淡了。他现在反而一点也不顾忌顾悉的面子了,漫不经心道“我为什么不敢?”关寄年不欲与顾悉再多说什么。他低头,拉过行李箱,往外走。突然,顾悉在他身后问“去y国干什么?”顾悉在他身后,嘲讽地笑着说“许宣怡在y国留学,你这么迫不及待地要去找她?”关寄年皱了皱眉。“跟她有什么关系?”他转过身,按照台词写的那样,说“我去y国是为了深造,怎么会——”台词说到此处,卡了卡。他本该说‘怎么会跟许宣怡有关’的。但是……正是余晖渐收的时分,夕阳几乎残忍地一点点敛去,而那最后一丝迸发的亮光,如同将熄未熄的火苗,把傅燃的轮廓与眼神照亮。这一幕的顾悉,本该是凶狠的、暴戾的,他对关寄年除了爱,还有一种近乎扭曲的占有欲。而这种感情在被这样恶意催化时,就会转化为刀,把两个人都伤的鲜血淋漓。但此时的傅燃却不是那样。这时的镜头特写在岑年身上,李延和副导演看不到傅燃的表情,但岑年看到了。傅燃的眉头微微蹙着,面上还是属于‘顾悉’的凶狠,但眼神却与表情完全割裂开了。温柔,难过,脆弱,那深褐色的眸子软成了一片海洋。像是在看着什么很珍惜的东西,像是把自己所有的软肋与弱点都亮了出来、又把最锋利的刀交到了岑年手上。第30章 试探【一更】不, 不对。岑年想。他定定地看进傅燃眼里。炽烈的夕阳在此处沉淀成一种略显浅淡的颜色, 那里面的锋利与灼烫被一层又一层地滤去, 只留下一点最柔软的暖色, 认真而温柔地看着他。岑年心里涌上了点莫名的感觉, 他说不上来, 想再去琢磨时,傅燃的眼神却已经褪去了。傅燃平淡地注视着岑年,与以往也没什么分别。好像刚刚那点甜到不可思议的温柔, 全是岑年的错觉。是刚刚的光线太微妙,自己看错了?岑年琢磨着这个问题,注意力完全跑偏了。两秒后,岑年举了举手,喊“抱歉, 我忘词了。”李延十分惊讶。岑年这场戏到此为止的状态都非常好,从开拍到现在也没有出现过忘词的问题,怎么突然就忘词了?虽然很惋惜,但没办法, 这一条的确是废了。后来又拍了两次, 这场才勉强算是过了。但第二次和第三次, 岑年和傅燃的状态明显都没有第一次好,甚至没有之前许多戏的状态好。李延看着他们好半晌, 摇了摇头, 让他们各自回去反思一下。岑年回到酒店房间, 收到了李延微信“你跟傅燃闹矛盾了?”这问题, 他还真有点不知怎么回答。岑年想了想,随便说了两句,就退出了微信,关上了手机。他仰头看着天花板,回想着重生以来发生的这些事情。从睁开眼睛的第一天,到后来搬家,开拍,进剧组,住院……傅燃的态度不对,很不对。上辈子,傅燃对他、对所有人的态度都可以说是很冷漠的了。他甚至很少笑,也更加沉默,除了拍戏与钻研剧本、电影,就是偶尔下下棋,是个沉默到几乎无趣的年轻人。他曾经亲眼看见他直白地拒绝了一位很有资历的导演的邀请,说的话也十分不留情面。但这辈子,傅燃明显要成熟了不少。整体上变化不大,但笑容多了,人也更难琢磨了。而且,他对岑年的态度,的确要好上太多太多了。是自己一直当局者迷吗?为什么有那么多不对的细节,岑年一个都不曾发现。岑年盯着天花板想了好半天,却一个线头也理不清,心里一团乱麻。他皱着眉翻了个身,‘啧’了一声,揉了揉头发。岑年看了眼表,干脆爬起来,把手机和房卡往兜里一揣,出门去了。“喂?”岑年边下电梯边拨通了一个电话“顾晏,有空没?请你喝酒。”顾晏显然也是闲的,几乎没多废话,说了个地址。两人在市中心的一家餐馆碰头。岑年仰了仰头,看这餐馆,从头到脚都透着‘养生’两个字儿,飘来的热气里带着鸡汤和红枣枸杞的味道。“没办法,”顾晏挠了挠头,“真要去喝酒,傅燃能把我活活撕了。”实际上,岑年约他出来这件事,他已经悄悄给傅燃说了。顾晏也不是傻子,刚认识没几天的小孩儿和多年的哥们孰轻孰重,这他还是知道的。更何况,岑年大半夜的突然约他出来,总不能是因为看上他了吧?多半与傅燃有关。两人在窗边的雅座坐定,服务员上了两壶龙井后躬身退去。岑年右手提起茶壶,左手扶着右手,给顾晏斟了一杯茶。倒茶时,他特意观察了一下顾晏的表情。唇角抿的紧,眉头僵着,鼻尖微耸。顾晏对他笑了笑,看似随意,眼角眉梢都藏着不安与探究。——顾晏显得很紧张,且心事重重。岑年面上不动声色,心里轻笑两声。岑年是什么人?寄人篱下着长大的孩子,总是很会看人脸色。除此之外,他的本职是演员。在他面前,顾晏那些不大入流的伪装与演技,实在是不太够看。这也是他选择约顾晏出来,而不是直接试探傅燃的原因。傅燃城府深,远比顾晏要更难琢磨、更难抓住把柄,而顾晏却不同。这次见面的事情,傅燃此时应该已经知道了。顾晏肯定是第一时间告诉傅燃的。他甚至可以猜到,顾晏正紧张握着的手机,打开的一定是与傅燃的微信对话框。那么,现在——岑年与顾晏随意说了些话。岑年一直很会和人聊天,又专挑顾晏喜欢的话题聊,从dota聊到了世界杯,两人甚至还各自举了举茶杯,轻轻一碰,庆贺ig夺冠。距离无形间就拉近了不少。岑年眼睁睁看着顾晏神态越来越放松,紧紧闭着的闸门也开了一道缝隙。时候差不多了。岑年想。“顾晏,”岑年看向顾晏,笑了笑,不经意问,“傅燃最近变化这么大,你是不是不大习惯?”岑年是演员,即使心里藏着几千道沟壑、小心思山路十八弯回环曲折,面上也是不动声色的。他的眸色浅,两眼弯弯,唇形带笑,看着天真而胸无城府,是个能让人卸下防备的长相。而且,他声音软,是刻意调整过的、闲聊时有点懒散的嗓音。顾晏听的亲近,在加上岑年这话,与他近来心中的苦闷不谋而合。顾晏喝了口茶,叹一口气,他看着岑年,那句‘是很不习惯,我快给闷坏了’几乎就在嘴边。突然,他的手机震了震。顾晏低头一看,是傅燃发来的。“小心别被岑年套话了。”顾晏一怔,昏沉的大脑一醒。……傅燃这句话发的太及时了。差一点点,只差一点点,他就要被岑年套话了。顾晏咬了咬牙,警觉地看了岑年一眼,反问“傅燃最近变化大吗?我怎么没觉得呢。”顾晏犹豫了一下,说“可能是你与傅燃没认识多久吧,他这人,不是一直就这样吗?”顾晏到此时才转过来脑子。要是他刚刚回答了‘的确很不习惯’,岂不是默认了傅燃变化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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