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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节(1 / 1)

佐藤隆川把灯拧亮了一盏,在微光下定定看着夏熙的脸。夏熙安睡的样子看上去还是像以往那般乖巧,侧躺着蜷在大床里,安静的呼吸间带出浅浅的气息,让他看着就能生出满腹怜爱。因为爱蹬被子的缘故,夏熙的一条小腿和大半个后背都露在了被子外面,光洁的脚趾似乎因为怕冷而有些瑟缩,脸色似乎也因为怕冷而有些苍白。佐藤隆川的大脑还没有做出任何反应或指令,手却先一步捏住了夏熙身上的被角,试图帮他把被子盖好。夏熙正好在这时候动了动,长睫也轻轻颤了颤,似乎下一秒就要睁开双眼醒过来。大脑似乎终于做出了指令,中断了盖被子的动作,改换成了压制和侵犯。佐藤隆川一把扣住夏熙的手腕,另一手按着他的肩颈,直接用让人几近窒息又激烈缠绵的深吻将夏熙唤醒,亦或者让他重新睡去,永远不要醒来。于是夏熙的神智还来不及从睡眠中苏醒,就被这个吻重新拖入混沌。他身上本就不着一物,佐藤隆川只消掀开被子就能轻易摸遍他全身,大手已经寻着身体的曲线下移,吻也跟着下移,甚至像撕咬猎物的兽一般舔舐他全身几处最细嫩的肌肤,用舌在他身上绘山绘水。夏熙在混沌的状态下不可避免地被一点点勾起情欲,产生了正常的生理反应,只感觉沉重的呼吸撩在身上,微凉的肌肤仿佛被什么滚烫的东西灼烧一样,越来越烫,像山火的岩浆,流到身体的每个角落。说不出的难受,头脑昏沉沉的发疼,身上不舒适的粘滑,还有心里无法挣脱的压抑感,让夏熙终于在极度的不适中清醒过来,然后借助模糊的灯光看清身上人的轮廓,用干哑的嗓音叫出对方的名字:“佐藤隆川……”佐藤隆川就像黑暗中的夜行动物一样一言不发,只管继续在夏熙身上肆虐。夏熙几乎用尽全力才勉强抑制住喉间的呻吟,喘息着断断续续的问:“佐藤、隆川,你把我、当什么了?!”佐藤隆川还是没有说话,而在他的舔舐和揉捏下,夏熙已彻底压抑不住呻吟,连喘息声都透着媚意,“……唔,是性奴,……嗯啊,还是宠、物?”“你知道的。”佐藤隆川终于开口了,“我对你从来没有变过。”说他冥顽不灵也好,愚不可及也罢,即使夏熙对他的态度再差,他对夏熙的爱意也不曾消减,他永远是他唯一的宝贝。“可我给你的好你不要,”佐藤隆川轻轻抚摸夏熙手腕上冰冷的金属链条,声音也一寸寸变冷,“……那么就只剩下了坏。”夏熙抬头看着佐藤隆川的眼睛,从他的眼睛里瞧不见任何东西,里面漆黑一片,经历过最绝望的人或许都不如他此刻的眼神这般骇人。这让夏熙觉得除了头部以外,连胸口也在闷闷地发疼,甚至涨涨的发酸,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眼里流下来。“小熙,”佐藤隆川将他的名字念的极慢,仿佛将每个字都嚼碎了压在舌底,爱若珍宝却又像是在面对死敌,“这是你自己选的。”“你在夏琛身上也放了定位器对不对?夏琛已经被人劫走了,你满意了?还有蒋战威,他正在疯狂的找你,你是不是很想见他?”佐藤隆川扣住夏熙被锁住的那只手腕,细白的手腕扣在掌心,钳制得异常牢靠,“可惜你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了。”夏熙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尚未出口的话音却被又一波上涌的头疼击散,只能努力地深呼吸着,想要借此来平复发疼的大脑和紊乱的气息,却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血腥,而且越闻越明显。这血腥自然源于佐藤隆川,夏熙已看到了他肩膀上隐隐渗出的血渍,像是中了枪伤。能让佐藤隆川中枪,说明当时的情况是何等的严峻和危急,可惜夏熙之前一直处于昏睡中,对此一无所知,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睡的这短短三天时间里,外面已充满了战火和硝烟。枪击声和炮火声响了一夜,凄厉的警报声长鸣,一具具散发着血腥味道的尸体倒下来,街道上布满了鲜血、火光、硝烟,半座城都置于地狱之中,就如同夏熙在梦里见到的血海。相对于外面的战争,这个小小的房间反而变成了最安宁的地方。“你要关我一辈子吗?”佐藤隆川换了个说法:“我要和你永远在一起。”佐藤隆川不给夏熙衣服,也不回答夏熙任何有关于外界的问题,仿佛真的要把他当作宠物关一辈子,拒绝进食是夏熙现下唯一能做到的反抗,虽然可笑又幼稚。香喷喷的饭菜被送到嘴边,夏熙紧紧抿着唇不愿意张口,然而佐藤隆川很有耐心地用嘴对嘴喂饭的方式强迫性地让他吃下了大半碗食物,又抱着他去洗澡。锁链的长度能到卫生间,却不足以延伸到浴缸的位置,于是佐藤隆川在给夏熙洗澡时解下了锁链。他洗的很认真,还给夏熙打了沐浴乳,搓出了一堆白泡泡。夏熙的头疼始终没有消减,提不上一丝力气,只能任由对方再次摸遍他的全身,皮肤被热气蒸得白里透粉,非常好看。在佐藤隆川眼里何止是好看,而是充满了诱惑。夏熙从颈侧起往下,全身都布满了他啃噬的印痕,暧昧的痕迹在瓷白的皮肤上格外显眼。佐藤隆川忍不住又吻住夏熙的唇,将舌头探进他口腔,发狂地吮吸他嘴里的津液。他以前觉得夏熙是按着他的心意长的,无比完美的贴合着他的心意,现在才发现其实是他的心按着夏熙长的,每一条经络,每一次跳动,全都由夏熙控制。被佐藤隆川抱回床上后,夏熙的头疼才终于平复了一点,困倦感随即便如潮水般将他淹没,让他不受控的闭上眼。佐藤隆川很想就这么一直看着夏熙的睡颜,可还有一堆事等着他办,不得不匆匆离开。外面一直在下雨,这会子变得更大了,守在蒋战威身边的卫兵只见三天来只休息了不到两个小时的蒋战威恍恍惚惚的醒了,并坐了起来,然后哑声道:“我好像听见有人在哭,你有没有听见?”卫兵下意识摇摇头,“属下没听见。”片刻后又补充说:“大概是外面的风雨声太急,要不要把窗子全部关严?”蒋战威的目光仍是恍惚的,呼吸也有些紊乱,看了看时间,是半夜两点。蒋战威按了按一跳一跳的太阳穴,下了床站在窗边抽烟。他的烟瘾在夏熙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涨了好几倍,一根连着一根抽,转眼就把整间屋都弄得浓烟滚滚。虽然医生今天才告诫过受伤期间不能碰烟酒,可这样子的抽烟法能让蒋战威觉得紧绷的神经得到自虐的发泄。舌头又苦又涩,喉咙被烟熏得火烧火燎,受伤的手臂也跟着隐隐作痛,但这些比不上心里的痛感。蒋战威早已被心里传来的疼痛没顶,如数千把尖锥刺着他胸口最无法抵抗的地方,让他呼吸困难。手上的烟已经燃尽,蒋战威又点了一支,刚吸一口却被呛住,咳到整个背部都在发颤,直到陈子臻穿过夜幕急急迈进屋来,“元帅,发现那辆车的踪迹了。”第77章陈子臻骨子里虽然是个人渣, 但他年纪轻轻就能在洛北军做到中将的位置, 除了陈家的世家背景外, 靠的全是自己的真本事,尤其在勘察、搜索和寻踪方面,拥有非常高的水平。他曾连续四十五小时不眠不休地追踪一名盗窃军事机密的叛徒, 能从车轮的压重、虚边、带土等行车痕迹来分析车辆特征,知道如何在不同的土地上,比如沙石、草地、公路、泥沼等辨迹追踪, 并能采用正确的梢位和技术不被察觉。但这次追踪比之前的任何一次追踪都更艰难, 陈子臻带着人花了足足四十九小时才探得佐藤隆川的行车路线,其中脱梢了好几回, 对体力、耐力和反应力均是极大的考验。尤其是夜晚静心等待的时候, 时间会变得更加难熬,而且需要更加小心和警惕。浓浓的黑暗加重了人的紧张不安, 陈子臻沉着地等在车内, 看到远处依稀显现了一点星星之火, 透过影影绰绰的草木, 看起来像是熹微的希望,又像是谁投来的满怀恶意和杀气的目光。而佐藤隆川可以满怀恶意和杀气的对待任何人,却没法这样对夏熙。他对夏熙的一切凶狠和冷酷其实都是虚张声势, 就像外强中干的纸老虎般不堪一击。可他还是强迫自己装出凶狠冷酷的样子,仿佛这样就可以让自己假装不再心疼对方。他甚至不敢再说话, 只管一回来就沉默地强吻对方,从嘴唇一直吻遍全身, 仿佛要借此告诉对方或者告诉自己:他已经不在乎他了,他只是迷恋他的身体而已。——虽然这种做法可笑又可悲,可它起码能让他在面对夏熙冰冷的眼神时,自欺欺人地无视心口传来的疼痛。佐藤隆川的确迷恋夏熙的身体,但那完全基于感情之上,感情越深,迷恋的程度就越浓。可惜他的感情得不到回应,只能发泄在身体上,连帮夏熙刷完牙齿,手指触到夏熙的嘴唇,都像粘在上面一般无法离去。然后轻轻摩挲着他有些苍白的唇瓣,描绘着优美的唇形。指尖忍不住从唇缝中探了进去,一直探到柔软的口腔,再撬开光洁的贝齿,碰摸湿润的舌尖。夏熙下意识去咬佐藤隆川的手,却被他用另一只手捏住下巴,抵着舌尖的那只手则在一遍遍绕圈,感受着舌面上的细滑触感。晶亮的口涎因此而溢出,佐藤隆川的手指却得寸进尺地往更深处探,直至快要伸进喉咙口才停下,逼得夏熙受不住的呜咽出声。佐藤隆川随即抽回手,可夏熙刚低低喘一口气,修长的手指便又捅了进去。多次下来,晶亮的口涎越积越多,甚至从嘴角流到了下巴。待佐藤隆川彻底抽出手指,身下的人已被弄得气喘吁吁,眼睛泛起水雾,眼尾也染上了红晕。佐藤隆川心里又是一动,对着那漂亮的唇瓣狠狠吻下去。夏熙没有反抗,——这种乖顺会让佐藤隆川忍不住忘记只要给他摘下锁铐他就会头也不回地离开的事实,而一想起这个事实,心里便会生出说不出的恨意,吻变得更加凶狠,神色也在半明半暗的环境中变得诡异。这个吻却没能持续多久,因为夏熙开始无法控制地咳起来。咳声并不大,但纤瘦的身体颤得很厉害,佐藤隆川的心一点点揪紧,原本鼓起的冲动和欲望也像被扎破的气球般,砰的一下漏了气。佐藤隆川把夏熙搂在怀里,一下一下轻拍他的背,过了许久才见夏熙止住咳,长长的睫毛低垂着,好似在闭目养神,亦或者又睡了过去。夏熙的精神非常不好,——佐藤隆川以为是被强行关起来的缘故,只有夏熙能隐隐感觉到有什么无形中的东西在损耗着他的身体。他脸颊上咳出来的潮红已迅速褪去,苍白的皮肤在夜灯下显得更白,脸庞也显得异常脆弱,整个人安静的宛如深秋的落叶。佐藤隆川定定看着夏熙,视线一直没有移开,心里莫名升起浓浓的恐慌,觉得对方安静的可怕,仿佛连呼吸都听不到了。佐藤隆川的脸色跟着变白了,——他为自己那个可怕的想法而异常不安,把不跟夏熙说话的决定都抛到了一边,轻轻拉着夏熙的手臂唤:“小熙。”夏熙像根本没有知觉一般继续闭着眼,面容如玉雪雕成的没有呼吸也不会动弹的雕像。佐藤隆川的瞳孔收缩了一下,一瞬间似乎有电流从头皮一下子打到了心坎,打得他指尖都在微微发抖,拉夏熙手臂的力道随之加大,“小熙,小熙。”夏熙方才已被那无形的东西拖进浅眠,许久才重新睁开眼。若此刻他抬眸看向佐藤隆川,定会被对方一脸灰败和紧张的表情而惊住,可他仿佛连抬眼的力气都没有,只动了动睫毛。长长的睫毛让佐藤隆川想起了小时候曾抓过的蝴蝶,因为年纪尚幼,下手不知轻重,一不小心就撕裂了蝴蝶的翅膀,细碎的鳞粉和断翅被风从指尖吹落在地,再也捡不回来。佐藤隆川心里突然又慌又疼,疼到忍不住要抬手去按一按胸口,却将手放到了夏熙颈侧的肌肤上,来来回回地轻轻抚摸。将心上人最脆弱的部分置于掌控之下的这种感觉会给佐藤隆川带来些许心安。他甚至是像犯了什么亲吻症一样不断把夏熙吻醒或者摇醒,不让夏熙入睡。夏熙在被那无形的东西拖进睡眠和被佐藤隆川弄醒中反复游离,从身到心都觉得难受不已。他其实很想不受打扰的入睡,陷到深深的黑暗里,因为可以在黑暗中看到一幕幕陌生又熟悉的零碎片段。冥冥中有种预感,他能从那些片段中找到真正的自己,于是一边用尽力气推佐藤隆川一边开口让他滚出去,声音有些虚弱,但语气中的厌恶显而易见。佐藤隆川一眨不眨地望着夏熙,其中的偏执足以让正常人生惧,“如果在你眼前的不是我而是蒋战威,你也会用这样的语气让他滚?”夏熙没有回答,佐藤隆川把夏熙的沉默视为默认,紧紧握住拳道:“他到底哪里好?!为什么他就可以,我就不行?!”夏熙不知道佐藤隆川握拳的动作是已经压抑到了极致的表现。那么多焦躁担心怨恨聚集在一起,让他的理智处于濒临崩溃的边缘。很快的,夏熙两只手都被按住,反抗的力度变得更弱,推拒的动作反而像是迎合,只好在挣脱不动的情况下张口咬佐藤隆川的手臂,咬出一个惊心的牙印。佐藤隆川在疼痛和理智混乱的状态下本能地反手一推,胳膊肘撞到了夏熙的下巴,让夏熙瞬间觉得骨头似乎要裂开。额角继而又随着惯性碰到了床头柜,顿时头晕目眩,视线阵阵发黑。佐藤隆川抬眼看到有一缕细细的鲜血顺着额角缓缓往下流,心里咯噔一声,试图将夏熙扶起来,却得到了剧烈的反抗。“别碰我,”夏熙捞起床头柜上的书便朝佐藤隆川身上砸,“滚!!”佐藤隆川被砸得懵了一下,也不知是气急了还是怎么了,竟当真出去了,大门被他甩出砰的一声响。夏熙无视那些声响,只管让自己重新进入睡眠,去寻找黑暗中的那些零碎片段。但额头上传来的阵痛让他难以闭眼,与此同时,又通过血液的流失感觉到了些许困意。夏熙下意识摸了摸从额上的血,竟狠下心,对着床头柜的尖角再次撞了过去。更多的血涌出来,疼痛逐渐变得轻微,被昏沉感取代。夏熙却还嫌不够,又用力撞了几下,直到昏沉感随着大量的失血而越来越浓,眼皮像有千斤重,完全抬不起来。夏熙在昏沉中想到了蒋战威。虽然他方才没有回答佐藤隆川,但他记得他其实也用过那种厌恶的语气让蒋战威滚,而蒋战威亦对他做过他不喜欢的强迫性举止,但不知为什么,它们全都变得模糊不清,如今脑中能记住的,只剩下对方温柔地看着他的样子。身为一个手握千军的元帅,温柔对蒋战威来说其实是件很难的事,可他给了他最大的温柔。他再怎样对他冷脸或让他碰壁,他虽然生气,却能克制得住脾气;眉宇间有时也难免会有恼怒,看他的目光却依然充满了包容和爱意。此刻蒋战威竟成了夏熙所能想到的唯一温暖,想起他当初从德城赶去h市找他的那天晚上,他哄他入睡的低柔音色和不厌其烦的拍抚,以及温存的姿态和深邃的眼神,想起他在夜色下静静看着他,似乎满身都是话,却什么也没有说。往事如流水,经过的时候毫不在意,蓦然回首才发觉暗涌如潮。就如感情中的细枝末节,身处其中的时候不能体会,隔了空间和时间,才会变得清晰明朗。佐藤隆川并没有离开,而是站在门外抽了整整半包烟。他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却无济于事,只觉得连烟雾都幻化成了夏熙的模样。抬手将烟雾挥开,却又想起夏熙额头上的撞伤,心里狠狠一疼,手里的烟都被捏成碎块。佐藤隆川深吸一口气,最终还是认命地回去处理夏熙的伤。越往回走脚步就越急,并为自己不查看他的伤情就拂袖而去懊悔万分。想着他一个人待在屋里会不会觉得害怕和无助,甚至犯贱地想着若是谁把自己关起来自己一定会和那人拼命,而夏熙只是让他滚而已,态度已好太多。这么一边想一边走进屋内,却在下一秒猛然顿在原地,无法动弹。只见夏熙紧闭着眼一动不动,额上的血已将米色的枕巾全部浸染成红色。佐藤隆川登时觉得耳边嗡嗡作响,什么都听不见了,双眼似乎也被浸染成了血红,连身体都被血色湮灭。被湮灭的这一刻,大脑一片空白,只隐隐记起自己曾经说过的干脆让夏熙死在自己怀里的话,记起自己曾经认真考虑过的‘如果留不下他的人就留下他的尸体’的想法。而此时此刻,若夏熙就这样流尽了鲜血,断绝了气息,他便可以如愿把他永远留在身边,再也不用为他痛苦和挣扎。可这么想的同时,却有一种更大的痛苦袭来,感觉到胸口空空荡荡,似乎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在一点点失去,一股冷意继而从心里窜出,流淌到全身上下每一处。温度迅速地从指尖流逝,让他觉得异常寒冷,就像年少时遭遇屠村,或是在特殊情报部接受最残酷的逃杀训练,身受重伤躺在雪地里,眼前一片白茫。而眼下比那更重百倍,因为不仅冷透心骨,还恐惧万分,看不到前路,也找不到未来。佐藤隆川全身都在无法抑制的发颤,死死地盯着夏熙,仿佛一眨眼对方便会从他的生命中消失。他的确可以把他的尸骨永远留在身边,却再也看不见那双望向他的漂亮眼睛,再也看不见让他心动的笑容,再也看不见他乖巧安静的睡颜,甚至连一声滚出去都再也听不见了。想到这里,佐藤隆川觉得后脑像被巨锤砸中般疼痛无比,眼前一黑复一亮,身体已在这交错之间先于头脑自主行动起来,疾步冲上前,将夏熙搂入怀里。他到底还是舍不得。——得不到却又放不下,无法宽容却又无法狠心,这是一个必败的死局,他很早以前就困在局中。佐藤隆川竭力帮夏熙的伤口止了血,但失血量显然超出了人体可承受范围,需要输血才行。这种情况必须要看去医生,可如此一来势必会暴露行踪,何况外面还处于战火之中。——这场战争其实和佐藤隆川没有多大关系,而是长虹帝国那边的总军令部做出的开战命令。军部获知到兴东联邦州勘探出大量金属矿的消息,这正是长虹帝国急需的工业和战略物资,而长虹帝国已在兴东联邦州付出了太多的经济及军事投资,无论是军部、内阁还是帝国皇帝,都不想再拖下去。而战争中除了军资和武器外,最缺的就是医生和医疗设备,佐藤隆川知道就算不带夏熙去医院,仅仅是调用医生和医疗设备,也会被蒋战威查出踪迹,所以决定先下手为强,假借夏熙的名义,主动约见蒋战威,借机置蒋战威于死地。却没想到蒋战威将请帖先一步送到了他手里。同被邀请的还有另一名指挥官南野浩,以及被军部派来担任参谋的中村智。蒋战威既已经探得了夏熙所在的位置,自然一天也等不下去,但佐藤隆川的手段实在让人忌惮,于是想要亲自出面拖住佐藤隆川,以便让手下人趁机将夏熙接出来。而眼下的长虹帝国对蒋战威是抱着‘友好合作’的态度的,——策动各个州自治而安本来就是长虹帝国的一贯方针,数年前他们就不断地派遣代表前往各州接洽,不遗余力的挑拨各州之间的关系,并许以各种好处和支持,就是为了防止各州军队联合在一起抵抗他们的入侵。在与兴东联邦州作战的这个当口,长虹帝国更不想节外生枝,只想着怎么临时性地‘安抚’住蒋战威,让他不掺合到这场战争中。蒋战威显然也清楚这一点,所以才邀请了南野浩和中村智来充当‘项伯’。当然,蒋战威更清楚长虹帝国的这场远交近攻的险恶用心,若他接受了长虹帝国的安抚和收买,不仅会成为整个辰光帝国的罪人,而且终有一日会让洛北联邦州也面临和兴东联邦州一样的处境。但所谓虚与逶迤,很多时候就是要用虚情假意来达成目的。蒋战威研究好了路线,安排好了营救夏熙的人手,也盘算好了自己在宴会上可能会出现的险情及化解之法。他预想过所有可能,自认为没有疏漏,却唯独没有想到佐藤隆川竟然会带着夏熙一起参加宴会。——蒋战威所有的视线和目光,感官和注意力,全都落到了夏熙身上。他明显瘦了,脸色很苍白,额头果然如情报中所说的那样受了伤,虽然带着一顶用于保暖的帽子,仍能隐隐看到没拆掉的纱布。但他依旧好看得令人心动,如玉的皮肤和鸦羽般的睫毛,有着杏仁般优美弧度的眼睛,以及精致的下巴和修长的脖颈。蒋战威完全不能动弹,所有的力气都用来看夏熙了,连呼吸都困难起来。因为对他来说他们已分别的太久,久到让他几乎无法承受。心不受控制的狂乱跳动着,跳得胸口甚至有些发痛,感觉身体里所有的一切都在看着对方,这一刻仿佛就是地老天荒。夏熙近乎在同一时间抬起头,看到了缓步走近的蒋战威。剑眉英挺,身躯伟岸,连发丝都透着沉肃和深敛,顶天立地地站在那里,不动不言,便有一股铁血之气迎面而来。背后泛着金色的灯光漫天撒网似地罩下来,衣服上的胸章也反着光,衬出其下刚硬的肌骨。夏熙凝眸看着蒋战威,用平静无波的目光一寸寸描过他的样貌。屋内明明有很多人,门口甚至站了整整两队士兵,却于这一瞬息安静地像只有他们两个。空中有细小的微尘轻轻飘荡,蒋战威甚至能听到微尘浮动的声音,就像他此刻清晰又分明的心跳。佐藤隆川把这一切看在眼里,面色未动,却攥紧了握着夏熙手腕的手。气氛一时安静得有些古怪,还是中村智打破了僵局,主动上前招呼蒋战威落座。南野浩于同一时间到了,宴席即将随着人员的到齐而开始,却在这时听佐藤隆川开口道:“等一等,还有个人要来。”没人猜得到佐藤隆川究竟打的什么主意,佐藤隆川也不多做解释,只管面色沉稳地坐在那里,还帮夏熙倒了一杯热茶,并小心仔细地将水温吹到刚刚好,才递到他面前。所幸没等多久,此人便出现在众人眼前,——竟是段君翔。作者有话要说:预估错误,要开完修罗场才能甜。第78章段君翔没有穿常服, 而是穿着段家军的军装, 显然是以南江联邦州少帅的身份来的。他的出现对在场的绝大多数人来说都是意外, 其中也包括蒋战威,不过蒋战威的面瘫脸只会因夏熙而出现波动和起伏,对于除了夏熙之外的任何人任何事都是一个模样, 所以完全瞧不出他此刻的情绪究竟是惊讶戒备还是其它,那对深黑的眼珠只在段君翔身上停了一瞬,便重新移回夏熙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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