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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1 / 1)

不过陈半仙记性好,记得刀哥说过,他兄弟在坞城边上有个庄子,几个牛鼻子老道一合计,就这个,走着。他们几乎把坞城边上转悠遍了,要是看见还在的庄子,就进去招摇撞骗,有时候能得到点粮食,有时候直接被人赶出来,竟真叫他们找到了林渊的庄子。这时候城墙已经修好了一小半,还有了瞭望台,值班的人看到几个老头子走过来,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当下就报告给了林渊。在这么乱的时候,他们竟然还拖着箱子,维持着虽然衣着破烂还是仙风道骨的姿态。林渊看到他们的时候内心也是服的。陈半仙坐到椅子上,不停地说着奉承话:“林少爷还是老样子,天庭饱满,一看就是有福之人,我当日就说过,林少爷定有一番大作为。”林渊:“……”您老之前明明没说过这话。陈半仙十分自来熟的去拿放在桌上的豆子嚼:“我观林少爷的气运,正是……”林渊连忙说:“打住,半仙,我们虚的就不说了,你们想在这儿待下来也行,要干活。”陈半仙一本正经地点头:“那是自然,我们几个不说别的,掐指一算就能算出个……”林渊:“……我说的是体力劳动。”陈半仙伸出食指指着自己的鼻子:“种地?”林渊刚要点头,陈半仙就说:“林少爷,您是不知道,种地谁都能种,就是不会种的,种几年也就是老把式了,但算命可不是谁都会算的,就先说那《易经》?是谁都能读的吗?谁都能读得懂吗?”林渊:“算命不行,你还有什么别的能耐?”陈半仙连忙说:“会炼丹,你要是需要,就是七十老叟,我也能叫他重展雄风。”合着您老炼的是春药?陈半仙:“绝不伤身。”林渊也算是服了气了,果然人才哪里都有。等等!林渊忽然回过神来,他专注的看着陈半仙,把陈半仙的老脸都看红了,陈半仙咳嗽了一嗓子说:“林少爷,我虽然相貌堂堂……”林渊:“半仙,您炼丹的时候,炸过炉吗?”陈半仙眼睛闪了闪,然后摸着自己的胡子,摇头晃脑地说:“我乃道家第八十六代传人,怎会犯下这样的错误?”林渊一拍桌子:“说实话!”陈半仙立马回答:“炸过!”林渊笑了,一脸殷切地抓住陈半仙的手:“您还记得炸炉的方子吗?”陈半仙:“……”这少爷是有什么特殊爱好吗?为什么对炸炉子这么感兴趣?其实现在已经有火药了,只是配方还不完善,而且掌握着火药方子的只有一小撮人。明朝的时候发明了火枪,可惜火枪的威力其实还是不够大,距离稍远一点就不行了。林渊的设想是,如果能做出手雷----简易版的也行,在里面加入铁珠或者钢珠,随便什么珠子,只要不影响爆炸就行,一旦炸开,强大的推力会让珠子像子弹一样四散,现在盔甲可抵抗不了这么大的推力。虽然波及范围不会太广,但也算是一大杀器了。“您就好好研究炸炉子的方子。”林渊看着陈半仙的样子就像看着一个宝藏,这简直就是个宝藏老头,他承诺道,“您没弄出来之前,吃的管饱,一周吃一顿肉,您要是弄出来了,不仅管饱,天天有肉。”科学人才,必须下重金。“此话当真?”陈半仙傻了。林渊保证道:“此言有虚,叫我天打雷劈。”陈半仙看着林渊,心里想,这怕不是个傻子?不过林渊还是叮嘱道:“少量试试,别试的量太大,免得伤人。”“您的安全是很重要的。”陈半仙:“那我带来的那些人……”林渊:“好说,他们也懂炼丹炸炉吗?”陈半仙:“……”这叫人怎么回答?说懂的话,好像挺砸招牌的,但说不懂的话,又怕林渊不愿意留下他们。陈半仙只能硬着头皮说:“都懂。”如今炼丹的,哪几个没炸过炉子啊?炸死人的都有,所以民间炼丹的不多,皇宫里道士炼丹才叫厉害。陈半仙都觉得,要不是他没有个好师门,就他的本事,去给皇帝炼丹都使得。林渊:“那就这么说定了!”然后陈半仙休息了一晚,第二天早上起来,什么都变了,衣服就摆在床头,还有人领着他去吃早饭,虽然喝得是糠和米和着的粥,但是在现在已经非常好了,还有两个杂粮馒头和一小碟泡菜,陈半仙吃饱喝足,又被人领去了一间屋子,炼丹炉都摆上了----简易版的。领他来的人态度很好:“半仙,东家说了,木炭是尽够的,硝石也有,就是不太多,别的得您自己想办法。”陈半仙被林渊的大手笔惊住了,不过还摆着半仙的款,掐指一算,冲那人说:“老夫算过了,今日日落之时炼炉是吉时。”男人笑道:“半仙说得是。”等男人走了,陈半仙坐在屋子里,看着自己的老伙计们拖着箱子,腆着肚子进来,一个个一脸满足。“哎,老陈,还是你本事大,才来一天,就成座上宾了。”“连炉子都有,说,这回炼什么?壮阳的配方我这儿全有。”陈半仙叹了口气。众人:“这是怎么了?可是什么麻烦事?要不……我们还是先跑?”陈半仙挥手:“不是什么麻烦事。”众人这才松了口气。陈半仙一脸沉痛:“东家说,叫我们弄出炸炉的方子。”“……东家,这是要放烟花?”陈半仙摸摸下巴:“我觉着,我们摊上大事了,观东家的样子,怕不是拿去做烟花爆竹。”众人你看我,我看你。陈半仙:“炸炉子有时候,可是会炸死人的。”众人这下明白了。陈半仙:“我们……干不干?”“有损天理?”“是啊,我们可都是有良心的人。”“可不能做伤天害理的事。”陈半仙又叹了口气:“我也是这样讲的,但东家说,做成了,天天能吃饱,天天有肉吃。”众人:“干了!”于是这些半仙就这么开始了轰轰烈烈的研发火药之路,好在他们带着的箱子里有炼丹的材料,前期倒不用林渊去费心。“哎,炸炉子这回事,平时不想让它炸呢,它炸的比谁都快,现在想叫它炸了,它偏偏就哑火了。”“是啊,我都炼几炉了,一炉都不炸。”他们在这边长吁短叹,陈半仙在一旁听得眼角直抽抽,这要是同行听见了,说不准会露出个什么样的表情来。林渊也知道急不得,倒也没去催,新来的人还在适应环境,和前面的人不同,他们的警惕心更强,听下头的人说,这些人都不怎么说话,叫他们做事倒也做的勤快,只是总是一脸愁容。二两端着一碗面疙瘩到林渊的房里,里面还有些肉沫,面汤上浮着游,里面有酸菜和白菜,闻着味道还是挺开胃的。二两看林渊心绪不宁的样子,奇怪地问道:“少爷,怎么了?有心事?”林渊吃不下去,把碗推了推:“二两,你吃。”二两奇怪地问:“少爷,您今天可就只吃了两个馒头。”林渊叹了口气,问二两:“庄子里的人今天怎么样?”二两更奇怪了:“平日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现在越发冷了,都窝在宿舍不出来,一下工就回去躺着了。”为了保暖,现在宿舍里的人几乎都是两个两个一起睡的。云妞和自家小姐躺在同一张床上,窄小的单人床睡起来十分拥挤,但是盖着干净的棉被,云妞把头埋在棉被上,深深地吸了口气,冲自家小姐说:“小姐,是棉的!”“以后别叫我小姐了。”女人摸摸云妞的头,“叫我秋娘。”云妞一脸认真:“小姐就是小姐!”秋娘朝云妞笑了笑,不再言语了。秋娘已经很久没睡过床了,逃出来以后,总是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被歹人……的之后,是云妞让她活了下来,每天都被云妞背在背上,身上总是有草屑,还有小虫子和跳蚤。她的小腹一直坠痛,恶露也没有流尽。“队长说了,明早有馒头吃。”云妞舔舔嘴唇,“我能吃三个。”同宿舍的人笑道:“天天都有馒头呢,又不止是明天。”“就是。”“你们是外面进来的,现在外面是什么样啊?我来得早,我都不知道外面怎么样了。”她们都是跟着亲人一起被买来的,来了以后就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生活十分简单,她们的年纪也不大,最大的才十六,最小的八岁,在她们的眼里,已经没有什么城了,只有庄子“里头”和庄子“外头”。云妞颇为健谈,她窝在暖和的被子里说:“外头不大好呢!我们逃出来的时候,看到好多人都在逃,刚开始的时候,我们去的附近的城边,全是人,有时候好心的老爷们出来施饼施粥,后来老爷们就不施了。”“朝廷也不管我们。”云妞想到那时候,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去年冬天死了好多人。”“要是有人死了,旁的人就扒他的衣服。”女孩们问道:“那你们是怎么活下来的?”云妞想了想,小心翼翼地说:“我找了个男人,那个男人有几个兄弟,分点吃的给我,就活下来了。”女孩们唏嘘道:“那男人呢?”云妞说:“开春的时候抢吃的,他被人打死了。”冬天最贫瘠的时候没饿死,偏偏在开春有吃的的时候被打死了。云妞:“你们呢?你们过来的时候怎么样?”女孩们叽叽喳喳地说起来。“我家是种地的,地主老爷跑了,我们也没处能去,就跟着爹娘逃难,眼瞅着过不下去了,我爹就做主,把我们一家都卖给东家了。”“东家可是个好人,东家只收五成租子!”“我们以前的东家,收八成呢!”林渊是抽空见的秋娘,他收下秋娘的一个原因是见不得一条命在自己眼前没了,另一个原因则是秋娘是“小姐”,一般能被叫小姐的基本都是小富之家,再怎么样也是个小地主家庭,这样家庭出来的小姐,很有可能是会算账的。现在讲究的是门当户对,女人一嫁人,就得管家里的账簿收支,人情往来,尤其是地主家庭出身,一个主母要管的可不少。她们或许不读四书五经,也不看什么圣贤书,但做账的本事很好,有些能比账房先生干得更好。现如今会打算盘的人都不多,更何况会算账的了。林渊觉得也是时候需要一些能管事的人了。他自己可不会做账,现在做账都是让杨氏帮忙,但杨氏在这方面其实也不是很有经验----她在林家的时候其实不管庶务,都是管家在做,可惜管家在路上跟他们失散了。如果这位小姐能做账就最好,做不了也没事,她识字的话,也可以弄一个扫盲班。反正有文化的人,在这个时代还是少数,每一个都很重要。秋娘得知东家要单独见她的时候没什么表情。她不知道为什么东家会留下一个废人,虽然来到这里之后,所有人都说东家是个好人,可是秋娘总觉得不安心。她什么也做不了,白吃饭,就是个拖累。“东家。”秋娘被仆妇抱到椅子上,她身材瘦小,因为营养不良,皮肤发黄,脸上也有雀斑,完全看不出是一个青春妙龄的女子。她瑟缩着脖子,不敢去直视林渊,只是低着头,看着桌面。林渊其实不太清楚怎么跟这个时代的女性打交道,尤其是受过教育的,他坐在秋娘对面,轻声问:“这位姑娘……”秋娘小声说:“东家,唤奴家秋娘便是。”林渊:“咳,秋娘,你识字?”秋娘点头:“琴棋书画,都粗通一些。”这还是个全方面人才。林渊更满意了:“做账会吗?”秋娘奇怪的抬起头,看到了一个年轻男子的样貌,男子有一双微微上挑的丹凤眼,嘴唇微翘,穿着一身棉衣,发黑如墨,是个富家公子哥的长相,但他表情温和,眼睛更是温柔,叫他看到他时就忍不住放下心防。“粗通一些。”秋娘自幼学女红和管家,琴棋书画只是添头,她说是粗通,其实也并不是谦虚,只有做账是谦虚。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她们的书,也不过是会认字写字而已。真正能读书的,都是大家闺秀,或是腐书网的小姐。而她们的学识,都是由母亲传授,女先生少之又少。“秋娘。”林渊说,“你好好调养身体,待身体好了,便来给我做账房。”秋娘讶异道:“账房?”自古哪有女子做账房的?那都是男人的活计。林渊十分感性地说:“谁说女子不如男?”秋娘一愣,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看林渊的表情像是在看一个怪物。林渊摸摸鼻子,也发现自己感性的不是时候,只好换了个口风:“如今庄子里没人会记账,只好叫你去顶一顶。”秋娘这才安心说:“东家开口了,奴家自然是肯的。”当天夜里,二两伺候林渊洗漱的时候,发现林渊正在哼着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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