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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三(1 / 2)

江南自古多佳丽, 皇上在扬州微服巡视月余,折返京城的时候, 随身带了一名女子,直接住进了帝王的寝殿里。

世上无不透风的墙, 短短一夜的功夫,这事儿便如三月春风般吹遍了前朝后宫,亦吹到了储秀宫的秀女们耳中。

顾湛在女色上颇为克制, 潜邸时便没有妾侍通房, 半年前登临帝位,因后宫空虚、膝下无子, 不堪老臣们的唠叨,点头应下选秀之事。

新帝登基, 正是用人之时, 臣子们急着表忠心,献殷勤, 在送女儿进宫为妃、成为皇亲国戚这些事上乐此不疲。

加之顾湛生的俊美无俦,又是个文武双全、功勋卓著的,高门贵女为之倾心者不在少数,闻召纷纷应征选秀。

不料白日梦很快便破灭了。秀女们在储秀宫里一呆就是半年,除了先前选秀时遥遥见过帝王一面, 此后他从未踏足过储秀宫一步, 就连宫门边上的狗尾巴草都长出了三丈高。

没人愿把自家女儿送入宫中守活寡,群臣敢怨不敢言,忍了小半年之久, 终于有人忍不住了。

这日,忠义伯受人之托,一早来到勤政殿,旁听群臣议政。

扬州之行收获颇丰,杜敛呈上奏折,汇报扬州地方官在盐铁之事上的疏漏。

待他口若悬河地讲完,忠义伯已经喝下两盏明前龙井,望着上首批阅奏折的帝王,寻机道,“皇上,我那大侄女儿在储秀宫呆了小半年了,眼看着下月就要过十八岁生辰,她爹让臣来问一句,皇上打算什么时候给这些秀女封位分?”

忠义伯知道顾湛和陆茗庭的过往,自然知道,顾湛同意选秀,不过是应付一众老臣的缓兵之计。选秀之时,也劝过自家弟弟莫要掺和此事,奈何皇亲国戚的权势太过吸引人,亲弟弟巴巴地把亲女儿往宫里送。

这个侄女儿打小在忠义伯膝前长大,他狠不下心做甩手掌柜,只能拉下脸皮来向顾湛求个情面。

顾湛听了这番话,头都没抬,“眼下扬州盐铁之事繁忙,汛期水患又将至,朕无暇顾及秀女,若储秀宫的宫人疏于伺候,便撤换些人手。当初老臣们巴巴儿地把女儿送入宫中,若在朕眼皮子地下遭到苛待,倒真没法和他们交代。”

这是存了心办那些老臣们难堪呢。

忠义伯听他话里有话,搁下茶盏,清了清喉咙,“皇上说的是,那些老臣前头逼着皇帝选秀立后,这会子又心疼女儿受冷落,所谓君为臣纲,那些前朝老臣倚老卖老,这般逼迫皇上,实在叫人痛恨。”

顾湛撩眼瞧他一眼,提起御笔,在奏折上写下一行朱批。

忠义伯砸了咂嘴道,“今儿臣来,还有件事要请皇上恕罪。臣那大侄女儿入宫后虽然沐浴天恩,却整日以泪洗面,细细询问了才知道,原来入宫前,她已和太常寺卿的嫡子两情相悦!她爹又羞又恼,偏偏亲生的闺女,打不得骂不得。臣听了,也觉得愧对皇上,可思及臣这侄女儿明年就十八了,人又蠢笨,恐难以近身服侍皇上起居,想斗胆向皇上请个旨意——恳请皇上把她打发了,遣送出宫,另择人家嫁了吧。”

顾湛听了这话,才搁下笔,神色慵懒,“朕也不愿意做拆散爱侣的恶人,自然是成全一段姻缘的,储秀宫中若有自愿被遣送出宫者,一律恩准。只是国无法不立,欺君之罪非同小可,不能不罚。来人,拟旨,被遣送出宫之秀女,母家需出资白银五百两捐赠至工部,以备春季汛期水患,赈济灾民之用。”

这下既遣散了储秀宫的秀女,又敲打了那些老臣,更为工部治理水患募集了一笔巨资。

忠义伯暗叹顾湛心狠招阴,可好歹他松了金口,自家侄女儿不必在储秀宫里守活寡,也算大功告成,忙起身告退了。

杜敛目送忠义伯出了勤政殿,颇有些乐不可支,“皇上这一道圣旨下去,那些老臣可算是吃了哑巴亏,被皇上不动声色地灌了一肚子黄连水,偏不知道和谁哭诉去!”

顾湛淡淡道,“敢把手往朕的后宫伸,就该料到有这一天。”

御史拟好圣旨,他看了眼道,“岑庆,将这份圣旨一式两份,送到她手里。”

自打回京之后,顾湛便将陆茗庭安顿至寝殿,两人如今相处的十分微妙,就连岑庆都看出了些许不对。

当日微服扬州,他屈尊降贵,化名阿故,煞费苦心地接近她,在明月楼里戳破了那层绡纱屏风,也戳破了两人尘封的隔膜,不料道歉的话说了一箩筐,只换得美人儿淡淡一个“嗯”字,回京的一路上,更是不曾主动和他说过一句话。

顾湛知道,她心里头的火气大半来自储秀宫那些秀女,可他的性子,素来做的多、说的少,眼下把储秀宫的事儿处理干净了,方把一道圣旨送到她面前,叫她明白,他心里从未有过别人,也从未有过左拥右抱的绮念。

杜敛握拳笑了半晌,想起一件事来,忙肃了肃神色,压低声音道,“皇上,听闻陆姑娘在扬州明月楼的时候曾大肆遴选入幕之宾,竟真有不要命男子的上赶着参加遴选,其中有三位,还得了和陆姑娘隔纱清谈的资格。”

当初为了不使陆茗庭发觉,顾湛刻意压下自己化身阿故的事情,除了岑庆之外,再无旁人知晓。杜敛这番话,明显是误会了。

顾湛端起手边的茶盅,斟酌了下该如何开口,“杜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杜敛微皱起眉,“皇上,臣命人打探过了,这件事十分确凿,咱们相知多年,交情深厚,臣不愿将您蒙在鼓里!听说有个叫阿故的公子一连多日和陆姑娘相谈甚欢,哄得她喜笑颜开,您瞧瞧,竟敢亵渎前朝长公主、皇上的心上人,这不是男狐狸精是什么?江浙一带小倌儿风气盛行,这种有伤风化的男狐狸精,就该将他捉来,狠狠地下大狱才是!”

顾湛闻言,眼角抽了抽,一口太平猴魁噎在喉咙里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一旁的岑庆听的直抹汗,忍不住道:“杜大人,您别说了。”

杜敛不知自己有何不妥,一本正色道:“臣所言句句属实!”

陆茗庭刚走到勤政殿门口,便听到这番惊世骇俗的话,忍不住掩唇发笑。

一旁的珍果定力差些,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可不是惊世骇俗么!敢骂皇上是男狐狸精的,杜大人估计是开天辟地头一个!

顾湛望见殿门处的一道倩影,放下茶盅,握拳轻咳了两声:“既然已经政事已经奏毕,你先退下吧。”

杜敛见陆茗庭来了,也不好再继续说下去,躬身行了个礼,便转身退下了。

顾湛自九龙御座起身,薄唇含着不加掩饰的浅笑,“茗儿怎么过来了?”

陆茗庭提步朝殿内行去,弯唇道:“怎么,这勤政殿我来不得么?”

她有意刁难他,自打从扬州回来,便没主动和他说过话,不料,今日正在御花园和忠义伯夫人吃茶赏花,小太监竟送来一卷圣旨,还说什么“皇上口谕,请姑娘亲启圣旨”,她细细展开卷轴看了,才知道他将储秀宫的宫女悉数遣散了,忠义伯夫人见状,好生戏谑二人了一番,又将御膳房新出炉的芙蓉糕塞给她,赶她来勤政殿慰劳顾湛。

她白腻的小脸上笑意未退,一双微微上挑的桃花目愈发水光摄人,莲步轻转间,藕荷色的裙摆荡出一圈圈涟漪,如有无数片羽毛拂过心尖,叫人心痒难耐。

顾湛并不在意她的打趣儿,见她愿展露笑颜,勾住她的手道:“有那么好笑么?”

陆茗庭抽了抽手,没抽动,懒懒睨了他一眼,令人将芙蓉糕奉上,摆在锦榻上的小几上。

“喏,你那劳什子圣旨惹得我被伯夫人笑话了许久,非让我来送些点心,以慰藉皇上的案牍劳形。”

顾湛在锦榻落座,手上用了些力,将她拉到腿上,不等她挣脱,便握住那一抹细腰,“哦,原来茗儿是心疼我。”

陆茗庭剜他一眼,咬着红唇不说话。

顾湛叹口气,揉了把掌下柳腰,“常听人说,女子心狠起来,冷心冷面,比男子还薄情三分,如今算见识到了——如今鸾凤毒解了,便把我踢到一边儿了么?那圣旨你也看见了,分开半年,我别无他念,日日夜夜都想着你一个人。”

陆茗庭听的心尖一软,轻枕在他肩头,拿纤纤玉指在他胸口的龙袍上画了个圈,“知道啦,多委屈似的。”

她嗓音软糯,分外娇憨,顾湛垂眸望见她两颊绯红的模样,竟有隔世经年之感,握住她肩头的力道不经意加大,低头在她红唇上重重啄了一口。

陆茗庭霎时羞红了脸,绯色一直蔓延到耳后根,垂眸躲他炽热目光之时,却不经意瞄见桌上红匣子里的银缎地彩的锦囊。

她伸手拿出那枚锦囊,有些诧异,“当日在昭狱里,这锦囊……不是被你劈成两半了么?”

说来可笑,当日他急怒攻心,要毁掉锦囊同她一刀两断。两人大吵一架后,他嫌那裂成两半的锦囊碍眼,命副将王朗丢的远远的,不料王朗前脚还没走出昭狱,某人便变了卦,重新将那锦囊收入囊中。

俗话说雁过留痕,风过留声,何况是彻底撕裂的伤口,怎么可能一点痕迹都没有呢。

原来是他有心,寻来手艺精湛的绣娘,将那裂成两半的锦囊细细缝了回去,又视若珍宝般安放在宝匣之中。绣娘手艺精巧,将裂成两半的锦囊用一道窄窄的银缎重新缀起来,将锦囊往日的伤痕遮蔽殆尽,一眼望去,竟恍若□□无缝,华美如初。

一如他和她的爱情。

顾湛握住她柔弱无骨的手,也将那枚锦囊一并握如掌中,“来日得空,再替我绣一枚新的罢。”

她心中亦十分动容,抬起剪水双瞳望他,软软应了一个“好”。

他低首吻她眉心,沿着秀气的鼻梁一路向下吻,寻到一抹柔软樱唇,由浅入深,细细品尝。

两人许久未曾亲昵,她被他搂在怀中,嗅着男人身上的灵虚香气,轻易便被撩动情致,不一会儿便被吻得全身酥软。

她媚眼如丝,晕晕乎乎之间,听见他在耳畔哑声道,“茗儿,嫁给我罢。”

……

大曜元年,七月二十,乃天子嫁娶之日。

禁廷张灯结彩,花灯烛火满城,天街红绸遍铺十里,黎民百姓万人空巷,于朱雀门外欢呼逢迎,恭贺帝后鸾凤和鸣。

禁廷中处处悬挂双喜字大宫灯,朱红鎏金的宫门上贴着金粉写就的双喜字,坤德殿里,东西各竖着朱红镶金的影壁,取\帝后合卺\和\开门见喜\之意。

殿中,龙凤喜烛噼啪作响,一室红光映辉,喜气盈盈。

喜榻前悬挂百子帐,床榻上则是一床百子千孙被,寓意多子多福,早生贵子。

陆茗庭身着喜服,坐于床榻上,红盖头遮蔽着视线,满头珠翠凤冠压得她脖颈酸痛,奈何却不能乱动一下。

如今她身为皇后,处处有教养嬷嬷跟随,不容有一丝的逾矩无礼之处。

二人前嫌尽释后,顾湛便令礼部筹备大婚事宜。因她不愿意顶着前朝公主的名号,顾湛索性给她一个新的身份,为她另择一个母家。

先前陆茗庭还未脱瘦马贱籍的时候,顾湛便暗中为她入了凉州司马娄氏的族谱,奈何当日阴差阳错,误会频生,娄氏的族谱并未派上用场。

而今朝代更迭,昔日的凉州司马已官拜二品大员,念及他娄氏一族忠心耿耿,家中出个皇后也不足为奇。

顾湛心思缜密,考虑周全,万事不必等她开口,便将这世上最好的东西捧到她面前。

正如他夺这江山的本心——本非醉心皇权,而是为谋得心爱之人。

如今终于如愿以偿,他终于三书六礼,鸿雁为信,以千里江山为聘礼,同她一生一世一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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