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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节(1 / 1)

李容渊回来之时,正见阿素裹着被子嘟着嘴,极不开心的样子,倒有几分好笑。他悄悄地走近,阿素察觉到人声,缓缓抬头,睁着雾蒙蒙的黑眸茫然望他。她今夜原本以为李容渊定不会回来,身上又不太舒服,所以睡在自己那间静室,此时见到他的身影,不由心惊,挣扎着想下榻,然而多饮了些蜜酒,视线模模糊糊,一阵头重脚轻。李容渊眼疾手快抱住她,阿素扑在他怀中,颇有些恹恹。见她脸色苍白,身上还带着一丝蜜酒的气息,李容渊不由蹙眉道:“偷喝了什么?”阿素窝在他怀里用手一点点比划,是蜜酒。见她有些醉了,李容渊打横抱起她向外走。被抱得很高,阿素又有些开心。“去哪里呀。”她靠在李容渊胸膛,拽着他的玉扣小声道。然而她本来翘着唇角,下一瞬忽然滞了一下,表情也垮了下来。见她神色有异,李容渊停下脚步,阿素紧紧咬着嘴唇,脸色苍白。李容渊柔声道:“怎么了。”阿素哀哀道:“肚子痛。”就在方才的一瞬间,她小腹一阵坠痛,腰肢也酸软的厉害。难受地在李容渊怀中翻了个身,阿素越发不舒服,疼得眼泪都要流出来。李容渊忽然浑身紧绷起来,低头望着她,沉声道:”方才食了什么?”小腹坠痛剧烈,像是有人拿着钩子在里面翻搅,阿素只觉酒醒了一半,冷汗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她难受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泪汪汪拱在他怀中。见她半死不活的样子,李容渊紧紧搂着她,向身旁之人厉声道:“传尚药局奉御。”奉御是四品宫官,尚药局奉御只为皇帝后妃诊病,然而朱雀得了令,还是即刻取了腰牌进宫。阿素只觉得李容渊将她抱在怀里走得很急,如一根崩到极致的弦,她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紧张,她想说不要紧,忽然感到有什么温热的液体伴随着疼痛从身体最深处流了出来,身下一片湿润,李容渊似有所感低头,正见她罗裙下露出的雪白小腿上蜿蜒着一道鲜红。他的手即刻握上她的小腿,似确认般又缓缓伸开,指尖全是血,血腥的气息漫上来,阿素一阵头晕。然而这场景不知触动了李容渊记忆中哪个点,阿素只觉他身上最后一根弦也崩断了,嘴唇颤抖,脸色苍白。第50章 天癸一片温热悉心贴在她小腹柔嫩的肌……身下一片濡湿, 经历两世,阿素懵懵懂懂知道自己在经历什么。如月之盈亏,潮汐之涨落, 这是每个女子都懂得的隐秘之事。此前她只觉得胸痛得厉害,却不知自己的身体早已悄然发生变化。前世第一次经历此事时,阿素惊慌失措趴在阿娘的怀里,哭得抽噎, 阿娘却将她搂在怀里, 亲昵地吻了吻她面颊,欣慰道:“是好事呀,我的宝儿长大了。”阿娘的语气既喜悦又怅惋,不仅如过生辰一般与她庆祝,隔天还到庙里布施了许多财帛。这下原本不知的人也都猜出是怎么回事了, 阿素羞窘, 幸好阿兄从未用这件事与她打趣,只是对她格外看顾, 那些天不许她食凉, 不许她乱动。而当每月到了日子, 她的乳姆都会为她准备好一切所需之物,悄悄用上那件东西,她也能一切生活如常。然而这次却比前世更窘迫,阿素哀叹,怎么偏偏和李容渊在一起时遇到了这事。被他神情紧张抱在怀里, 阿素倒真希望自己全然懵懂无知, 还可少上一分尴尬。她埋在李容渊怀中蜷缩起身子,脸颊绯红,却怎么也止不住一阵阵痛意之间, 体内有东西源源不断流出来,既羞又恼,连话也不想多说。李容渊沉了脸扶她起身,一手卡着她的咽喉,一手抚着她的背,是催吐的样子。阿素知道他担心自己误食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然而她哪有什么可吐,咳嗽了几声挣开他的手道:“没……没吃坏。”李容渊一怔,想到了另一处,即刻撕掉了她半幅裙摆,雪白的肌肤顿时起了一层战栗,阿素紧紧收起长腿并起膝盖。李容渊握着她的膝盖用力分开,低声道:“让我看看。”他是要寻她的伤处,既然不是内伤,那难道是外伤?他身为皇子身份尊贵,哪会懂这等的污秽之事,自然摸不对方向。阿素更不能让他动手,死命挣扎。更多的血顺着她的小腿流了下,扑蹬间染红了他素银的澜袍和腰间的玉带,简直如凶案现场,即便平日里镇定自若,李容渊此时脸色也有些苍白,紧紧抱起她,抿着唇一言不发向外走。伏在他肩上时阿素不由想,都说女子月水是天下至阴至毒之物,常人避之不及,不愿沾染分毫,若是李容渊发觉了真相,会不会恼羞成怒,将她丢出去。她住的静室离李容渊的寝居并不远,李容渊抱着她大步迈入帷幕之间,不顾带倒了榻角的香兽。将她仔细放在榻间,俯身埋在她颈间,片刻后方抬头,紧紧握着她的手,抖着嘴唇低声道:“再坚持一会,好不好。”身下是上好的锦丝,此时也染上一片鲜红,阿素悄悄向内缩了缩,祈祷李容渊最好不要发现真相。见他掌中的血迹接近干涸,阿素一面捂着隐隐作痛的小腹,一面拈起他撕掉的那半幅裙角递过去,小声道:“擦……擦一下。”就在说话这片刻,朱雀引着一位老者入内,他身后还跟着两位小童提着医箱,阿素透过帷幕见到那人形貌,才发觉竟是鲜于通。这位鲜于大夫是景云年间的一位神医,几经征辟才入宫为尚药局奉御,不过数年,阅遍宫中珍藏药典医书便辞官云游,为悬壶济世舍弃高官厚禄。她小时候体弱阿娘也曾请他为自己诊过病,所以阿素还认得出他。然不待医正入内,朱雀见她身下一片暗红,又紧紧捂着小腹的样子,顿时了然,唇畔盈上一丝轻笑,即刻上前拉李容渊起身。李容渊蹙眉望着她,朱雀踮脚,在他耳畔如此这般说了一阵,他神色先是极惊讶,而后却终于舒缓。像是知道自己犯了错般,他无可抑制轻笑出声,眸色深深望过来,阿素知道他定已了然内情,像熟透的虾子一般,浑身通红将自己蒙入被衾之中,祈祷李容渊不要发怒。帐外的鲜于医正不明所以,朱雀走出去将情况与他说了,老人捻着长须也笑了起来。见李容渊未恼,阿素松下一口气,方觉小腹坠痛得厉害,前世她也经历过此事,却从未像这次一般如此疼痛。见她恹恹不欢,李容渊以眼神示意,朱雀向鲜于通道:“还要劳烦奉御为娘子诊一诊脉,看看有没有什么妨碍。”李容渊握着她的一只手腕伸出帷幕,鲜于通垫着丝帛按上她的皓腕,片刻后眉头微微蹙起,沉声道:“可否让老朽入内一查。”李容渊一怔,但知看病要紧,不可讳疾避医,便命他入内。鲜于通走到榻前,见阿素虚弱无力,冷汗淋漓的样子,揭开她身上的被衾,隔衣在她小腹之上仔细按压一番。阿素紧紧咬着嘴唇,李容渊沉声道:“如何。”鲜于通道:“此乃先天之症,女子经行带下,皆与五脏之中内息运行流转有关,外力只可缓解,却无法根除这悸痛之症。”李容渊忧心道:“你是说,以后每月都会如此疼痛?”鲜于通叹道:“待老朽开一个方子,仔细调理,兴许有好转。”此言一出,阿素蜷缩在榻上一片心凉,万万没想到五娘的体质如此娇柔,竟有这痛经之症,一次尚且难熬,每个月来一次,还不要了半条命去。她泪眼汪汪地望着鲜于通,李容渊也沉声道:“先生是当世妙手,难道此症真无药可医?”鲜于通轻咳一声道:“也无需过于忧心,这原本是女子闺中之病,待日后成婚嫁人,许无药自医。”他点到即止,阿素似懂非懂,李容渊却似松了口气,命朱雀引他开方子抓药。鲜于通即刻躬身告退,走到书案前写下一张方子交与朱雀,又嘱咐一番,便带着两位医童回宫去了。送走了鲜于通不多久,朱雀便捧着一碗姜红的药汁来,李容渊将她揽在怀里,一口口喂她,阿素虽嫌苦,但浑身酸软脱力,还是任他一口口将药喂了下去。她身下又流了许多血,这卧榻之上一片暗红,阿素已破罐破摔,此时不留痕迹向内挪了挪,用被衾偷偷将其掩好。然而自己犹嫌脏污,李容渊向来爱洁,此时却似并不介怀,反倒如劫后余生,心情倒很好。他虽不动,朱雀却在一旁嗔道:“请殿下起身,避一避晦气。”又命饮澜打水来,要给阿素擦洗。阿素觉得身上身下一片黏腻,小声道:“我要沐浴。”朱雀拨开李容渊,坐在她身畔,语重心长道:“娘子第一次经这事,需知这日子不可浸浴,之后望着她只是笑。见饮澜和听风送了热水来,琥珀也抱着干净的裙裳候在门外。阿素小心望了李容渊一眼,想让他快些出去,忽然想起这里本是他的寝室,又顿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李容渊会意,意味深长打量她一番,微微翘起唇角,起身而去,阿素猜他大约要去汤泉室。朱雀吩咐饮澜与听风准备干净衣物伺候他沐浴,自己留下来陪阿素。知道她第一次经此事,朱雀叹道:“娘子如今成人了。”如前世的阿娘一般,朱雀与她讲了种种需注意之事,又用巾帛浸了热水仔细为她擦洗,最后命琥珀拿过新衣,还有一幅月事带。那月事带是用绸布密密缝好,中间是棉布夹着草木灰,每过一个时辰只需将草木灰的芯替换了,身上便又清清爽爽。阿素前世也用过这些,虽有些不好意思,但倒不抵触。朱雀帮她换上,扶她坐在矮塌上,将一个灌好汤婆子塞进她怀里暖着,才与琥珀一同收了那榻上染脏的被衾与茵褥,重铺了床。阿素捧着汤婆子,见朱雀与琥珀正抱着被褥向外走,屏后珠帘一掀开,李容渊迈入室内,一片清朗。他似方沐浴完毕,乌发放下来,只着一身素色中衣,饮澜以巾帛为他擦干湿发,阿素不经意撇见他领口一片肌肉线条流畅的胸膛,顿时别过头去。她如今身有月事不洁,自然不能再留在这里伺候,于是小心走下矮榻,然而刚迈出一步,便听李容渊淡淡道:“过来。”阿素僵在那里,看着朱雀领着琥珀等一众人都退了出去,知道李容渊是唤自己,只能抱着汤婆子小心翼翼走入帷幕之中。她站在榻边,李容渊捏着她的手腕将她拖上榻。像是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般,李容渊从身后将她搂在怀里,他发间带着新鲜的水汽,湿润好闻。阿素被紧紧按着贴在他胸膛上,背后一片滚烫。李容渊的下颌正压在她肩上,垂眸埋首她颈间,静默了片刻,忽然无可抑制地大笑了起来。连他也嘲笑自己,阿素心头一阵不平,忽觉怀中的汤婆子一瞬被抽走,李容渊俯在她耳畔,含着她的耳珠低声道:“……还痛吗?”他的手正从腰间探入她衣内,一片温热悉心贴在她小腹柔嫩的肌肤上轻轻按揉,指腹上的薄茧微微有些粗粝,阿素面上一片灼热。第51章 暂息细腰不盈一握即便再懵懂, 阿素也知如今这般太过亲昵,颈间热气蒸腾,她只觉难耐, 却挣不脱。偏李容渊神情专注,掌心正熨帖在她小腹之上,与她说话的语气一本正经,倒让她羞愧自己多虑。他的体温比常人高些, 按揉的力度拿捏地刚好, 阿素觉得小腹之下的抽痛稍解,放松下身体,有些昏昏欲睡。朦胧间想的是如今不比以往,以后还要注意男女之防,然而抵挡不住失血后的困意, 在隐隐的除夕爆竹声之中, 歪倒在身后之人怀里睡了去。漏箭浅浮,残夜褪尽, 除夕之后便是元日,若春之华日之晓, 一切都是崭新的。先前阿素曾央着朱雀在元日里领她去慈圣寺上头香,据说有位得道高僧曾在那里开俗讲,可去感受大德吟哦,经语满堂。然而她醒来躺在床上,只觉身上比昨日更加不爽利, 小腹坠痛直不起腰来, 只得把这行程也取消了。身边已没有李容渊的身影,因今日大朝,皇帝在含元殿召见百官与外邦使者, 他自然是要入宫参加大祭。趁四下无人,阿素忍着不适回悄悄回了自己的静室,琥珀将新裁的一身孔雀罗齐胸裙与她换上,配的是绉纱上襦和缀珠的诃子。如今她已成人了,自然不能再做女童打扮,琥珀这会又是欣喜,又是忧虑,与她梳了一个双璎髻。阿素跪在瑞兽葡桃镜前端详自己,眉目若画,唇间一抹樱色,她只觉明艳,连自己都有些动心。阿素抚着胸口忧心地想,五娘命格弱些,生得如此美貌,恐压不住。方收拾停当,朱雀已经端着一碗热腾腾的汤药来,是昨夜鲜于通开得方子。她苦着脸端着碗将药喝了,朱雀又端来一个小盅,阿素闻着香味接过来,发觉是红枣茶。朱雀望着她笑道:“是补气养血的,娘子趁热吃了吧。”阿素面色微晕,小小尝了一口,那枣茶是用大食国产的蜜枣烹制,香甜可口,果然很对她的口味。然而阿素没料到这一世自己这痛经之症竟如此严重,喝了药虽有一股暖流在小腹微微徘徊,然而不一会便又被坠痛击垮。见她脸色不好,琥珀扶她去榻上躺着休息。望着流云般垂下的帐幔,阿素却忽然睡不着了。身边空空如也,似少了些什么,不知李容渊现下在做什么……怎么想起他了,阿素裹着被衾翻了个身,赶走这个念头。现在宫中定然热闹非凡,往年阿娘总会带着她入宫觐见,少不得能在她的阿婆窦太后那里讨些珍奇的玩意。看在阿娘的面上,她的那些皇子表兄们与公主表姊们向来让着她,有什么好吃好玩的肯定要她先挑,倒是永仙有时会和她争一争,而阿樱却乖得很,只是在一旁看着。想到此处阿素不由叹了口气,如今已物是人非,那样的日子只留在前尘的记忆里。而正如阿素所想一般,元日的大朝散后,依例皇帝要到清思殿与太后请安。自从得知自己最疼爱的外孙女不幸早夭,窦太后头风又发,景云帝在年前斋戒沐浴三日为母亲祈福,此时在清思殿中将亲自抄写的《法华经》供于紫檀香案之前,才缓步走到后殿帷幕之内。此时太后榻前已经聚集了起众内外命妇,见陛下亲临,纷纷起身。景云帝跪坐于卧榻之旁,握着太后的手贺新禧,却被窦太后挥开道:“可查出眉目了?”一旁的安泰知道窦太后问的是阿素落水一事,在众人皆以此事是意外而盖棺定论之时,窦太后却坚持其中定有微妙,安泰不由叹息,阿娘执政多年,未免太敏感了些,若是有人要害她的宝儿,她怎么会轻饶,只是事后她也命长子仔细查过,那落水的马车全无异样,大约真的是场意外。今日是新年之始,不适宜提这伤心事,见皇兄已是一脸不豫,安泰忍者犯起来的阵阵伤心,握着窦太后的手道:“原是我的宝儿福薄,没机会再多受几年阿娘的疼爱。”见她又要流下泪来,身边的阿樱偎依在她怀里举着小手为她擦泪,又望着窦太后道:“阿婆莫再伤心,不然阿姊在那边又怎能安心。”窦太后望着阿樱叹道:“倒也是乖巧懂事。”说完命宫人取了亲手用五彩锦丝串好的春钱给她戴上。宫中原本有春日散钱的习俗,为的是取个好彩头。以往每年太后亲手串的五彩钱只独一份,是给阿素的,连诸位公主也没这个待遇,如今只因她说了一句话便得了如此殊遇,一旁便投来几道钦羡的目光。更有些看好戏的目光落在一旁受冷的高皇后身上,她生了三位公主和一位皇子,然而膝下的嫡公主竟还未有太后的那位外孙女得宠。尤其今年,太后宁可将春钱赏了庶出阿樱,也没有赏给她膝下的公主,简直是大大驳了她的面子。安泰知道高氏在阿娘那里受了气,向来隐忍,只不过是将仇都记在自己身上,只怕此时更甚。原先她有意退让,不与她计较,然而经历抄府一事她知道幕后之人自然包括高氏一门在内,她自不会退让,方才有意让阿樱到阿娘身边,便是要杀一杀她的气焰。窦太后不喜欢这位继任的儿媳在宫中并不是一件秘闻,先皇后王氏是她为景云帝定下的,出身名门,端庄大方。然而并非生得妩媚,又不会柔以侍君,自然不得景云帝欢心。宫里的女人如水流进流出,虽夫妻不睦,但王皇后向来睁一眼闭一眼,直到高氏入宫,一切皆不同。即至王皇后被废,高氏稳稳坐上了后位,一直过了这许多年。景云帝向来孝顺,然而这立后一事上却独排众议,连太后也无可奈何,高皇后自也知道这一点,向来不争一时,迎着众人看戏的目光上前,反拭泪道:“可惜少了永宁在身前,这喜庆的日子也冷冷清清。”她演得情真意切,还真落下几滴泪来,安泰不由红了眼眶。眼见妹妹与阿娘又要在喜庆的日子里哭做一团,景云帝忙沉声安慰,方才那小小微妙便也被揭了过去。见太后身体不适,高后领众内命妇告退。回到长秋殿时,高后身边的尚宫忧心道:“方才见长公主的态度,似已与中宫生了芥蒂,若陛下真有意将十三公主许给靖北王世子,只怕她要受些苦楚。”永仙是高后的心头肉,她自然知道景云帝此举是想缓和她和妹妹的关系,然而他要和稀泥,却要牺牲她的爱女,想到此处,终究意难平。见高后不语,她身边的尚宫又道:“中宫真的舍得将公主嫁到元家去?”此时她最小的女儿,六岁的十六公主正抱着她的腿撒娇。高后叹了口气道:“娘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又如何不疼?只是永仙年龄还小,这婚事到时候做不做数还两说……”她话音刚落,便听一个声音沉沉道:“哦?什么不作数?”高后猛然回头,正见景云帝迈入长秋殿,她即刻跪拜道:“见过陛下。”她身边尚宫也一同伏拜,不敢再言。景云帝自然已听到她的话,淡淡道:“这婚事朕已应下了,自然没有反悔的余地。”见高后默然不语,景云帝淡淡道:“你当真以为,朕不知你做了什么?”高后一惊,猛然抬头,景云帝叹道:“朕虽瞒太后,不代表朕什么也不知,小六做了什么,你们打的什么主意,朕皆一清二楚。”高后松了口气,知道他说的是安泰之女落水一事,原来他已然知道永宁落水并非意外,而是死于她的儿子雍王与太子之间争斗。他语气严峻,高后伏地原本瑟瑟,此时却忽然抬头道:“妾身一切皆是为了陛下,长公主之女是元氏最后的血脉,陛下疼惜不忍。而如今臣妾代劳,元氏绝嗣,陛下心头之患也可稍解。”景云帝阴晴不定地望着她,她竟将一切都摆在明面上,于是也只能明白道:“管教好你的儿子,朕在一天,便不会废太子。太子即便无才,亦无过,国之根本不可轻易动摇,朕已许你的够多,别的不要再惦念。”说完振袖而去,虽是斥责,然而高后却知,她又胜一局。待景云帝离去之后,高后屏退众人,帷幕之后转出一个低眉顺目的内侍,扶着她的手臂道:“如今陛下已起了疑心。”高后叹道:“经此前一事,恐怕之后要暂避锋芒。”原本她欲以刺客嫁祸裴家,再以兵甲一事挑起景云帝对元家的怀疑,进而彻底铲除自先帝时遗留下的两大外藩势力,然而没想到从一开始便似冥冥中有股力量在阻止她行事。先是她派去的刺客不知为何死在宫墙外,却有人李代桃僵去行刺,不但未事成,反而消除了裴家的嫌疑。而那些千辛万苦藏入元府的兵甲也被人偷梁换柱,反而折这郑任这条线,还险些引火烧身。这让她不禁有些警觉,看来大约要韬光养晦,安稳一段日子。就在长秋殿中一片愁云笼罩的时候,李容渊已施施然离宫,策马向丰乐坊而去。他回到东苑,并未去自己的书房,而是去了离自己寝居不远的那间静室。果然,他推门而入的时候正听到画屏之后榻上有窸窸窣窣的声音,敏锐捕捉到一个偷偷张望,又在听到脚步声后将自己埋进被衾里的身影。李容渊暗自好笑,想必她在家等了一天,心中早已着急。然而他却不徐不疾,缓缓踱到里间,掀开帐幔,正见榻上之人背对他而睡,中衣蹭得散了,从领口隐约可见漂亮的蝴蝶骨,细腰不盈一握,他毫无犹豫地捏住她细瘦的脊骨,掌下温热的身体顿时一颤,又似无知觉,闭着双目睡得沉,只有颤动的长睫暴露出内心的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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