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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节(1 / 1)

这事原本应是琥珀做的,而此时李容渊做起来却有种不同的意味。阿素心中紧张,闭着眼睛一动也不敢动,她知道这是一种佛教习俗,时下之人笃信在除夕之前洗发可以消除前一年厄运,难道李容渊也觉得自己如今很是倒霉,要为自己转一转运?阿素一边胡思乱想,一面发觉李容渊将洗发这事也做得很有仪式感,手指力度恰到好处从她的发顶梳到发梢,又悉心理顺发丝纠缠打结之处。若是不身下巨石发硬,她舒服地几乎要睡过去。以温泉水将她长长的乌发全部浸湿,李容渊又取过一旁的皂角折断,用流出鲜嫩汁液的断面在她发间摩擦,不一会便起了一层雪白的沫。阿素如同一只被撸顺了毛的猫般惬意地躺着,好不容易有机会被他服侍一回,自然要好好享受。阿素知道她身旁之人本是被人伺候惯的,没想到伺候起人来也得心应手。这几日她仔细思考李容渊对她的态度,依旧琢磨不透他为何对自己如此殊异,这简直已成为困扰在她心间的一大未解之谜,然而她也不愿去深究,万一那答案不是自己想要的,那可如何是好。温热的泉水连绵不断淋在她头顶,修长的手指不徐不疾地按在头皮上,阿素昏昏欲睡,却忽然感到颈中一热,有温水迸溅。她猛然睁开眼,正对上李容渊秀澈的眼。他淡色的双眸微眯,似笑非笑,阿素悄悄嘟起唇,知道他方才一定是故意,就见不得自己有一丝心不在焉,未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这人待人温柔起来也极温柔,冷漠起来也极冷漠。既可以将世间一切都捧在你面前,又会顷刻湮灭一切。他极有掌控欲,不能有一点未顺他的意。阿素自然还算了解李容渊这性格,自然乖乖躺好,一动不动。李容渊用皂角将她的乌发细细打了两遍,又用温泉水冲洗干净。阿素知道,这岁末洗发的仪式便做完了。被李容渊用干净的巾帛仔细擦拭湿发的时候,阿素忽然想,这一世若无差错,他未来依旧会是的皇帝,那么所谓天子身携龙气,经他的手一洗,说不定来年自己真有个好兆头。然而想到此处,阿素心下忽然有些黯然,不知道到那时自己身在何处,而伴在他身边的又会是什么人。不过她向来心宽,这念头转了一转便烟消云散了,只是甫一起身,只觉身上凉飕飕的,方才未尽的温水已打湿了她身上的绸衣,湿漉漉地贴在她身上,极不舒服。李容渊似也注意到了这个细节,捏了捏她的肩膀,微笑道:“不难受么。”他的语气中带着一分危险,阿素赶忙拽过一旁的干净的巾帛披在身上,见她警觉的样子,李容渊淡淡一笑,阖衣向外走去。阿素端起她带来的那方托案盛着湿衣也紧随他身后向外走。之后的几日过得颇有些平静,随着年关越来越近,节日的气氛也浓了起来。一年时序之中,元日为岁之元,时之元,月之元,是极重要的一天,宫中每年一次的大朝会也正是在此日。而在元日之前,宫中的年赏已流水般赐到了诸位功臣勋贵的府邸。李容渊虽未封王,但一应用度皆比照亲王,阿素有时会疑惑,他到底与自己的那位皇帝阿舅生了什么嫌隙,以致于父子关系僵持。朱雀拿着单子将宫中的赏赐都分门别类入了库,府上没有女眷,按例赐予王妃的份例就余了下来,往年李容渊都会让她拿去与府中几位侍女分一分,今年朱雀拿着那单子先去找阿素。阿素将那长长的单子从头看到尾,略过那些金钗步摇、锦缎丝绸和香脂澡豆,见到其中几味从波斯和大食舶来的名贵香料眼前一亮,湿漉漉的黑眸望着小声道:“真的让我先选吗?”朱雀笑着点了点头,阿素便极欢喜地勾出了那几味香料来。又令替琥珀选了一匣宫花并两匹团花锦缎,让她也裁一几身新衣服来穿。琥珀欢喜地收下了赏赐,将阿素悄悄拉在一旁道:“娘子可知,阿郎因为陛下办了件大案,已升任刑部尚书。”阿素一惊,忙扯住她道:“那原来那位郑任郑大人呢?”琥珀啧啧道:“娘子还不知道,这位大人虽掌刑部,自己却是贪官污吏,还是巨贪,此前他因渎职引咎辞职,原以为可以躲得过一劫,却没想到转日便有人查出他竟与突厥人有联系,暗中铸造兵甲运往北疆。”阿素听到此处顿时了然,所谓郑任私铸的兵甲自然便是别人栽赃到自家的那些,却不知是如何移花接木,将这个烫手的山芋转嫁给了郑任。她十分有些疑心,这是李容渊的手笔,他做事向来斩草除根,不留一点后患,即便郑任引咎辞职,也在劫难逃。琥珀昨日里回沈府,听说了这件大喜事,正着意要与阿素念叨念叨,于是继续侃侃而谈道:“说起来这案子还是阿郎顶住压力,一力查处的,如今那位郑大人已被判了秋后问斩,押入天牢之中了。”阿素闻言想起一事,急切道:“那……那你可知,先前被收押的朔方节度使……”琥珀奇道:“娘子竟连这事也知?”又道:“我也是回府一趟才听说,先前有人向陛下告密,说朔方节度使元子期私通突厥,有意谋反,这案子到了阿郎手里,是他查出原来郑任才是突厥的暗探,自然替元将军洗脱了冤屈,如今人早已从天牢释放了。”阿素紧紧握着琥珀的手,心中激动已极,原来阿耶已被放出来了,原来已经没事。她太过用力,琥珀痛得抽了口气,委委屈屈望了她一眼,阿素赶忙松了口,满是歉意。然而她虽然喜悦,却知道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郑任不过是台前的傀儡,此次是顶罪,而他身后之人依然没有露面。而想必这次郑任被处理得如此顺利,自有幕后之人丢卒保帅的功劳。琥珀嗔道:“娘子勿激动,我还未说完,正是因为元将军洗脱冤屈,不仅长公主对阿郎青眼有加,陛下也大力嘉奖他不徇私枉法,下了敕书令其行刑部尚书之职。”说到此处不禁暗暗握着阿素的手道:“阿郎的官做得大了,便有希望将娘子接回去。”琥珀话虽如此之说,阿素却叹了口气,知道她有如此天真的想法,自然是因为常年长于后宅,不谙世事。说到底,这朝中势力交错,譬如李容渊如今身后的势力是太子,而阿娘最初也将目光投于太子身上。沈陟此次替阿耶洗脱冤屈,自也被划为太子一派,此时尚有皇后所出的雍王李延秀对皇位虎视眈眈,沈陟如何能为了庶女与李容渊生嫌隙,她虽懂得不多,但毕竟历经两世,自然知道这样是为政大忌。不过令阿素没有想到的是,前世一她生中最大的转折,这次竟惊而又惊,险而又险地解决了,想象着耶娘阿兄团聚的样子,心中不禁又欢喜,又酸涩。元子期走出暗无天日的刑部天牢时微微眯起凤眸,这久违的日光,令人有重获新生之感。他并未曾想过自己能能着走出天牢,甚至并未打算活着走出天牢,然而,一切竟未如他所愿。他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件事一定并不那么简单。他虽受尽折磨,几日未尽食水,身形却并不委顿,依旧飒踏风行,直到望见刑部天牢之外停着的那辆熟悉的马车。也就在那一瞬,车帘被两位带着帷帽的侍女掀开,安泰急速走下车,望着他怔怔流下泪来。元子期将她揽入怀中,令她贴在自己胸膛之上,低声抚慰。听着他蓬勃的心跳,安泰悬了几日的心才放了下来,在他怀中无声落泪。即便是雷厉风行的皇家公主,在他面前也不禁露出最脆弱的一面。元子期环顾四周,见爱子也在,与他对视一瞬,微微颔首,父子间心意相通。元子期望见他身边另有一位怯怯的小娘子,是阿樱。元子期望见她便想起来自己早夭的爱女,然而他最了解不过,这两个孩子虽只差一岁,但个性天差地别。譬如阿樱,他知道她并不如表现出的那般柔弱天真,反而颇有心机,只是怜她幼年艰辛,自不以此苛责想到此处元子期心中万分怅然,上苍何等不公,他与公主原本子嗣单薄,还要将他最心爱的女儿夺走。与元子期一同回到王府,安泰才真正松了口气。然而望着高热不退的夫君身上那些狰狞伤口,安泰止不住齿冷。那些若说此前她还抱着幻想,皇兄能许他们安安稳稳做外藩,那么她若再信这样的话,便是太天真。经过这件事,安泰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只有将命运牢牢掌握在自己掌中,才能不任人摆布。她自知郑任身后之人是谁,也知此次不过丢卒保帅,并未触动其后势力根本,然而,安泰想,这较量才刚刚开始,不过一回合而已,终有一日,她要让任何敢于伤害所爱之人的人都付出代价。而此次之事能顺利解决,自然多亏了小九。他沉稳有担当,皇兄诸子之中,唯他最和自己心意。安泰在心中打定了主意,亲手为元子期处理好了伤口,服侍他睡去,即刻命人备了车,向丰乐坊而去。安泰到访之时,正见府中婢女侍从穿梭忙碌,自是为年关筹备,然而在朱雀的打理之下,一切有条不紊,忙中不乱。对于李容渊府中这位女史,安泰向来极欣赏,然而说起她的来历,李容渊却不肯透一点口风。朱雀见竟是长公主来访,心中也是一惊,一面请她向正厅上座,另一面即刻派人与李容渊通传。然而安泰却出言而止,笑道:“不必,他在我面前也总端着,我倒想看一看,平日他是什么样子。朱雀自不能违逆她,微微福身道:“殿下在酒坊。”安泰微怔,不知他竟有这兴趣,虽知那处燥热,还是命朱雀引自己去。酒坊在北苑一隅,为保持酒液发酵时的温度,冬日在墙体之外也烧着炭火,自如意坊归来,阿素跟朱雀学着酿了些屠苏酒和蜜酒,那屠苏酒要待元日才可饮,而那蜜酒算着日子已可以取来尝一尝了。阿素原本想自己偷偷拆一坛,却没想到竟被李容渊得知了,只能眼巴巴地望着他将自己辛辛苦苦酿的蜜酒拆了,倒入瓷盏之中先尝了起来。他故意将自己酿好的蜜酒都拆了封,阿素心中不忿,伸手便去夺他的瓷盏,李容渊一面逗她一面将那瓷盏举得高高的,阿素伸手去够那瓷盏,整个人都贴在他怀里,刚觉不对,一转身便被他另一手扣住腰,脱不开身。安泰入内时见到的便是这样的情景,两人正闹作一团,见到她都停了手。李容渊神色如常,而他身边那小娘子却涨红了脸,悄悄退在一旁,却忍不住一直望她。端得是个小美人,安泰不禁多瞧了一眼,便认出她原来就是沈家的五娘。本想唤她来亲近一番,然而想起此前阿樱说过的话,又打消了这个念头。李容渊见她望着阿素,迎上一步道:“姑母怎么来了这里。”安泰叹道:“若是不来,便不知你整日忙些什么。”她意有所指,李容渊只是微笑,见安泰有话要说,望着阿素道:“退下吧。”然而见阿娘也在,阿素倒舍不得走了,只在一旁磨磨蹭蹭,慢慢收拾。安泰对她并不在意,望了望李容渊,片刻后道:“这次的事,姑母要如何答谢你。”李容渊扶着她的手臂,柔声道:“何必说两家话。”安泰叹道:“如今我终于明白,只有凡事都牢牢抓在手里,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说完转而望着李容渊道:“所以姑母想为你选一门亲事。”在场之人闻言皆是一惊,阿素本已走到门口,此时又悄悄退了回来,装作收拾打扫的样子不肯离开。见李容渊讶异,安泰轻声道:“你生母去得早,以至于无人操持,竟耽误了此事,若不成家立业,又如何让你父皇放心。”她眸色深深,着意道:“太子幼时仁糯,又失了孝德皇后的庇佑,急躁功利,恐怕大器难成。高氏之子骄纵,外戚势力又强,定不容于皇兄,而剩下的人……诸皇子中,只有你可堪大任。”李容渊自知安泰之意,是要自己夺嫡,然而沉默片刻,并不接话。见他推拒,安泰叹道:“说起来你与他年轻的时候很像……”李容渊面露不悦,安泰知其意,扬起唇角道:“好了,不说此事,姑母知你亦有鸿鹄之志。如今当务之急便是选一门婚事以为助力。弘农杨氏有女,是太子妃杨氏的堂妹,如今十五。清河崔氏亦有一女适龄。而太原王氏之女,孝德皇后的侄女……”见阿素正竖着耳朵仔细听的样子,李容渊打断她,微笑道:如今我尚未封王,只怕委屈了这些世家大族的女子。”第49章 应诺是真心喜欢安泰微笑:“哪有不愿意, 只忧心你瞧不上她们。”目光落在不远处阿素有些伶仃的背影上道:“倒是个美人,若收在房中也无妨,然而终究……”李容渊打断她, 淡淡道:“是真心喜欢。”他话音刚落,一旁便传来噼里啪啦的碎裂声音,即刻有一股清香漫了上来,是阿素失手打碎了一坛酒, 此时见李容渊与安泰的目光皆落在自己身上, 不由涨红了脸,手忙脚乱,跪在地上收拾。然而心中终究些慌乱,李容渊方才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阿素察觉到声音抬头, 却见李容渊已走到自己身前, 捏着她手,迫她丢了那碎瓷, 领着她走到安泰身前, 又郑重道:“是真心喜欢, 所以姑母勿再多言。”安泰知他性子执拗,无奈笑道:“既如此,便随你心意。”李容渊微笑道:“姑母既应允,只盼来日勿忘今日之言。”安泰一怔,虽不甚明他言中之意, 依旧下意识点头, 李容渊这才松了阿素,上前扶住她的手臂送客意味明显,安泰拍了拍他的手, 嗔笑道:“怎么,听不得姑母说你两句。”不过她也知有些事点到即可,李容渊自会考虑,所以不强求一时。李容渊似心情甚好,扶着她恭谨向外走,笑道:“怎会,姑母金口玉言,受用不尽。”安泰只觉他今日有些不同寻常,却并没有深究,不经意回眸,正见阿素站在门边眼巴巴望着自己,黑眸中含着水汽,心下生疑,不过这疑惑只在她心中盘桓一圈便消散了,毕竟家中人事更令她牵挂。片刻之后李容渊转回,阿素想起他方才说过的话,不好意思望他。李容渊迈开长腿,几步将她逼到墙角,阿素无路可退,贴在石墙上,一颗心砰砰直跳,不敢抬头。见她忸怩样子,似知她所想,李容渊淡淡笑道:“托词而已,不必当真。”听他这么说,阿素倒松了口气,果然是这样,方才他不过是为了堵阿娘的口,才拿她当挡箭牌。前世也是如此,他的婚事一拖再拖,而其中究竟有何隐情,她却不得而知。此时已是景云二十三年腊月之末,原本流年不利的沈府终于迎来了两桩大喜事,第一件便是沈陟升任刑部尚书,第二件事便是嫁入赵王府的元娘终于有孕,因要迎王妃回娘家省亲,府中上下一片张灯结彩,喜庆异常。然元娘入府却不见父亲,只得拉住母亲的手疑惑相询,蓝氏淡淡道:“是为了你那五妹妹,入宫面圣去了。”知母亲一向最忌讳五娘的生母奚氏,元娘自顺着她的意,笑道:“听说她在九皇子面前是极得宠的,过惯了好日子,自不愿意回来,阿耶管她做什么。”一旁的三娘微微启唇,见蓝氏捻着佛珠闭目养神,便自不敢言。三日后便是元日大朝,各番邦使节和州道贺正史齐聚京城,贺正表早已送到四方馆。下朝后景云帝与诸常参在偏殿议事,郑任之案牵涉甚广,沈陟却将这案子办得干脆利落又点到即止,给了交代又未伤筋动骨。景云帝心情极好,放下那叠厚厚的贺正表,望着沈陟笑道:“爱卿想要什么赏赐?”沈陟闻言并未推拒,一撩澜袍跪下叩首道:“臣不敢言。”他此言似有隐情,景云帝眸色深沉道:“讲,恕你无罪。”沈陟俯身撑地之手骨节分明,他不去看李容渊,只对景云帝沉声道:“臣有一女,被九皇子掳入府中,她的母亲日日哭泣,只求陛下开恩,令她们母女团聚。”此言一出,在场之人皆哗然。沈陟竟用了掳字,即便是皇帝,面上也有些挂不住了。景云帝自然知道这件事,目光望着人群中依旧沉静的李容渊,微不可觉地叹了口气。对于自己的幺子,他的感情复杂,既希望他成器,又想折了他的锋刃,让他做个闲散王爷。他若爱玩,只要不太荒唐,做父亲的都可以容得下,所以对这事景云帝本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如今臣下将状告到御前,他自然不能不理,只得开口道:“若真有此事,定要给爱卿一个交代。”沈陟闻言,重重叩首谢恩。景云帝望着出列的李容渊道:“沈卿所言可属实情?”李容渊平静无波道:“怕是沈尚书误会了,先前慈圣寺有位高僧曾与我批命,说需得在今年寻一位女弟子才能消灾祛厄,五娘生辰正合,这才入府随我读书,容陛下明鉴。”说完又望着李静玺道:“其时五娘在赵王府,此事已得到三兄首肯。”见他拖自己下水,李静玺只得上前一步道:“不错,正是如此。”景云帝闻言倒有些满意,方才沈陟大大折了他的面子,此刻儿子们总算给他搭了个台阶下。转而向沈陟笑道:“读些书总是好的,小九是大周学识第一人,如此,沈爱卿当可放心。”见皇帝并不欲管此事,反而一味纵容,沈陟彻底心冷,握紧了拳,却也无法,只得退了一步,仓皇道:“那倒是小女的福分。”知他委屈,景云帝安抚道:“只是,这拜师礼数还需周全。”说完,便望着李容渊,意思是胡闹虽胡闹,但面子总是要给的。李容渊自然会意,应诺择良辰之日行拜师之礼。沈陟知寻女无望,望着李容渊,凄然道:“既入师门,以后小女一切便听凭殿下做主,望殿下……善待于她。”李容渊淡淡道:“自然如此,之后一应大事,俱不劳沈尚书费心。”沈陟心中极愤,却拿他无法。于是经御前裁断,五娘的前途便彻底定了下来,再无回环余地。琥珀得知这消息后哀泣道,娘子怎么如此命苦,阿素却搂着白团子十分茫然。不用回沈府面对奚氏她自然欢喜,然而想到今后李容渊如何待她,再没人能管束,没由来一阵心慌。转眼便到了除夕,宫中有守岁习俗,赐宴群臣,诸皇子也都携妃入宫,观驱傩。这是一个古老的传统,燃着巨大长明灯的甬道之中,男子们身着红黑之服,头戴狰狞面具,井然有序击鼓跳跃,驱除邪秽,气势磅礴。阿素前世自也看过这仪式,更多的时候是与耶娘阿兄一同守在家中,待子时的炮竹声响过之后,陛下赐下的珍馐便会分发到各府,普天同庆。所以除夕一向是她过得最热闹的一天,往年都会将大笔的彩绢铜钱散与府中下人。然而今年,因李容渊入宫守岁,只有琥珀与白团子陪着她,倒成了阿素过得最冷清一年。临近子时,朱雀用一袭雀裘将她裹好,领着她去放炮仗,然而忽然间漫天飘起鹅毛大雪,这计划也泡了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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