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李桂芳用最最恶毒的语言,对何小红进行着360°全方位无死角的激情辱骂。
也亏得今个儿早些时候，郝新明已经将毓秀带离开了医院,当然李桂芳肯定不能是一个人待在医院里,这不是还有甄美陪着吗？
可怜的甄美,一夜梦回多年前，她刚被自己的养母丢回了苗家那段时日里，见天的遭受来自于李桂芳的责骂毒打……
甄美犹豫了一下,只弱弱的缩回了角落里，权当自己不存在。
李桂芳本来就不在意她,关键是这会儿她是真的气坏了。
看着电视里何小红那装腔作势的样子，她只恨不得冲进去跟何小红那王八犊子拼了！
“装啥装啊！谁还不知道你何小红是个什么东西？黑心烂肠的混蛋！坏事做尽，现在知道忏悔了？放你妈的臭狗屁！”
“像你这种人就该下十八层地狱！下油锅！再把你的舌头给拔了！……气死我了！何小红你个乌龟王八蛋！”
甄美默默的往后缩了缩,一点儿也不敢妨碍她奶疯狂骂人。
讲道理,其实自打毓秀大学毕业后，将她奶接到了京市来生火，李桂芳就变了挺多的。一开始是拘谨得很，可随着待在京市的年数越来越多了,她渐渐的也学会了城里人的那番做派，不说学了十分像，七八分总归是有的。
结果，此时的李桂芳却是真正的应了那句，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甄美虽然一声不吭的躲在角落里,不过内心却是吐槽无数的。想也是,她能管得住她那张嘴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哪怕是再严苛的法律，也管不到她心里是咋想的。
不过，甄美看了看李桂芳，又抬头看了眼电视里的何小红，她觉得吧……
好像也没错，何小红是挺装的，打扮得人模狗样的上了电视，又说得那么大义凛然的，应该是能忽悠一些不知情的普通观众吧？
那当然！！
严格来说，《母爱》这部电视剧是带有批判性质的，属于罪犯忏悔录。但不得不说，身为女主角的红姐还是占据了一些优势的，尤其她已经受到了惩罚。
普通的观众朋友们是不会想那么多的，刀不是割在他们身上，他们自然不会觉得有多疼。
反而看着红姐从一个无辜可怜的农村少女，一步步走向深渊……同情是肯定的，再说就算秉承恶有恶报的心态，那红姐也已经遭到了报应。
爹妈不认她了，老公跟她离婚了，婆婆就不用多说了，两个养女无视了她，亲生的儿女更是跟她断绝了关系，她还在牢里待了十六年，更别提她还是个只有一条腿的残疾人。
这样的报应还不够吗？
真的就非要她死了才好吗？
红姐是有错，但她受到了法律的严惩，也得到了她应有的报应。还有她二妹也是如此，当年被判了无期，虽说后来是减了刑，但反正直到现在还未出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来。即便等将来真的出狱了，她的未来也不会好的。
相较于已经得到了惩罚的何家姐妹二人，剧里……哦不，应该是现实中其他的相关人士呢？
电视剧没说的那么清楚，主要是考虑到不能曝光那些人现在的情况，最多也就介绍了当时的一些情况。
小灵儿北上念大学去了，是跟她最喜欢的郑家哥哥一起走的，梦想是成真了，但她却笑不出来。在火车驶离站台的那一刻，透过车窗，可以看到两人面对面的坐着，久久不曾言语。最终，小灵儿侧过头去看窗外的风景，眼角滑下了一滴泪。
作为跟小灵儿交换的郑家妹妹，被未婚夫抛弃，南下打工去了，音讯全无。
这是主要的一对被交换了人生的女孩儿。
还有另一对，因为年岁还小的缘故，原本错位了的人生被强制性的纠正了。她们回到了原本应该去的家中，可说真的，就算年岁还小，那也已经十来岁了，真的可以当一切都不曾发生吗？
谁也不知道。
还有一些别的角色，在电视剧里并未说明白他们最后怎么样了，只知道红姐的丈夫跟她离婚了，红姐则在漫长的铁窗生涯里，为过去的行为深深的忏悔……
那别人呢！
别人呢？？？
譬如说，那个刻薄恶毒的坏婆婆，她后来怎么样呢？还有窝囊的废物男人，他又如何？
这是观众朋友们最关心的两个问题。
电视台多懂观众呢，况且，电视台巴不得你把事情搞大，收视率啊！说白了，都是为了生计，所以可劲儿的询问一些“大家关心”的问题，又提前跟何小红叮嘱再三，让她放心说，说出心里话，别藏着掖着，尽管说，有啥说啥，制造话题。
为了表示自己客观的立场，电视台还特地搞了个热心观众来线，只说这些都是观众们最为关心的问题，让何小红尽量满足大家的好奇心。
何小红满足了吗？
那是当然的。
她从被关进监狱的那一刻起，就已经一无所有了，到如今，人身自由是恢复了，可人活着光有自由又有什么用呢？她需要钱，而电视台能给她钱，这就够了。
也许说别人还需要一些技巧，甭管怎么说，观众们都不会喜欢听她说两个养女的不是，因为那俩孩子是真的无辜的，就算做法不一定合所有人的心意，但俩人其实都是有粉丝的。
赞成养育之恩大于天的观众，自然是支持毓秀的。
反过来认为血浓于水，生恩重于养恩的，则会支持来弟。
平常这两拨人偶尔是会打嘴仗，但这并不代表他们就乐意看到别人嘲讽这俩可怜的孩子。
可如果将矛头对准大人就不同了。
尤其是恶婆婆和废物男人。
李桂芳就这么看着电视里的何小红含着眼泪坚强的……诋毁她。
当然还有苗解放。
说自己当初有多难，说自己从摊上这样的男人和婆婆起，就已经被断了生路，说重男轻女的思想最是要不得……
她有很多可以说的，毕竟观众里头，当儿媳的人数是远远超过了当婆婆的。这么说吧，就算是婆婆好了，那也是从儿媳妇熬过来的。
“红姐是做错了事儿，可那不是她婆婆逼的吗？她只是想让她的亲生女儿活下去，她有错吗？女儿啊，那也是妈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哪里舍得让她受苦遭罪？”
“就算真的做错了，可她不是坐牢了吗？再说她对抱来的两个孩子也不差啊，这不都培养出来了吗？”
“我就想知道她婆婆遭报应了没！这么刻薄，这么恶毒，真不是个人！”
……
宋社会都乐疯了，他跟电视台一样，巴不得这个剧来个全民大讨论。因此，他一面看着电视，一面狂刷微博、论坛、贴吧。
如果说，电视观众的年龄普遍大的话，那么会上网的人平均年龄就要低很多了。
指望他们去理解李桂芳，那是完全不存在的。
哪怕李桂芳觉得她没错啊，那个年代啊，谁不想要个大孙子了？没儿子没孙子那是要叫人戳脊梁骨说自家香火断了的，甚至还会有人在背地里说你家断子绝孙！
尤其她也没把孙女咋样啊，都给养大了，还不够？打骂算啥？谁家还不打骂孩子了？干活又咋样？都给你吃的喝的让你长大了，帮家里干点儿活都不成？
不是没有人理解李桂芳，而是理解她的人普遍年岁大了，且没胆子公开说自己支持她。
反倒是她的黑子们，遍布全国各地，在网上那叫一个畅所欲言。还有人拿了自己身边的真实事件举例子，说自己小时候就被奶奶虐待，就因为自己是个女儿，说自己的妈妈被奶奶毒打，就因为没生出儿子来……
不止以前，近期也有的。
自打八十年代开始逐步推广计划生育政策后，全国各地遇到了不少类似的情况。以前生了女儿还可以再生，像何小红这种，一口气生四个女儿的情况毕竟还是少见的，哪怕从概率学来说，只要你一直一直生，大概率还是能生出儿子来的。
可现在呢？
计划生育教你重新做人。
一锤子买卖啊！
网上是各种腥风血雨，年轻人才不管你有没有什么苦衷，你跟他们逼逼说要传承要香火要被人戳脊梁骨……
他们一准儿怼过来：你家是有皇位要继承吗？
别的电视剧是首播完了，最多次轮重播的时候还有那么一些热度。唯独这部剧，大结局都已经放送了，热度却有着一飞冲天的感觉。
争议太大太大了。
李桂芳啊，已经不好了。
她是不上网，但架不住周围多的是人议论纷纷。哪怕她如今已经转到了单人病房，那她也是要出门的，憋不住啊！就算老实待着好了，那也还是能听到走廊里有人叨逼电视剧，咒骂恶婆婆，恨不得那刻薄老太婆当场暴毙……
本来预计天能出院的，变成了十天半个月，再后来则变成了一个月，最后连医生也无奈了。
从医几十年，就没见过像李桂芳这种，原本属于轻症的，结果越住院越严重的案例。
甚至医生都快忍不住建议病人家属转院了，可一想到自家医院已经是京市里数一数二的了……
唉，算了吧，继续住着吧。
而此时，微博上的热搜又来了个大换血。
却是有知情人爆料上了微博。
据说，那人是学校放假回家，正好看到自家长辈在那儿叨叨个没完，听了一耳朵后，才惊觉原来自家孩子长辈跟那个恶婆婆是旧相识。
这下好了，放假回家有事儿干了，作业不管了卷子也不写了，冒着回头被老师喷出翔的觉悟，那人愣是发挥了狗仔队的天赋能力，终于将真相弄了个七七八八。
随后，微博热搜上就出现了真实姓名。
封建残余李桂芳
害人不浅李桂芳
零三的网络监管还不到位，事实上就算放在十几年后，人肉搜索还是频频出现屡禁不止的。等郝新明这边得到消息，意识到事情闹大了时，紧急联系微博撤了热搜……
凉了。
本来你要是不撤热搜，网络上天天发生多少事情，回头随便哪个明星闹出点儿花边新闻，自然而然的也就把这事儿盖过去了。
结果郝新明啊，他还是太年轻了。
回头他表哥就打电话来骂了他一顿：“就你能耐！你以为别人看到了为啥不撤销？本来我这边都已经帮你联系了黎梦华新的绯闻女友曝光，你倒是能耐，你可真能耐！”
黎梦华啊，也就是甄兴华的扮演者，最出名的不是他那帅气的脸庞以及精湛的演技，而是他见天的换女友。
本来用明星绯闻盖过去就行了的事儿，被郝新明这么一搞，几乎是坐实了先前爆料的真相。
郝新明：……
他只能庆幸，还好没直接曝光了毓秀。
李桂芳就李桂芳吧，挨骂也没啥，反正她又不上网的。再一个，其实就算是亲近的人家，也没几个人知道李桂芳的大名。像郝家这边，都是管李桂芳叫做毓秀奶奶的，甚至好多人连她姓啥都不知道。
然而，郝新明还是太天真了。
他不知道的是，李桂芳其实一直就没跟乡下老家断了联系。
李桂芳是有娘家的，她跟她娘家哥嫂侄子侄女的关系还不坏，尤其是在她来到京市后，她本人享福了，也没完全忘了乡下的亲戚。当然，苗家那头的亲戚就算了，就像广大网友恨不得她一夜暴毙那样，她也恨不得苗家那些亲戚都凉了。
可就因为一直保持着联系，李桂芳好不容易出院了，就接到老家的电话，说最近好多人跑来问当年换孩子的事情，吓得甄家人连夜跑了。
哦对了，甄家那老太婆在跑之前，还特地去了一趟已经空无一人的苗家院子，指天骂地的好一通发泄。结果就因为她这个举动，苗家院门被外头来的人给砸了。
李桂芳一口气没接上来，就……
救护车呜啦啦的驶来，又把她原封不动的送回了医院。
比较悲惨的是，单人病房不是你想住就能住的，她前脚出院，后脚就有人住了进去。等二度住院时，她只能从八人间从头熬起，看能不能再熬出个单人间来。
她这二度入院，又一次吓坏了毓秀，也再度将郝新明气得暴跳如雷。
他直接联系他表哥，让想法子把这剧给掐了！
“你是不是傻？大结局都已经放完了，你这个时候说让掐了？你掐个鬼啊！”
“那就这么任由他们说下去？查封啊！不准他们继续说了！我这边……”
“没用，年度热播剧，我问过我二舅哥了，好多地方台都跟他买了播放权。你要知道，电视剧的首播权是最贵的，二轮三轮就便宜多了，再往后那就是白菜价，为了维持热度，免费送播都没问题。还有，我大舅哥想办一个免费的视频网站，这个剧就是主打的。”
本来是想寻求援助的，结果援助没等到，郝新明倒是得到了一个惊天噩耗。
郝新明又不是李桂芳，他太清楚网络的未来有多宽广了。更明白以后年轻人都会涌入到网上，只怕有一天连电视都没人看了。
如果说，电视还需要你等它放，那么网络就是你想啥时候看就啥时候看，你想停就停，充满着大爷的爽感，也更具有传播性。
“免费的视频网站？宋大老板突然转性儿了？免费？你告诉他，我想跟他谈合作！”
他表哥不太懂生意上面的事情，只是坚信自己的大舅哥不会做亏本买卖。不过，听到郝新明这么一说，他倒也没反对，而是将郝新明的联系方式直接给了大舅哥，让他俩联系去。
过了没几天，郝新明终于跟宋大老板联系上了。
他单刀直入的表示，只要能将这个剧撤了，他可以额外再投资几个剧。
能拉到投资当然好，但宋大老板并不打算撤销这个剧，他提出了一个郝新明不能拒绝的方案，大意就是，郝老板你可以自行拍剧或者投资某个剧，到时候他花钱买，只要拍的好，分流不是问题。
简单地说，撤是不可能撤的，但只要有更好的剧，倒是可以将首页推荐给你替换下来。
不然，就你空口白牙的一通说，就指望唯利是图的宋大老板把会下金蛋的母鸡给杀了？你怕不是在想屁吃！
郝新明犹豫了一下，不得不点头答应。
殊不知，拍剧哪里有那么容易的？甚至这无关难度问题，而是在于周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