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爱是一道光……
就问你慌不慌！！
别人摊上这种事情会如何,郝新明并不知晓,反正搁在他头上，他整个人都仿佛被绿光罩住，从头到脚绿了个彻底不说,甚至还有幸成为第一个绿到全国闻名的人。
这还真不是他杞人忧天了，电视剧打从一开始就讲明白了这是由真人真事改变的,哪怕最初没人在意这个旁白,但这不是电视剧火了吗？身为导演兼男主的宋社会高调的接受了电视台的访谈,坐实了这部电视剧里的剧情都是真实存在的。
哪怕如今电视剧只放到了真相曝光这一段,可他还是绿了啊！
唯一能让郝新明略有些庆幸的是，没人将他妻子毓秀,跟电视剧里的红姐养女小灵儿联系到一块儿。
可就算这样，他还是懵了。
事实上,一直到看了最新剧情，他还蓦然想起，当年在大学里，毓秀那张照片始终都是甄卓凡贴身且小心翼翼的存放的。
其实，那时候他就意识到了，毓秀在甄卓凡心目中是不同的。
可那又如何呢？
如果说，第一眼看到照片里的毓秀，郝新明只是略有些心动，那么在大三开学前夕,他在校门口看到了风尘仆仆赶到京市的毓秀时……
那是一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就因为动了心,才会有了后面的主动上前攀谈,借机支开甄卓凡，亲自帮忙拎行李前后跑腿报道等等。
不然呢？
还真以为他郝新明是活雷锋？如果仅仅是想学雷锋做好事，他干嘛不去母校帮助学弟学妹呢？要知道，清大和京大不对付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当然，这种不对付并非结怨的意思，差不多就相当于王不见王吧。
郝新明想了很多很多，想到了最初的心动，之后的艰难追求，李桂芳横空出世成了他神一般的帮手，再就是自己毕业了，想法子将甄卓凡调离了京市，最终他抱得美人归。
要说他完全没感受到甄卓凡那头的异样是不可能，其一他又不是毓秀那种迟钝的性子，其二假如一点儿感觉都没有，他做什么吃饱了撑着把人调到千里之外去？
反正就这样吧。
谁能想到呢？
这大概就是善恶终有报吧。
郝新明狠狠的抹了一把脸，他掏出了自己的通讯录，开始一页一页的翻找能帮忙的人。
讲道理，他就没想到在事情过去了那么多年以后，还会被人翻出来。假如仅仅是被翻出来还没什么，可为什么偏偏就是以热播电视剧的形式曝光呢？
如果是小报，他还能出手干预，甚至说电视剧没火时，还是能够插手的。可眼下，京市电视台就不说了，全国各地好些个省台都买了二轮播放权，在这种情况下，他根本就没办法做什么。
全国人民都知道他绿了
看着电视剧里，以毓秀为原型的少女演员，跟以甄卓凡为原型的阳□□质少年演员，就这样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一起长大，有着共同的经历和回忆，也有着共同的目标……
一切都是那么温馨美好，好到甚至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毕竟太顺利了。
天真秀气的小小少女，跟邻家大哥哥一般阳光男孩，俩人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是那样的般配。
如果仅仅是这样也就罢了，谁还没个青梅竹马的前任呢？郝新明自己就有个前任，就是那个世交圈子里的杨家千金，俩人的情况其实跟毓秀和甄卓凡类似的，也是门当户对，也是打小一起长大，也是约定好将来结婚生子，共度一生……
呃，就是跟电视剧里演的情况一样。
本来，前任嘛，都分手了当然是翻篇了，老纠结这个又有啥意义呢？至于会不会有旧情……
这忒么要是还有感情，又哪里来的分手戏码呢？
郝新明对他前任肯定是没有感情的，可他不敢保证说，毓秀跟甄卓凡……
两者的情况最大的不同就是，毓秀和甄卓凡是亲兄妹啊，不管他们爱得有多深，命中注定都是不能在一起的。
郝新明觉得自己要疯了。
前些日子，他就托人打听了这部电视剧，当时倒是还没播到“有情人终成兄妹”的剧情，他只是不希望让家里的事情被人拍成电视剧，成了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但最终的结果却是失败了。
郝家在京市是有些权势的，尤其是商圈里。但讲道理，有权势跟一手遮天是两码事儿，况且他家是在京市里，在天子脚下你想一手遮天？
你怕不是在想屁吃！
不得已，他最终求助了他表哥。
“哥，你家小舅子害死我了！！！！！”
虽说是求人帮忙，但也不能完全落了下风。郝新明必须得让他表哥知道，自己如今有多么的凄惨，只有博得了对方的同情后，接下来才能慢慢的说事儿。
郝新明真不愧是生意人家出身的，那一手算盘，打得噼里啪啦的。
遗憾的是，他表哥完全没听懂。
“我小舅子害你？他都不认识你吧？”电话那头的谢表哥一脸茫然，连语气里都是满满的无辜。
郝新明忙道：“对对，他是不认识我，但不妨碍他坑我啊！表哥，别的我也就不说了。我这边找个上档次的酒楼，由我做东，你把你小舅子喊来。”
那头的谢表哥更迷茫了：“啥玩意儿？你以为你谁啊？不是，你以为我是谁啊？还我把他喊来？你是不是没睡醒？抬头看看年历。今年是两千零三年！”
“对，我知道。”
不是这世上还会有人不知道现在是几几年吗？郝新明都懵了，不过他表哥接下来的话让他更懵。
“明年就是两千零四年了，雅典奥运会知道不？亚洲飞人宋涛的谢幕仪式啊！你还想把人喊出来吃饭？你以为我这个姐夫有啥用？他亲爸妈都喊不出来他！天大的事情，都得等明年奥运会结束再说。”
郝新明：……
他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了。
“不是啊哥！我说的是那个宋社会！演电影电视剧的那个！我让你把他约出来吃个饭！”
“他是我二舅哥，不是我小舅子……行吧，我回头问问他，定好时间喊你。”
虽说理论上，舅哥应该比小舅子地位要高的，但在老宋家那头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儿。反正吧，就跟宋社会自己说的那样，他在家里的地位非常之低。
尽管约饭是成功了，但郝新明还是高兴不起来。
这剧太火了，火到家喻户晓，想也知道已经播了那么多集以后，临时腰斩是不可能的。郝新明如今只寄希望于接下来的剧情稍微平淡一些，或者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把最刺激的那些剧情给砍了。
唉，他为啥没早意识到这个情况呢？
要是能够赶在热播之前掐了这剧，不就没后面的那些事儿了？
没等跟人家影帝约好饭，更劲爆的消息就出来了。
据说，有知情人打电话去了电台的夜间热线，主动爆料说，认识最近热播剧里的角色原型。
夜间热线也算是年代特色了，反正在两千年前后，虽说绝大多数的人更喜欢看电视，但电台的听众也不少。接到电话爆料的，还是属于比较火爆的电台，名叫晚间交通，是一个披着交通消息外皮的狗血电台。基本上，就是靠各路听众打电话为主要内容的。
本来以为又是一个普通的吐槽，结果这一通热线直接引爆了这夜。
对方自称是红姐的老乡，准确的报出了自己老家的所在地，详细到乡镇的那一种。随后，她还说出了电视剧里还尚未播出的后续剧情。
“换孩子那个事儿呀！大概就是八十年代末爆出来的！小灵儿对吧？其实她不叫这名儿，她叫秀儿！还有一个孩子，就是跟她换错的，叫珠珠。这是第一对，后面还有一对也是换错的，秀儿的妹妹叫来弟，珠珠的妹妹叫小美。你们不知道啊，不光是秀儿后来考上了京大，她那个妹妹来弟啊，就是被甄家认回去的那个，也考上了大学，上的是那个沪大，好像前两年就订婚结婚了，他们家里人还都跑去沪市喝酒了呢！”
电视剧是卖了个关子的，刚开始没明确的说第二对孩子就是被换了的，只是有那么几个镜头。
譬如红姐好端端的待在家里，她二妹突然来到家里，之后她就宣布自己早产了。
再譬如，往前推算的话，她二妹不止一次的跑来找她，每次都是愁眉苦脸的，好几次还跟红姐争执了起来。
最后也就是差不多能确定的一点，便是郑家那头，抱了刚出生的女儿回去，郑家奶奶一看，就说这娃儿长得跟她姐小时候一模一样……
基本上，聪明人都猜出来了，这就是换了的。但因为没确切的说，也有人其实是没看懂的，毕竟这不是满是弹幕和剧透的后世。
而打进电台的热线电话却是明确的说了，不光是说了，还告诉电台，后来换的女儿也考上了大学。不止如此，在主播的诱导下，她还说了很多很多的事儿。
问她郑家亲兄妹是不是相爱了，她想了想，先纠正了一个错误，说是甄家，不是郑家。随后才说，她也不清楚当时是咋回事儿，只知道两个孩子感情特别好，经常同进同出的，还说看到秀儿不止一次的往甄家跑，早上去晚上回，偶尔还会留在甄家吃饭。
问她上门提亲这个事儿是不是真的，她倒是很肯定的表示确实是真的，还说这个事儿村里人早就知道了，应该是大家伙儿都很有默契的不去甄家提亲，也不去苗家那头。
问她红姐后来咋样了，这个她就说不上来了，只说最后一次看到红姐就是她被警察抓走了……
拉拉杂杂的说了一堆，第二天这事儿就上了报纸，还在另一个名叫《老大姐说事》的栏目里被提到了。
由此可见，蹭热度这个事儿，是一直都有的。
反正等郝新明知道的事情，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甚至随着热度的提高，爆料人越来越多了，又因为电视剧并未更改具体年份，很快就有人扒出了红姐养女的高考时间。这个时间一确定，基本上就可以断定是那一届了。
京大的院系众多，但因为某些历史原因，在八十年代末的大学生里，男女比例失衡非常之严重。因为是女儿嘛，就将男生全部剔除了，南方偏远小山村的地理环境是骗不了人的，再去掉所有的北方人，以及南方的城市女孩……
外人尚未扒出具体情况来，京大内部的人却已经心知肚明了。
尤其是爆料者一声声的“秀儿”……
一时间，京大的教授讲师圈子里，都已经将目光锁定在了毕业后留校任职的苗毓秀身上。
其实，因为《母爱》这个电视剧的主角是红姐，讲述其他角色的篇幅并不多。但毓秀这个情况是特例，她是重要女配，又因为她考上了顶尖名校，加上她身上还有感情线，还是那种“有情人终成兄妹”的悲剧结尾，当初请的就是个全国知名的少女演员，自带粉丝的那种，天生就特别□□，关注的人也就更多了。
不像来弟的扮演者，就是个相貌平平的孩子，加上她本身就没什么戏份，至于她后来考上了大学这个事儿，在电视剧里是没有表现出来的。
电视剧啊，在换孩子的真相曝光后，一出两出的……村子里闹翻了天，郑家差点儿没直接上门来砍人。
之后，就是郑家妹妹上县城报了警，带着警察将红姐和她二妹抓了起来。
往后的剧情就跟村里没太大关系了，基本上就是红姐的心碎史了。
这个暂且不提，反正毓秀是红了。
小范围的红了一波，京大上下基本上都意识到了，大概只除了她自己。
隐隐约约的，毓秀是察觉到有好多人盯着自己瞧，可因为她打小就长得好看，加上她奶又热衷于打扮她，对于这种热切的眼神早已经麻木了。再一个，她的心思也不在外人身上。
李桂芳从上回晕厥住院后，明明医生最初说没什么，可后来病情却一次次的家中。同病房比她严重的病友都出院了，只有她依旧屹立不倒。
毓秀的全部心思都放在了她奶身上，原先还会经常住在学校的员工宿舍里加班或者写论文什么的，如今却是什么都不管了，除却最基本的本职工作推却不了，旁的事情一概不予理会，一下班就往医院赶。
在这种情况下，系领导找她谈话，让她索性休息一段时间，等风波平息后再回来，又保证说绝对不会因为这些事情而影响到对她的考评。
说真的，毓秀打小跟其他人不在一个频道上，系领导说的是电视剧产生的影响，她却是理解成了她奶病倒这个事儿。好在，就算互相不理解，但最终还是殊途同归的，毓秀很快就请了假回家，专心陪伴她奶。
医院这边，在郝新明的努力下，终于给李桂芳转到了单人病房里。
清静还是次要的，主要是防止同病房的病友们谈论热门电视剧，从而再度刺激到李桂芳。
可郝新明还是料错了，就算病房是单人的，也没了糟心的病友们，可你以为李桂芳自己就能忍得住？越是没人提这个事儿，她越想知道后来怎么样了。
偏巧，毓秀又特地请假来医院陪她，结果就是祖孙俩一起看电视剧，一起受刺激。
别以为迟钝如毓秀就完全不会产生心理波动，要知道，当初她是属于很幸运的，她是在收到了录取通知书之后，才得知真相的。
这个时间点相当重要。
在八十年代末，高考是在七月份举行的，当时各项工作都不是很方便，总之等高考成绩出来了，各批次的分数线确定了，各大院校的招生录取工作做完了……
反正基本上离开学也没多久了。
当然，这个是指顶尖院校，而另外一些略次等的大学开学时间是很晚的，最晚的还能到十月十一月。
总之，搁在毓秀身上就是，真相曝光以后没多久，她就该收拾收拾去京市上大学了。
之后发生的事情，毓秀全程没有参与。她既没有主动询问家里人，家里人也不可能特地跟她说，包括关于父母离婚的事情，何小红姐俩被判刑等等，她其实都是不知情的。
好了，虽然迟了点儿，但现在她知道了。
原来啊，在她离开家乡北上之后，县里派了专门的人下乡来调查具体情况，何小梅当时已经是乡卫生院的护士长了，也是重点调查对象。还有就是……
苗解放跟何小红提出了离婚。
何小红是突然被抓的，她根本就时间跟丈夫离婚，就直接被拘留了起来，立案调查。等她一脸绝望的坐在拘留所里，望着那一尺见方的窗户发着呆，除了回忆这些年的事情外，她什么都不能做。
就这样，时间一天天的过去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得知有人来看望她了，她很高兴，尤其是在看到了丈夫时，更是挤出了笑来，一双大大的眼睛绽放着光芒。
然后，丈夫告诉她，要跟她离婚。
这一幕看哭了多少观众。
小年轻们兴许还不觉得有什么，毕竟都已经两千年了，虽说离婚还是一桩大事儿，但总归不至于到离了婚会死这个地步。可别忘了，那是在八十年代末，而红姐啊，她是四零后。
对于那个年代的人来说，尤其是女人而言，离婚真的不亚于被判了死刑。
尤其是，红姐的年岁已经不轻了，她甚至还是个残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