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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洞施救(2 / 2)

黑心树的树枝不怕割,越割长得越好,想到廖蔺不能睡地上,薛妙几乎把那棵可怜的小树砍成光棍树,又弄了蒲草回来,在地上铺了厚厚一层,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廖蔺挪了上去,又喂他喝了一些温水。弄好这一切,薛妙自己差点没挺住昏睡过去,这一天过得可真艰难,真漫长。可她不能倒下,廖蔺今晚最是关键,她得全程看着。

去外面的山洞活动下,用山洞里的泉水洗了把脸,感觉清醒不少,顺道也把廖蔺的脸和手擦干净,探了探男人的体温,比刚发现他时高了一些,这是好消息,说明药在起作用,接下来只能等着了。

静静的山洞只有树枝燃烧的噼啪声,空气里有薛妙投进火堆里的驱蚊虫的草药的刺鼻气味,薛妙太累了,头一点一点低下去,猛然又惊醒过来,甩甩脑袋,这样不行,得找点事干才不会困,想起刚刚那个筐只翻了一半,于是就着火光又翻找起来。

筐的最底下是个更大的铁盒子,里面的东西被隔油纸包了好几层,打开一看,薛妙心跳加速,发了!不是钱,是枪。

袋子里装的是四把崭新的枪跟配套的数盒子弹,应该是那伙人的备用武器。她进过几次射击馆,手里的枪跟教练介绍过的德国产的hkp7好像,这种枪后锉力小,13发弹夹供弹,射程50米,是七十年代最先进的手|枪型号。

有了枪,如果再跟那伙人碰上,就有了保命手段,倒霉这么久,总算有了点好运气。薛妙兴奋过后又精神起来。

掐着时间,四个小时后又喂廖蔺吃了一次药,到下半夜,男人终于烧了起来,发烧其实是好事,如果他能挺过这一关,就能彻底脱离危险。薛妙没有别的办法,只能不停用冷敷方式给他进行物理降温,忙碌一晚上没有合眼,廖营长的身体素质还是过硬,早上五点左右终于退了烧。

薛妙因为劳累而苍白憔悴的脸上由衷地绽放出一抹笑,笑容还没收起,就见怀里的人睁开了眼睛。薛妙脸上的笑容再也没放下,惊喜地说不出话来。

男人幽深的黑眸静静地看了薛妙好大一会,嘴角挑起,虚弱地调侃道:“果然是个有秘密的小精怪,死了还能看到你,难道你还能穿阴阳两界?你是孟婆变的?”

薛妙:“……一会喝汤,你要选麻辣味的,还是酸辣味的?”

“……我没死?”

薛妙揶揄:“兴许是回光返照,一会说不定真要去见马克思同志了。”

男人脸上露出异色,嗓音粗粝干哑:“你怎么在这?”

“我不在这,你还能活到现在?先别说话了,我在柴堆上坐了粥,喝完粥再吃一次药,一鼓作气,等你再睡醒,估计状态跟现在就不一样了。”

薛妙像小管家婆一样唠唠叨叨,廖蔺乐得拿它当圣旨,乖乖被喂了粥、灌了药,听话地闭眼睡觉。薛妙自己也胡乱喝了点粥,没法讲究那么多,蜷缩在廖蔺身边,一闭眼就立即昏睡过去。

廖蔺睡醒一觉后觉得身体又松快了一些,看躺在身旁把自己团成一团的小姑娘还在香甜地睡着,显然是累坏了。

到现在还没想明白,为什么会被她给救了。自己的情况自己清楚,不眠不休在林子里奔走三天三夜,拼了最后的体力才进到这里暂避,一路过来没有补给,本身又失血过多,伤口进一步感染后,他已经是强弩之末,跟身后追兵穷追不舍,一旦被找到,必定连全尸都保不住,与其出去受辱,还是留在这里静静等死好。

他当然很不甘心,他从出生起就被寄予厚望,一路走来虽然免不了挫折,对别人来说那些挫折可能是天堑,对他来说根本就不是问题,越是艰险的任务,越能让他兴奋,他天生适合吃这碗饭。没想到却栽在这么个看似平常的任务上,在那么危险的情况下他都能突围出来,跑过了大半路程,眼瞅着就要出林子了,却再也没法动弹一分,他怎么会不恨?

别人永远都猜不到,他们眼里的天之骄子最后要糜烂在南境的森林里了,临到最后还是释然了,他不怕死,生,为了这片土地奔忙,死,融进这片土地肌理,也是死得其所。

可他没死成,为什么是她?像天使一样的姑娘,从天而降把他从死神手里又拉了回来。廖蔺黑曜石般的眼眸定在薛妙蜷缩的背影上久久没有移动。

廖蔺眼里的天使是个接地气的天使,睡了一觉之后,满意地伸了个懒腰,回身见男人醒了,摸了摸他的额头,发现他彻底退烧,满意地点点头,也不跟他说话,自顾鼓捣起竹筐里的东西,鼓捣完拿出个林子里开路的砍刀,蹬蹬蹬出了山洞。过了一会才回来,脸上多了两道泥印子,手里也多了把绿油油的野菜跟几个小巧的雉鸡蛋。麻利地生火舀山泉水煮蔬菜蛋粥,很快柴火上小锅里就传出香甜的粥味来,廖蔺不说话,一动不动看着她忙碌。

安安生生吃了午饭,廖蔺率先开口:“咱俩上回见面是半个月前吧,你就不好奇我这段时间到底出了什么事,会落到现在这般田地?”

薛妙脸上没什么好奇:“你们任务都保密,我才不打听呢,不过我猜也能猜的出来。”自己后来遇到的那伙人肯定找的是他,这人真猛把人家老大给咔嚓了,怪不得人家发了狠要办他。

“哦?”

“你把人家老大给那个了,人家追杀你,你中了枪,就变成现在这个惨样了呗。”

廖蔺肃脸沉声追问:“你怎么知道有人追杀我?你到底怎么进了林子?”

他不问薛妙过会儿也要告诉他,于是就把自己是怎么在镇子里被绑架,怎么遇见另一伙在找他的人,后又遇险落江,又是怎么在这处上岸,爬到这个山洞,用跟她一起掉落江里的筐中药救了他,一点不漏地复述了一遍,当然江水那一部分只说自己运气好,落水时架筐的担子勾到一段浮木,她才得以幸免于难,顺利飘到下游。

廖蔺脸上虽沉静,眸色深沉显然动怒:“他们竟然在镇子里把你绑了?”

薛妙蹙眉:“嗯,你说我怎么那么倒霉,这种事都能遇见。”

廖蔺目光冷厉,声音更冷:“幸亏你逃掉了,进到那里的女人生不如死,最长活不过五年。”薛妙能想象出那里的非人生活,说是地狱也不为过,说到底她还是幸运,有保命的手段才能得以逃脱。

男人实事求是道:“其实我要感谢你的坏运气,没你我也活不成了。告诉你些无妨,想不想听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想。”

原来廖蔺这次出任务是为了跟那边安插的情报人员会面交换情报。情报人员被派过去执行任务也有几年了,任务一直完成的很出色,原本以为只是一次常规会面,结果那人却在近期倒戈了,那里的老大亲自出马,周围预先埋伏了远多于他们的枪手在接头地点把他们包围住。混乱中,跟他一起出任务的两个战友遇难,他也身中两枪,没死的原因是,这伙人想活捉他,换回上次被他们抓住的老大的三弟。他逃跑途中把那个亲自带队追人的老大打死了,自己在林子里逃了几天才甩掉追兵,躲到这个有次出任务时发现的隐蔽山洞里。这里周围长了一种能散发异香的草,能影响动物的嗅觉。

提到牺牲的战友,廖蔺脸上现出真实的悲伤,薛妙默默拍他的手,给他无声的安慰。

廖蔺身经百战,性情坚韧,很快平静下来,开口道:“放心,我们出任务前跟后方的人对接过,这次任务的最长期限是十五天,如果十五天后没见我们回来就说明我们遇到了危险,上级会立即通知沿边各单位,你们农场的人不会轻举妄动,找你现在是部队的事。”廖蔺何等聪明,看出了薛妙的焦虑,才有这么一说。

“嗯,都到这一步了,你现在走不了,我们不妨再等两天。”最大的烦忧被廖蔺安抚,薛妙已经不急了。

“两天不用,这里环境恶劣,待久了反而伤口还会恶化,明天补充好体力,后天一早我们出发。”这次虽然出任务失败,但被干掉的洪老大是那里一个中等帮派的头目,虽然动摇不了三角区根基,对他们来说也是个难得的好机会,早点出去研究对策才不负战友的牺牲。

想起手里的好东西,薛妙赶紧拿出来献宝,“你看!”

廖蔺翻看那几把枪,心里同样有些不可思议,缺什么来什么,他的枪半路没子弹让他扔江里了,没想到又能补充上新的装备。这小姑娘真邪性,捞出来的一个筐里跟百宝箱似的,怎么什么都有?偏巧在自己弹尽粮绝的时候,就有了这些东西。

看到廖蔺眼里的疑惑,薛妙无辜地回望,心说,这我可没作弊,我没那么大的能耐弄这些东西,这些都是碰巧。你是天道的宠儿,专门派我来拯救你,还给你送武器。

廖蔺意志力坚定,给伤口换过药之后,下午就在薛妙的搀扶之下从山洞最里侧到洞口走了几个来回,身上都被汗打透了,还跟薛妙自嘲,他运气好,没被打穿内脏,也没伤了骨头、动脉。可即便没伤到要害,那也差点因为感染没命,血不知道留了多少,怎么会没事?

薛妙对廖蔺有了些不同的看法,别看他平时脸上总是挂着笑,好像万事成竹在胸,可知自信的背后除了过人的智谋,还有成吨的汗水。

好印象没挺过当晚,晚上薛妙在火堆另一侧给自己搭了个小铺,往火里投了些驱蚊草,舒服地躺下,都快要睡着了,就听见对面男人幽幽开口道:“我刚进部队的时候曾经亲眼见过一桩怪事,我们同一连有个新兵训练时不慎头部着地,晕倒之后醒过来,能说满口俄语,大家都惊讶极了。那人后来虽然恢复正常,但举止跟以前有了明显不一样,新兵训练过后,他以身体不适为由,请辞回家。上面虽然放行他回了东北老家,后续又在地方秘密指派人关注他的一举一动。听连里的会俄语的教导员说,那人刚开始醒来时说的大概意思是,他是来自苏国的一个退休教师,蒸桑拿时晕了过去,搞不懂为什么醒过来所有东西都变了样?……你说怎么还会有这样的怪事发生?”

一番话把薛妙的瞌睡虫都惊没了,廖蔺还是闭着眼没醒过来时招人喜欢。薛妙坐起身,隔着火堆直视男人的双眼:“廖营长,有话不妨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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