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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050(2 / 2)

“老爷,他们就是故意的,这么磨蹭,就是想多干一段时间,多拿些工钱。”杨管事气恼的说。

李安和也气得直磨牙。

除了那刘七,他真是第一回遇到这样混不吝又难搞的。

偏偏这些刁民又不能不用,思来想去,他对杨管事说:“傍晚,你悄悄去村长家一趟,请他帮忙。”

杨管事明白了他的意思,当晚就提了一块肉,又带了五贯钱,塞给村长。

村长看了是挺心动的,但最后还是没接这钱:“哎呀,杨管事,不是我不答应,是现在村里伤了那么多人,大家心里有怨气,不让他们将这口气出了,我这张老脸也不好使啊。”

“那要怎么才能让他们出了这口气?”杨管事问道。

村长的目光落到他手里的钱袋子上。

得,还是要花钱。

李安和只觉得这些村民真是贪得无厌,要了一笔又一笔,当他是什么?

他们这么慢吞吞的,生产的那点白糖还不够本钱呢。

实在厌烦了跟这些人打交道,最要紧的是,李安和衡量了一番,继续下去还不知道有多少幺蛾子在等着他,到头来估计也没多少赚头,不如及时止损。

所以他放弃了这块地,直接不要那些他掏钱种的甘蔗了,转战下一块地,有了先前的教训,这次李安和不敢再将价格开得太低了。

这次倒是没出岔子,可眼看就要过年了,反正他的白糖是赶不上过年这一趟了,只能便宜刘七了。

临近年关,京城确实缺糖,因为今年没有池正业弄去大批量的白糖了。

京城又没受到江南战事的影响,达官贵人们过年怎么能少得了白糖呢?

池正业通过各种渠道打听到,冬月底京城的白糖价格就达到了一百多文一两,丝

毫不比去年逊色,不少商人在到处找白糖。

这可是个大好的商机,池正业不甘心放过,他找到刘子岳说:“公子,咱们现在有不少白糖,黄船长这次去南洋,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总不能一直等着他,依小的看,不若将现在的白糖都运去京城,赚他一笔。小的看过库存了,咱们仓库和兴泰现已加工好的白糖有十万斤之多,若是都运到京城,可卖十几万两银子。”

但相反,若是五十文卖给其他的商人,他们可要少赚一大半的钱。

作为一名天生的商人,池正业实在难以忍受看着钱不挣,让别人挣了去。

刘子岳被他说得有点心动,但也有点犹豫,沉吟半晌后道:“你去年就被太子给盯上了,这运十万斤去,若又被人盯上怎么办?”

池正业说:“这个好办,此事又不需殿下亲自出面,咱们换个商行的名字就是,卖完之后就走,他们未必能找到咱们。再说了,即便他们发现咱们在南越,也不可能派人明目张胆强抢殿下,顶多派个心腹爱将什么的过来游说殿下,届时小人就可将其打发掉。”

“你胆子可真大。”刘子岳笑着道。

被太子坑得这么惨,还敢打京城这个市场的主意。

池正业很平静地说:“吃一堑长一智,只是让小的不要再踩进这样的坑里,而不是让小的因噎废食的。而且小人跟他们打过交道,小人知道如何与他们周旋应付他们。”

刘子岳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你想亲自去一趟?”

“对,小人不会出面的,只是他们遇到无法处理的事,再由小的做决定。”毕竟是是十几万两银子的买卖,他不去不是很放心。

刘子岳想了想说:“你既都不怕了,我有什么好怕的。你要去我不拦着你,但你知道自己的身份,万不可在人前露面。”

池正业拱手道:“公子尽管放心。”

刘子岳放心得很,若是池正业这点事都办不好,那几十年的老江湖也白混了。

为了让这批白糖卖个好价钱,池正业当天就让人给兴泰送了信,快速将剩下的白糖运了过来,然后装上船,三日后便带着一队自己人出发了。

他走后,刘子岳的生活又开始忙碌起来。

首先便是那些管事找不到池正业就找他,还有周掌柜等这些老板,也一个个三天两头登门拜访。

再也没法去到处玩的刘子岳开始怀念了池正业了,有池正业在这些完全不用他操心的。

为了避开这些事,也是因为要过年了,刘子岳决定回兴泰,不过在走之前,他还要见龙天禄一面,因为龙天禄让人递了好几次话。

刘子岳让人将其请了过来,直言道:“你是想说罗氏造船厂的事吧?”

龙天禄一脸激动:“对,公子,罗氏造船厂如今已经是个空壳子了,坚持不了多久。罗英才到处找买家,他价格很低,只要一万五千两就可以拿下罗氏造船厂一半的商股,而且依小的看,这个价格还能谈。”

刘子岳沉默少许问道:“那罗五公子呢?他想卖吗?”

龙天禄摇头:“他不愿意卖。”

刘子岳笑着问:“那你是认定,掏了一万多两后,就一定可以入住罗氏造船厂,拿下罗五这个十几岁的少年也是轻而易举的事,船厂迟早会落入你的手中?”

龙天禄听出了刘子岳的不赞同,辩解道:“公子,这是个吞并罗氏造船厂的好机会。”

刘子岳说:“龙管事,我知道你很激动,多年夙愿成真,吞下罗氏造船厂后龙江造船厂将成为广州最大最有名气的船厂。但你想过没有?罗氏造船厂现在情况这么乱,还留在那里面的人都是罗氏造船厂的死忠,你去了,他们能接受吗?听说那罗五是个一根筋的,背

后有罗家族人支持,若是告到官府,不认可你跟罗英才的这笔买卖,打起官司,你准备怎么办?”

“官府判了船厂一半归罗英才,小的真金白银买下来的,就是闹到官府小的也不理亏,他们要找也该找罗英才。”龙天禄说道。

刘子岳点头:“你说得没错,这事按理就是该找罗英才,但罗英才是个混不吝的,而且已经卖给你了,找他也没用。人啊,有时候不会那么讲理的。况且罗氏造船厂是罗老爷子的心血,他也不愿意落到外人手中,你我拿了这船厂一半的股份麻烦多多,也没多少好处,何必非要去争这个名头呢?我言尽于此,若你非要买,就以龙家的名义,你自己掏钱买,此事跟龙江船厂无关。”

他先前不愿见龙天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龙天禄不肯放弃,他也只能表明自己的态度。

要他说啊,这些商人,从池正业到龙天禄,都有个特点,那就是太贪了。兴许也只有这样,才能将生意做得越来越大吧,不然像他这样得过且过,有钱就不想干了的,口袋鼓到一定程度就没法再继续涨了。

但现在他也不得不劳碌,没办法,他不使劲儿,下面的人都拼命想着怎么扩大产业,怎么多挣点钱。从池正业到龙天禄,还有于子林跟公孙夏,一个个,都在催他赚钱赚钱,他不想往前走都不行。

刘子岳有种给自己挖了坑的感觉。

龙天禄也不是完全听不进去劝,他仔细思量了一番刘子岳的话,道:“是小的太急切了。”

刘子岳笑道:“你已经将龙江船厂打造得很好了,假以时日,咱们龙江船厂一定会成为广州名副其实的第一大船厂。”

龙天禄拱手笑道:“小的定不负公子的期望。”

没有他们出手,急需用钱的罗英才最后还是找到了一家船厂,以一万二千两银子的价格将船厂一半的商股卖了出去。

果然,罗家人不肯认,觉得这是祖宗留下来的基业,罗英才没有卖的权利,双方开始了漫长的扯皮。

而罗英才这个败家子,拿了这么大笔钱,知道罗家人饶不了他,立马消失得无影无踪,连过年都没有回家,听说有人在赌坊看到过他一掷千金。

刘子岳去兴泰过年时,池正业的船星夜兼程,终于赶到了京城。

京城今年有零零散散几家卖白糖的,但数量都不多,难以满足京城巨大的市场。尤其是年底,京城这些大户人家自己要过年,还要举行各种宴会招待客人,送客人礼物,席上甜品甜点都少不了的,去年用惯了无色甜蜜的白糖,谁还愿意用以前的黑砂糖,多没面子。

所以家家户户都开始采购白糖,这导致京城市面上不多的白糖很快就卖光了,距过年还有四天的时候,京城市场上已是一糖难求。

因此池正业这一船的白糖来得正是时候。

因为池家在京城的铺子也被抄没了,自己支摊子太慢了,耽误时间还容易生出事端,池正业这次不打算零售,而是卖给这些本地的商家。

他让人挨个通知了京城卖糖的商家,告知对方码头上有一艘船有糖,一百二十文一两,想买的赶紧去,售完为止。

商家们得了这个消息,连忙组织马车和银钱赶去码头拿货,怕去晚了没有,有些天快黑了都出发,半夜也打着火把赶路。

以至于大晚上的都有客人来。

因为不知道这艘船上有多少货,怕拿少了不够卖,商家们一个个卯足了劲儿,自己能买多少就买多少。

除了京城,周边比较繁华的州县,池正业也派了人去通知当地的商户。

因此,连续几日,源源不断有商家到码头来拿货。

十万斤糖,只用了不到四天就卖光了。

收了钱,也不管正好是大年

三十,池正业就带着船员们启程南下回家去了。

他们来时像一阵风,去时也像一阵风,瞬间就跑了个没影儿,从头到尾,除了几个去散布消息的伙计,其他人连船都没下过。

但他们的到来却一下子解决了京城过年缺白糖的事。

很快,不少大户人家都买到了白糖,宫宴,家宴,也都用上了白糖。

这事很快也传到了太子耳朵里。

他回府后将曹主薄叫来询问:“听说前几日来了一艘大船,运了不知多少糖,所以京城又都用得上白糖了?”

曹主薄点头:“殿下的消息还真是灵通,确有此事,臣家里本来都没买到白糖,过年前一天,忽地听说街上好多店铺里都有糖了,这才买到了,就是这艘船运来的。”

太子眯起眼问:“你可知道这艘船是谁家的?打哪儿来?总共运了多少白糖进京?”

曹主薄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太子应该是想用这一家。也是,想当初同样是卖白糖的池家,多好用啊,出钱出力从不含糊,可惜才用了不到一年就让楚王那家伙给废了。

至今想起来,曹主薄都还觉得有些遗憾。

商贾虽说地位低,但听话,有钱,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再也没有比这更好使的棋子了。如今池家被楚王废了,若是能再招揽一个有钱又好用的,为太子殿下所用,也可缓解银钱之急。

于是他说:“臣这就派人去查。”

第二天,曹主薄便给太子回话了:“殿下,臣已经查过了,这艘船叫山岳商行,听说是江南来的,臣已经让人去打听他们的来历了。不过估计得要一段时间,因为这家商行在京城并无店铺,他们在码头就将糖全部卖了就走了,京城无人跟其有交情。”

太子听了点头:“查仔细一点,别什么阿猫阿狗都带到我这儿。”

曹主薄拱手笑道:“殿下尽管放心,臣已查过他们这次带来的白糖都有十万斤之巨。批发给那些商人的价格都是一百二十文一两,单是这一艘船的白糖便卖出了十二万两银之巨。这个山岳商行之富可见一斑,臣甚至怀疑,池正业去年就是从他那拿货的。今年池正业消失,京城的白糖就少了一大半。”

太子听得心头火热,又有些嫉妒和不平,咬牙说:“这些个商贾,比我堂堂太子都还要阔绰!”

他一年的薪俸都没有十几万两银子。

曹主薄连忙笑道:“殿下说笑了,率土之滨莫非王土,这天底下以后都是殿下您的,能为殿下效力是他们的荣幸,若知道殿下看中了他们,他们必定双手将银钱奉上。”

太子这才转怒为笑:“这倒是,他们若能为我好好做事,我不会亏待他们的。”

只是事情并不如他们所预想的那样顺利,因为派出去的人花了不少时间,连这个山岳商队是从哪儿来的都不知道,江南更是没有人听说过这个商队的名字。

而且江南也没有白糖,去年过年,江南的白糖极为匮乏,价格高得跟京城差不多。

找不到山岳商行,下面的人倒是打听到,江南的白糖多来自广州一个叫刘记商行的,听说他们每年都出产不少白糖,而且在广州白糖只要四五十文一两。

得了这个消息,曹主薄才去汇报给太子:“殿下,没找到这个山岳商行,但臣找到了一家可代替的,便是刘记商行,听说他们连续两年售出不少白糖。而且价格极为低廉,在广州只卖四五十文一两,不少商人的白糖都是从他们那儿拿来的。听说那个刘记不止有白糖,现在市面上很流行的棉布也是出自他家。这个商行在广州极为有名,每年光是白糖棉布这两项便赚了大笔的银子。”

太子皱眉:“怎么是南越那等偏远落后之地?”

曹主薄说:“殿下,南越虽整体落后,但广州听说

还可以,也有些富人。当然殿下若是不愿用他,臣再物色其他人。”

太子嫌弃归嫌弃,但他也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棉布和白糖卖得多贵啊,这两者的利润太高了,这么赚钱的买卖,他也眼馋。若能将这个刘记纳入麾下,每年进贡大笔的利润给他,他就不愁缺银子了。

“不必,离得远也好,不用担心我那些好兄弟又来使绊子了。就这个刘记吧,你派个人去知会他们一声,等他日我……我会记得他们功劳,必不会亏待他们。”太子一副开恩的口吻。

曹主薄拱手笑道:“这是他们荣幸,臣这就安排人去一趟广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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