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企鹅中文>其他类型>不要随便激怒一个疯子> 第76章 第 76 章
阅读设置(推荐配合 快捷键[F11] 进入全屏沉浸式阅读)

设置X

第76章 第 76 章(2 / 2)

她彻底崩溃了。

她的呼吸开始变得艰难,开始窒息,身体开始抽搐、颤抖。

她想见到小树,活生生的、好端端的小树……

“桐桐!桐桐你看着我!你看着我!”孟西岭用双手捧住了她的脸颊,心疼又严肃地对她说,“我知道你很痛苦,我也知道你很难接受事实,但是你现在必须振作起来,你不能倒下,小树就只有你了,他只有你了。如果你不去管他,他就只能孤零零地躺在哪里,你要带他回家。你是他唯一的亲人、唯一朋友。无论是留给学校的信息,还是通讯录,他只把你设置成了紧急联系人。他只愿意跟你回家。”

夏黎桐泪眼模糊地看着孟西岭,绝望到了极点,也无助到了极点。

她再一次地坠入了深渊,深陷于泥潭,却再也没有了陪伴。

小棠走了,小树也走了,只留下她自己了。

他们两个都走了。

没人能救的了她。

她想小棠、想小树、想回到孤儿院,哪怕是当一辈子的被人欺负的小瘸子呢,但是,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他们都没有机会了……

突然间,夏黎桐痛苦地放声大哭了出来。

孟西岭心如刀割般疼。他将她揽入了怀中,紧紧地抱着她。

她纤细瘦弱的身体在不断地颤抖。

她的灵魂上布满了裂痕,他很害怕她会在自己怀中分崩离析,担心她会消失不见。

“我会一直陪着你。”他说,“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一直陪着你。”

……

夏黎桐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跟着孟西岭来到了法医中心。她连鞋都没有穿,她甚至不知道梁拓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她很恍惚,像是正在经历一场醒不来的噩梦。

解剖室里面的光线很白,白到发冷。

最中央的那张解剖台上,盖着一块儿白布,白布下面罩着一具冰冷的尸体。

夏黎桐的脸色青白,双脚发软,浑身无力,一路都是由孟西岭搀扶着走的。

虽然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在那位女法医掀开白布的那一刻,她还是崩溃了。

是小树。

真的是小树。

小树真的死了……上次见面的时候,他还是好端端的呢,现在却变成了一句冰冷的尸体。

她实在是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尤其是看到他苍白的皮肤上还留有致命的伤口、解剖的刀痕和黑色的针线缝合线条之后。

他就那样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双目紧闭,双唇发青……他再也不能睁开眼了,他再也不能和她说话了,他永远的离开了。

突然间,夏黎桐的心头猛然爆发出了一股滔天怒火:不是去散心了么?不是去远行了么?为什么骗我?为什么留我自己?为什么要替我做主?你到死都这么清高么?

她猛然抬起手朝着小树的苍白脸颊上用力地抽了一巴掌,愤怒又悲痛地冲着他的尸体吼道:“起来!你给我起来!”

然而小树却不听她的话。

他再也无法回应她。

他和小棠一样,永远地离开了她。

他们都走了,只剩下她自己了……她又忽然回想到了妈妈将她带离孤儿院的那天,小棠和小树紧紧地将小脑袋贴在孤儿院的大门上,眼巴巴地望着坐上小汽车离开的她,不舍、又羡慕。

是不是因为当初是她先离开了他们,所以他们现在才会离开自己呀?

她不想让他们离开……巨大的悲伤如洪流般不断冲击着夏黎桐的内心,她根本无法承受这种现实,几度哭到浑身抽搐、晕厥。

梁拓一直没有走进解剖室,独自一人守在门口等待。夏黎桐撕心裂肺的哭声不断从解剖室内传出,让他的心中挺不是滋味。

祁俊树的尸体是在东辅河畔的下流区域被发现的。

一定还是和那条河有关。

然而那次他和顾祈舟一同去上游的废弃工业园区查看过一遍,每座工厂都仔细地搜索过,却一无所获。或许是因为凶手藏的深,他和顾祈舟的能力有限,没找到;也或许是因为凶手的老窝不在那里。但如过那片区域没问题的话,李警官为什么要在笔记中将它圈出来呢?

突然间,解剖室的门被打开了,走出来的却只有法医和孟西岭。

梁拓问孟西岭:“她怎么没出来?”

孟西岭:“她想单独和小树待一会儿,和他告别。”

梁拓有些忧虑:“她自己行么?不会做傻事吧?解剖室里面工具可真不少。”

“不会。”孟西岭很笃定地说,“她是一个清醒的人,她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

梁拓还是不太放心:“你确定?”

“确定。”孟西岭很了解夏黎桐,不然他也不会让她自己单独留下,“她不会让小树死得不明不白,在没有给她的朋友们讨回公道之前,她一定不会做傻事。”

梁拓不再质疑,无声地叹了口气。

孟西岭犹豫了一下,低声询问了一句:“他、走得痛苦么?”

梁拓抿住了双唇,不置可否。女法医双手插兜,不自在地低下了头。

孟西岭没再追问,不敢继续问了。

有些事情,真的不能问得太清楚,答案太锋利,会伤人。

这时,梁拓的手机忽然响了,他立即接通了电话,听完同事的汇报之后,他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傅庭旭自首了?

挂断电话后,他迅速离开了法医中心。

……

虽然痛苦,虽然不舍,但夏黎桐还是很认真地跟小树道了别,并让他帮忙,替她向小棠带去问候与思念。她还请求他们在海棠树下等等她,她一定会去找他们的。他们三个一定会再度重逢。

最后,她亲手为他盖上了那一块送行的白布。

从解剖室内走出来的那一刻,夏黎桐就再也坚持不住了,身体内仅存的一丝力量在瞬间彻底用尽。若不是孟西岭及时将她揽入了怀中,她一定会跌倒在地。

她的眼泪似乎已经流干了,但是痛苦却无穷无尽。

缓了许久,她才重新积攒起来了一些力气:“走吧,我要带他回家。”

对孟西岭说这话时,她的嗓音已经极度嘶哑,双唇苍白,干涩到起皮。

亲属认领尸体需要去行政楼办理手续。那位女法医拿上了资料,带着他们离开了法医中心,前往行政楼。

一行三人即将行至行政楼时,一辆押送犯人的警车突然从外面开了进来,停在了行政楼前。车门打开,先下来了一位身穿执勤服的警察,然后是被押送来支队审讯的罪犯。

那是一位身形挺拔的男性罪犯,穿着整齐的白衬衫和笔挺的黑色西服裤,衬衫的扣子一丝不苟地系到了领口前最后一颗,还打着一条精致典雅的黑色的领带,别着一枚金色的领带夹。脚上踩着的那双黑色皮鞋也是一尘不染,黑色发亮。

从车上下来后,他的身姿相当笔挺,昂首挺胸、气宇轩昂,丝毫不像是个被扣押而来的嫌疑犯,倒像是个高傲的、自豪的被请来指导工作的尊贵教授。

然而引人注目的并不是他的身姿和双手上带着的那对手铐,而是他满头的银发和异于常人的苍白的肤色。

对视的那一刻,夏黎桐浑身一僵……是傅庭旭!是他杀了小树!一定是他杀了小树!

她的眼眸中燃烧着熊熊怒火,恨意充斥着四肢百骸,竭力克制着,才没朝他冲过去。

傅庭旭却朝着夏黎桐笑了一下,目光狡黠,充斥着挑衅:“就是我杀的!生剖!我把他的心脏挖出来的时候还在跳呢!哈哈哈哈哈!”

他笑得癫狂而得意。

夏黎桐呼吸急促,浑身发颤,如同一头被刺激到的野兽一般,崩溃着、嘶吼着、双目赤红地朝着他冲了过去:“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梁拓直接从车上跳了出来,冲着押送傅庭旭的两位警察大吼:“把他押走!”同时迅速去阻拦歇斯底里的夏黎桐,单手将她横腰拦截,却没想到疯狂状态下的她竟然爆发出了一股蛮劲儿,差点儿挣脱了他。好在孟西岭来得及时,他们两个大男人一起合力才将夏黎桐控制了下来。

夏黎桐的整颗脑海中回荡着的全是傅庭旭刚才说的那句话,不断地刺激着她的神经和心理,让她彻底变成了一个失控的疯子,什么都不想干,只想杀了傅庭旭,亲手杀了他!

她不断地挣扎着,嘶吼着,歇斯底里着,却无法挣脱梁拓和孟西岭。

最终,她眼睁睁地看着傅庭旭昂首挺胸地走进了行政楼。

他赢了……他杀光了她的挚友,杀了小棠,杀了小树,她却不能亲手杀了他。

夏黎桐的眼前突然一黑,身体瘫软,直接晕了过去。

……

孟西岭立即将夏黎桐送去了医院。但是在醒来之后,夏黎桐的情绪并没有好转。由于受到了太大的刺激,她完全处于一种崩溃的状态中,一直在疯癫地嘶吼着,嚎啕着,甚至痛哭流涕着哀求着孟西岭杀了她。

她真的很痛苦,痛苦到了极致,灵魂千疮百孔。除了死亡之外,似乎没有一种办法可以让她得到解脱。

孟西岭用双手摁住了她的肩头,控制着她的身体,以免她伤害自己,同时不断地安抚她,然而却于事无补。直至医生赶来,给夏黎桐上了一剂镇定,她才逐渐平息了下来,再度陷入了沉睡中。

孟西岭一直守在夏黎桐的病床边,心疼至极,却又万般无力。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才能把她从深渊中解救出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度过,到了下午三点多,夏黎桐又醒来了一次,这次虽然没有像上次一样歇斯底里地大吼大叫,却依旧不能令孟西岭放心,因为她又陷入了另外一个极端:异常安静。

她一动不动地躺在病床上,睁着眼睛,呆呆地盯着天花板,对周围的任何事物都没有反应,仿若失去了灵魂,整个人呆呆傻傻的,无论孟西岭对她说什么她都不从理会。

孟西岭真的很担心她的心理状况。小树的死本就给她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傅庭旭又故意刺激了她……现在就连他也不确定她会不会做出傻事了。所以,孟西岭根本不敢离开她半步,直至幼儿园的老师给他打来了电话,他才想起来要去接孩子。

幼儿园五点放学,现在已经五点半了,淘淘肯定急坏了。

孟西岭本打算让家里的阿姨去接孩子,然而就在他准备给阿姨打电话的时候,突然想到了苗绘结婚那天发生的事,外加小树刚刚被害,傅庭旭就自首了,别说是梁拓了,就连他这种非专业人士都觉得蹊跷,又怎么能够放心把淘淘交给别人?路上出事了怎么办?他必须亲自去接淘淘才行。

但是他又放心不下夏黎桐。

权衡过后,孟西岭给淘淘的姥姥打了一通电话,简单地解释了一下情况,请求她来医院陪护一会儿。

等夏秋白来了之后,孟西岭立即驱车前往幼儿园。

他到的时候,整座幼儿园里面就只剩下淘淘一个小朋友啦。不过淘淘的班主任很有耐心,也很负责,一直在陪着孩子玩。

孟西岭先对班主任表示了感谢,然后接走了淘淘。

从见到爸爸的那一刻起,淘淘的眼圈就红了,委屈的要命,还撅起了小嘴巴,赌气不和爸爸说话。还不和爸爸拉手,从教室出来之后就气呼呼地自己走到了前面去,黄色的小帽子都气歪了。

孟西岭无奈又想笑。不过自己迟到了一个多小时,也确实需要哄哄他。于是,他跟在小家伙身后说:“对不起,今天出了些意外,爸爸才来晚了。爸爸给你道歉,希望能得到你的原谅。”

淘淘还是气呼呼的:“哼,别的小朋友们都被爸爸妈妈接走了,只有我留在了这里,我还以为你们不要我了呢……我超级难过!”说着说着,眼泪珠子就流下来了,真是委屈死了。

孟西岭哭笑不得,只能继续哄:“你是爸爸妈妈的小宝贝,爸爸妈妈怎么会不要你?”

淘淘含住眼泪说:“我不是你们的小宝贝,真正的小宝贝才不会被忘在幼儿园呢!”

孟西岭:“……”

这副得理不饶人的样子,真是和他妈小时候一模一样,甚至青出于蓝胜于蓝。

孟西岭无奈一笑:“爸爸请你吃麦当劳好不好?赔礼道歉。”

淘淘抿着小嘴巴思考片刻,看在麦当劳的面子上,勉为其难地接受了他爸的道歉:“那好吧。”

孟西岭又笑了一下,内心却依旧忧心忡忡。他不知道该怎么和孩子解释气球叔叔的事情,但是又不得不和他解释。因为他日后一定会问起,如果不提前做好解释,很有可能会刺激到桐桐……算了,先带着孩子去吃点东西吧,边吃边想等会儿该怎么和他解释。

距离幼儿园最近的一家麦当劳开车五分钟就能到。也是孟西岭经常带着淘淘去的一家店。

到店后,孟西岭给淘淘点了份儿童套餐,给自己点了一份单人套餐——从早上到现在,他粒米未进,真是饿了。

点完餐后,父子俩找了个两人位的卡座坐了下来。

儿童套餐里面包含一瓶儿童牛奶并附赠一个小玩具。成人餐里面包含一杯冰镇可乐。

淘淘一边吃一边玩,汉堡包都快吃完了,他才忽然想起来了什么,急慌慌地问爸爸:“我妈妈呢?妈妈怎么没来?”

孟西岭心想:亏得你还记得你妈。同时回答:“妈妈现在有点事情,吃完我们就去找妈妈。”说完,他又拿出了手机,点了成人两份套餐,选择了打包。等淘淘吃完,餐也备齐了。走人的时候顺便去餐台领取。

等孟西岭带着淘淘走出了麦当劳的大门之后,立即有一位扎着马尾辫、身穿制服、戴黑色口罩的女服务员朝着他们俩刚才用过的餐台走了过去。俯身收拾垃圾时,她娴熟地、迅速地、悄无声息地将孟西岭使用过的吸管装进了提前准备在手中的小型密封袋里,然后收拢进了围裙前的口袋中。:,,

上一页 目录 +书签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