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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第 75 章(1 / 2)

强烈的失重感骤然来临,淘淘瞬间就被吓呆了,如同一个小小的木头人一样愣愣地僵在了电梯的角落里,眼睛睁的大大的。

祁俊树的反应极为迅速,立即转身,双手并用地去摁电梯键,在短短几瞬之间将所有楼层的电梯键全部摁亮,然后一个跨步来到了淘淘面前,将他从地上抱了起来,让淘淘的背部脊椎紧贴着自己的身体,同时将自己的后背紧贴在了电梯的内壁上,双腿分开,弯曲站立。

轿厢又急剧往下坠落了一段,骤然停止。与此同时,被吓坏了的淘淘一下子放声大哭了出来,边哭边喊“爸爸”。祁俊树本想安慰他,然而就在这时,轿厢又猛然震动了一下,他下意识地看向了侧面的黑色显示屏,上面用亮红色的阿拉伯数字显示着当前电梯停滞的楼层:【8】

紧接着,轿厢又突然开始往上升,显示屏上面显示着的数字先变成了【9】,然后变成了【10】。随即电梯又停了,停在了十楼。然而过了还不到半分钟,电梯又开始往下坠,如同朝上弹到顶点之后又迅速往回缩的弹簧一样,再度停在了八楼。

随后便一直停在了八楼,久久未动,如同泰山一般安稳。

淘淘一直在哭,封闭的小空间内回荡着的全是小家伙充斥着惊恐的哭喊声。祁俊树却无暇顾及他,他蹙紧了眉头,目不转睛地盯着电梯显示屏。然而毫无预兆的,轿厢内的灯突然熄灭了,黑暗骤然降临,伸手不见五指,本就密闭的空间越发的令人窒息。

淘淘的哭声被突然降临的黑暗吓停了一瞬,像是被吓傻了。祁俊树立即打开了手机自带的手电筒。然而小小的一簇光线并没有起到驱赶黑暗的作用,反而越发照亮了轿厢内的封闭和恐怖气息。

“没事,别害怕,马上就有人来救咱们了。”祁俊树开始绞尽脑汁地去安抚小家伙,“你手里不是还有奥特曼么?怕什么?奥特曼会保护你。”

淘淘似乎有被安慰到,立即将心爱的迪迦奥特曼紧紧地抱在了怀中,却依旧在小声地抽泣着,最后还是被绷住,再度放声大哭了出来:“我、我还是害怕……呜呜呜呜……爸爸、爸爸你快来救我!爸爸!呜呜呜……爸爸!”

祁俊树:“……”看来迪迦没有爸爸好使。

其实他也不确定什么时候会有人来救他们。电梯里手机没信号,发不出求救信息。他们只能等。不过小桐和孟西岭应该很快就会发现淘淘不见了,到时候一定去找孩子。

但是在这种时刻,谁都不能确保电梯不会继续往下坠落。

为了保证淘淘的安全,祁俊树一直抱着他,用自己的身体护着他的脑袋和脊椎。他的双腿也一直保持着分开、弯曲地站地姿势,以防电梯突然坠落,用以减缓冲击力。

他们在黑暗中等了有差不多二十分钟,原本紧闭的电梯突然被人从外面一点点地打开了,明亮的光线逐渐透了进来。

在过去的二十分钟里,祁俊树一直在安抚淘淘。淘淘本来已经不哭了,但是在看到爸爸妈妈的那一瞬间,一下子又委屈起来了,再度放声大哭了出来:“爸爸!妈妈!”

电梯还没有停在端正的楼层位置,轿厢的底盘比八楼的楼面还要高出三四十公分,祁俊树先把淘淘送了出去,然后才从漆黑的轿厢中跳了出来。

三十分钟前,孟西岭和夏黎桐发现孩子不见了之后,立即去寻找。乔越安和苗绘也在帮忙一起找。然而他们找遍了整个婚宴大厅和周边的所有包间都没有找到淘淘。两人当场就要被吓疯了。尤其是夏黎桐,整张面孔苍白如纸,手脚冰凉,止不住地发颤。

后来他们去调了酒店监控,却发现二十八楼的监控信号竟然极度差劲,每一台监控的画面都像是受到了严重的干扰一样,滋滋啦啦、斑斑点点,根本看不清楚。再后来听酒店的工作人员说有一台电梯坏了,孩子可能困在里面,他们俩又立即冲去了八楼。

维修师傅一将电梯门打开,他们就看到了淘淘,已经悬在嗓子眼的那颗心终于落回了胸膛之内。

孟西岭迅速把孩子从祁俊树的手中接了过来。

回到爸爸怀中的那一刻,淘淘立即抱紧了爸爸的脖子,趴在了爸爸的肩头,一边委屈地哭着一边说:“你怎么才来救我呀,呜呜呜,我真的好害怕呀……”

孟西岭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心有余悸地、迅速地抱着孩子远离了电梯口,一边轻拍着孩子的后背以作安抚,一边哑着嗓子说:“对不起、对不起、是爸爸的错、爸爸没有照顾好你、对不起……”

他自责又愧疚,满心都是后怕,甚至已经忘记了去感谢救了孩子的“气球叔叔”。

夏黎桐原本也在跟着孟西岭一起往后退,退得离电梯越远越好,就好像洞开着的电梯门是一张会吃人的大嘴,必须要躲得远远的才能不被吞咽。然而祁俊树的突然出现却令她停住了脚步。

祁俊树从轿厢内跳出来后,夏黎桐呆愣愣地盯着他看了几秒钟,眼圈渐渐红了,突然张开双臂抱住了他,呜咽着哭了起来。

她是真的、怕极了……尤其是在查看过监控之后。

28楼的监控显而易见是被干扰了,就像是他们潜入司家别墅时那样。

有人故意诱拐走了她的淘淘……有那么几个瞬间,夏黎桐真是绝望到了极点,像是被人用双手掐住了脖子,无助,茫然又彷徨,真正的欲哭无泪。

好在淘淘没事。

好在小树一直在默默地守护着她的淘淘。

卸下了所有的绝望之后,内心仅剩下了无尽的脆弱和后怕。夏黎桐抱着祁俊树哭到了泣不成声。

幸好有小树。

这个世界上,也只有小树最了解他,最能明白她的悲哀与无助。

她也不是铁打的,能坚持到现在,无非是因为有小树一直在陪伴着她。

祁俊树无奈,叹了口气,伸手抱住了她,语气听起来不耐烦,但还是在安慰她:“行了行了,你别哭了,淘淘不是没事么?这么大人了一直哭也不嫌丢人。”

夏黎桐还是后怕,眼泪止不住地流。

这时,淘淘忽然哭着喊了她一声:“妈妈、妈妈你过来……我不敢过去……”

夏黎桐立即松开了祁俊树,泪眼模糊地看着他,正欲开口,祁俊树忽然对她说了句:“我知道,不用说。”

他们之间,不用说感谢。

夏黎桐的眼眶再度一热,含着泪笑了一下:“行,我知道,你清高。”

祁俊树笑着回:“我总不能和你一样当个没素质的泼妇吧。”

夏黎桐再度破涕为笑:“行,我懂了。”她没再多说什么,立即朝着孟西岭和淘淘跑了过去。

祁俊树舒了口气,哪知一转过身,正对上了苗绘的目光。

他今天来之前并没有告知苗绘,也从未打算和她见面,他只是想悄悄地看一眼她穿婚纱的样子,见证着她上岸,见证着她走向幸福,顺便幻想一下,小棠穿上婚纱会是什么样子……

此时此刻,苗绘已经脱掉了婚纱,换上了浅紫色的敬酒礼服,盘着发,画着精致的妆容,整个人美到了极致。

她的眉宇和小棠的有七分相似,加上鼻尖上那一颗黑色的小痣,更是像到了镜花水月的地步。

但镜中的花和水中的月终究不是真的。

他分得清小棠和苗绘,一直都能分得清。

苗绘身边还站着身穿礼服的乔越安。

既然已经见了面,祁俊树犹豫着要不要上前说声恭喜,然而就在这时,维修电梯的师傅忽然喊了一声:“你家孩子的遥控汽车。”说着便把玩具汽车伸到了祁俊树面前。

祁俊树不得不伸手接住。也是在这时,他才发现了粘在车顶上的透明胶布,瞬间就明白了淘淘为什么会独自一人跑进电梯……他神色一凝,猛然回头看向了身后的电梯。

刚才停滞的楼层——

【8】、【10】、【8】

刹那间,祁俊树的脑海中闪过了一道细长的银线,将所有残缺的、零碎的猜测和线索彻底串成了一条完整的“项链”。

……

由于淘淘受到了惊吓,所以夏黎桐和孟西岭不得不提前告辞,带着孩子回家。

淘淘一直紧抱着爸爸不放,他们只能等到司机来到之后再上车。孟西岭本打算坐在副驾驶的位置,让夏黎桐陪着淘淘坐在后方,然而淘淘却无论如何都不愿意自己坐在宝宝椅里面,一定要让爸爸抱着,还一定要让妈妈坐在他的旁边。

无奈之下,孟西岭只好把儿童座椅给卸了,放到了后备箱里,然后抱着孩子和夏黎桐一起坐在了后排。

淘淘侧坐在爸爸的腿上,安全带有点儿拦不住他,孟西岭就将安全带给拉长了,特意从淘淘的胳膊下面绕了过去。

车辆开动后,淘淘一直没有说话,无精打采地依靠在爸爸的怀中,像是一朵被烈日晒蔫了的小花朵似的。

夏黎桐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淘淘,整个人忧心忡忡。她很担心孩子的心理健康,担心他会留下心理阴影,更担心他会自闭。

先观察两天,要是孩子的情况没有好转,必须去看心理医生……夏黎桐正这么想着,一道银光忽然晃了眼。她定睛一看,这才发现淘淘的脖子上挂着一条银色的项链。

项链很长,显然是成人款的,上面挂着的那个小小的银色的心形吊坠都已经垂落到孩子的肚子上了。

夏黎桐好奇地伸出了手,捏住了这颗心形吊坠,同时柔声询问孩子:“淘淘,这是谁给你的项链。”

淘淘回答说:“是气球叔叔。”他又说,“电梯里面好黑,我很害怕,气球叔叔就把他的项链给我了,他说这是他的护身符,有双倍的幸运,比迪迦还厉害,可以保护我。”

夏黎桐怔了一下:小树竟然还有护身符?

孟西岭猜测道:“是不是可以打开?”

夏黎桐又仔细观察了一下这颗仅有正常人甲盖大小的吊坠,发现这颗小爱心确实是是由两爿扇页组成的,仿若是一本书籍那样可以开合。但是这两爿扇页契合的很紧实,中间几乎没有缝隙。

夏黎桐伸出了双手,用两个大拇指甲盖将这颗小爱心从中间抠开了。下一秒,她便红了眼眶——

左右两侧的心形扇页内部皆镶嵌着透明的玻璃面。每一扇玻璃面的下方皆压着一片小小的三叶草叶片。

时光褪去了三叶草的鲜嫩翠绿,留下了一抹璀璨的、历久弥新的金黄。

是他们在海棠树下发誓时小手中攥着的叶子呀。

一片是小棠的,一片是小树的。

老院长奶奶说,三叶草代表着幸运,可以和最好的朋友一起分享。然而她的那片幸运早就弄丢了,小棠和小树的却一直好好地保存着。小树一直在替小棠保存着,并将这两片叶子视为了护身符,一直随身携带。

而现在,他却将他视若珍宝的护身符送给了她的淘淘,也将他和小棠的那份幸运全部送给了她的淘淘。

小树真的很爱她的淘淘。也很爱她。

她也很爱小树。

这是一种无关男女之情的爱,一种很存粹的、很深刻的在乎与关心。

他们一直都是最好的朋友,是彼此的倚仗和信念所在。

“妈妈,你怎么么哭啦!”淘淘看到妈妈在掉眼泪,一下子就着急了起来,“你在难过嘛?有人欺负你嘛?”

夏黎桐赶忙用手擦了擦眼泪,匆忙地对着孩子笑了一下:“没有,妈妈没有难过,妈妈在感动。”

她的眼眶依旧是红彤彤的,淘淘还是很担忧:“妈妈你为什么感动?为什么要哭?”

“我、”夏黎桐张了张嘴,却没能回答上来孩子的问题。

小家伙问得实在是太详细了,她根本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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