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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第 41 章(1 / 2)

中午,三个人一起聚在餐桌旁吃饭的时候,夏黎桐一句话都没有说,吃完饭,她就带着小布丁离开了。

其实在来之前,她原本打算的是傍晚的时候再回家,想留在这里多玩一会儿,但是,他们俩都嫌弃她的小狗,而且她现在还越看祁俊树越不顺眼,总想和他吵架,却又觉得吵架伤身,不利于她的身体恢复,干脆眼不见心不烦,直接走人,哼!

牵着小布丁走出小区大门后,夏黎桐并没有打车回家,而是慢悠悠地走去了那条凌驾在黄泉河、不,不对,是创新河——不能喊黄泉河,不文明也不科学——之上的白桥上。

然而夏日炎热,阳光如火一般炽毒,那条桥就像是搁置在烤箱中的盘子似的,能把呈置在其上的一切事物全部烤化。夏黎桐心疼自己的屁股,于是果断放弃了坐栏杆的想法,牵着小布丁下了桥。

桥下就是河床。东辅的雨季尚未到来,河床中的水量并不丰沛,水流轻盈平缓,如同一条碧绿色的缎带一般自西向东漂流而去。

河床两岸树木葱郁,植被茂盛,是个乘凉避暑的好地方。南岸上还建立着一坐供行人休息的五角凉亭。

夏黎桐顺着楼梯下了桥,直接去了那座红色的亭子里,然后四处望了望,确定附近没有行人之后,把拴在小布丁脖子上的狗链解开了,让它自己跑着玩去——她很确定以小布丁的胆量,绝对不敢独自一狗跑很远,顶多也就是在凉亭附近转转。

缠好狗链,夏黎桐把背在身上的狗包取了下来,放在了长椅上,自己也顺势坐了下去,拿出手机,点开了通讯录。

排在她通讯录第一位的联系人一直是孟西岭,备注是:哎呦老男人。

在过去的很多年间,孟西岭对她来说真的很重要,因为她一直觉得孟西岭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所见到过的最干净最纯澈的人,无论自己会变成什么鬼样子,他也一定是唯一的那个不会嫌弃自己的人。

其实现在也是,他一直是善良且温柔的。

她心里也都明白,孟西岭绝对不是故意放任周汐来辱骂自己,也不会故意邀请陆靖来羞辱她,他从来没有做错过什么。

但她就是没有办法原谅他,因为是他把她引向了李昭楠。

李昭楠是所有罪孽开始的源头么?

也不是……

这世间有太多的阴差阳错和无能为力。

四年前,小棠死后,她发了疯一样地满世界寻找李昭楠,只是为了求她去公安局作证,向警察证明她和小树说得都是真的。李昭楠也是性-侵案件的受害者,是唯一的人证,只要她能够向警察阐述自己在那间会所里面的遭遇,警察就一定能够相信她和小树的话、相信那本画册。然而李昭楠却如同人间蒸发一样凭空消失了,仅给她留下了一封信:对不起,我不敢和他们作对,我还有弟弟要养。

起初,她觉得李昭楠就是一头该死的白眼狼,那天晚上她就不应该救她,应该让她从那座大桥上跳下去,让她去死!可是,后来冷静下来之后,她才逐渐意识到,李昭楠或许也是身不由己,她可能是被那些人威胁了,或者和小棠一样,也被逼入了绝境。

那天在医院,她也曾质问过周燃他们几个到底对李昭楠做了什么?然而周燃的反应却令她意外——他一脸茫然地反问她:“李昭楠是谁?”并且还信誓旦旦地重申了好几遍:“我不认识李昭楠,真的不认识!”

她能看出来周燃并没有在这件事情上撒谎,他根本不知道李昭楠的存在,所以在他的背后,一定还有个藏得更深的、更谨慎的幕后主使。

能是陆靖么?

夏黎桐不确定。她只能够确定害死小棠的凶手绝对不止周燃和陆靖两个人,因为那本画册中出现了不止两个施暴者,周燃却只敢供出陆靖一个人。

到底是多厉害的人物,竟然能让周燃这个土太子忌惮不已?

夏黎桐是真的很想好好地会一会那个厉害的“大人物”,但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他们必须稳扎稳打、步步为营着来,不然一定会被那个人反杀。

挫败地叹了口气,夏黎桐点进了通讯录的名帖里,把孟西岭的备注从“诶呦老男人”改成了“鱼钩”,让他的排位一下子就从第一变成了倒数。

虽然孟西岭从来都没有做错过什么,但确实是因为他才会引发了这场“蝴蝶效应”,他总要负些责任——

为了不带着她去西藏玩,为了和他喜欢的女孩双宿双飞,所以随便给她指了条路,还美其名曰“从善”,却只不过是为了让她滚远一点。

其实不想带她去西藏可以直说的,嫌弃她多余也可以直说,没必要当了婊-子还立贞节牌坊,把她耍的团团转。

像她这种小心眼的人,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锱铢必较。

这块牌坊她真就不让他立了。

想摆脱她?不可能。

活菩萨的那随便一指,可真是害了她一辈子,她凭什么原谅他?

她就是要让他这辈子都摆脱不掉她的纠缠,让他一辈子活在不见天日的阴影里,往后余生都不得安宁。

改好备注后,夏黎桐给孟西岭发了一条短信,内容只有一个:她现在所在的位置,其余一句多余的废话都没有。然后她就把手机关上了,悠哉悠哉地靠在栏杆上,等着人来找她。

不知过了多久,正钻在草丛里追蜻蜓玩的小布丁突然汪汪大叫了起来,并且是边叫边朝着凉亭跑,一下子就扑倒了夏黎桐的脚边,前肢离地,急切地趴在她的小腿上求抱抱。

显然,它又被吓到了。

狗的听觉和嗅觉皆比人类灵敏,夏黎桐猜想应该是有它不熟悉的陌生人出现了。

把小布丁从地上抱起来之后,她朝着白桥所在的方向望了过去,在连接桥头和岸边的楼梯上看到了一道挺拔的身影。是孟西岭。

他看样子像是直接从公司来的,身上还穿着正装:白衬衫配黑色牛仔裤。衬衫整洁又干净,在阳光下一白如雪;西服裤熨贴笔挺,衬得他的双腿越发修长笔直。

除了在医院的那一次,她好像从来没见过他颓然沧桑的模样。

他从小就是个体面人。

夏黎桐记得,在他青春期的时候——大概是十六岁?反正当时的他正在念高中,很喜欢打篮球。听孟叔叔说他几乎每天都会去打一场篮球,无论春夏秋冬,每场都打得大汗淋漓,湿透球衣。但他是住校生,两周才回一次家,可他每次回家,都不会从学校里面带脏衣服回来,也不和其他男孩子一样攒脏袜子和内裤,有什么换下来的衣物当天回寝室就洗干净了,从来不拖泥带水。

他身上的气味也永远是清爽的,绝对不会有运动留下的汗臭味。

他的室友还曾嘲笑过他有洁癖,但夏黎桐知道,孟西岭绝对不是有洁癖,他只是单纯的爱干净,骨子里的矜贵,所以不允许自己变得懒惰邋遢。

他确实是一个名副其实的贵公子,但是,他的温柔和善良,永远轮不到自己——夏黎桐一边轻轻地抚摸着小布丁的脑袋,一边在心里叹了口气。

孟西岭很快就走进了亭子里。小布丁惊恐不已,又开始冲着他汪汪大叫,并且他走的越近,它叫的就越大声越激动。夏黎桐不得不对孟西岭说:“别往前走了,它怕你。”

孟西岭无奈,只好止步于前。

夏黎桐背靠栏杆,一边轻抚着小布丁的后背做安抚,一边对孟西岭说:“它已经把你忘记了。”

即便是你把他从路边捡了回来,即便你对它有着天大的恩情。

但感情就是这样,是需要维护的,不然也是说忘就忘。

她又说:“你从来都没去过我家。”

其实她知道,他不是不想去看小布丁,他只是单纯地不想去她家。

孟西岭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她这句话,但他听出了她语气中的埋怨,只好顺着她说:“以后一定常去。”

夏黎桐却哂笑:“算了吧,反正我妈也不欢迎你,你还不如继续避着她呢,你们两个就这么净水不犯河水地僵持着吧,不用考虑我的感受,我算是个什么东西?活该当你们俩的牺牲品。”

孟西岭:“……”

原来、她什么都知道。

他顿时诧异万分,又愧疚满怀:“桐桐我、我”他开了口,想解释,却又不知道该怎么为自己开脱,最终,也只能对她说一句,“对不起。”话音落后,他的神色却莫名一僵。

夏黎桐冷笑一声:“哼,别说对不起啦,耳朵都要磨出茧子啦。”说完,她便移开了自己的目光,然而就在她准备转头的那一刻,孟西岭却慌张地对她大喊了一声:“别回头!”同时一个箭步朝着她冲了过来,伸手揽住了她的后脑,用力地把她的脸埋进了自己的胸口。

小布丁还以为他在攻击夏黎桐,护主心切的它突然抖出了毕生的勇气,张大嘴巴一口咬在了孟西岭的手上。锋利的狗牙瞬间穿透了皮肉,孟西岭吃痛,却依旧没松手,反而急切地叮嘱夏黎桐:“不许回头!”

夏黎桐感觉挺突然的,还有些莫名其妙。他越不让她回头,她就越是想回头,但是他手就是一个铁掌,牢牢地桎梏住了她的脑袋,她让一个角度都扭不过去。

凭什么不允许她回头!

哼!

竟然敢对我动手!

限制我人身自由!

然而就在她准备动手推他的时候,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浑身猛然一僵——在她的身后,是黄泉河,在上流自杀者的尸体会顺流而下,漂流于此……

他看到了是么?

所以才不想让她回头,怕吓到她?

她突然不再挣扎,也不再说话,沉默着把额头抵在了他的心口。

孟西岭闭上眼睛,做了几组深呼吸,竭力让自己跟她说话时的语气变得轻松:“你好好坐着,不要回头,我打个电话。”

夏黎桐抿了抿唇,鼓起勇气询问:“报、报警么?”

孟西岭怔了一下,很是意外。

夏黎桐感知到了他的诧异,苦笑着解释:“我上网搜过这条河,经常有人去上游自杀。没想到还真的让我们两个倒霉鬼遇到了。”

孟西岭了然,心照不宣地规避了“尸体”的话题,只是叮嘱:“乖乖坐着好不好?不要看,我打电话报警。”

夏黎桐没再和他做对,点了点头,但还是忍不住问了句:“是男人还是女人?”

孟西岭犹豫了一下,才回答:“是一个女孩子。”

穿着白色衬衫和格子裙,长发漆黑,脑袋上还卡着一个粉红色的发卡。

是她的妈妈给她买的么?

他不清楚。

但他很是心痛。一个正值花季的女孩子,就这么没了,不应该的……

而且她看起来和桐桐没差几岁。

桐桐也是刚从鬼门关里走出来。

孟西岭的心尖猛然一颤,覆在夏黎桐后脑上的那只手臂突然开始颤抖——他对那个逝去的女孩感到惋惜,又对过往的事情心有余悸。

夏黎桐的额头正抵在了孟西岭的心口,所以轻而易举地感知到了他情绪上的波动。

其实也不奇怪。

生命的无端终结确实会给人的情绪带来冲撞,即便那只是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更何况现在直击这幅画面的人是孟西岭。他可是罗菩萨的儿子啊,对世间万物都带有一颗菩萨心。他还是一个连路边的小猫小狗都要去救助的人,怎么会对人类的生命无动于衷?

“报警吧。”她说。

“嗯。你不许回头。”再次叮嘱了一遍过后,孟西岭才松开了夏黎桐。夏黎桐这才看到了他右手手掌边沿处被小布丁咬出来的伤口,血肉模糊的,还在顺着手腕往下流血,衬衫袖口都被染红了。

咬得真是不轻啊。

夏黎桐垂眸看了一眼怀中的狗儿子,心想:刚才我让你咬小清高的时候你怎么不去咬呢?就因为他看起来不好惹?真没看出来你还是条欺软怕硬的狗!

手边没有包扎工具,孟西岭所幸就没管手上的伤,拿出手机后,直接拨通了110报警电话。

等待他打报警电话的过程中,夏黎桐也是真的没回头。她不敢回头,也见不得那幅画面。

这已经是她在了解“黄泉河”之后亲耳听闻的第二桩案子了。

上一次是在五月份,苗绘告诉她的。那次也是一个女孩子,因为学习压力大离家出走,最终走上了绝路……

等等,不对!

怎么又是女孩子?会是巧合么?但是她不相信这个世界上的女孩子都这么脆弱,她们女孩子才没有那么不堪一击呢!

夏黎桐的心中突然闪过了一个可怕的念头,当即冲着正在给110汇报案情的孟西岭大喊了一句:“别说自杀,报凶杀!”

然而一桩死亡案件是不是凶杀案并不是由报案人说了算,而是由事实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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