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里的事,可以交给顾乐铭帮忙调查，学校外的事，还有温长鸣面面俱到,白苓苓就觉得自己的退休生活好像也还不错。
如果不是总有那么多麻烦事找到眼前就好了。
“说吧，又是什么事？”白苓苓没好气地看着温长鸣,每当她觉得可以安享晚年的时候，温长鸣总会带着各种各样的问题出现在她面前。
人生实在是太艰难了。
“大事！”温长鸣把手里的文件夹往白苓苓面前一放，“你最关心的大事。”
白苓苓翻开一看，确实是大事,这是凌霄的经纪合同,还是最优的a签。
“青洲表哥终于同意了？你跟他说什么了？”
在这之前,喻青洲还各种犹豫,受限于跟之前经纪公司的合约和一些在白苓苓看来并不重要的后顾之忧，没有接受白苓苓的邀请。这段日子喻青洲一直在疗养院那边修养，温长鸣倒是有事没事跑过去跟他聊几句。
“还真不是我说了什么。”温长鸣扶着眼镜笑了笑,“是你表哥看到你这次的定妆照，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大概是幡然醒悟,就给我打电话,说自己想通了。”
谁也不知道喻青洲在想什么,但他在这合同上签下了名字，就足以说明一切。
“能想通就好，其他后续的事情你安排就好,特别是我哥那些后顾之忧,一定要处理好。至于他原本公司那边,能付诸法律手段的,现在可以开始行动了,不能让剥削了我哥这么多年的公司再从我哥身上占取一点便宜。还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代言和通告，以及那些完全没有意义的垃圾剧本，全都解约。”
喻青洲那么好一个苗子，有着那么完美的长相和潜力，却被一个垃圾公司压榨到这种地步，无异于杀鸡取卵，现在喻青洲已经同意签在凌霄，白苓苓就不会让喻青洲再去那些毫无质量的工作中消磨自己的灵气。
温长鸣笑道：“都处理好了。”他也觉得喻青洲身上那些通告没有任何意义，只不过想要解决那些通告需要支付的赔偿金也是一笔不小的数字。他也确实没想到，他还没提醒白苓苓，她就已经想到这些。既然有了大老板的示意，这笔钱当然也不在话下。
“不过喻青洲身上有一个通告比较麻烦，要你拿个主意。”
“还要我拿主意？难道他那公司还能给他什么有价值的通告？”没有价值的东西，直接解约就行了。
“你刚刚不是说，不能让那狗屁公司占到一点便宜嘛，那些单独签约的通告和代言就算了，其中有一个综艺，合约有点问题。”
“什么问题？”
“那狗屁公司跟那综艺合起伙来欺负喻青洲，那合约除了天价违约金之外，还有一系列十分苛刻的限制，其他的都好解决，但其中有一条，如果喻青洲违约，天价违约金会有一半属于那狗屁公司。”
温长鸣口中反复吐槽对方是“狗屁”公司，惹得白苓苓想笑，却想到这苛刻的合约，又有点笑不出来。
“是什么综艺？”
“金桔台的一档综艺，今年是第五季，叫《我的兄弟姐妹》，听名字就知道是艺人带着自家兄弟姐妹一起参加的节目，然后出去看看山看看水，做做游戏什么的。”温长鸣也知道白苓苓对圈子里的事情了解不多，综艺什么的更是没看过，就稍微提了两句，“不过我看了合约还有综艺的台本，喻青洲拿的就是祭天的剧本，如果他真按照台本上录制，喻青洲必然会被网上黑出一个新高度。”
“两个问题，我哥是傻吗？这种综艺也接？第二，我哥现在是离家出走状态，他哪儿来的兄弟姐妹跟他一起参加节目？”
“喻青洲不是有把柄捏在人家手里嘛，而且你哥确实有点傻，人家说什么就信了，还被拿捏这么多年，也怪不得喻家都不想管他，也确实太丢人了。”
“喂！”那是她哥，她说可以，温长鸣就这么当着她的面吐槽不太好吧！
温长鸣握拳笑出了声，继续汇报：“至于第二点，这节目第一季的时候，参加录制的确实是跟艺人有着亲密血缘的兄弟姐妹，但是圈子就这么大，从第三季开始，参加节目的兄弟姐妹范围就扩大到了沾亲带故的那种边缘亲戚，以及同一公司所谓的师兄弟师姐妹，第四季的时候，甚至还有一位带来的‘兄弟姐妹’是她隔壁的邻居妹妹。”
白苓苓：噗嗤。
“不过也是因为这种限定，这综艺越来越拉胯，如今留守的大部分都是跟了四季的老观众，再没有什么突破，这节目大概也就会被直接砍了。不过前面也确实火了好几季，就这么砍掉太可惜，就想着这一季再挣扎一下。”
白苓苓点点头，“我懂了。所以他们才会在这种时候签下浑身黑料的喻青洲，还是这么坑爹的合同和台本，就为了借用我哥身上黑到爆的流量，再给节目里另外一组流量当当对照组，这样节目就能火起来了？”
温长鸣忍俊不禁，白苓苓还不让他说喻青洲，可她自己说起来，是一点也不客气，“不仅如此，喻青洲要带的‘兄弟姐妹’大概也是狗屁公司给喻青洲安排的师弟或者师妹，趴在喻青洲身上吸血呢！”
白苓苓拍了温长鸣一巴掌，“你别张口闭口都是狗屁公司，你不嫌脏嘴，我还嫌脏了耳朵！”
温长鸣收起笑意，扶着眼镜一本正经地说：“这家公司原本叫高鹏娱乐，简称gp，我觉得狗屁公司这个称呼从里到外都挺合适的。”
白苓苓翻了个白眼：“……”
“所以现在怎么办？”温长鸣摊手，“这样的节目确实没有去的价值，如果不按照对方布置的台本，还要告喻青洲一个违约，还不如直接解约。只不过违约金加起来都赶得上喻青洲身上所有通告的违约了，这其中还有一半都会被高鹏娱乐收入囊中。你不是说不想让高鹏公司从喻青洲身上占到半点便宜嘛，所以我就说这事有点难办了。”
“那就去呗。”
白苓苓一脸无所谓，看了喻青洲那份合约，确实是很苛刻，但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可能，台本只规定喻青洲一些行为，还有一些特定的任务，却也不能详细到一言一行，以及观众的感受。更别说合同上也没有强行规定喻青洲带过去的“兄弟姐妹”就一定是高鹏公司的谁。
如今喻青洲要和高鹏娱乐解约，白苓苓身后那一支专业的律师团队，有白苓苓的授意，不可能再让喻青洲带上高鹏娱乐的人。
白苓苓点了点台本的壳子，笑道：“让老肖给这节目投资，然后让他们改进播出方式，我觉得24小时直播就挺好的。当然，后面还可以再出精彩剪辑版嘛！”
“直播？”温长鸣就觉得笑成这样的白苓苓这提议里满满的不怀好意，“直播风险太大，我觉得可能没人愿意接受这样的邀约。”
现在的艺人，特别是那些流量明星，谁还没点不符合本身性格的人设，直播等于是把自己完全暴露在大众眼中，一言一行都会被人品评。一时半会还好，可那是24小时，甚至还要直播好些天，总不可能时时刻刻都警惕着，说不准什么时候一句话一个动作就被扭曲解读，然后变成反噬的孽力。
所以在直播特别流行的现在，就算节目组有心用这种方式来赚取流量，也很少有人愿意把自己完全暴露在镜头之下。
白苓苓瞥一眼温长鸣：“那是你给的不够多。”
有人需要钱，有人需要流量，总能找到合适的人，这节目要想做，必然能做下去。白苓苓砸钱，就没想着要赚钱，只想给喻青洲讨个公道。
这事交给老肖处理，必然能拿到白苓苓满意的效果。
“有你这句话就放心了。”温长鸣笑着推了推眼镜腿儿，把一个本子放到了白苓苓面前。
“这又是什么？”
“大概是，新工作？”温长鸣戳了戳本子，“你这一脸惊讶的表情，倒让我觉得很惊讶了。我还真以为这一切都在你的预料中，或者你还有其他的安排？”
温长鸣什么都安排好了，就等白苓苓一句话，“喻青洲身上的通告解决起来并不那，也就只剩这一个，你不是也说，喻青洲也没什么‘兄弟姐妹’可以跟他一起参加这个节目，除了你。”
“那可不一定，他还有个亲弟弟呢。”
温长鸣失笑：“把喻青羽送去跟人打架吗？”以喻青羽那个暴脾气，遇到喻青洲吃亏的事，可能会直接跟人动手，他才没那么多顾忌。
“你这话就不对了，喻青羽已经好些天没打架了。”虽然还是趴在桌子上睡觉，但认识他这么些天，也只有那次据说在小花园那边跟人打架，啊不，揍人。
“你对他也就这么点要求了？”温长鸣扶着眼镜，眼中闪过一丝利芒，“这合同这么坑爹，既然不肯放弃，我还以为你会亲自去帮喻青洲？”
刚刚看白苓苓那架势，温长鸣还以为白苓苓要亲自出场，也幸好他早早就把档期都调整好了，就等白苓苓这边签字，结果白苓苓居然在这时候装傻，难道真是他误会了？
“你没误会。”白苓苓拿着本子翻了翻，“青洲表哥那边的麻烦，以他现在的性格还真不好解决，确实由我出面比较合适。算了，你安排吧。”
白苓苓是担心，她这边还有喻云深的战友需要每周扎针，这时候跑出去录制综艺会不会有影响，但是仔细想想，影响也不大，就算是24小时直播，也只是周末那两天。
然后会出场剪辑版，在网站上播出。
“这个综艺，你实在不想去也没关系，我可以安排公司里的人，反正喻青洲现在签了凌霄，公司里也都是‘兄弟姐妹’，后面我亲自跟着，绝对不会让他出什么问题。”
虽然喻青洲还不至于刚到凌霄就跟白苓苓一样的特签，但怎么也是白苓苓的表哥，温长鸣就算不管事，也把人签到了自己名下。所以现在温长鸣也是喻青洲的经纪人，不过喻青洲还在疗养院待着暂时没有工作，温长鸣也不用太操心。
白苓苓看了看日子，“也不影响什么，反正都是周末才录制两天。”
“啧。”温长鸣把白苓苓签好字的合同收回来，“你亲爹之前还给我打电话说让你累着了，人都瘦了，说是不能让你受委屈，开心就好，家里不缺钱，不用那么辛苦，巴拉巴拉……”
“我现在就挺开心的。”如果能收拾了欺负喻青洲的人，那就更开心了。
——
顾乐铭的行动力比白苓苓预料的要快很多，毕竟视频和照片都是现成的，都是学校里的学生，很轻松就可以调查出来是谁。
至于这几个女生找白苓苓麻烦的原因，他也调查出来了，只是结果有些囧，让他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如何跟白苓苓提及。
造孽哦！
顾乐铭捧着碗叹息。
坐在上首的顾沐沉看着顾乐铭愁眉苦脸的样子，难得见他这幅少年意气的模样，颇有些好奇，“什么事，能让你这么苦恼，说出来让我听听。”
说出来让大家高兴高兴。
寻常顾沐沉只要有空，顾乐铭就会到别墅这边来陪他吃饭，叔侄俩关系不错。
顾乐铭的父母在商业上没什么天赋，沉迷自己的考古事业无法自拔，一年到头都在外面探险，顾乐铭等于是在管家和保姆照顾下长大的。
顾沐沉对自己的身体和诡异的气运心知肚明，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遭遇意外，对于顾家继承人的事，他早就有考虑，聪明伶俐的顾乐铭就早早进入了他的视线。
这些年顾沐沉有空就把顾乐铭带在身边，虽然没有明说，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他是在把顾乐铭当做顾氏的继承人培养。想到顾沐沉坎坷的命运，他会有这种想法，倒是让人感慨万千。
“确实遇到一点让人头疼的事，但是我不知道从何说起。”
顾乐铭并不跟顾沐沉见外，有时候自己遇到的有趣的事，也会主动跟顾沐沉分享。对自己这位小叔叔，顾乐铭也是满心的心疼。
在顾沐沉面前，顾乐铭也从来没隐藏过自己的真面目。
“那就慢慢说。”
“小叔叔知道，白家刚找回来那位真千金吧？”
顾沐沉一愣。他是真没想到顾乐铭会在自己面前提到白苓苓，想到那个古灵精怪的小姑娘，他垂眸看着手腕上的檀木佛珠，红色的穗子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多了一颗晶莹圆润的玉珠。
这是白苓苓托人送过来的，说是给他的谢礼。至于谢什么，大概是认为大家都心知肚明，所以并没有提及。
但是在拿到玉珠的那一瞬间，顾沐沉就觉得，他才是应该说谢谢的那个人。
玉珠他送到南山寺让大师看过，玉质通透温润，更重要的是它里面蕴含的能量。顾沐沉不明白这能量到底是什么原理，就连好友都说，他大概是真的要转运了。
顾沐沉失神的瞬间，顾乐铭已经大概交待了自己的苦恼，一心两用的顾沐沉听到前因后果，反而有些想笑。
“所以你的意思是，原本以为自己可以帮上新同学解决麻烦，却没想到自己就是给他带来麻烦的源头？”
顾乐铭窘然。虽然是事实，但是听顾沐沉这么说出来，他也觉得很丢脸。
“据你所说，白苓苓同学是个不错的人，就连这事，都是你主动揽上身，没必要太过纠结，你可以直接跟她说，我想她也一定会理解的。”
“哎，这不是觉得丢脸嘛。”顾乐铭也知道白苓苓一定会理解，“形象全都没了呀！”
“有时候，厚脸皮，也是一种优秀的品质。”
顾乐铭：“……”
厚脸皮当然要厚的，但是真把事实告诉白苓苓的时候，顾乐铭还是觉得自己英明神武的形象即将崩塌。
白苓苓看着顾乐铭纠结的样子，也是忍俊不禁，“你这表情倒像是你才是背后主事人一样。”
顾乐铭囧：“那倒不至于。”
“那你何至于这样。又不是你的错，总不能因为你太优秀，就阻止别人喜欢你吧？明明是她们心思不正，你又何必把错归之于自己身上？”
这道理顾乐铭当然也懂，但是想到自己眼巴巴凑到白苓苓面前，信誓旦旦想要帮忙的样子，结果调查出来自己才是引起白苓苓这些麻烦的源头，那才是最丢脸的模样。
最开始，他还以为这些事或多或少跟喻青羽有关，就等着调查出真相之后，好嘲笑喻青羽，结果谁知道脏水兜头倒在了自己身上。
“另外。”白苓苓点了点这份调查报告上的一个名字，“这才是应该重点关注的对象。”
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