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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不算结局的结局(1 / 2)

裴安素抬头, 清冷的眼神中写满了了然:“太子殿下,安素当真想问您一句, 江山和情义, 您到底要选择哪一个?

她眼中的轻蔑几乎不加任何掩饰,带着不可一世的傲气侧身, 将书册一页页翻开。

沙沙的声音如同催命的鼓点,在鹤唳风声之中格外清晰。

李将军和应先生在太子的耳畔苦苦哀求,身后伴他无数次出生入死的燕军将领, 都在等待他一朝登基,成就大燕百年之后的中兴大业。

太子只觉口中猩甜一片,家国天下,该当如何自处?

可是绝望之境不放弃最后一丝希望,亦是他情爱一场, 理当不负。

太子轻轻挣开李、应二人的钳制,将手中薄薄的书册往裴安素手中递了过去:“她在何处?”

心底多少还有犹豫和怀疑, 太子目不转睛盯着她。

却见裴安素淡淡一笑,嘲讽地勾起唇角:“殿下既然不信,不妨睁大眼睛好好看看。”

皓腕如雪, 在朔风中格外白皙。

她耳畔垂下的发丝在风中飘曳, 红色的血液那般刺眼,顺着手臂上的脉络一点点流下, 落在薄薄的一册书上。

蓝色的封底, 白色的封页, 曾在他和她怀中渡过无数个日夜。

像是有浓稠的雾气, 又像是在做梦。

书页中缓缓站起一个白色的剪影,彷徨地半跪在书页上。

巴掌大小,眉目清晰,像是一根衣纹狼毫或浓或淡勾勒而成。

寥寥数笔,尽得她容色的精髓。

太子像是回到了多年前月下与她初遇的那个晚上,眼眶情不自禁地酸涩起来。

“泰安…”

是泰安,却也不是泰安。

看起来…倒像是一张临摹过的,画了一半的,还未完成的纸片人泰安,机械地随着那书册的翻动而变换着身姿,双目迷茫,没有一丝精神。

太子眼神一凛,勃然大怒:“你对她做了什么?”

这本《圣祖训》是如何从北地来到裴家手中?裴安素又是如何召唤出泰安?泰安又为何是眼前这般失魂落魄气若游丝的懵懂模样?

裴安素却冷冷一笑,摇头:“不…是该问问,你与她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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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回溯,又至定王暴毙之后五年,宫中接连三任幼主尽皆早殇。

陈克令手握兵权,势力愈大,欲取而代之的意图日趋明显。

裴县之眉头紧锁,在家中与裴老淑人商议:“…如此以往,清流一党与陈氏必有一战。只现如今北地的府兵皆在他手,我们能仰仗的也不过是御林军与五城兵马司两万人,真要是硬碰硬,怕是胜负未知,两败俱伤。”

裴老淑人叹息:“…若能再拖上十年,陈克令总会老的…”

拖,倒也不是不能。

“上次你找到的那木匠,还不肯答应你入宫吗?”裴老淑人眸中精光闪烁,问道。

卢木匠不愿与裴县之回宫。

“我虽没甚见识,却并不愚钝。二十年来死了这许多皇帝,都是病死老死的不成?我这般麻雀变了凤凰,又能过几天好日子?”木匠道,“何况宫中还有催命的女鬼,附在书中,名唤蠹灵,你可莫诓我。我可不去送死。”

裴县之嘴唇一抿,千万般地看不上他:“分明心动,却无魄力。意图享乐,又贪生怕死。”

裴县之无奈,将当日宫变情形细细告知。

“公主深恨驸马变心,这才化身蠹灵。定王上位,却被大司马所杀。其后几任幼主,皆死于大司马陈氏之手,与蠹灵我无关。卢燕江山生死存亡在此一役,您身为卢燕皇脉,合该承继大统,救江山于水火当中…”

木匠不干,眼珠滴溜溜地转:“大司马这般厉害,莫当我蠢,去了就是送死。”

裴县之无功而返,又在裴老淑人面前扼腕。

“莫说太/祖中宗,便是连他那七岁的儿子都不如。稚子尚知站在门廊下让我滚,他却直勾勾盯着我身后的车马侍从,猥琐胆小,半点风骨也无。”

裴老淑人定定站了片刻,又道:“既然如此,便是你我筹码给得不够多。下次再去,宝马雕车美妇壮仆尽数带够。他不是贪生怕死,既怕那大司马又怕宫中的蠹灵吗?”

裴老淑人眸色暗沉,沧桑的声音听不出情绪的起伏:“既然蠹灵一说,乡间人尽皆知。不妨以蠹灵诱之,送他一张底牌。”

她转过身,从紫檀书案上抽出一本蓝色的书,写着墨色淋漓的《圣祖训》三个字。

“便用这本诓那木匠罢。”

裴县之亲手接过书册揣入怀中,转身离开。

而在紫檀书案后的一张矮榻上,熟睡中的五岁的小人儿裴安素,缓缓睁开了一直紧闭的眼睛。

此番再去洛阳,裴县之满满皆是一击必中的决心。

卢木匠再见被百人簇拥的裴县之,艳羡与狂喜几乎遮掩不住。

裴县之三度来劝,便从怀中掏出这本李代桃僵的《圣祖训》:“合天下之心以为心,公四海之利以为利,夙夜兢兢,一念不谨,即贻百年之患…”

“那蠹灵本就是卢燕的公主,自然为了护卫卢燕诛杀李朝逆贼而来。如今臣将《圣祖训》完璧归赵,供奉于昭阳殿中。”裴县之本就是太常少卿,说起这些话来再有立场不过,“日后书中蠹灵必当听命于您,若觉陈氏怀有异心,便将这书赐下去,少则五年,多则十年,蠹灵渐渐侵蚀阳气,便如毒药一般将人从内蚀坏,必将毙命。”

他算盘打得甚精,拿这书册当成传世的宝贝,哄骗贪生怕死的皇帝。

书册是假,所谓蠹灵,亦从一开始便是假的。谁也不知书册中出现的妖孽究竟是何物,谁亦不知真正的《圣祖训》身在何处。

可传说不就是口耳相传的以讹传讹?众口铄金到了最后,是真是假又有谁能分得清楚?

唯有眼前唾手可及的荣华富贵,是真的真的。

裴县之又循循善诱:“大司马看您天潢贵胄,欲将亲生女儿嫁给您。又怎会在此时对您下手?”

木匠一愣,口中喃喃道:“我已娶妻…”

裴县之微微勾唇,什么也没说,只在那木匠肩上用力按下。

千言万语,尽数消弭在沉默当中。

隔着灰蓝色的布帘,却有另外一人立在廊下,将两人这番对话一字不漏地听了进去。

太傅走后,木匠妻子推开布帘抱住了丈夫,泪水涟涟劝道:“荣华富贵如过眼云烟,一家人齐齐整整不好吗?睿儿如今已经记事,若是他日得知你卖妻求荣,可能谅解你?又当如何看待你这个父亲?”

她动之以情晓之以礼,拿当年秀才丈人出资供他读书,又因他蠢顿懒惰求学无法,转而资助了木匠铺子的往事苦苦哀求,却被木匠目光闪烁地避开:“…事到如此,已由不得我。”

“由不得我”四个字,将她十年一梦的夫妻恩爱彻底打醒。

“刃下挑心,有辱不生嗔,做无争士,常行大善人。无论遇到何事,切记戒急用忍,心头永存一刃,方能长长久久立足。”她握着儿子的手,细细叮嘱。

她跪在洛阳西灵山北麓的报恩寺下:“生亦何欢,死亦何苦?惟愿我儿得上天庇佑,平安此生。我便是化成鬼,也唯有这一心愿而已。”

亦有求来神卦,她颤着双手不敢打开,埋在檐下的昙花中。

昙花韦陀,祥瑞天花,以大福德力故,感得花开轮回。

“我愿阴天再现,涅槃之后守护众生,于世间燃正法灯指引前路,于万千劫难之中调伏众生,雨中散香教化前生。”她轻声念道,“愿我夫君回心转意,愿前路再无龌龊黑暗,愿我儿平安长大…”

太子卢睿,静静地陪伴在她身边。

她温柔的呓语仿佛仍在耳边,可数日之后,他却只能看着陈家的仆妇,往她的脖颈上套上一圈又一圈的白绫。

当日出事,太子曾站在廊下苦求。木匠皇帝有着滔天的心虚,终究转过头。

却在那一瞬,看到了儿子眼中深深的恨意。

其后皇帝娶了陈氏女,顺利登基。

皇后极为贴心,太子亦是挡在他身前,与陈家相扛的天然屏障。

大司马日复一日地老去,皇帝却还年轻。

他在看似波涛浪涌风云变幻的朝堂中维持着平衡,如履薄冰,一点点地规划着金玉满堂的前路。

却在太傅坚持要将女儿嫁给太子的时候——皇帝起了戒心。

“既然都是嫁女…嫁给睿儿岂不委屈?不若入宫为妃?”皇帝试探。

太傅心中冷笑,这等不恩不义不仁不善之人,如何投靠?何况你数年无子,焉知能生还是不能生。

裴县之低下头,笑道:“臣教导殿下多年,对他性子再了解不过,十分相衬…”

一向多疑的皇帝在那一瞬间,猜到太傅想扶持的人是太子。

妻子临终前,儿子眼中掠过的恨意在皇帝的脑海中愈发清晰。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若是他与陈家斗得两败俱伤,却被扶持太子上位的裴家抢去了皇位,岂不是愚蠢到家?

皇帝打了个寒颤,想到了一直供奉在昭阳殿中的那本《圣祖训》。

当日裴县之说得冠冕堂皇,“多则十年,少则五年”的话语盘旋在心间,此时他却骤然分不明,那留在他殿中的《圣祖训》到底是为了杀陈家,还是为了杀他。

如今…已是他登基四年有余。

待到太子大婚领职,不是…正正好五年?

皇帝不寒而栗,万般心绪涌入心间。

再次看到儿子低垂着头颅,万般乖觉地跪在身前,皇帝沉默良久,耳边却恍惚听到妻子低泣着质问:“他日睿儿长大,又当如何看你?”

皇帝将《圣祖训》赐给了儿子,双手不由自主微微颤抖,宛如递出致命的砒霜。

而小太子谨遵圣旨,拿着薄薄的书册誊抄,却在那一夜召唤出了泰安。

可太子并不知道的是,在那晚,裴太傅府中,裴安素手中也有同样的一本书。

同样的,薄薄的蓝色封底的,焦黑古朴的《圣祖训》。

“可曾想过,为何本一心与你为敌的裴郡之,却在听我入府规劝之后,一心拱你上位?”

“可曾想过,为何一心拱你上位的裴家,却在云州困解之后立刻出手,剿灭了你身后最大的助力秦家?”

“可曾想过,为何你一举一动我皆不畏惧,一心笃定你必死无疑,行踪尽皆掌握于心?”

裴安素轻轻抬头,手臂微晃,那书册中小小的人影也跟着晃动,迷蒙的眼睛,像是丝毫分辨不出身在何处。

“你的身边有细作叛徒…从来没怀疑过吗?”她问。

太子怀疑过。

可是从来没有怀疑过泰安。

而他此时望向裴安素手中的那张剪影,隐隐约约明白了什么。

为什么多年前的中秋夜,她醒来的时机是那么地微妙。

为什么醒来之后的她天真懵懂得像个未经世事的孩子,丝毫未有半点盛世公主的心机。

为什么她将她与驸马之间的情谊和仇恨都忘得那般干净,自始至终都不曾询问过半句她死之后驸马的情状。

为什么…她明明是超脱了生死的怨魂,却那般没用,那般柔弱,像是半点法力也没有…

太子慢慢抬起头,似是终于理清那些被他忽略的,隐蔽在他和她互相扶持着走过的岁月中,那些说不通的种种。

滔天的怒气迸发而出。

“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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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裴县之赴洛阳之前,卧在祖母房中熟睡的裴安素睁开眼睛,手指抚上紫檀书案上的《圣祖训》。

最危险的地方,亦是最安全的地方。

陈克令和裴县之互相误解被对方掠去的《圣祖训》,自始至终都随她一道,好生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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