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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第九十三章(1 / 2)

粲者的名头再次响彻了修仙界。

在与鬼族兵荒马乱的交战里,几乎所有人都听说了整件事情的始末:原本装作是魔修的粲者其实是妖族,某日妖性暴走,打开了修仙界与鬼界的通路,并在众多修士对她的围剿中逃之夭夭。

尽管众仙门均发出了对粲者的悬赏令,但到底是鬼族忧患未除,一时间分不出多少人力去寻不知所踪的粲者。而那场以惨败告终的围剿成为众人口口相传的话题,粲者的强大与恐惧深深烙印在修士的心里,衍生出无数奇诡的传闻,有人说那张白玉面具下的面容丑恶似妖鬼,有人说粲者其实是个男儿,还有人信誓旦旦的说曾亲眼见过粲者的眼中都燃着火焰。

云端在醒来的第二天来到了碧落黄泉。

她一夜未眠,取回非望后就马不停蹄地向这边御剑飞来。在到达碧落黄泉门口时,云端刚刚落地,就见那入口处刚好飞出只夜鸦来,向她看来时倏的一愣,随即大喜道:“云中君!是云中君来了!”

很快意识到夜鸦见到她时这般欣喜的缘由,云端的心悠悠沉了下去,果然见它匆匆飞来,急切道:“云中君知不知道、粲者大人去了哪里?”

原本想着商粲可能会在妖化后回到碧落黄泉的猜测轻易落了空,云端禁不住稍稍失落地低下了头,为免被发现而敛起了眉眼,摇头道:“……我不知。”

夜鸦的失落与动摇则比她更明显,鸟儿连翅膀的扇动都变得不规律起来,险些落到地上,但还是硬撑着失魂落魄地勉强招呼道:“……没关系,我这就出去找,云中君不要太过担心——云中君远道而来,该先去歇歇,随我来吧。”

“只是……现在碧落黄泉可能有些混乱。”夜鸦显得垂头丧气的,强打精神道,“云中君不要太在意,直接去见妖主大人吧。”

云端颔首,随它进入碧落黄泉,一路向妖主殿走去。路程不算很长,但能轻松看出夜鸦话里的“混乱”指的是什么。她上次来到碧落黄泉时,这里虽只有黑夜,城中却存着不输给烟阳的活跃和热闹。但如今,尽管街道上的装潢无甚改变,云端却能感受到气氛已经大不相同,街上的妖族面上都失了笑,整个碧落黄泉都仿佛透出股凝重的气氛来。

她没作声,只安静跟在夜鸦身后。夜鸦在妖主殿前停下,向她行礼告退,云端扫过殿门周围的守卫,上次来时还只有两名的守卫如今已增到了八名,个个看起来都严正肃穆,向她投来的视线带着探询,但到底还是没出手拦下她。

挽韶正坐在妖主殿唯一的座位上,偌大的殿内只有她一个妖,看起来显得空空荡荡。云端走进去的时候她正在发脾气,似乎是将云端当成了什么人,看都没看就哐当一下将砚台摔到台下,怒道:“再敢多说半个字,我就——”

她话说一半才发现来者是云端,登时面上一喜,站起身来,但很快又僵住,神情也慢慢软化下去,艳丽的眉眼中都生出几分愧疚来。

“我没注意……以为是刚走的长老们又来了,抱歉。”

挽韶低声说着低下了头,顿了半晌又更将头向下埋了埋:“……我没能看顾好商粲,也还没能掌握她的去向,抱歉。”

被她的话语勾出几分酸涩,云端重重摇了摇头,示意挽韶抬起头来,墨色眸中似有水雾流动,轻声道:“你没做错什么,无需对我道歉。”

“要说的话,该是我向你道歉才是,”云端略一低头,“当日事发突然,我将你独自留在云城……”

她未尽的话语被挽韶挥挥手打断了,花妖梗了半晌,最终咬牙切齿地压低声音道:“……竟然惦记着给我们下药……算她有本事。”

“谁都别道歉了,等把那个理亏的抓回来再让她念一百遍对不起!”

挽韶提起商粲来就气得够呛,再加上这几日局势风云变幻,连带着她这个碧落黄泉的妖主都不得安宁,如今好容易见了云端就委屈巴巴地告状:“你不知道她这个没良心的干了什么——她竟然留信说、要和碧落黄泉断绝关系!”

更确切地说是已经和碧落黄泉断了关系。

云端知道这件事,在有关粲者的传闻里,这条也是相当有名的。早在粲者还没破坏鬼界通路封印前,修仙界就无声无息地传出了她脱离碧落黄泉的传闻,说是粲者一意孤行桀骜不驯,故而与碧落黄泉分道扬镳,当时碧落黄泉方没传出任何消息,故而人们也渐渐信了,随即很快便迎来了鬼族来袭。

“我那时候根本没法回应!我还睡着没醒呢!”被算计了的挽韶怒道,“她给我下的那药量真是……与其说是给饭里加了药,我看根本就是在药里加了点儿饭!我真是不知道她到底是想做什么,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在谋划这件事,她到底、她到底——”

她被商粲气红了脸,一时连骂人都磕绊起来,却看到座下的云端幽幽沉了眸色,开口道:“……你刚才说,她给你留了信?”

挽韶一愣,从云端的面色上看出了几分端倪,不禁下意识后悔起来。但话已经说出了口,她只好硬着头皮应道:“……是留了几句话。”

她说着拿起案前薄薄两张纸,走到云端身前递过去,叹道:“但写了跟没写一样,都是些无用的话。”

这补充听在云端耳中多少感到苍白,她默默接过纸张,在看到商粲熟悉的清隽字体时禁不住喉头一哽。

信上确实并没说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不过寥寥数语,第一张纸上只草草写了几句因理念不合而要离开碧落黄泉的话,末尾冷硬地写道:我意已决,已将消息放出,不必来寻。

再看到第二张纸时,字倒是比第一张多出不少,云端定睛看去,却发现是一张粲者资产汇总。商粲将她这些年手里的家当列的一清二楚,多少钱财,多少天材地宝,又都放在哪里,写了一整张纸,最后淡淡留下一句:自取即可,无需介怀。

云端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只能看出商粲的笔迹流畅工整,显见的并无半分犹豫,也再无多余话语。

小心窥视着云端的脸色,挽韶试探着开口安抚道:“你看,是不是尽是些废话,除了能气死我之外什么用都没有。”

“……”云端抿紧了唇,声音低低,“但至少她想着给你留了信。”

话说至此,挽韶很快反应过来——眼前的人似乎没能从商粲那里收到什么东西。

她说不出心头是个什么滋味,她在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气得要发疯,若不是被长老们联合起来以武力禁了足,她眼下定是在修仙界满世界找商粲算账的。她就是想好好找商粲问个清楚:你留下这么封东西算怎么回事?膈应谁呢?

但饶是挽韶对商粲生了那么大的气,她却还是下意识摇了摇头,脱口而出道:“商粲不可能漏过你的。”

话说出口时挽韶才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她看到云端抬眼向她看来,原本落寞的眼中似又燃起了几分光亮,她恨恨地咬了咬唇,在心中愤怒地问候了商粲一番。

可恶,都这个时候了,她竟然还是在想着要替商粲找补几句。

“……事到如今,我觉得也没必要替她再掩饰什么。”

挽韶也不知道是在生商粲的气还是在气自己,她环起双臂,报复性地透商粲的底:“我可以负责任的说,你在她心里就是天下第一位,天王老子来了这也是事实。”

话匣子打开了,挽韶索性将这几天心中郁结的话通通说了出来:“她那个人,你也知道,脑子很轴。认定了的事九匹马都拉不回来,最烦人的是还喜欢自作主张,很多事就闷在心里谁也不说。”

“我当年把她带回来的时候她伤重的像是随时都会死掉,她后背一大片都焦黑坏死了,只能剜掉。她那时嗓子也坏了,疼的叫都叫不出来,好容易扛了过去,我问她为什么会受这么重的伤,她却一个字都不肯说,然后自说自话地成了碧落黄泉的粲者,帮我平了妖族的叛乱——时至今日,我都不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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