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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1 / 2)

陆问君倚着门,一时瘾起,摸了支烟出来。

刚咬上,处理螃蟹的沈沣像是后背长了双眼睛。

“介意。”

“……”

陆问君把烟拿开:“我并没问。”

沈沣转过头,看着她,重复第二遍:“陆小姐应该问一问。答案是,介意。”

陆问君气笑。

她对烟并不上瘾,只是偶尔烦闷时,需要片刻的放松。

沈沣一直都不喜欢。

他自己不抽烟,也厌恶烟味。

有次她心情烦闷,一时起意去他学校,到了又没叫他,把车停到路边,靠在车上点了支烟。

也是巧,沈沣下课,刚好看见她。他和同学分开,上前问她找他什么事。

那时他们还没捅破那层脆弱的窗户纸,陆问君还是他的资助人,沈沣还称呼她陆小姐。

见她抽烟,隔挺远站。

陆问君恶趣味上来,偏要朝他走过去,朝他吐一口烟雾,沈沣只是皱眉撇开脸。

后来仗着在她这有点特权,慢慢管到她头上来,每次陆问君拿烟,都会被说:“不要抽烟。”

久了,沈沣再说,她便拿刚咬过烟的嘴去吻他。

“那么讨厌烟味儿,亲你的时候没见你推开。”

话音落地的时候,陆问君已然反应过来。

她忽然心烦,又是自动闪现的记忆在眼前作祟,倒显得她在叙旧情。

她以前并不这样,这些症状,全都发生在沈沣回来之后。

尽管她不大想承认,沈沣在她面前出现,她并不能做到自己认为的心如止水。

只能说,沈沣这个人,太容易对人造成影响。

看上去端方正直,却总招惹人的眼睛。

沈沣拆解螃蟹的动作停住。

短暂的静默。

陆问君明白这句话贸然地突破了一种安全界限,对现在她和沈沣披着客套假面的关系来说,显得刻意的暧昧,暧昧得危险。

正要离开这。

沈沣敛了目光,在她转身之前开口。声音里情绪太少,很难分辨出什么含义,但至少可以觉察到其中微妙的尖锐。

“我以为对陆小姐来说,并不想记得和我有关的事情。”

“确实不想。”烟捏在手里,陆问君面无表情,“不过沈总总在我面前招眼,不想记得也不行。”

招眼?

沈沣的生活习惯一直称得上节约从简,穿衣风格简便且单一,平时戴的手表是一块十来万的积家。对他如今的身价来说,一身行头简直低调过了头。

他的性格就更与这两个字不沾边,内敛沉稳,以前在美国没少被调侃古板无趣。

除了从陆问君嘴里,他从未得到过如此评价。

沈沣一默。

他放下手里杂物,擦了擦手,转过身。

“你还是擅长恶人先告状。”

正午阳光充足,照入室内净几明窗。

“陆问君,是我招眼,还是你自乱阵脚。”

现在竟然直呼起她姓名了。

看到他那些棱角从沉静的水面下显现出来,原来并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无所谓,也不失为一种乐趣。

尽管这乐趣也寡淡得很。

陆问君轻笑一声,不含一丝笑意,更像是讥讽。眼神降温,像冷气进了眼睛里,从内向外地发散,和沈沣身上突然显现的攻击性对抵。

“是你自作多情。你对我没那么大影响。”

她过分要强,决计不会承认自己其实多少受了一点影响。

顶多是荷尔蒙作怪,一切都只是激素和神经递质对大脑的作用。

没留任何间隙,沈沣紧跟追问:“你今天为什么来?”

陆问君便答:“你妹妹邀请。”

“你从来不喜欢到别人家里做客,为什么不拒绝?”

“别自认为你很了解我,就觉得可以揣测我的想法。”陆问君说。

沈沣眼眸黑如幽潭,含义不明地盯住她:“是我揣测得不对,还是你不敢承认?”

他少有如此攻击性,陆问君极淡地扯唇,针锋对过去:“那你呢,你为什么不阻止?”

谁家饭菜香越过门窗飘进来,人间烟火气息在空气里流动,两人之间却有某种不知名的东西,在一句逼紧一句的对峙里僵持,凝固。

陆问君的问题落地,沈沣没有回答。

她也没有再停留,把烟往垃圾桶一丢,转身走了。

-

沈棉扛不住嘴馋,被熬糖浆的甜香从紧紧关闭的房间勾出来,趴在沈沣旁边看。

山楂都剔了核,冰糖熬成粘稠糖浆,山楂在里面滚上一圈,挂满热烫浆汁。家里没有长签,沈沣用了牙签,一支上串一颗山楂,挂在碗沿晾。

她喜滋滋端着成品出来,才发现客厅空无一人,客人不知何时已经不见。

她奇怪地跑回厨房问沈沣:“哥,陆姐姐怎么走了?”

“临时有事。”

这个答案不太能哄骗沈棉,她眉毛拧巴起来,古古怪怪地瞅着沈沣背影。

菜做得很丰盛,对两个人来说,有些多了。

吃饭的时候很安静。虽然沈沣本来就是话少的个性,但沈棉敏感地觉得,他今天的沉默,和平时的话少有点不一样。

她心里也装了事,以致于兄妹二人这顿饭,几乎都没有开口。

饭后沈沣去接一通电话,回来见沈棉倒坐椅子,垫着手趴在椅背上,若有所思地瞄他。

沈沣看一眼,没理会,将餐桌上空碟子拿进厨房。

他八风不动,果然沈棉自己就耐不住,勾着脖子伸头问他:“哥,今天陆姐姐来,你干嘛都不跟人家说话?肯定是你态度不好,人家才饭都不吃就走了。”

沈沣慢慢冲洗碟子,一半嗓音被水流声盖住,听起来寡淡得很:“已经成陌路的人,没有必要说太多话。”

他将碟子搁置在架子上,拿布巾擦手。

沈棉才不信这鬼话,切了一声,一脸“我还不知道你”的小表情:“那你还在书里偷偷藏人家照片。”

沈沣动作一顿,转过身。

沈棉马上跟火烧屁股似的从椅子上蹦起来,往房间跑:“我无意间发现的!我不是故意翻你东西!”

沈沣没说话,也没有追究她的错误。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很难从中窥探到他的想法。

沈棉趴门缝瞅他一眼,叹口气,摇摇头,一副很无奈的样子。

-

和新局长的关系一旦缓解,路安的困局便迎刃而解。

从春末被按着摩擦到仲夏,终于在7月的高温里扳回一城,中标阳金大道北延线四个投资建设一体化项目。

阳金大道作为贯穿a市南北的主干道,北延线建设四个项目估算投资一百四十多亿。

被压着打了这么久,路安人心里都憋了一口气,这次拿下百亿大单,才算是扬眉吐气。

签约仪式办得隆重,十几家媒体到场,董事长陆正诚亲自出席。

陆问君和万逢林在台上形式化地握手,后者笑眯眯地拍拍她的肩,对陆正诚道:“虎父无犬女啊。”

路安各方面工作重回正轨,和future的竞争,才刚刚开始。

虽然中国分公司表现平平,future集团本身是国际工程建设领域的领航者,业务主要集中在房屋建筑和交通基础设施建设,旗下拥有全世界最大的公路承包商。

沈沣此次回国,同时带回了目前国际上最先进的技术。future咸鱼翻身,如虎添翼,在市政路桥、高速公路上表现都不菲,逐渐有与路安分庭抗礼之势。

两家公司的竞争关系日渐紧密,至于结果,通常各有胜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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