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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节(1 / 1)

孟侜思考了一下,“醋鱼。”“属下明白!”孟侜在大理寺的上峰是个快退休的,不太管事,偶尔孟侜有事外出,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孟侜效率高,半天顶一天。同僚中有位对孟侜看不顺眼的,名叫蒋良折,每次孟侜一进来,总能听见对方从高高摞起的卷宗后面抬起头冷哼一声,一次不漏。久了孟侜都把那句当“欢迎光临”听。这位是通过科举上来的,对孟侜这样靠祖上荫蔽某得一官半职的公子哥十分不屑,如今京城官场风气大抵如此,孟侜看他气呼呼的样子倒也有趣,不去招惹他就是了。虽然你寒窗十年,但我也接受九年义务教育了。孟侜心里苦,但是他不说。辖地有个三六九等之分,卷宗自然也有,孟侜面前摆着的是一堆鸟不拉屎的破地方的案子,尽扯些鸡毛蒜皮的事情。蒋良折把江南富庶之地的卷宗尽数敛走,孟侜也不着急,鸡毛蒜皮怎么了,我们谓之“民生”。当他看见函套上面记着“冲灵”字样时,眼睛一亮,踏破铁鞋无觅处,柳暗花明又一村。蒋良折无意间帮了他大忙。……回去时,孟侜难得记起姜信,便绕路去姜家,想着远远看一眼没出乱子就好。可他来得太巧,回回碰上有人找事。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姜家这副壳子,谁都想来分一杯羹。这回是刘鸿宝看上了姜家的校场,他上禀天元帝,姜家校场闲置,不如由朝廷出面将其征收,供京城守卫练兵。天元帝同意了,将校场划给刘鸿宝处置。校场一向是男儿流血流汗之处,只有刘鸿宝将其变为了人间地狱,一旦易主,原本刻着忠诚与血性的土地,不知会堕落成什么样。白铁无辜铸佞臣。姜信这段日子练了一批护院,把将军府看得严严实实的。但架不住刘鸿宝拿着圣旨上门,再憋屈也不能抗旨。他眼角都憋红了,整个人看起来快要爆炸,抖着手接旨,一抬头看见孟侜时眼睛亮了亮,条件反射要找孟侜。孟侜急忙向他摆摆手,刘鸿宝可是见过他的,紧要关头不能功亏一篑,让他起疑心。姜信是真有点傻,他是看懂了孟侜的意思,可是眼神老往那边飘,又委屈又期待,幻想着孟侜给他出主意。孟侜暗道一声糟糕,旁边没有可以掩蔽的物体,那边刘鸿宝察觉到奇怪,顺着姜信的视线看过去——楚淮引摇着扇子冷冷地看过来。刘鸿宝急忙下跪见礼。“刘大人丁忧在家,依然挂念京城防务,着实令人佩服。”楚淮引摆手阻止刘鸿宝上前,“刘大人不是来宣读圣旨,既然完成便向父皇复命吧。”“臣告退。”刘鸿宝也没有和淮王攀谈的意思,从五年前楚淮引在战场替下刘德,让他灰溜溜地滚回京城起,他们便不是一路人。孟侜从楚淮引背后探出头,松了一口气。“你说有事要见本王?”“是,我在整理卷宗时,发现了几个疑点。关于冲灵山的铁矿,我们进将军府详谈。”将军府实在是寒碜,好茶没有,好饭也没有。正是用晚膳的时候,刘管家有些发愁,十来年没招待过大人物,包括孟甫善在老爷死后就再没踏足这里一步。季炀非常贴心地揽住刘管家的胳膊,“我们王爷吃饭有点挑,让我去准备吧。”管家老脸一红,曾几何时,将军府就是招待天子也无可挑剔,如今却……欸。季炀回府数了数,雪斑所剩不多,远远一听见人的脚步声,就躲进河底,越来越难抓。谁让主子宠孟侜呢,季炀麻溜无情地又抓了一条交给大厨。红烧。孟侜从袖子里拿出大理寺偷来的卷宗,递给楚淮引。乍一看很正常,无非是村头斗殴致死的普通案件,楚淮引摩挲了一下封皮,马上发现了问题。有夹层。孟侜已经撕开看过,楚淮引将其取出,越看眉头越紧。“上面记述冲灵山里有一惊马槽,每年六七月份雷雨天气,时有阴兵过道的奇事发生。厮杀呐喊,马嘶石飞,铁链撞击,擂鼓轰鸣。”孟侜在一旁补充,“当地百姓实为惧怕,请人做法,有个游方道士说这里曾是上古战场,一位战神将军被人构陷折役于此……”说起战神,孟侜忍不住看了一眼楚淮引,继续道:“战神英魂不散,每每狂风暴雨之时出来作怪,见有过路人便掳去充军,意图重建一支强大的阴兵卷土重来。”那道士还说,战神的怨念越深,危害越大,为避免屠村充军之事发生,每年六七月阴兵过道时,附近的村庄必须凑出七七四十九壮丁,主动进入那惊马槽,供战神驱使。若有违逆,不得善终。惊马槽有去无回,自然有人偷偷半路逃回,但这些人无一不是次日一早全家横死,此后村民对“战神征兵”之事深信不疑。从五年前开始,村子里已经少了两百多人。“哼,以如此下作手段征兵,怎么算得上战神。”楚淮引看向孟侜,“你怎么看?”怎么看?阴兵过道在现代有科学解释,形成因素有声源,电流,磁场,硅。惊马槽的岩土含有大量二氧化硅,在雷雨天气闪电作用下,恰好录下了古战场的声音。而磁场,冲灵山盛产磁铁矿,也完全符合。也有一说是奇特地形造就声音共振。但这些显然不能直接与淮王说,孟侜抿了抿嘴,道:“子不语怪力乱神,阴兵过道暂且不论,战神征兵事有蹊跷。”地方以邪崇作祟为由,迟迟不上报,但这么大一事,总有破绽之处。写卷宗的书生大概是窥见了破绽,但消息传不出去,只好选择夹层的方式,期待朝廷官员看见并重视。孟侜又道:“我查阅了冲灵山一带的长官,近十年,刺史皆与刘家有亲缘。如此,我便推断,五年之前,冲灵山的铁矿挖尽是地方虚报,实际是被占为己有。而冶炼所需的人手,正是在惊马槽中失踪之人。”“而从那三封信可以推断,刘德与周家来往过密,周家商队南来北往,若是暗中运输兵器,倒是证明了周家这五年产业急速扩张的缘由。”孟侜说完眼带急切地寻求楚淮引的认同,刘鸿宝已经看上了姜家的校场,易主只在旦夕之间。楚淮引心里有了计较,嘴上却道:“孟侜,你急了。”一急,判断便可能出现偏差。孟侜脸色一变:“淮王觉得我因为周家和姜家的私人恩怨,故意往这方面引?”灰头土脸地在大理寺把冲灵十年的卷宗都翻出来,一卷一卷抽丝剥茧,互相印证,没有十足的把握他会下结论吗?楚淮引笑着摇摇头,“你对本王倒是不客气。”“千里之外断案,心细如发尚且不够,没去那冲灵山亲眼看看,任何结论都值得斟酌。光凭这几点,如何能说服陛下刘家有鬼?”主动权在楚淮引手里,孟侜无话可说,嘟囔道:“兵贵神速。”等人家大把大把的兵器都搬走,过去扑个空有什么用?“你在暗示本王动兵?”楚淮引斜眼睨他。教唆谋反的帽子怎么说扣就扣?孟侜忧心忡忡,跟着楚淮引不会英年早逝吧?姜信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啥,见桌上气氛有些剑拔弩张,越发佩服大外甥。那可是淮王,说怼就怼。怕孟侜得罪淮王吃苦头,姜信不怎么熟练地招呼道:“菜来了,淮王请先用膳,有什么的,填饱肚子再说?”第18章上菜的时候,楚淮引亲手将红烧鱼挪到孟侜面前。可是孟侜今天不知怎么的,看见鱼就反胃,只想挑着左手边的梅菜扣肉吃。果然,再好的东西,吃多了也会腻的。孟侜有些感慨,他以为不会有这一天,但是他现在连味道都闻不得。他伸出手,悄悄往淮王那边挪了挪,喏,自己吃。孟侜哪次不是一条鱼吃得干干净净,楚淮引沉默了一下,问:“你生本王的气?”孟侜咽下一口腌得恰到好处的梅菜,一脸茫然:“啊?”楚淮引扫了一眼雪斑,“那为什么不吃?”孟侜没想到楚淮引连这都要问,张了张口:“吃腻了。”“真不生气?那你让本王捏一下脸。”不生气和捏脸有什么关系?孟侜还没搞明白,楚淮引的手已经伸了过来,不由分说在他白嫩的脸蛋上一捏,顿时留下两个淡淡的红指印。楚淮引满意地收回手,他一直觉得孟侜的脸圆润了一点,上手一捏,确实比之前多了几分肉感。雪斑是个好东西,他把小猫喂胖了。孟侜搓了搓脸,对楚淮引道:“今后这鱼就不要再送了,淮王心意,我感激不尽。”“行,你什么时候想吃,告诉季炀就行。”季炀热泪盈眶,真没想到还能给未来小皇子剩两口。楚淮引接过毛巾擦手,“校场之事,本王自有办法。冲灵路途遥远,一来一回查证要些时日,此事交给季炀。”楚淮引拿过地图,在纸上指了二处,从这里调兵,急行至冲灵山,一网打尽。孟侜眼睛一亮,连忙补充:“山中注意方向,多备几个罗盘。鬼神之事,不信则无。”季炀看着这调兵的大动作,心潮澎湃,主子是打算布防了吗?冲灵山是古战场,必然有其优越的地理位置,行军一旦驻扎,直接切断京城和河西驻军的联系。河西驻军,听命于天元帝,也是唯一一支楚淮引有所忌惮的军队。此去,冲灵有鬼抓鬼,收服民心;没鬼练兵,血赚不亏。孟侜伸长脖子偷瞄地图,看楚淮引胸有成竹的样子,暗暗道:“明明早有打算之事,我倒是落得个教唆谋反的罪名。行吧,一条船上的蚂蚱。”“那我做什么?”楚淮引一把捏住小猫的脖子:“你,本王解决刘家之前,不要出现在刘鸿宝面前。”这个要求显得他像个弱智。孟侜心里默默吐槽,面上狗腿十足,夹了一块鱼肉给楚淮引,歪头问:“这就吃好了吗?这鱼很好,你吃。”孟侜忘记换公筷,楚淮引似乎也不在意,明明已经擦完嘴,居然真尝了。这是楚淮引第一次吃雪斑,“确实是上品。”孟侜没有意识到楚淮引话语里潜藏的信息——淮王还没吃过的鱼自己倒是一两天一条。他弯了弯眼睛,用两辈子吃鱼的经验,迅速把鱼肉剔了个遍,技术炉火纯青,短短时间,楚淮引的小碟子堆满小山似的鱼肉。然后把鱼头夹给姜信,笑眯眯道:“补补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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