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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1 / 1)

静坐了片刻,对面秦泽突然开了口,“九哥你不累吗?”他随手拿起一块杏仁栗子酥,叹道:“熬了一夜,我可真觉得饿了。”然后就吃了起来。秦诺虽然并不觉得肚子饿,但看秦泽吃得香,也顺手拿起一块咬了一口。点心味道虽好,但太干,他顺手拿起桌上温热的茶水。秦泽手微微一颤,旋即垂下视线,长长的睫毛掩去了眸中那一瞬间的异样。秦诺全无察觉,吃了一块点心,喝了一杯茶水,正觉得无聊,感觉一阵困意涌上来。奇怪了,自己明明之前在偏殿里偷偷睡了一小觉的,怎么可能又犯困?眼看着对面的秦泽也伸了个懒腰,“九哥你今晚太累了,弟弟我也觉得犯困呢,不如先去后面榻上歪一会儿。待母妃回来,繁绢,你再叫醒我们。”一边说着,他亲自上前,扶起秦诺去了挂帘后面。想要挣脱,却感觉全身无力,只能随着秦泽的步伐向前。一头歪倒在床榻上,秦诺感觉自己眼皮子像是被黏住了,怎么也睁不开。身体轻飘飘的,仿佛要沉浸到一片美梦之中。不对劲儿!心中挣扎起最后的理智,秦诺奋力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儿。痛疼伴着血腥味传来,勉强恢复的一丝知觉,然后,秦诺感受到有一只手正贴在自己喉咙处,再然后……解开了第一个衣服扣子,接着是第二个……!!!秦诺心中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你要干什么?老十,你应该不是这样的老十吧?!心中一着急,小腹部突然有一股热力涌上来,像是一只小老鼠,头脑中昏昏沉沉的感觉大为消减,只是身体还是软绵绵的毫无力气。旋即转过念头。不对啊,平日里两人根本两看相厌,恨不得对方立刻死了才干净的,绝不可能有任何遐思存在的余地。就算退一万步,秦泽这兔崽子真对自己有什么非分之想,也不可能在今晚,寝殿里两人老爹还命悬一线着呢!可这是怎么回事儿?把自己外衣脱下了之后,某人的罪恶之手又伸向自己裤子……秦诺竭尽全力想要张开口问一句,你要干什么?“你要干什么?!”一声断喝让秦泽宽衣解带的手一顿。问出这句话的当然不是秦诺,而是葛贤妃。她刚从外面回来,就看到儿子扶着秦诺躺在床上。秦诺肢体酸软,呼吸平稳,显然是睡得熟了。而自己儿子正在扒拉秦诺的衣服。“泽儿,你干什么?九殿下这是怎么了?”她立刻意识到秦诺状态不对,目光转而落到大宫女繁绢身上。繁绢赶紧跪倒在地,却不敢出言辩驳。对面秦泽开口道,“母妃,你别责怪繁绢,刚才是我交代她将迷神散放进这个傻子的茶杯的。”躺在床上的“傻子”心神一颤,自己果然中了迷药!葛贤妃皱眉:“你费力弄晕他干什么?担心他破坏咱们行事,何必带他来这里,让他在流光殿跟那几个皇子一起待着就好啊。”秦泽皱起眉头:“母妃,你真的想要完全按照霍家的安排行事?”葛贤妃脸色一沉,没有出声。秦泽神情有些激动,继续道:“母妃,他们霍家是完全把我们葛家当刀子使唤,这次真能一举扳倒裴翎也就罢了,若是无法功成,到时候少不得要推出一个替死鬼来。只怕咱们葛家……”葛贤妃低声喝道:“住口!”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道,“你知道这宫里有多少皇后娘娘的耳目吗?还敢这样大放厥词。”秦泽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走到葛贤妃身边,拉住她的衣袖。“母妃……”“我们也是迫不得已,早年你外公提拔兵部侍郎,还是霍家上书举荐,这番人情……”葛贤妃叹了一口气,她其实是含蓄的说法,葛家虽然也是世族,但连续数代都没有什么争气的子孙,尽是吃喝嫖赌的败家子,早已衰败不堪,直到葛贤妃父亲这一代投效了霍家,才重振家名,青云直上,连同葛贤妃也有了入宫封妃的机会。“母妃难道要为了一份人情,就要将儿子的性命贴上去吗?”秦泽气呼呼地道。“你这是什么话,又不是要你去拼命。”“不是要我去拼命,但与拼命何异?”秦泽冷哼一声,“让刺客假扮我的身份,接近裴翎,然后行刺,这刺客就挂上了我们葛家的名号。一旦行事不慎,泄露了行迹,他们不敢对霍家无礼,对我们只怕就没有这样客气了。更别说裴翎是绝顶高手,一旦行刺失败,这就是生死之仇,裴将军必定恨我们入骨,就算外公在这里,只怕也不会同意这样的布局。”葛贤妃也犹豫起来。虽然身在霍家这条大船上,但她们可没有真为霍家舍生忘死的觉悟。“可是如果不依计行事……”“谁说咱们不依计行事,比起我来,不是有更好的人选吗?”葛贤妃目光立刻落到床榻上,秦诺还在昏迷当中,过分俊秀的脸蛋儿红扑扑的,像极了当年那个贱婢。葛贤妃眉梢抽搐,同时心中迅速计较着。霍家要让刺客假扮皇子,是为了顺理成章接近裴翎,伺机刺杀。选择秦泽,不仅因为他是霍家一系的人,更是因为,裴翎去年返京之后,入宫朝拜了两次,就闭门养病不出,所以与秦泽从未见过面。而且秦泽今年十三岁,身量高挑,已经与成人无异,便于刺客伪装。这两点优势,换成秦诺也一样拥有。而且对一个传说中呆笨的皇子,裴翎应该更不会防备了吧。左思右想,葛贤妃一咬牙,点头同意了儿子的意见。秦泽大喜过望,不枉他费尽心思,将这傻子骗来放到。只是母子二人万万没想到,秦诺如今身体虽无法动弹,但神志还是清醒的,两人之间的交谈全部进了耳朵。秦诺又惊又怒,亏他之前还以为秦泽本心良善,还有一分兄弟之情呢。没想到这小子是想要拿他当背锅侠。怎么办?自己完全不能动弹!第7章 刺客正心急如焚,突然,门外响起了低沉的敲门声。细微却规律。葛贤妃和秦泽双双一怔,室内一片寂静。在这死一般的寂静中,房门被推开。一个身量高挑,修眉俊目的年轻人走了进来。秦泽看着他,原本惊慌的神色顿时一扫而空。“是你,霍彬。”又往年轻人身后扫了一眼,皱眉问道,“你一个人过来的?”年轻人显然与秦泽是很熟识的,笑道:“难道求见贤妃娘娘,还需要有人引见吗?此事机密,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一边说着,随意地行了个礼,“参见娘娘。”葛贤妃也顾不上计较礼节,抬了抬手,问道:“刺客呢?”“我就是刺客。”霍彬展颜一笑。秦泽惊讶的张大了嘴巴,霍家竟然让亲生的儿子来充当刺客。葛贤妃忍不住道:“千金之子,不坐垂堂,霍家门下高手无数,何必由你来以身犯险?”“高手虽多,大都是我剑下败将,而且卑微之人起居走动气度低落,如何假扮得来皇子?裴翎不仅武功极高,而且眼神毒辣,闻调而知音,一旦被他察觉,势必功亏一篑。”闻调而知音,说的是裴翎的一段旧事,裴翎为人颇为痴情,十多年前,他的原配夫人不幸病逝,之后他一直未曾再续弦。这些年来他战功卓著,步步高升,也有不少世家想要与其联姻,介绍自家女儿,却都被他婉拒。北疆有一家高门,其小姐对裴翎一见倾心,发誓非君不嫁,当爹的被女儿实在折腾的没法子了,竟然想出了一个奇招。为了爱女,特意设了个局,邀请裴翎前来赴宴,席上由其女假扮琴师献艺。那时候的裴翎还是北疆崭露头角的青年军官,并非如今这般权倾天下。一曲终了,主人以长辈的身份,提出要将此琴师送给他。在贵族之间,互相赠送婢女是很平常的事情。这家人打得主意是只要女儿进了裴翎的府邸,之后再公布身份,以裴翎的为人行事,反正两家交好,自己还对裴翎有提拔之恩,哪怕不情愿,也只能娶了女儿了。没想到被裴翎一眼看破,还笑称,在下卑微之人,如何配得上富贵之音。话中隐意,便是已经识破了小姐的身份。此事后来随着裴翎步步高升而广为流传,人人都称赞裴大将军不愧是世家子弟,纵然落魄军中十余载,依然风雅清贵。对霍彬的话,秦泽还想说什么,却被葛贤妃一句话堵了回去。“何时行动?”霍彬代表着霍家人的意思,既然他们自己都甘愿让儿子以身涉险了,自己这个外人又何必多嘴。“娘娘果然爽快。”霍彬赞了一句,“召裴翎和几位重臣进宫的旨意已经拟好,再过小半个时辰就要送出去。我们这就更换衣装,准备行事吧。”事到临头,葛贤妃神态有些游移,顿了顿,才开口道:“二公子,我看你身材比泽儿略高三分,与其假扮泽儿,不如九殿下更加合适。”这番话说的有些心虚,她本以为霍家必是安排门客高手来行刺,没想到人家连儿子都派出来了,这样一对比,自己便显得懦弱了起来。霍彬目光越过她的肩膀,看着躺在榻上昏迷不醒的秦诺。他一进门就看到榻上躺着一个人,本以为是葛贤妃生怕碍事才收拾了的,没想到是打的这个主意。霍彬眼中闪过一丝轻蔑,爽快笑道:“也好,反正是借一身衣裳罢了。”葛贤妃和秦泽双双松了一口气。事不宜迟,秦诺的外衣刚才秦泽已经帮忙脱了下来。如今递给霍彬,他三下五除二将衣服换上。皇子的服饰皆有蟠龙暗纹,银线交织,光彩流离,霍彬穿上,更显得风华灿烂,气度非凡。他抽出一柄薄如蝉翼的长剑,将其贴身藏在腰间。看到对面秦泽一直盯着自己的动作,霍彬灿然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十殿下喜欢这个吗?”秦泽眼中一闪,“这么长的软剑很少见。”“哈,这可不是小孩子玩的东西。”将软剑藏好,霍彬很快推门离开。室内又一次恢复了平静,葛贤妃失魂落魄地坐倒在椅子上,半响,呻,吟一般出声道:“这……能成功吗?”秦泽阴沉着脸,“谁知道呢,这帮乱臣贼子!”“什么?”葛贤妃险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父皇还没死呢,他们就公然作乱,哼,难道不是乱臣贼子?”葛贤妃被他吓得直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呵斥道:“你乱说什么!不要命了!”秦泽脸色阴沉,没有说话。葛贤妃继续低声训斥儿子:“都是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的意思,皇位迟早要交到他们手中,就算皇上知晓,也不会说什么的。”皇位吗?自己那位太子哥哥依仗霍家得到了那个位置,跟霍家的傀儡有什么两样?如今宗室势微,太子秦聪还好,其余皇子,像霍家、裴家这种手握重兵的权贵,谁还将他们放在眼中!刚才那个霍彬对自己,明晃晃的鄙薄表情,也许只是无心,但无心之中流露的态度,最是真实!秦泽紧紧握住了拳头。“将来总有一天,我不用受这种武夫鄙薄……”你想什么呢?葛贤妃没想到儿子会突然提起这个,皱眉道,“刚才霍二公子马上要行险举,难免礼仪疏忽,想必无心之过。我儿,你是宗室皇子,何必计较这些。”宗室皇子吗?秦泽冷笑一声,没有说话。比起秦泽突然的愤懑不满,躺在床上的秦诺更加憋屈。这样一个重要的夜晚,自己竟然就只能躺在这里。而且还要时刻注意收敛呼吸,伪装成沉睡的模样,以免被人灭口。也不知道事后会不会被牵连,如果行刺成功,极有可能会被杀掉灭口,行刺不成功,以裴大将军的智慧,应该知道自己这个呆笨的皇子只是被人利用的幌子,不会迁怒到自己头上吧?秦诺心情前所未有的恐慌。自己的前途,乃至生存,竟然都要寄托在某个人的喜怒之上,何其悲凉,这还是皇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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