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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8 章(2 / 2)

她提起轻纱裙摆,踩着最下面的枝桠,轻轻一跃,便攀上了树干,折下一支梅花,轻轻抛到珍果怀里,

珍果见她执意如此,只好作罢。

苑里四下无人,珍果站在树下,一边看她折梅花,一边仰起脸同她闲聊,“殿下,最近皇后娘娘待你格外亲昵,若是贵妃娘娘知道了,免不了又要大发雷霆。”

树上梅香氤氲扑鼻,陆茗庭扶着树干,轻启樱唇:“贵妃娘娘正为着江国舅的事儿和皇上置气,一时半会顾不上我。”

一说到这事,珍果就觉得解气,“自打江国舅死在流放途中,江尚书请了半年病假,贵妃娘娘也被皇上冷遇,江家失势,贵妃娘娘都没空找殿下的茬了!多亏顾将军为殿下出了这口恶气,真是大快人心!”

陆茗庭先是一愣,旋即轻飘飘道,“你哪只眼睛看出来他是为了我?明明是他想铲除异己,我可不想白白担这个虚名。”

珍果见她似有赌气,忙劝慰说,“那日白司正受将军所托,来和殿下解释半年前的事情,这都过去一个月了……殿下已经知道了真相,还不打算原谅将军么?”

陆茗庭拨了拨手边儿的腊梅骨朵,轻哼道:“等下次见面再说吧。”

珍果见她这幅样子,颇感无奈。

这段时间陆茗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算出了门也绕着御书房走,明明是不想遇见顾湛。

陆茗庭却一脸无所谓,扶着树干,踮起脚往梅树上面看了眼,“这下头的树枝太规整俗气,要挑些清遒嶙峋的,才够雅致。”

……

今日顾湛在御书房议事,出了殿门,便嗅见一缕梅香,脚下不听使唤似的,循着香气走到御花园里。

顾湛如今权倾朝野,获得元庆帝的御赐恩赏,可以随意在禁庭行走,御花园守门的侍卫也不敢阻拦他和岑庆,是以两人畅通无阻,一路走到梅苑深处。

新雪初霁,天公作美,忽有一阵料峭寒风扑面而来,挟裹着一味清越梅香,萦绕在人鼻尖,久久不散。

一地白雪皑皑中,梅树上的美人儿格外惹眼。

她穿了茜色洒金的锦缎披风,兜帽上滚着一圈柔软的白狐毛,一双桃花目笑意盈盈,偶有微风习习,吹乱了美人儿的云堆雾髻,几缕发丝贴在她的瓷白桃腮,如水葱般纤长的玉手里正握着一枝凌霜盛放的腊梅。

巧笑倩兮,仙姿玉貌,像是梅花树上生出的花仙。

当日在顾府初见,也是一缕梅香做媒——

那天他纵马回府,遥遥一撇,正好瞧见她纤细的腰身隐没在垂花门里,自此情根深种,再难相忘。

顾湛负手而立,深邃眉宇无喜无怒,只定定望着她。

知道陆茗庭长公主的身份之后,顾湛立刻派心腹去查探她在禁廷的过往,一查才知道,这半年她在禁廷是何等的如履薄冰。

他捏着一纸密信,读到江贵妃令她在雨夜里跪了一整晚的时候,胸中怒火翻腾,心疼不已,所以在对付江家人的时候格外下了狠手。--

那封将江国舅押入昭狱的折子,是他算准时机,特地挑元庆帝召见工部尚书的时候,托张德玉递上去的。

而后环

环紧扣,步步为营,将江国舅流放蛮荒之地,暗中派人了解其性命,从此断了江家的子嗣香火,也将江家连根扳倒。

顾湛幽深的眸色几经变换,终归于沉静。

他穿一身精锁轻甲,肩头披一件貂绒织金大氅,阵阵西风拂过,掠起他的锦袍翻飞。

岑庆站在他身后,见他一路往梅苑走来,心中颇为不解,此时望见那梅树上的人影,心下顿时了然。

陆茗庭一边折梅花,一边和珍果闲谈,冷不丁往下一看,才发现自己离地两丈高,登时一阵头晕目眩。

她一手抚着额角,再一抬眼,却看见不远处站着两个男人,为首的那位一袭貂绒织金大氅,周身威势逼人,不是顾湛又是谁?

她正攀着梅树折梅花,全无端庄娴静的模样,活像只猴子,这幅窘状全都被他瞧了去。

陆茗庭脸上一阵羞红,立刻扶着树干往下走,没想到梅树上积雪成冰,缎鞋底下一滑,竟是直直从树上跌了下去。

珍果见她身子一歪,惊呼一声,忙把怀中的梅花丢开,跑到梅树跟前。

顾湛脸色一变,立刻点地飞身前来,长臂一伸,把她稳稳抱在怀里。

--

珍果见此情景,傻头傻脑地愣在原地,岑庆忙将她拉走了,远远地站在一旁。

陆茗庭紧闭着双眼,已经做好摔成狗啃泥的准备,没想到却落入一个坚硬的怀抱里。

睁眼见是他,她又羞又恼,伸手推搡他,却被他紧紧攥住手腕,困在胸前。

“陆茗庭,是我请的「说客」不好么?怎么一个月过去了,你还在生气。”

他岿然不动,眼底晕着团化不开的浓墨,眸光直直攫住她。

陆茗庭偏头躲开,冷声说,“我没生气。”

顾湛眸色微沉,“既然没生气,为什么躲着我?”

这个月,他频繁出入禁廷议政,坐在御书房里却心不在焉,只是为了和她偶遇,奈何天公不作美,却没见到她一次。

以前她刻意避着他,是为了瞒住长公主的身份,现在依旧躲避他,是因为还怨恼着他。

陆茗庭含嗔带怨地瞪他一眼,瞳孔里折射出倔强的底色,“躲将军做什么?将军是吃人的怪物么?”

顾湛垂眸审视她,大掌握着她柔弱无骨的一只手,细细摩挲着,“脾气这样大。半年不见,越发不饶人。”

他常年习武,手上带着薄茧,擦在她嫩生生的手背上,激起

一阵颤粟,陆茗庭脸上泛红,张口便道:“嫌我脾气大,辅国将军英武过人,自然有柔弱可怜的美人儿排着队等着你宠幸!”

顾湛听了也不生气,挑了下眉,突然道:“那日在梅香榭,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那日在梅香榭,陆茗庭醉的人事不知,醒了酒之后,只记得顾湛救了自己,完全不知道发生过什么事情。

他突然来这么一句,陆茗庭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以为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立刻惊疑

地问:“我说什么了?”

顾湛脸不红心不跳,想起梅香榭中她一身的娇态,凤眸中泛起潋滟星波,一本正经说:“你拉着我的衣袖说,这半年你日日想着我,夜夜念着我,辗转反侧,寤寐思服。”

陆茗庭脸色涨红,半信半疑地斥他:“你胡说!”

话音儿刚落,她眼圈便红了,“顾湛,半年前你就欺负我,现在还欺负我!”

她卷翘的睫毛上挂上星星点点的泪珠儿,桃花眼也红的不成样子,顾湛俊脸微滞,看她半晌,突然沉声说,

“是我错了。”

陆茗庭听了这句话,泪都吓得停在了粉腮上,望着他神色肃正的脸,觉得意外极了。

顾湛这种冷硬沉厉的性子……竟会跟她认错。--

顾湛想伸手拂去她眼角的泪珠,却被她狠狠拍开,委屈巴巴地哭了起来,“你当然错了!你骗我哄我,私闯我的内殿,还对我出言不逊!我宫中的小宦官忠心耿耿,挡着你哪条道儿了?我们主仆之间清清白白什么都没有……”

顾湛见她哭的又凶又急,素来冷沉的面容上泛起一丝慌乱,把她按在怀里,一下一下轻拍着,“是我口不择言了。”

泪珠涟涟滚落,她的一心像是被人牵引着抽搐不止,喉头的哽咽怎么都止不住。

两人许久未见,一团温香软玉在怀,顾湛喉结微动,瞧着她小女儿的模样,俯身想吻住她。

登徒子。

陆茗庭眼圈儿一红,没等他欺身上来,便一口咬在他的手腕上。

一阵刺痛濡湿从手腕上传来,顾湛望了眼她饱满水润的红唇,身子一僵,只得将怀抱收的更紧。

/作者有话要说:记得撒花、评论哦~

最近身体不太好,影响码字,请大家多多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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