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老衲若放你二人继续任性下去,说不定会害了千万人。”老和尚两手合十,笑道:“小殿下在乎虞大人的命,就不在乎天下众生的命了吗?”
“我…”茳杳一时语塞,她自然明白其中利害关系,沉默有顷,而后回道:“众生太远,现在我的眼前,只有…”
说话间,她扭头看向虞戈,目光一瞬变得温柔,含情脉脉吐露那个名字:“虞戈!”
“小殿下也说了,这是你现在的想法。”老和尚闭上眼,摇头道:“阿弥陀佛,人生苦短,可身为芸芸众生的一员,人生路又何其漫漫…”
老和尚徐徐睁开眼睛,看向虞戈,笑问:“试问谁能保证,分别不是为了更好的重逢?若欲拿起,需先学会放手…我说的对吗?虞大人。”
茳杳神色一愣,怔怔的看向虞戈,冲他缓缓摇头。
虞戈忽儿有些心虚,只得与茳杳错开目光,垂下头回应道:“大师,言之有理,是我二人错了。”
“不,不对!”茳杳急忙抱住虞戈,生怕他再次离开,“谁也不能拆散我们!”
虞戈心中百般刺痛,他又何尝不想与茳杳在一起,可老和尚已经把话说的非常委婉了,虽说那只是一丝幻念,但总比什么都没有要好。
而且,此时此刻也容不得他二人选择,虞戈也希望茳杳能好好的活下来。
他转过身,反手抱住茳杳,一字一句道:“我送你回永安。”
字字诛心,令茳杳身子一颤,遂浑身失了力气,整个人瘫在虞戈怀中,脸上挂着两道不甘的泪痕,分明只差一点便能远走高飞了。
虞戈只得两手抱起茳杳,转身冲老和尚,语气复杂的说道:“大师,我们走吧。”
说来也是讽刺,分明要茳杳随他亡命天涯的人是他,现如今要送她回到囚笼里的竟也是他。
不过虞戈心里清楚,老和尚实力不俗,有老和尚在,他与茳杳想要离开,便是一种妄念。
之所以好言相劝,是为他二人留住这最后的尊严,这一点茳杳也应该明白。
若结局注定分离,那虞戈只能祈求茳杳能够替他好好的活着…
九月初一,本应是举国同庆的好日子,更应该被载入史册。
可皇嗣大婚当日,竟被人在回皇宫的路上抢了,还掠出了城,这对皇室的颜面来说,无疑是一记响亮的巴掌。
一时间,京城上下传遍虞弋这个名字,而他便是大众眼中的始作俑者。
大概没有人能猜到,九月初一这一天会以这种方式在史册上留下浓厚的一笔。
不知不觉间,日落西山,夜幕降临。于酒肆茶楼里喧闹了一整日的截亲话题,也随着一轮残月升起而渐渐平息。
皇城内依旧灯火通明,高耸的宫墙里仿佛圈养着一个昼伏夜出庞然大物,漠然注视着发生在皇城外的悲欢离合。
茳杳仍穿着那身被她剪过的嫁衣,目光略显呆滞,跪坐在长乐宫金殿内。
金殿内灯火通明,又有火炉供暖,还有熏膏燃起香烟袅袅。
可此时此刻,她的身体是暖和的,心却是冷的。
她神色黯然,一双朱唇也不复白天时那般光鲜亮丽。渺小无助、颓然挫败,像一只翅膀受伤的小小鸟,被囚禁在一座金碧辉煌的巨大鸟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