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藏在手心里，手指慢条斯理地摩挲着，借着寒风将磨碎叶子往旁边的杂草堆里撒了一路。
赵如眉跟着乌雅爸回到住所，院子里，摆了不少柿子。之前露天厨房不剩多少的干柴，也重新得到了补充。
“我进一趟山，看看能不能再找些食物。”
赵如眉对乌雅爸说，“你不用找我，天黑之前我会回来。”
“那妹儿你，小心些啊……”
乌雅爸脸上尽是担忧，他想让孩子留下，但他今天进山试了试，兜了好几圈连一斤野菜都没挖到，或许这些野菜，只有受山神关照的孩子才能找到。
乌雅爸只能这么安慰自己，有山神保佑，妹儿进山定然会平安无事。
“放心。”
赵如眉轻松说。
待在屋内的灰兔子听到动静，灵性十足地跳了出来。它刚到赵如眉脚踝高的毛绒身躯，围着她鞋子边抽鼻子边打转，转了两圈，前肢搭在赵如眉鞋上，仰起头盯着她看。
“不要紧，我特意留着的。”
赵如眉抱起这只被符灵暂时占据身躯的灰兔子，对脚底板沾着的液体显然早就知晓，“我再不动手，实心眼的小姑娘就要凉了。”
灰兔子似懂非懂。
赵如眉也没有要详细解释的意思，今上午只有乌万欢一个人离开过暖水房，这液体是谁倒的不言而喻。虽然色泽透明，但这液体却有一股很淡的特殊香味。
这种特殊香味如果只有一点点，除了嗅觉天生灵敏的动物外，普通人很难察觉。赵如眉会知道，一方面是五个台阶都有，导致特殊香味变浓。
另一方面，她并不觉得以乌万欢这种性格会无故出去，故而一路上观察得都格外仔细。
从倒液体的举动，就可以看出乌万欢跟乌明雪两人对她的性格与系统给出的行动点限制，拿捏得非常好。但凡换个人，面对这种一明一暗，看似不同立场实则里应外合盘根交错的局势，估计已经被弄懵了。
其实光是乌万欢在第一天表面高调拉仇恨，刻意造成自己与其他人的对立，就可见这两人手段之高超。
可惜赵如眉在修真界数千年，又不是生活在象牙塔里，有利益就有纷争，她已经见识了足够的尔虞我诈。这些把戏早就看腻，甚至能举出好几十上百个相关例子。
“走了。”
赵如眉抱着灰兔子踏上陡坡，随口说：“反正也是顺路。”
被背着离开暖水房的乌万欢没有回家，而是去了平坦的田埂道上。这地方连接水沟地跟乌寨主区，是往来寨民最多也最适合攻略追随者的路。
“不好了，不好了——”
乌万欢正准备发展第十八个追随者，忽然一个年轻寨民语气焦急说：“老医师的小女儿失踪了！大家快组织起来，准备找人啊。”
老医师除了乌西嘎没别人，并且这乌西嘎还是乌西晴的父亲，可以说这个运气非常好了。相比坦丁他们，乌西晴开局的家庭背景就不缺粮食。
乌万欢目露狐疑打量越跑越近的年轻寨民，她觉得这寨民跑步的姿势有点怪异，等到人走近，她确信了。
“去联系坦丁。”走近乌万欢的寨民停下步伐，双目无神说。
“今天不是说好先对乌雅弦动手吗？你现在就打算对乌西晴下手，会不会太快了？”乌万欢推开好感度已经100的副本亲人，放低声音问。
“她心里始终有一道防线，我需要一剂猛药。”临时操控寨民的乌明雪说，“快去，告诉他，乌西晴落入我手粮食不再是问题，这个副本我们三人稳成。”
“行。”
乌万欢浑然不见之前在暖水房的做作，干脆应下。
她记得坦丁五个台阶都踩了，想要找他并不难，乌万欢拿出一个圆盘，圆盘中间有五只不同色彩的小青蛙，还有一根指针。
随着道具激活，五只小青蛙你踩我、我踩你，纷纷想要从圆盘里出来，但却无济于事。指针在它们的努力下，指向某个方向。
“你先回去召集其他人，我暂时有点事。”乌万欢丢下这句话，独自离开。
她走后不久，由乌明雪操控的寨民在十几秒后恢复神智。他环顾四周，一脸懵然地回想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快快快，你怎么还愣着，去找人啊！”抄起锄头扁担的寨民见青年在原地发愣，招呼道。
“找人？找谁？”青年愣了下问。
“老医师家的小女儿啊！在山里失踪了！”寨民说，“赶紧的！”
青年一听，顾不上详问，连忙跟上。
乌万欢找到坦丁时，后者正在住所前制作细草面罩，嘴里骂骂咧咧，“东夏国这穷山沟副本，没吃没喝就算了，天气还这么鬼恶劣，简直要命。”
“有没有兴趣干一票？干成食物不愁了哦。”乌万欢收起圆盘，唇角微扬说。
“让我猜猜，这次跟你配合的……是雪兔那个阴毒的女人吧。”坦丁说。
“嗯哼，果然很明显呢，你自己跟她说。”乌万欢拿出一只琉璃般剔透的兔子外形工艺品，把其放在地上，伸手将兔子背后的发条环拉到极致。
“抱上兔子来找我，快点。”剔透兔子发出机械般的声音。
“好好。”
坦丁也不意外两人知晓自己身份，事实上，西国跟崎国玩家并不像表面那么井水不犯河水。毕竟由崎国开发的自杀式玩家，西国也正在尝试中。
岸山组第一大顾客是崎国玩家，第二大顾客就是西国玩家。
抱上兔子的那一刻，坦丁发现自己身体里多了一个驱动力，它正操控坦丁的身体朝指定方向前行。
“你打算让我做什么？”坦丁盯着手里的兔子，好奇问。
原本他还打算讨价还价，但今天上午看见乌西晴那个表现，坦丁就知道这回来的人是岸山组里的硬茬，他把握不住。
岸山组一阶玩家里的硬茬也就那几个，坦丁做一做排除法就猜出了乌明雪的真实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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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兔。
这是一个不被敌人所知悉，但却在友军内部让人闻风丧胆的代号。
雪兔的技能与天赋能改变玩家的思想，让玩家在不知不觉中，按照她的心意行事。谁也不想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一个听命与她的傀儡，因而对她格外忌惮，就连一些二阶玩家都不想招惹她。
“在不被乌西晴看到长相的距离，击杀乌西晴。”乌明雪说。
“真击杀？”
坦丁皱起眉头，乌西晴明显是雪兔养的猪，这才第二天就杀也太快了吧？
“真击杀，但只能出一招，必须是远距离。”乌明雪说，“生死与你无关。”
“懂了。”
坦丁回过味来，嘴角扬起狞笑，“你可要好好保护好你的猪，要是真死了，我不负责的。”
“嗯。”
乌明雪应下后，兔子的发条正好结束。
坦丁赶路中途，乌西晴回到家得知了自己副本亲人失踪的事。这个小妹跟她睡一个屋，乖巧懂事，她还挺喜欢的。
她怎么也没想到npc居然会失踪！
据寨民说有人看见小妹上了山，乌西晴二话不说就准备跟着一块去找，但被兄长拦在了屋里。
乌明雪手里提着一小袋子果子，见到跟兄长争执的乌西晴，连忙凑了过来，满脸关心问：“西晴，怎么了？”
“四妹失踪了，我要去找她！我会保护好自己的，兄长你别拦我了，你有这个时间你也一块去找不好吗？”乌西晴急得要命，“天这么冷，那么小的孩子上山，要是冻伤了怎么办？”
“西晴说的有道理，乌大哥，干脆你跟着我们一块上山，这样也能有个照应。”
乌明雪望向青年，温声说，“你跟着我们，有什么事你也能第一时间发现，是不是这个道理？”
“可……”
痴痴注视乌明雪的青年张了张嘴，还有些犹豫。
“啧——”
乌西晴已经不耐烦地握住乌明雪的手腕，带着她往外跑，头也不回地说：“你爱来不来！”
“诶，大妹！”青年回过神，见状没办法，只能跟上。
老医师小女儿进山失踪一事，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惊动了大半个乌寨。
失踪地点不需要特意问路，只要跟着寨民一块走就行。在外面的寨民至少有百分之九十五都是去找人的，还剩下百分之五是不知情。
乌明雪察觉身边少女情绪很低落，柔声安慰道：“放心吧，不会有事的，说不定这是什么固定剧情。”
“如果是固定剧情就好了。”
乌西晴抬眸看向乌明雪，扯了扯嘴角笑得比哭还难看，“明雪，你说我们能找到她吗？”
“一定可以的。”
乌明雪认真点头说，她从怀里拿出一个水晶球，“你要不要许个愿，有概率梦想成真的！虽然我就没许愿成功过，但你来说不定能行。”
“这种道具，一个副本只能用一次吧？”乌西晴说。
“呃……”
乌明雪被问得怔了下，在她迟疑期间，乌西晴摇头说：“不许了，我也相信我们能找到她。”
“好吧，那只能我来了。”
乌明雪说罢握住这个水晶球，停下步伐闭上眸子默念将近五秒，她收起水晶球对上乌西晴的目光，温声说：“希望这次能成功。”
“嗯。”
乌西晴紧绷精神有所放松。
【‘乌西晴’当前对你的好感值为：87点，好感值不足90，无法动用天赋。被动冷却30s。】
乌明雪抛了个天赋，看着又涨了一点的好感，眸底格外深沉。
两人进山找了将近一个多小时，最开始跟着两人的青年因为地势复杂，已经跟两人走散。
乌明雪环顾周围，嘴里时不时重复下山的方向，避免两人找人不成反被困在山中。
通过琉璃兔悄无声息靠近乌西晴两人的坦丁趁两人休息时，也停下步伐等待行动点恢复，等这波行动点回满，就是动手之时。
完全不知道危险逼近的乌西晴休息一会后，张嘴大喊：“四妹！”
草木茂盛的山林里。
坦丁拿出一个弹弓道具，往里面填充一个破碎的玻璃片，他用力拉开弹弓，凭借声音锁定二十米外晃动的身影，在弹弓绷到极限时，松了手。
“咻——”
锋利的碎玻璃有成人的两个手掌大小，速度极快，乌西晴听到碎玻璃刮开草木扭头看去，那碎玻璃已经近在咫尺，躲不开了！
乌西晴瞳孔一缩，连带着心脏停跳了一瞬。
“躲开！”
乌明雪话音一落，人已经抱住乌西晴摔在地上，险而又险地避开了这个堪称致命的攻击。
“我……”
摔在地上的乌西晴花了两秒才弄明白发生了什么，她张了张嘴想说话，却被乌明雪伸手捂住了嘴，神情难得严肃地朝她摇头。
乌西晴明白乌明雪担心敌人还没走，这种与死神擦肩的感觉，让她心脏跳得极快。
幸好，幸好！
乌西晴沉浸在庆幸当中，而乌明雪已经施展天赋。
【‘乌西晴’当前对你的好感值为：91点，好感值已满90，你可以对目标潜意识海植入一句话。】
“植入：周围有人想害我。”
乌明雪盯着身下少女，在心里默念，没有丝毫犹豫。想要悄无声息地毁掉一个人，就得先让她怀疑周围的一切，乌西晴会慢慢消亡，却不会死在她手里。
【植入：周围有人想害我，预计植入成功率为99，植入成功。】
乌西晴的目光陷入呆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