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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节(1 / 1)

商逸绷不住笑了,抬手摁她的脑门儿,“贫,看你贫!你才是丁春秋呢!”面上桌了,温婉与商逸对坐着开吃。说实话,商逸水平确实不错,为了哄他高兴,温婉把这“不错”就给夸成了天上有、地下无。“朕知道了,小马屁精。”商逸一眼看穿她的目的。两个人言笑晏晏的,温婉突然想起自己做过的那个“荒诞”的梦,没想到竟然有可能成真。“笑什么?傻乎乎的。”“我做过一个梦……”温婉不嫌害臊地把自己那个两人结了婚还有个女儿的梦告诉他。商逸放下筷子,乔模乔样地皱着眉,“生女儿这个事,是个大课题啊。温婉同志,我们今天研究研究?”商逸到底是没“研究”成。温婉送他出来,商逸搂着温婉的腰,与她额头对额头,“保重自己,嗯?”☆、进入疫区与温婉同行的三位医生, 一位是平城中心医院的卓朴主任,一位是a大附属医院的江宇主任, 一位是传染病医院的李潇医生。卓主任快60岁了, 是业内赫赫有名的专家, 他也参与了平城那一例疑似病患的专家会诊。这次中心医院本来不计划派他来, 老先生上年纪了, 抵抗力不像年轻人那么强, 长途劳顿,深入疫区,就怕有个三长两短。但卓朴坚持自己来, “让年轻人去, 我不放心。”不知道是不放心考察结果,还是不放心把年轻后辈派入疫区。江宇就是a医大毕业的,算是温婉的师兄。这位师兄不过三十三岁, 已经评上了主任医师, 是科里未来大拿的苗子。长得个头儿不高,胖乎乎的,圆脸圆眼睛, 挺萌。温婉跟他有两分香火情, 俩人的座位也在一起,整个一路, 这位未来的“大拿”都在吃东西,而且很大方地与温婉分享。他的背包就像哆啦a梦的大口袋,光坚果就带了五种……对漂亮空姐, 这位单身宅男没什么热情,温婉觉得,主要是空姐儿们不会喊:“啤酒饮料矿泉水,花生瓜子八宝粥……”另一位李潇医生也是三十出头,副主任医师,皮肤雪白,一双杏眼总是弯着,短头发烫着很精致的卷,过膝长裙,小踝靴,无一处不妥帖漂亮。温婉无意中扫到她的手机屏是个幼儿照片,不由得对李医生肃然起敬——就温婉接触到的那些年轻妈妈,无一不说,有孩子的世界简直兵荒马乱,李医生还能保持现在的优雅温柔,一定是个强人。温婉打量卓、江、李三人,这三位自然也度量温婉,对年前网上爆出的那点儿事,医药圈没有不知道的,此时见到真人,自然各有思量。卓主任与温婉聊起药的情况,之前温婉已经把荇黄素的实验报告传给三位同行者了,现在则是更详尽地表明一些个人观点。卓主任算是他们这个“团”的领队,有资历有经验,估计会加入到朔海会诊专家团队,有他帮着调度试药是最好的。李潇医生在小笔记本上做记录,戴着卡地亚三色戒指的左手食指还有漂亮的小指微微翘着,雅致得像一幅画。江宇,江宇到底停了往嘴里放零食,改成喝水。三人照旧在番州下飞机,然后倒高铁。从出租车上往外看,番州大街上比上次来时人要少不少,行人们一个个行色匆匆,都戴着口罩。出租车司机也捂着口罩,对这两男两女的行程有点好奇,“你们这是要再乘车去哪里?”卓朴告诉他,“我们去朔海。”司机用看勇士的目光看他们,“你们这个时候去朔海?我们现在都管那里叫‘毒窝’——病毒的老窝。”“……”还是卓主任回道,“我们去那边办事。”卓朴又跟司机闲聊番州“危流”的情况。“我的表弟,是从朔海往番州贩运水果的,得了这个‘危流’,到现在还在抢救。我的阿姨,他的老母亲,每天在家里哭。他还有一个小儿子,还在读高中……”司机摇头叹气,又说,“我就不一样,没老婆没孩子单身一个人,即便死了也不怕。”“该预防还是要预防,活着总是好的。”卓主任跟司机科普了几个呼吸道疾病预防要点。司机看他一眼,“你几位莫非是医生?”江宇插话说,“我们是平城过来的医生。”司机瞬时脑补了很多,再看这位老者,看那个偷偷往嘴里塞葡萄干的小胖子,看两个靓妹,感觉就不一样了,这一个个都是“高尚的人,纯粹的人,有道德的人,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有益于人民的人”啊!到火车站时,司机说什么也不收钱,“你们是来治病救人的,我们番州人不能不懂感恩。”坐到火车上时,江宇还跟温婉说这件事,“霎时觉得自己高大了呢。”温婉心说,“师兄你要是不吃那把葡萄干,形象更高大。”仿佛知道温婉想什么,江宇半真半假地说,“别吐槽师兄,我得的是一种罕见病,如果不时时进食,就会有非常严重的后果。”温婉做恍然大悟状,心里却在嘀咕,是不是真的?江宇一笑。卓朴看着他们说笑,也不由得笑了,到底是年轻人,乐观向上,这种时候还能谈笑风生。李潇一边听他们说话,一边在手机上编辑便笺。后来温婉读过她的这些便笺,都是宝宝成长记录,大约每一两周一篇的样子,记录孩子的成长足迹。从最初科学的“6斤5两重,轻微黄疸,哭声洪亮,奶量*升,墨绿色胎便”到后来感性的“今天宝宝跟我聊小男生和小女生的区别。她说,小男生站着尿尿,小女生坐着尿尿,小男生穿裤子,小女生可以穿裤子也可以穿裙子,小男生短头发,小女生可以扎小辫戴花卡子——最后她总结,还是当小女生好,漂亮!”在最难熬的日子里,温婉总是说,“来,说说你女儿!”李医生就又来了力气。四人短暂的祥和安宁一到朔海市医院,就被打得粉碎。一位病人在经历若干次抢救之后,不治身亡——她的身份是朔海市医院呼吸科的一名护士,年仅23岁。负责接待卓朴一行的副院长邢勇再不复原来的官腔儿,面色沉痛地跟卓朴说,“情况很坏,跟噩梦一样。”这个噩梦是从一个女患者的死亡开始的。那位女患者是作为强感冒收进来的,病程发展之迅速超乎想象,第三天就不得不上了呼吸机,这位女患者在icu待了一周,终究还是去了。然后是她丈夫来医院静坐,打条幅,好端端的人,怎么得个感冒就死了?这件事当时炒得沸沸扬扬,对市医院的影响很坏。更坏的是又有新的类似病人出现。这位病人虽然抢救得力,最终康复,但与他近距离接触的医护人员大多感染了,一下子倒下七八个。知道这个消息时院长老白情绪差点失控,就是邢勇自己也焦虑得很多天睡不好觉了。今天去世的这位护士就是第一波感染的医护人员里的一位。她无数次被同事从鬼门关拉回来,然而终究还是去了。其他同期感染的人大多已经康复,只还有另外一位黄医生还在与病魔抗争着。温婉他们终于进入了呼吸科住院部。消毒水味、滴滴的仪器声、面色沉重脚步匆匆的医护人员,都与温婉预想的一般无二。她没预想到的是,那位温柔得像个妹子一样的向南生也倒下了。☆、疫区生活第一天一个门里, 一个门外,一个穿着病号服, 一个穿着宇航员似的防护服, 温婉再次见到了向南生。向南生明显瘦了, 精神却还好。“你到底还是来了。”向南生把手机往脸边儿上又凑了凑, 怕戴着口罩, 她听不清楚。“你觉得怎么样?”“胸闷气短没力气——跟刚跑了个八百似的。”温婉笑, 沉默一下,“闷了就给我打电话。”向南生挥挥手机,“一机在手, 世界我有啊。手机党怎么会觉得寂寞?”自己说完就笑了, “我得趁着这些天多补补觉。自从当了医生,就没睡这么足过。这回好,想怎么睡怎么睡, 不怕迟到, 不怕加班,不怕主任训。我觉得以后肯定会怀念这段住院的时光。”温婉配合他,“好好攒着, 回头出来又过上朝五晚九带夜班的日子时, 可以把这会儿存储的巴拉拉睡眠能量拿出来用。”向南生眼睛弯起,然后一声接一声地咳嗽。那一声声咳嗽, 像小锤子砸在温婉的神经上,温婉看了向南生的医案,他还在发展期, 肺部感染还在扩大,每天晚上发烧——睡觉于他,恐怕比原来还要奢侈。探完了老友,吃了个战斗饭盒——温婉入乡随俗,住院部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不管盒饭叫盒饭,改叫饭盒,好像这里住的是一帮铁口钢牙的妖怪似的。原因,以温婉那还算聪明的脑子,一想就知道,“领盒饭”这个说法不吉利,别的时候无所谓,此时此地,还是迷信一些的好。吃完饭,是专家晚例会。例会在“清洁区”,在这里,人们只是简单的白大褂和口罩,进入“半污染区”和“污染区”,才会穿防护服。温婉在会前跟提炼荇黄素的那个科研院所的负责人打电话,荇黄草已经先一步运到朔海了,负责人表示,没有意外的话,明天下午第一批荇黄素就可以送来医院。如此——今天例会确定好荇黄素辅助治疗的方案,明天就可以正式进入试药程序了。温婉第一次参与专家团队晚例会。这支专家团队包括除了朔海市医院原有专家,还有另外两所医院的呼吸科专家以及番州中心医院的两位主任,再加上温婉一行四人。除了温婉和李潇,都是主任医师,温婉是沾了项目的光,李潇则是因为“外来的和尚”,不然俩人混不到专家团队里来。温婉在一得到批复的时候,就跟这边联系好了,并把实验室数据和以前的试用报告提供给了他们。温婉希望专家们能积极地配合试药,而不是被动地接受——专家们经验丰富、在症状方面洞察力敏锐,有他们的配合,就能让荇黄素发挥最大的作用。会上能看出来,有的专家对荇黄素态度消极。荇黄草,大家是真的太熟了,农村出生的,小时候田间地头常见,有的还被逼着喝过它熬的水,一股子酸了吧唧苦了吧唧的味儿。老人们当年把这种草说得有多神奇,后来长大了当了医生的孩子们就对这种东西有多嗤之以鼻。在一些医生心里,荇黄草的地位比黄大仙的香灰高一丢丢,有限。现在即便有实验室结果,有闵主任他们的试用数据,也没怎么改了这些人对它的成见。但这种情况也有好处,大家都是从小吃过来了,知道这东西最多也就是个没用,基本没什么毒副作用,又是中药,不会与现在的用药相忌,现在的药方,该怎么用还怎么用,不用做新一轮的调整。温婉提供了实验室条件下对常规呼吸道疾病效果最佳的几个配方,经过讨论,再根据各组的情况,大家确定了自己那一组的荇黄素辅助治疗方案。开完会,温婉与闵主任又聊了一会,倒不是聊公事,而是听老头缅怀老师周永年。“老周有你这样的学生,泉下有知,也该欣慰了。”说到最后,闵主任感叹。被闵主任这样严肃的人夸奖,温婉没产生什么自豪感,反倒更加惴惴起来,明天就要正式试药了,如果效用不佳……温婉揣着跟闵主任聊天时的担忧和哀伤回了她的宿舍。宿舍就在这栋隔离的临时住院部边上,两层的小楼,也是紧急搬空,专门给呼吸科医务人员腾出来的。出于对客人的照顾,温婉他们都是单间。小楼是筒子楼,比较简易,屋里没有洗手间,只能去公用的。热水也是从水房大热水炉里接,可惜,二楼的开水炉不知是坏了,还是没水了,温婉鼓捣半天,没接着水,只好拎着暖壶去一楼水房。“我男朋友说,让我辞职。”一个女孩的声音。“这种时候辞职,你以后就没法在这一行混了。”另外一个女孩的声音。“可是,我真怕有个万一啊。香香,你不怕死吗?”“怎么不怕死啊,阿曼每次进污染区,也是层层武装,不是照样被传染上了?”温婉不愿听人小话,只好拎着壶又回了二楼。商逸恰好拨视频过来,然后他就看见温婉穿着大毛衣、发带把头发都拢到脑后被胡乱揪个丸子的“倩影”。商逸情人眼里出西施,觉得这样的温婉竟然带着点小女孩的可爱。商逸的笑容就像这个季节的阳光,让温婉温度一降再降的心里变得暖融融的。商逸:“都穿上大毛衣了?没空调?”温婉笑道:“没事,应该很快就回暖了。”年都过完了,还能冷到哪儿去?只是北方人习惯了暖气,来这边有点不习惯。商逸问她医院的情况,温婉秉承着报喜不报忧的灶王爷原则说了一点。“荇黄草到位了?”温婉点头。不愿光说沉重话题,温婉让商逸举着手机带自己参观一下他的房间。商逸是不会放过这样撩一撩的机会的,“怎么?对未来的住所提前做规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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