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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1 / 1)

狼冶摇头:“没那么玄乎,我这本事还飞不了檐走不了壁,倒是有一人可以。你也认识。”“我?”苏令蛮狼狈地再拔出一脚,喘气道:“谁?”“就那杨小郎君啊,他那身功夫,可是出类拔萃,等闲三四十人根本进不了身。”说起那人,狼冶是心服口服,“当年杨小郎君拜师之时,不过是个三岁的小儿郎,便已能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未有一日懈怠过。”“就是那性子……闷了些,不理人。”苏令蛮默默点头,不能更赞同。两人一路唠嗑,等苏令蛮好不容易踏上那间小茅屋,腿上的泥几乎可以砌面新墙了。她看看这农家小院,篱笆墙内,小鸡乱扑腾,故地重游,竟有亲切之感油然而生。“居士,我拿酒来了!”苏令蛮欢快地朝里喊了一声,随在狼冶身后进了院子,还未到廊下,便将靴子褪了,光脚落在了走廊的木地板上。麇谷居士刚刚出门,便对上了那一双肥胖小脚丫,瞠目结舌,脸涨得通红。苏令蛮快走几步,将浑刀酒往他怀里一塞:“居士,酒来了,你可不能食言。”“成何体统!你,你,成何体统!”麇谷跳脚,“快将鞋穿了!狼冶!狼冶!你死哪去了!”狼冶匆匆跑出来,不过一会,便已经换了一件青布外袍,无奈道:“居士,又有何事?”“快去拿双草履来,没看人小娘子光着脚呢?!”麇谷遮着眼背过身去。苏令蛮翘了翘脚,有些不自在地将其往裤腿里收,为了方便,她出门换了身胡服。此时也不大明白前日能帮她换衣裳的老居士今日怎么跟个穷学究一般,臭讲究起来。她定州可没那些个酸腐规矩,大姑娘小媳妇光着脚下田,那是常有之事。狼冶了然,匆匆回房拿了双草履递来,他细心,还拿了新的麻布袜:“小娘子,这鞋有些大,将就着穿,地上凉。”麇谷居士哼了一声,捧着酒坛子率先进了东厢房,“穿好鞋进来!”苏令蛮将鞋袜重新穿整了,也不顾腿上的泥浆,直接进了东厢房。麇谷老神在在地坐在八仙桌旁,手旁摆了一整套银光闪闪的长针,粗细不一,长短不同,苏令蛮看得心里直发憷。但她到底不是娇滴滴的小娘子,不过略一犹豫,人已到了房内:“居士。”“坐。”麇谷轻描淡写地道。苏令蛮顺势在他下首位坐下,伸手递过,麇谷搭在脉上好一会,脸色逐渐凝重起来,并一一查验了口腔,耳后,沉吟良久,直把苏令蛮弄得心里惴惴不安,才道:“你这疾,非病,实为中毒。”第24章 赏梅宴(八)东厢房内死一般的寂。麇谷居士叹了一声:“老夫之前诊脉不细, 原以为你是形经紊乱,导致内郁外发,如今看来, 不止这一重因。你实是中了一种毒, 此毒为慢性,日日入口,虽不至致命, 却会让人面目全非。且看, 你舌苔厚白,耳后青斑,若非你经常锻炼,呵呵。”“如何?”“那要比你如今还大一个半。”——比如今的她还大一个半?想到那场景, 苏令蛮忍不住浑身颤了颤,怕是连揽月居的门都得特制了!“何其毒也!”苏令蛮不禁坐直身子,指甲几乎刺破掌心:“可能解?”“自然能。”麇谷居士捋了捋八字胡:“待老夫为你放血行针十日, 配上特殊汤剂, 这毒便可自去也。只是……”“只是什么?”苏令蛮最恨这等有话不好好说, 非得吞吞吐吐卖个关子的,偏麇谷这老头偏爱这一套,急得人想跳墙。麇谷面色肃然, 目含怜悯, 他这辈子见过的太多,可对一个小女娃娃便施展这般阴毒手段之人,也着实见所未见, 闻所未闻。何况这离覆子之毒,寻常人根本不知晓,也不知那人为何要大费周章如此对付一个小娃娃。“你中毒年限太久,毒入宫胞,以后恐难孕子嗣。”在这样的时代,一个女人若不能孕育子嗣,几乎等于判了死刑。苏令蛮心中蓦地一空,鼻梁酸涩,忽而有泪意上涌。她一点都想不明白,究竟是谁要处心积虑地对付她,甚至在她还是垂髫孩童之时,便预谋着要毁了她的将来。花期未至,而花已半谢。狼冶怔怔地走进来,面上的欢快消失无踪,苏令蛮极力眨去眼中的泪意,莞尔一笑:“无妨,我本也不打算嫁人。”林中太阳本便不盛,此时细碎地洒进来,恰恰照不到苏令蛮那一隅,她宽宽胖胖的身形微缩成一团隐在暗处,让人看了便心中无端端一揪。麇谷居士伸手抚了抚她头顶,露出自己都不曾意料到的温柔:“傻丫头,事情未至绝境,又何必自馁?老夫虽不能解,可老夫的师傅能解。只是……”他为难地看着眼前的胖娘子,“你现下……恐污了师傅眼睛。”“居士,您这说话老爱大喘气的毛病可得改改了。”苏令蛮挤了个鬼脸,笑了起来:“鬼谷子果然与名不虚传。居士不妨先帮我将毒解了,我阿蛮既能做胖子中的万里挑一,便也能做这瘦中美人!”狼冶着实不太懂女人——尤其是眼前的小娘子,眼看要哭,忽而又笑,疯子似的。苏令蛮略振作心神,便不再将此事放在心上了。眼下的当务之急,是要将害了她的内鬼揪出来。世上绝无无缘无故地暗害,一切都其来有自,何况这般日日年年的下毒,若非有极大仇怨,谁会来做?而又有谁,有这般恒心手段,买通了她身边之人下毒?不过,苏令蛮还有一点想不通。若想害她,又有那本事差遣她身边之人,为何不直接下毒毒死她,非得绕那么一大圈子,图什么?“好!好得很!”麇谷居士第一回 觉着自己以往是大错特错,世上好儿郎千千万,却也有大气磅礴之女郎!他就觉得眼前小丫头甚合心意,不拘泥于世情,拿得起放得下。“你叫阿蛮,可对?”苏令蛮点点头。“阿蛮,这半月你就安安心心地住在老夫这,老夫保准将你治好,再赠你副养肤的方子,你好好养着,届时,老夫亲自待你去师傅那,让他出手为你诊治!”“当真?!”苏令蛮心花怒放地站了起来,细碎的阳光洒在晶亮的瞳仁里,透着光,笑了开来。狼冶也惊了,若说此前居士出手诊治面上还有些不情不愿,此时却像是换了个人似的,竟连鬼谷子那都打了包票,实在第一回 见。麇谷哈哈大笑,两条法令纹陷得更深,鼻翼翕动:“当真。”“说好可不许反悔了?”她伸出大拇指晃了晃:“按章打钩,谁变谁小狗!”麇谷:“……”他也不知今儿个是吃错什么药了,竟肯做这幼稚之事,无奈地伸出大拇指往上摁了摁,“好,谁变谁小狗。”“小郎君,可有空帮个忙?”“说吧。”狼冶嘴角带笑,看来心情极好。苏令蛮从腰间扯下一块玉珏递了过去:“去林外找我家小八,就是你晨间看到那个扎了两个小揪的,你让她帮我回去拿些换洗衣物过来,等等,”她抬头在屋内寻了会,终于在角落找到一管狼毫,在随身绸帕上匆匆写就,也一并给了狼冶道:“交代小八此物交给巧心,让她给小郎君,便说……便说这几日府里劳他看着了。”“你母亲那可有话要交代?”狼冶看也未看,将帕子随便叠了叠就塞进袖里,苏令蛮征了怔,半晌才笑着摇头道:“不必了。”随着门帘子轻晃了晃,狼冶抬脚便出了房门。苏令蛮半眯着眼,懒懒地躺在美人靠上。阳光透过半开的窗轻轻洒进来,给周围镶了层金边。身上的大麾已然解开,她将裤腿上的泥用布擦干净了,便老实不客气地晒起了太阳。“咔啦——”一声,麇谷毫不留情地将窗关上了,“一会你要扎针,不能见风。”苏令蛮乖巧地应了声,眼见麇谷拿着针包过来,眼睫便不由自主地颤动,她深吸了口气,猛地将手伸了出去:“居士,扎吧!”麇谷面无表情地拍落她手,“换一只。”接下来之事,苏令蛮再不肯回顾。她从未想到一根针居然会这么疼,从脑袋到手臂到小腿,她被扎得跟只刺猬没什么两样,每根针尖都跟钻进了骨头缝似的,让她疼得直抽抽,扎完一边换一边,而每隔一炷香时间,麇谷还会以小刀割皮放血。苏令蛮深深觉得,这一趟下来,自己这身肥肉估摸也会瘦上好大一圈——纯粹是折腾瘦的。不知过了多久,麇谷终于停下了扎针,一根根地往回收。“阿蛮,好了。”“接下来还有十四日,日日如此,一会狼冶煎的汤剂你记得喝了。”麇谷收起针包,脸现疲倦之色,这一次行针放血经历了将近六个时辰,他治了多久,便站了多久。苏令蛮欲起身坐起,却被麇谷阻止了,“歇着吧,你今日也累了,不必起来。”“多,多谢居士。”许是自小关切的人少,但凡出现个对她好的,苏令蛮便忍不住内心翻涌,可翻腾的谢意到了嘴边又也吐不出口,反倒让她不知如何是好。“无事。”麇谷神秘地朝她笑了笑,“正好老夫新想了个法子,试试效果。”他颠了颠手中盛了小半碗血的瓷碗,“可惜还不够多。”苏令蛮浑身一凉:“居士这放血莫非……”“莫多想,行针逼血,是为了清除你体内的余毒。只不过……老夫一不小心多放了点,正好给你换换血,反正你壮,莫怕。一会记得喝碗猪血汤,老夫让狼冶煮了。”苏令蛮欲哭无泪:“居士,阿蛮可不是那血猪。”麇谷拍拍她,不负责任地袖着手晃悠出了门,摆摆手又吩咐了遍:“一会记得喝猪血汤,多多益善。”苏令蛮命门被制,便是不忿也只能乖乖闭嘴,她朝天懒躺了会,突然道:“绿萝,你在么?”绿萝“恩”了声。“那你说说我身边那人会是谁?”果然,一如既往的沉寂。苏令蛮本来也没指望绿萝回答,自言自语道:“巧心自小便跟在我身边,家生子,我二人情意甚笃,不可能。小八虽来得晚,但素来对我忠心耿耿,性子又直,更不可能是她。可能日日接触我饮食的,出了这两人,其余人都近不得身啊。”“小刀……小杨……”揽月居的人都被苏令蛮念叨了个遍,绿萝听得脑袋犯浑,忍不住开口道:“正院的呢?”“阿娘那的?”果然是一叶障目。苏令蛮蓦地坐了起来,指尖传来一阵剧痛,十指连心,她“嘶”了声,及时止住了叫声。阿娘那的……“你想到了?”绿萝有些好奇。“不,我只是突然觉得,”苏令蛮转过头,茫然道,“我不太明白。”她以前虽饱受嘲笑、欺辱,却从未要反欺旁人。也从未想过人心会险恶至此,在她幼时便处心积虑要毁了她。——为什么呢?绿萝看着苏令蛮的面色,抚了抚胸口,不知怎的,那里有块东西要浮起来,让她想为眼前之人落一落泪。作者有话要说:提示:里边所有关于药材、医术,纯属作者胡扯,请勿当真。第25章 赏梅宴(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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