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顿了顿，没说话，继续听江南说。“我没去找院长，我知道院子里的人都不喜欢我，去找她也是自讨无趣。”那时江南已经得到怪人给的驱鬼大法，因为怪人救了整个福利院，院长知道江南和怪人有关系，怪人离开后，江南便也没再受过饿。“福利院临海，海边冤魂很多，我以前特别害怕海边，有时候这些冤魂会特意跑来找我，把我引到海边，想溺死我，再把我吃了。”江南笑道：“别心疼，后面好笑的来了，师父带我入门，给了我驱鬼大法后，我就经常来海边找这些冤魂练手。”以前冤魂最喜欢江南来，后来最怕江南来，他一来，它们当中总有缺胳膊少腿的。大概也是那个时候，他不再害怕鬼怪。“这些东西怕了我，我就让它们在海里给我找值钱的东西上来，有一天它们找了块拳头大小的金子，我把它交给院长，院子的表情我到现在还记得。”因着此事，江南的名字出现可以继续念书的名单里。后来他经常让冤魂从海里捞东西，捞上来就孝敬院长，这样的日子持续到上初中。他考上市里最好的初中，脱离福利院，独自养自己。自那之后，江南的快乐小日子才慢慢开始。第111章江南捏了个小人：“你看, 像不像你？”穆怀溪看了眼，违心夸赞：“像。”“后来呢？”他又刨了些沙子给江南，“同学欺负你吗？”江南迅速又用沙子捏了个头出来，他道：“你先回答我，找到我后，你偷偷从地府来看过我几次？”之前穆怀溪对他说的是一次。“三次。”这下穆怀溪说了实话。“我瞒过天道替你续命，若是频繁与你见面, 容易被天道发现, 反倒会让你受惩罚, 所以不能随时关注你。”“后来你到地府，我们一起投胎，人间池出现问题, 导致你阴差阳错间投进小猪猪的身体。或许是天道对你的弥补，一直束缚着你的那道线消失，我在你身边, 你便不会受到惩罚了。”江南侧过身在穆怀溪唇上吻了下。“学校里, 许多年轻人聚在一起，年轻气盛, 发生纠纷很正常。”江南说的轻描淡写, “有人欺负我，我自然也有法子还回去。”最初江南学习驱鬼大法, 只是为了不让自己再受鬼怪的欺负, 不再惧怕它们, 没想过利用它们成为自己的护身符。他因为小时候营养不良, 导致身体瘦小，就算后来营养补上去，和同龄人相比，看起来也很显小。初中时期的孩子，都是半大少年，又处于青春叛逆期，稍有点摩擦就容易生事。江南常年和鬼怪打交道，他身上鬼气重，又不会与人主动交谈，独来独往，身上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一点也不合群，这样的人自然不怎么招待见。江南从小就没朋友，并不在意交朋友一事，别人对他报以善意，他便回以善意，别人若恶意对他，只要不触及他底线，他不会生气。但偏偏有人要来找他霉头，那会儿他驭鬼还不熟练，也没养鬼当帮手，确实吃过几次亏。然后他就生气了，请了只鬼去吓他们，之后一旦有人敢找江南的麻烦，找完之后或多或少会出点事，比如单独一个人的时候，镜子里突然多一个头，有些东西会不易而飞，莫名其妙说胡话。渐渐的，大家觉得很玄，再看江南时就觉得他很怪，不敢再找他麻烦。待后来江南得到眼镜盒里几只木签，开始养这几只鬼后，江南算是有了朋友，性格比以前开朗许多。当然，这也少不了他是因为年龄渐长，慢慢成熟的原因。如此，待他到高中时，更加没人敢惹他。这个时候，他因为要养这几只鬼，不得不开始处理一些玄门事件。不然光靠在一些店面兼职打工挣的钱，远远不够养他们。“你那时行走在外，用的不是江南，而是江艾迟这个名字？”穆怀溪说。江南转了转眼珠，没有及时回答，只挑着眉问：“你先回答我，第一次偷偷来看我是什么时候？”穆怀溪轻咳一声：“你正念高二。”江南歪头想了想：“那时我在做什么？”穆怀溪：“……”江南：“？？？”两人对视，江南眼睛危险的眯起来，他开始回想整个高二时期，有哪一天不对劲。可是不对劲的事太多了，实在分辨不出来。“老实交待，不许隐瞒。”江南把自己满是沙子的手朝穆怀溪的脸上伸去。穆怀溪将他不安分的手截住，只得乖乖交待：“你们班上组织郊游，去了一座山。山上有个水潭，你大半夜去水潭边，想在那儿看看有没有水鬼，之后在水里洗了个澡。”江南：“……………”他想起来了。那是高二上学期，江南所在的班级是学校里的火箭班，当时班上共有五名学生参加竞赛赢了奖，江南一不小心得了个全国第一，最后学校便出资让他们去郊游。本来是几个得奖的学生去，后来发展成一个班一起去。其实是因为当时有两个得奖的学生和江面有摩擦，江南自己不知道，那两人觉得和江南待在一起很不安全，因此找到班主任商量，带着全班一起去。班主任又找到江南和剩下两名得奖学生询问是否愿意和全班一起郊游，江南对这些没有概念，只要有吃的就行，另外两名见江南都答应，不好不答应。就这样，全班同学一起出行，他们去了许多地方，最后爬一座很有名的山，在山上过夜。“我就说，那个水潭我一看就觉得不对劲，方位不对，冲了煞，最易生脏东西。当时人多，我不好动手，想着半夜大伙儿都睡了，我悄悄去看，结果发现干干净净的，啥也没有。”江南哭笑不得，“我还以为自己感知错了，没想到居然是你来了。”地府功德殿主悄眯眯的缩在某 个塌塌，水潭里就算有再多脏东西，这会不麻溜跑路留下来等着被清理么。“也就是说，你看着我脱的光溜溜进水里洗澡？”江南斜睨穆怀溪。穆怀溪为自己正言：“……穿了裤子，条纹的。”江南：“……”穆怀溪忽尔道：“周自怡你还记得吗？”江南：“？？？”见状，穆怀溪摇头，转而道：“你还没回答我江艾迟的事。”“好吧。”江南已经又捏好一个小人，他将两个小人并排放在一起，新捏的小人自然是他，接下来他开始堆房子。“人家玄门中人出门在外做事，都有名号，我想来想去，也想不到一个好的名号，但又不能给别人报真名，所以就取了个虚名。”穆怀溪失笑。“当时取名的时候，我正啃着一只鸭。”江南说，“顺便取了这个名。”江“爱吃”总比江“鸭”好听。江南的动作很快，很快堆好一间房子，现在在堆围墙。——小时候在海边拿冤魂当练习材料，有时候练的累了，江南会在海边堆沙子玩，权当放松。久而久之，他堆沙子的技术直线上涨。只不过现在长大，堆沙子这种幼稚的游戏，他自然不会再玩，今天也是心血来潮，反正周围沙滩只有他和穆怀溪，也就放开天性了。“啊，我想起来了。”江南忽然喊道，“你刚才说的周自怡，是不是我那位同桌？他在比赛中获得第二名。”穆怀溪：“……”江南：“你怎么知道他？”穆怀溪总不能说，当时江南半夜悄悄起床去水潭，叫周自怡的男生看到，似乎是担心江南，跟在江南身后，他用了点法子让那学生走不出去。而且在之前，他看到江南和周自怡走的比较近，下意识便记住了这个名字。好在江南也只是随口一问：“他高三的时候转学了，我和他不熟，不知道他转到哪了，你要不说，我都快忘了这号人。”江南又说：“那你第二次来看我的时候，又是什么情况？”“我上次说过的，在你家。”穆怀溪说，“你在睡觉。”“第三次呢？”江南打定主意追问到底。“你相亲那次。”穆怀溪眼中升起笑意。江南：“……”江南念高中的时候，有个老奶奶知道他无父无母，是个孤儿，学费生活费都是自己挣，便出钱资助江南，江南自然拒绝。老奶奶被江南拒绝后，不再提给钱，却在生活上照顾江南，经常自己织一些毛衣或者买一些衣服吃的送给江南。江南不想和她接触甚多，怕连累她，老年人不比年轻人。后来老奶奶被她的家人接到另一个城市，江南便和她断了联系。之后江南进入大学，耳朵出事，退学，等听力恢复后，他一时不知该做什么。有段时间他很迷茫，很想当个普通人，于是安分守己的找正经工作做事。他做了很多工作，商场的收银员，工地上搬砖，奶茶店的服务员……有一次不小心被骗进一家会所，里面都是一群鸭，吓得江南把木签里几只鬼全部放出来，将会所里好好闹了场。最后江南进了一家高级西餐厅，后厨一位掌厨家里出了怪事，江南帮他解决，报酬便是让掌厨教他做菜。巧合的是，掌厨有一位亲戚，便是那位老奶奶。老奶奶重新见到江南，很是高兴，知道江南还没女朋友，热情的要把自己外孙女介绍给江南。江南实在不好拒绝，只得和那名女孩约着见一面。那会儿是晚上，约的地点是江南工作的餐厅，后来江南得知，那家餐厅的老板就是掌厨。他和女孩的见面异常尴尬，女孩已经有喜欢的人，拗不过外婆，无奈才答应和江南见面。这便是穆怀溪口中的“相亲”。江南万万没想到，当时穆怀溪竟然也在。他仔细回想，已经不记得那位姑娘长什么叫什么。唯一记得的是，他坐下后没多久，有个年轻男人跑过来，看到他和女孩坐在一起，十分愤怒。端起桌上的水杯就朝他泼，不过手抖了下，水泼歪了，泼到地上。男人泼完后，女孩很生气，向江南道歉，然后拉着男人离开。江南无事般的坐在位置上将点的所有吃的都吃完了，最让他开心的是，掌厨免了他这一单。“所以……”江南眨眨眼睛，恍然道，“你当时就坐在我旁边，那人朝我泼水，你挡住了？”第112章穆怀溪却更正：“我没有坐在旁边, 我一直站在你身后。”江南：“……”江南的围墙已经堆好, 他开始堆一些家具：“那我之后做了什么, 你也知道吧。”哪想穆怀溪却摇头：“每次出来的时间都有限制, 那一次只能待两个小时, 等你吃完准备离开时, 我也得返回了。”“你这么说，是发生了什么吗？”江南笑起来：“你错过了最精彩的部分, 老太太一直在偷偷监视, 她打电话把外孙女叫回来, 所以后来他们又回来了。老太太的意思是, 她外孙女喜欢的那人是个混混, 不是良人，外孙女和他在一起不会幸福，我才是良配。”现在想起来江南都想笑：“老太太要是知道我是什么命，怕是有多远……”他没说完，怕穆怀溪难受，转而道：“还是我搭把手，使了点坏, 让老太太知道，那人可以为了保护她外孙女不要自己的命，让他们成了。”其实江南也是怕了老太太继续拉郎配，先不说他不喜欢那姑娘, 他就算喜欢一个人, 喜欢的对象若是已经有喜欢的人, 他就不会往上凑了。但他感念老太太在高中时期对他的照顾，那算是江南遇到的为数不多的温暖——虽然那不是他想要的。是以不想拒绝太厉害伤了老太太的心，才想一劳永逸。之后怕再有牵绊，江南便离开那座城市，去了新的地方。“我常常在想，如果我只是一个什么也不会的普通人，会是怎样的？”江南歪着头想，“当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过着普通人忙碌的生活，为了柴米油盐，每天上班下班，挣点死工资养活自己，其实也不错，对不对？”“如果你想，下一世我们就转成普通人。”穆怀溪温柔的注视着江南。江南把两个堆出来的小人小心翼翼放在凳子上，闻言，轻轻嗯了一声：“好呀。”半个小时后，江南用沙子堆出来的大作出世，两个小人坐在院子里的凳子上，桌上摆放着“饭菜”，旁边是小山等几只宠物。江南跑到海边洗净手，拿出手机将大作拍下来。天际红霞将退，夜晚即将来临，两人返回宿舍。第二天江南到局里时，发现大门处很热闹，有许多人抬着东西进出，重要的是，这些抬东西的人是海族。上岸之后，大部分海族纵使顶着人的身体，但身体也会散发浓郁的海腥味。所以很多海族才不喜欢到人间来。而这种特有的海腥味在南海里是闻不出来的。“怎么回事？”江南一脸莫名。齐舟和云袖走出来，看到江南，大大的松了口气。“江局，童阳那小子拐了条龙回来。”云袖捂着脸说。昨儿童阳一晚没回，齐舟和云袖上岸后，发现童阳没回来，还在群里问过江南，后者估计童阳是被金柳留在龙宫，让他们不用担心。哪想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