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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节(1 / 1)

第39章那碟子小瓜子真的很费劲, 苏霁华磕的舌头都疼了,她甚至都觉得自个儿的舌尖被磨出了水泡,吞咽的时候能尝到新鲜的血腥气。客房的门窗都关着,苏霁华坐在里头,呼吸之际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似腥非腥,似荤非荤的有股子膻气。她偏了偏头, 觉得那味道是从榻上传来的,弥散在屋内, 若有似无的萦绕在鼻息间。“你, 没有闻到什么味道吗?”苏霁华朝天阙的方向倾身,鼻翼轻动, 细细的又闻了闻。天阙挑眉,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 眸中笑意更甚。瞧见天阙的模样, 苏霁华自觉好像问了什么不该问的东西,赶紧把身子缩了回去,尽职尽责的继续嗑瓜子。“唔……”好疼……磨到了舌尖的水泡, 苏霁华皱着一张脸吃了一口茶, 压下那股子血腥气。“行了,走吧。”天阙一把将苏霁华刚刚磕完的瓜子扔进嘴里,然后拍了拍长袍起身。苏霁华赶紧扔下瓜子跟在天阙身后,然后小心翼翼的动了动嘴。磕瓜子磕到嘴巴打颤,她还真是拼命了。一出屋子, 那股子怪味便立即消散,苏霁华蹙眉,随在天阙身后上了青绸马车,出了内院。“大奶奶。”梓枬正候在内院门口,看到青绸马车出来,赶紧唤住了人。“大奶奶,奴婢陪您一道去吧。”苏霁华撩开马车帘子看了一眼神色焦急的梓枬,然后又看了一眼陷在马车内老神在在的天阙,轻摇头道:“你在春悦园内等我。”梓枬抿了抿唇,侧身让出身后的一个小丫鬟道:“大奶奶,不如还是让含萝跟着吧。”含萝是谁?苏霁华根本就不记得自个儿身边有什么唤含萝的小丫鬟,但当她看清了那站在梓枬身后的人后,一口气憋在胸口,差点把自个儿给呛死。什么含萝,这人不是罗翰吗?别以为换了一身裙衫她就不认识了!罗翰穿着裙衫朝苏霁华盈盈一拜,不等她说话便踩着马凳上了马车,姿态袅袅,动作熟练。梓枬轻呼出一口气,往旁边退去。青绸马车辘辘行驶起来,穿过外院至角门,换过马车夫,继续往宽敞街道之上驶去。马车内,苏霁华看着伏跪在自己面前的罗翰,头疼的扶住额角。罗翰本就长相风流,即便上了妆,穿了女装,也不突兀,反而显出一股子女子所没有的风流英气来,那双桃花眼上下一挑,无端透出一抹风情,比之普通女子更为俏媚。“含萝,你怎么来了?”苏霁华咬牙道。“奴婢担心大奶奶。”含萝捏着嗓子说话,替苏霁华斟了一碗茶,然后侧眸看向贺景瑞。其实这应当算是罗翰与贺景瑞头一次碰面。罗翰心中知晓这人日后便是自个儿的表妹夫,所以看人时难免便挑剔了些,但可惜的是,这贺景瑞不管是长相家世还是能力地位,都是万里挑一的人中龙凤。罗翰不着痕迹的轻摇头。她这傻表妹哟,若是早些碰着这般龙章凤姿的人,哪里还能瞧上李锦鸿那样的渣滓。马车轻晃,穿过窄巷进入拐角,苏霁华没坐稳,身子往侧边偏了偏,罗翰上前,稳住苏霁华左右摇晃的身子。天阙靠在马车壁上,缓慢抬眸,就瞧见那小寡妇小媳妇似得被这名唤“含萝”的高壮丫鬟揽在怀里,姿态亲密。“没事吧?”罗翰扶正苏霁华。苏霁华轻摇头,抓着罗翰的胳膊。“呵。”轻嗤一声,天阙突然起身一把扯过了罗翰。罗翰不防,被天阙扯到了身边,脑袋狠狠的磕在天阙的小臂上,撞得生疼。挑起罗翰下颚,天阙眯眼瞧着这人被撞得七荤八素的模样,声音慵懒道:“你这小丫鬟长的还不错,陪嫁过来给爷做个通房,嗯?”罗翰身量不矮,却还是差了天阙一点。他是一个商人,即便学了些拳脚功夫傍身,但根本就斗不过天阙这战场上厮杀下来的战神。挣脱不开,罗翰索性便放弃了,他定定看着面前的天阙半响,然后突兀笑道:“爷,奴婢不敢。”苏霁华抖了抖自己的胳膊,暗暗往旁边挪了挪。别说,这罗翰装起女人来真像那么回事。“爷在,怕什么。”天阙捻着罗翰的下颚,突兀将人往茶案上一压。罗翰的后背磕在茶案的棱角上,闷哼一声,面色煞白。“含萝。”苏霁华上前,神色焦急的意欲将人扶起。“没事吧?”天阙冷哼一声,动作更重,面色冷凝的可怕。“你快放开,你弄疼他了。”苏霁华推搡着天阙,一双眼瞪得圆溜。“一个小丫鬟,怎么,舍不得?”见苏霁华为人求情,天阙面色更沉,他猛地一脚踹在罗翰腰上,然后一把扯过苏霁华按在怀里。罗翰撞到马车壁,动静颇大,半天没缓过神来。天阙没收力,即便只是一脚,也够罗翰喝一壶的。“小寡妇,当爷是瞎子呢,嗯?”在他面前就敢跟别人的男人谈情说爱,还往这不男不女的怀里钻。苏霁华不知这人又在发什么疯,只担心的往罗翰那处瞧,然后使劲的拧着天阙的胳膊肉出气道:“我当是谁呢,原来爷在这处,我都没瞧见人。”老虎不发威,这天阙还真当自个儿是团软面团,想怎么撮就怎么揉。按住苏霁华不断挣扎的身子,天阙埋首在其脖颈处轻哼,“哼,待成亲了,你每日里都能清楚的体会到爷在哪处,看爷不折腾死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寡妇。”苏霁华自然听懂了里头的浑话,她咬牙,正欲说话,却被人箍住了下颚往上一抬。温热的舌尖从白细眉骨处往旁偏,扫过苏霁华发红的眼尾,最后用力的含了一口她的面颊。“滋味不错。”苏霁华气结,她攥着天阙的宽袖,转头看到那刚刚扶着马车壁起身的罗翰,声音细哑道:“含萝是我表哥。”“哼。”天阙砸吧着嘴。就算是亲哥他都照踹,更别说是什么表哥了。“你,你……”苏霁华指着天阙,面色一阵红一阵白的正欲争论,却突然发现这人扶着额头靠在了她的肩膀上,呼吸陡然急促起来。“怎么了?”苏霁华拍了拍天阙,偏头瞧见这人一脸惨白的面色,当时就慌乱了起来。罗翰整理好裙衫,用力的扯了扯自己被天阙踹歪的绶带,满脸敌意道:“表妹,管这东西死活,咱们不嫁了。”先前未见时,罗翰还是偏信这贺景瑞的,想着定然比李锦鸿那渣滓好,却没曾想,这贺景瑞贪图他的美色不说,竟还打女人!啧啧,知人知面不知心,这贺景瑞看来也是个禽兽之人,趁着表妹还没进这火坑,他赶紧要将人给拉回来。苏霁华被罗翰强硬的扯离贺景瑞。“表妹,咱们不要嫁了,回家。”罗翰气冲冲的道。“表哥,等会等会。”苏霁华不能跟罗翰说贺景瑞的隐疾。她挣脱开罗翰,一脸担忧的替贺景瑞擦拭掉脸上的汗渍,然后将人扶到软垫上靠好。看到苏霁华那细心照料人的动作,罗翰不服道:“表妹,这人如此野蛮粗鲁,哪里有什么外间坊传的君子风范,幸亏我男扮女装趁早识得这人的真面目……”罗翰絮絮叨叨的还没说完,那边贺景瑞便扶着额角起身了。“三叔?”苏霁华替贺景瑞端了一碗茶。贺景瑞的脸色不太好,他接过清茶轻抿一口,然后才慢条斯理的睁开了眼眸。“这是……哪里?”贺景瑞头痛欲裂,说话时声音沙哑,清冷眼眸之中显出几分懵懂神色,看的人心头一软。这一觉他睡得实在是有些长了。“咱们正坐马车去宫里。”苏霁华跪坐在贺景瑞身旁,将圣上下旨赐婚的事说了,然后又说了李家老太太去宫里头面圣的事。贺景瑞微颔首,将目光转向罗翰,眼眸中显出几分警惕神色。任谁一觉醒来瞧见眼前多出了一个不男不女的东西,肯定会多些关注。苏霁华面色涨红,“这,这其实是我表哥。表哥担忧我,非要陪着我一道进宫。”罗翰斜睨了贺景瑞一眼,捂着钝痛的腰间冷哼一声。别以为他是什么大司马他就怕他,只要敢对不起他表妹,他照样不摆好脸色。贺景瑞朝罗翰微微颔首,以表善意。罗翰偏头,脸色摆的更加厉害。别以为现在知道了他的身份来讨好他有用,他是一定不会让表妹嫁给这道貌岸然之人的。“三叔,吃口茶吧。”苏霁华又给贺景瑞添了些茶水,然后小心翼翼的扯了扯罗翰的宽袖。罗翰不欲搭理人,兀自捂着自己被撞疼的腰嘟囔。不知道男人的腰不能瞎撞的吗?要是撞出毛病来那可是一辈子的事!“多谢。”那头,贺景瑞接过茶水,眸色奇怪的看了一眼罗翰。并未得罪呀?难道是那天阙背着他又做了什么坏事?苏霁华瞧见贺景瑞一副迷茫模样,想解释,但碍于罗翰在场,她不能开口,只能努力的降低罗翰对贺景瑞的敌意。本来就是那天阙得罪了人,凭什么每次都是三叔替他擦屁.股。“表妹。”见苏霁华一副和事老的模样,罗翰恨铁不成钢。还没嫁呢这胳膊肘就往外拐,若是真嫁了,那他这个表哥哪里还有立足之地!“表哥,三叔不是故意的。”苏霁华抢嘴道。“若不是故意的,我把脑袋拧下来给你当捶丸敲。”罗翰憋红了一张脸,低头的时候突然看到苏霁华面颊上的红痕,当即就紧张道:“表妹,你这怎么了?磕伤了?”苏霁华下意识的捂住脸,想起刚才天阙那厮逮着她的脸使劲含了一口,想着莫不是留下了痕迹?“磕,磕到了而已。”苏霁华把脸埋进掌心里,往贺景瑞的方向挪了挪。罗翰皱眉,一把攥住苏霁华的胳膊把人往身边带。这道貌岸然的东西,休想再染指表妹一根头发丝。贺景瑞看到跟罗翰拉拉扯扯的苏霁华,不着痕迹的攥紧了茶碗,清冷气势陡然迸发。表哥?难道是那有素封之名的苏家养子,罗翰?贺景瑞上下打量了一番人,最后视线落到两人相贴的臂弯处,面色越发清冷。……马车辘辘行驶至宫门口,贺景瑞率先下车,然后牵着苏霁华出马车。罗翰急急跳下马车,将站在贺景瑞身旁的苏霁华往自己身边带。贺景瑞皱眉,却并未多说什么,只拿出令牌领着两人进宫。大明宫很大,贺景瑞等人又重新坐上宫内马车。大明宫的马车自然比外头的马车更为精致华贵,缎面金顶,蒲垫银铃,处处彰显皇家风范。茶案上摆置着新鲜热茶,苏霁华闻到一股清新茶香,细腻幽长,非普通茶水能相提并论。她端起茶碗,垂眸细看,只见那一芽一叶,绿如碧玉,轻抿一口,舌留甘甜,回味无穷,果真是贡茶滋味。“若是欢喜,我那处有些,明日让人给你送来。”贺景瑞开口道。苏霁华眼眸一亮,然后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这茶确是好喝。”罗翰皱眉,饮了一口茶,嫌弃道:“不过如此。”苏家家财万贯,什么好东西没见过,但这贡茶于罗翰来说确有惊艳之感。不过碍于面子,罗翰是不可能承认的。罗翰对贺景瑞的敌意很明显,贺景瑞并未搭话,只给苏霁华多垫了一个软垫。“还有些时候,用些糕点吧。”将茶案上的一小碟酥饼往苏霁华的方向推了推,贺景瑞面色柔和许多。罗翰上下审视贺景瑞,满以为这人是知晓了自个儿的身份所以开始装模作样,心中越发不屑。酥饼尚有余温,苏霁华捻起一块咬了一口,油而不腻,香酥适口,不自禁的就多用了些。马车曲曲绕绕的转了许久,最后停在御花园外。贺景瑞撩开马车帘子往外瞧了一眼,眸色清冷的抿唇道:“皇上在御花园?”赶车的小太监放下马鞭,神色恭谨。“回大司马,圣上在御书房,御花园内正在举办牡丹宴。”贺景瑞静默片刻后道:“是朝阳公主的吩咐?”“是。”小太监点头,有些惴惴不安。人人多说这贺家二郎乃世间难得真君子,玉帛良性,惊艳才绝。可这君子气势颇足,清清冷冷的一个人立在那处,让人不自禁的便想俯首称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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