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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节(1 / 1)

翌日,贺景瑞命人将客栈里头的东西都搬进了安平郡王府,刚刚安置完,大理寺钦周东度和巡抚都御史安惟学便前来送拜帖。贺景瑞看着手里那两份一模一样的拜帖,面色凝重。“三叔?”苏霁华抓着手里的兔子趴在书案上给贺景瑞看,“你看,这兔子其实看久了还是挺好看的。”灰兔子歪着长耳朵被苏霁华抓在手里,肥嘟嘟的尾巴往上戳,毛发杂生,露出两颗雪白大门牙,毛茸茸的脸上显出一抹类似惊恐的神色,歪七扭八的看着十分滑稽。“嗯。”贺景瑞点头,对上苏霁华那张娇媚小脸,犹豫片刻后道:“我要见客,你呆在主屋里不要出来。”苏霁华面露疑惑,但却没有多问,只乖巧点头后拎着长耳灰兔子回了主屋。作者有话要说:白贺:其实我早就看那只白兔子不顺眼了,亲亲搂搂的,换只丑点的兔子吧。第30章主屋内, 苏霁华正盘腿坐在榻上给兔子做小衣服。天比较冷,苏霁华闲着没事又看到那兔子缩在榻角瑟瑟发抖的,以为它是冷了,就问安平王府的小丫鬟要了一个绣篓子做小衣服。安平王府给的布料自然是极好的,苏霁华挑了几块颜色艳丽的,准备给兔子做件小袄裙。苏霁华的手艺还不错,小衣服做的有模有样的, 但当她转头去看那灰兔子时就见贺天禄不知何时站在了榻旁,正弯腰去抓灰兔子的长耳朵。灰兔子灵敏的撅着毛屁.股钻到榻底下, 苏霁华激动的把手里的小衣服都甩到了贺天禄身上, 声音尖利道:“不准!”白兔子已经被这小子抢走了,他竟还在肖想她的灰兔子。这只灰兔子那么丑, 也亏得这个人看得上。贺天禄侧眸看了一眼苏霁华,直接趴在地上把榻底下的灰兔子给拎了出来。灰兔子翘着短尾巴, 整只兔子都被吓得炸毛了, 被贺天禄拎在手里一动不动的诈死。“啊,贺天禄,这是三叔送给我的灰兔子!”苏霁华气极, 连鞋袜都没来得及穿就追着贺天禄跑了出去。内院里铺着大块的青石板砖, 侧边角落还有一大片漂浮着细碎冰渣子的清冷小池,可见天色阴冷至极。内院虽然被丫鬟婆子打扫的很干净,但毕竟是冷天,苏霁华每踩一步都觉得凉的厉害。“站住,贺天禄!”苏霁华一边扯着嗓子喊, 一边赤着脚猛追,追到二院门口的时候就见贺天禄一脚踩着影壁飞上了墙,气得苏霁华直捶墙。“混蛋臭小子,别让我看到你!”影壁背阴,阴冷的厉害,苏霁华被冻得瑟瑟发抖,她白着一张小脸朝贺天禄使劲喊着,气喘的“呼呼”响,小脚还在使劲跺着,但因为实在是太冷,所以只能一只脚踩着另一只脚互换取暖。贺天禄早就逃远了,纤瘦的身影消失在安平王府的屋檐处。挥一挥衣袖,带走一只丑不拉几的灰兔子。苏霁华咬牙,使劲的拍了拍面前的粉墙,掌心处瞬时粘上一块白渍。气死她了!嘟囔着转身,苏霁华突然感觉自己背脊处一冷,后腰处被贴上一个尖冷的物事。“别动。”有男人阴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苏霁华暗咽了咽口水,顿住步子。“说,安惟学那狗贼在哪里?”男人咬牙切齿的捏紧手里的匕首,苏霁华明显感觉那匕首尖戳破了自己的袄裙,贴在中衣上,似乎下一刻就会扎进她的皮肉里。“安惟学……那狗贼……”“在哪里!”似乎对苏霁华那吞吞吐吐的表现十分不满意,男人表现出极端的暴躁,匕首又紧了几分。苏霁华根本就不认识什么安惟学,更不用说知道他在哪里了,但是现在情况紧急,苏霁华不知道这个人是来找人,还是来杀人的。如果只是单纯找人,她说不知道应该就会将她放了,但如果是来杀人,多杀一个少杀一个区别根本就不大。“在,在书房。”苏霁华觉得依照男人现在表现出来的暴躁和身上带着的血腥气,恐怕已然杀过人了,要想保命只能让自己变得有利用价值,而这“价值”显然跟知道安惟学在哪里有关。“带我去,不然我就杀了你,快点!”苏霁华抿唇,白着一张脸带男人往书房的方向走去。她记得,贺景瑞是在书房里面的。青石板砖上贴着微冷霜渍,苏霁华赤着脚带男人穿过甬道往书房的方向走去,一双白嫩小脚被冻得通红。两人刚刚走到书房门口,就看到贺景瑞面无表情的带着两个人从书房里面出来,那两个人一高一瘦,一矮一胖,正好和苏霁华他们撞了个正着。“安惟学!你这个狗贼!拿命来!”原本挟持着苏霁华的男人猛地一下将面前的苏霁华推开,往贺景瑞那里冲过去。一高一矮两个男人神色慌张的往两边跑,男人追着矮个子男人去了。苏霁华被推了一个踉跄,身子不稳的往一旁的小池里头跌进去。小池内还飘着碎冰,苏霁华初进去时就感觉那寒意呼啦啦的涌过来往她领子里头钻,浑身被冻得僵直,脸侧滑过碎冰,连手指头都冷的动不了。苏霁华不会泅水。虽说是小池,但因为修的很大,所以苏霁华不管怎么在里面扑腾,只让自己越来越往下沉。袄裙湿了水,变的笨重无比,使劲的将她往水下拖,变成了累赘。“救……咕噜噜……”喉咙里灌进一大口水,混杂着寒腥气恶心的人反胃,但现在最让人恐惧的却是无处不在的流水。那阴冷流水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将苏霁华压在中间,就像是要让她四分五裂一样。“咳咳咳……”有人托着她的臀部往上带,苏霁华勉强出水咳嗽几声,双臂使劲乱挥着抓住一颗脑袋就往自己怀里塞。“别动。”男人的隐忍声从旁边传来,但苏霁华根本就听不见,她是一个溺水之人,只知道抓住身边一切东西让自己活下来。贺景瑞艰难的把脸从苏霁华怀里钻出来,然后使劲把人往上托了托带出小池。虽说现在想这些旖.旎之事不是时候,但贺景瑞却还是老实的红了耳尖。苏霁华已经被冻得神志不清,她蜷缩着身子躺倒在小池子边,怀里还搂着贺景瑞湿漉漉的大宽袖。来不及喘息,贺景瑞赶紧把冻得浑身僵冷的苏霁华带进了主屋。那边,前来行刺的男人被冲进来的护卫给拦住了,矮个子男人站在一堆护卫身后喘息,指着手持匕首的男人怒道:“给我拿下!”男人和护卫交缠在一起,杀红了眼,但最终双拳难敌四手,被护卫绞杀。内院里头一片血腥,矮个子男人上前,使劲踹了一脚那躺在地上的死尸,冷哼一声。安平郡王急匆匆赶来,看到这副场景面色微变。“哎呦,这这这……”“郡王不必忧心,只是一小贼尔,已被本官带来的护卫给处置了。”危机一解除,原本还被匕首男人追的跟条狗似的安惟学立时就摆起了架子。安平郡王赶忙点头称是,垂眸看了一眼那倒在血泊之中的男人,脸上显出一抹惋惜神色。有勇无谋,可惜了。护卫粗鲁的将男人拖走,安平郡王摇首,正欲说话之际突然听到主屋内传来贺景瑞焦躁的声音,“大夫呢?快去请大夫?”平日里的天阙脾气暴躁,安平郡王不疑有他,连什么事都没问就去请了大夫来。主屋内,小丫鬟给苏霁华换过了裙衫,面色泛白的苏霁华缩在榻上,浑身发抖,显然是冷的厉害。贺景瑞赶紧添了暖炉给苏霁华塞进怀里,苏霁华搂着暖炉,却还在一个劲的喊冷,贺景瑞又去搬了被褥来替她压在身上,然后烧了炭盆,关紧门窗。“三叔……”苏霁华嗫嚅着说话。“我在。”贺景瑞点头,在盯着苏霁华看了半响后才发现这人根本就还没醒,只是神志不清的在唤自个儿的名。“我给三叔……做了小衣服……”苏霁华原本是想说“给三叔送的灰兔子做了小衣服”,但因为说话实在太费劲,所以就缩减了,不过其实她现在都烧糊涂了,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好。”贺景瑞给苏霁华掖好被角,声音柔和的轻应。“待你醒来,我穿给你看。”“叽叽……”小鸡仔穿着一件桃红色的袄裙颠颠的过来,贺天禄一手搂着一只兔子,身后还跟着一只鹰。“哭了。”贺天禄盯着面色惨白,嘴唇发紫的苏霁华看了片刻,突然弯腰将灰兔子给她塞进了被窝里。苏霁华冷的厉害,还在胡言乱语,眼角湿润润的往下滑着眼泪珠子。贺天禄抿唇,又把白兔子给苏霁华塞进了被褥里,然后继续往里面塞小鸡仔,最后正准备塞鹰的时候被贺景瑞给制止了。贺景瑞强忍着脾性,皱眉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毛绒东西拎出来,在看到小鸡仔身上那件桃红色的袄裙时面色微变,却还是将其扯了下来塞进宽袖内。小鸡仔显然对这个“强盗”十分愤慨,“叽叽喳喳”的一通乱叫,被贺景瑞给塞回了苏霁华的被褥里。这些毛绒绒的东西兴许还能让人暖和些。院门口,安平郡王带着大夫急匆匆前来,贺景瑞赶紧起身让位,让大夫给苏霁华把脉。苏霁华身子本就弱,这大冷的天落了水,直接就烧迷糊了。大夫摇头叹息,说他只能尽力开几副药,吃了之后看能不能熬过去。贺景瑞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盯着大夫看,细薄唇瓣紧抿,眸色深邃的吓人。“这位公子,小人学艺不精,只能想到这个法子。”大夫瞧见贺景瑞的面色,又惊又惧的搂着药箱使劲往后退了一步。“咱们这处的人都是这么治的,没别的法子。”“贺将军,这是咱们安平最好的大夫了。”安平地处贫瘠,自然是比不得应天府里头的御医。贺景瑞垂眸,按住苏霁华不断乱动的身子,沉默良久后哑声道:“去煎药。”“是是。”安平郡王领着大夫亲自去煎药,贺景瑞蹲在榻旁,身上湿漉漉的正在往下滴着水,落到地上形成一圈氤氲暗色的湿漉水渍。寒冷的天,但贺景瑞像是全然没感觉,他穿着一身湿衣一蹲就是小半个时辰,直至身上的袄袍都僵冷了。贺天禄神色惴惴的站在一旁看了一眼贺景瑞,然后又看了一眼苏霁华,以为是因为自个儿抢了苏霁华的兔子,苏霁华想不开才去跳的小池子。“与你无关。”贺景瑞是在书房里头听到动静才出来的,却万万没想到看到了苏霁华被人劫持的一幕。纤瘦的小姑娘被人用匕首抵着后背,面色都吓得发白了,却还在努力保持镇定。贺景瑞觉得自己的心尖都被揪紧了,这比他被人戳十几刀都要疼。是他的错,是他大意了,本来就知道安平不安生,却还把人带来了,是他高估了自己。作者有话要说:穿桃红小袄裙的女装大佬,白贺贺。抱歉,解释一下最近更新不定的原因。2月7日,早上6点,外公走了,很宠我的外公走了,走的非常突然,没有见到最后一面,这大概会成为我一生的遗憾……一直在丧礼,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结束,所以没有办法说具体的更新时间。今年的冬天果然非常的冷。最近感冒发烧,白天退烧晚上继续烧,走路都打晃,所以只能尽力更新。明天尽量恢复双更,抱歉。第31章苏霁华这一病, 就病了小半月,而当她彻底恢复神智的时候,贺景瑞却病倒了。初春的天,寒风冷峭,卷着飘絮往脸上刮,虽少了几分冬日的寒疮,但却多了几分春日的生冷。安平王府的主院正屋内, 门窗紧闭,厚毡高高挂起, 炭盆烧的十足, 生恐屋子里头入了风。“姑娘,该吃药了。”端着药碗进来的小丫鬟是安平郡王特意安排给苏霁华使唤的, 名唤元宝,一个财气亨通的名儿, 整个人长的也跟元宝似得, 白白胖胖的看着便十分讨喜。“元宝,爷怎么样了?”苏霁华蹙着细眉将苦药吃了,然后赶紧往嘴里塞了一颗蜜饯。蜜饯扎实的很, 被苏霁华含在嘴里, 鼓囊囊的翘起一边白嫩面颊,看上去多了几分可爱俏皮。“贺将军衣不解带的照料了姑娘小半月,听说那日里的湿袄袍也没换,前几日走路都打晃了,也不肯离榻, 直到姑娘醒了才被安平郡王劝回去歇息了。”元宝长的白胖,说话却清脆,叽叽喳喳的就把贺景瑞的近况给说了个遍。“贺将军还在屋子里头躺着呢,郡王给请了大夫过去瞧,说也是同姑娘一样伤风了,只是贺将军身体底子好,自个儿抗抗就能过去了。”贺景瑞日日练武,苏霁华这个闺中女子自然比不得他。“我去瞧瞧他。”苏霁华拢袖起身,面色有些苍白。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苏霁华这一病,整个人又羸弱不少,纤细的身子裹在袄裙内,素腰更细,脸盘更小,衬得一双眼黑乌乌的越发明亮。“姑娘,您身子还没好,怎么能乱跑呢?”元宝赶紧上前将苏霁华给扶住了。苏霁华摇头,“无碍,我就瞧瞧,只看一眼。”元宝本来就知道,她伺候的这位苏姑娘长的好,但没曾想,连她这个女子看了都觉得心颤。因为久病,苏霁华身上穿着厚实袄裙,漆发披散,眉目微蹙,浑身浸着一股子药香味,说话时温声软语的似在哄人,只让人瞧见那双波光潋滟的眼便觉心生怜惜,恨不得将天上的月亮都给人摘下来送与她只为搏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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