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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1 / 1)

而且如今这个时代,就算博个才女的名头又有什么用,也不知道她为何要冒这样的风险。她并没有想过要得罪人揭穿杨映,可杨映还是被人揭穿了。这样的小概率事件也能碰上,只能说,人不能做坏事还心存侥幸。眼下的局面是杨氏始料未及的,她原是想借着这个小宴,给众人传达她钟意自家侄女,儿子也很钟意这个意思,却没想到捅出这么大个篓子。杨映一开始口口声声说曲子是自创的,她也不懂那些,只知道侄女与儿子交流得非常愉快,哪里晓得,那曲子根本是从别的地方抄来的。根本不用问,看杨映的脸色就知道,那柳四郎君说的是真的。这若真的坐实了,杨映的名声就算全毁了。而且这件事她也有责任,自然不能坐视不理。“哎哟,这确实是个误会,我这妇道人家不懂那些音啊乐的,他们表兄妹不时在一处探讨什么自创的曲子,自创的词,我听着这首觉得好听,以为也是像以往那样,由映儿作曲阿佶填词,便自作主张叫了伶人来排练,却没想到闹出这么大笑话来!”杨氏一力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以求最大限度地降低影响。“姑姑说得对,确是如此。我没及时澄清,让各位误会了,实在是对不住!”杨映心中对自家姑母感激万分,连忙顺着台阶下了。话都说到如此份上,柳峥若再揪着不放,就确是惹人厌了,既然对方已经承认是古曲,那也就罢了。“如此看来,还真是误会,去叫飞舟回来,不必去拿曲谱了。”柳峥吩咐身边另一个小厮道。事情就这样翻过了,可众人心里到底信不信杨氏与杨映的说辞,那就难说了。不管怎么样,面上是勉强说得过了。一身冷汗的杨映只觉得背心冰凉,满心惨淡。虽然在大家面前圆过去了,但表哥那里要怎么解释,表哥以后会怎么看她……抬头正好遇上萧宓有些怜悯的目光,顿时心头涌起恨意,都是萧宓的错,是萧宓自己爱慕虚荣,拿珍本的曲子冒充原创,这才误导了她!或者是她就是故意把曲谱放在那里引她上当的!萧宓从头到尾不知道这其中和自己有什么关系。更不知道,因为她多看了失魂落魄的杨映一眼,就为自己拉来那么大的仇恨。她默了好几张曲谱放在那里,有珍本也有自己原创的,萧粲却弄不清楚这些,当时杨映问,她就随口说是姐姐昨晚谱的曲子,哪里晓得,萧宓平时作的曲也不过是比一般人更有灵性些,要达到这样的大家水准还差得远。杨映倒是有眼光,却见识不足,费尽心思背的三首曲子全是萧宓从珍本上得来的。第29章 同行小宴结束,杨映不知该怎么面对赵佶,便跟着母亲张氏一起回了杨府。杨氏有心替杨映挽回一下,因此将赵佶叫到了自己院子里。“阿佶,今日之事,原是为娘自作主张了,你可不要怪映儿……”赵佶的神色不复往日的温文有礼,有些烦躁地道:“阿娘,这样一个品行低劣的女子,你也坚持要我娶么?”“不过是小小的一首曲子,哪就说得上那么严重了?再者,映儿这都是为了谁,还不都是为了你。你不知道之前,不也和她交流得挺高兴么?”杨氏有些不以为然地道。听到这话,赵佶又羞愧又愤怒。羞愧的是,他自诩爱琴,却连那《风宣玄品》都没看过,而萧宓,他在花园里偶遇她那回,她弹了杨映给他看的三首曲子中的另一首,他原以为是杨映把自己写的曲谱给杨映看了,所以萧宓才会弹。如今想来,恐怕是因为那曲子同样来自别的珍本,而他却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相比之下,他是多么无知。而当时,他竟然在萧宓面前大言不惭。愤怒的是杨映竟然用如此低级的骗局将他骗到,她怎敢如此大胆,莫非也是笃定了他孤陋寡闻?“如果这样骗我也是为我,那大楚宣帝那位下药害死了他的顺婕妤,是不是也算是一心为他?”赵佶反驳道。众所周知,大楚晚期的宣帝,死于马上风,原因就是众妃嫔争宠,其中有位顺婕妤为更好博得皇宠,给风寒才愈的宣帝下了助兴的红丸,于是宣帝当晚就做了风流鬼。“映儿可是你亲表妹,怎能与那等妖妇作比?”杨氏不满地道。“阿娘,我知你是想扶持舅家,可难道为了舅家,连儿的前程都不顾了吗?”赵佶有些失望地道,“四弟的生母尚且一心为他着想,上蹿下跳,就想让父亲给他定个大家女,而母亲您,却一心只想将杨家表妹与我捆在一起。”“您可曾想过,四弟与我的岁数只差两个月,官职与我同品,又深受父亲赏识和重用,若他娶了大家女而我只能娶杨家表妹,将来我要如何自处?”“阿佶……”见得儿子的神情,杨氏顿时有些呐呐无言。是啊,她一直以来确实太顾着娘家了,却忘记了赵佶自身的感受。见杨氏面有愧色,赵佶面色也松缓下来:“母亲,帮扶舅家,怎样帮扶不行,难道非得要通过结亲?”终于劝服了杨氏,想到今后他应该不用再娶杨映了,心中悄悄松了口气。对于今日家宴上发生的这件事,赵宁提不起太大注意力,在忐忑难安中,第二天终于到了。这一夜之间,真是辗转反侧,备受煎熬。一时想着反悔,不让王薄见萧宓,一时又觉得,不能对不起宓儿。第二天上午,下人来汇报的消息,终于让她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萧宓没有亲自去见王薄,而是她母亲萧氏和萧家下仆萧义一起去的。萧宓若是知晓,赵宁还有这番纠结,至少是会给她些暗示的。穿越前有句话,“防火防盗防闺蜜”,闺蜜和男友,唯一该有的见面机会,仅仅是在自己的婚礼上。而作为一个合格的真闺蜜,也不应该主动去和闺蜜的男友未婚夫老公接触,认识,若真有事需要帮忙,通过闺蜜传达即可。萧宓自然懂得这个道理,瓜田李下,该避嫌就要避嫌。赵宁是个很好的姑娘,也是未来地位超然的长公主,她可不想因为这些细节小事,与她产生了嫌隙。跟王薄那边确定好,萧家对于临汾产业计划的人手,便秘密派出去了。至于其他地方,几乎都在前几日陆续将人派出去了。按照远近顺序,最远的地方人最先派出,最近的最后派出,以便尽量保证,所有计划在同一时间进行。荥阳的徐元朗处,是此次计划最关键也对裴家及王子安打击最大的一部分,因此是萧诚亲自去的。算着时间,柳老太君的寿辰那日,应该就是徐元朗行动之时,寿辰后再过两三天,应该就能陆续收到各地来的情报。萧宓有些期待,又有些紧张地等待着。但就在这寿宴期间,又出了一个意外,让萧宓不得不离开河东,前往弘农一趟。且说那柳家派来参加寿宴的柳峥,在河东这段时日,也陆续听说了萧宓神医的名声,于是便跟柳老太君提出,希望萧宓能跟他一起去弘农一趟。他的祖母也就是柳老太君的嫡亲嫂子孙氏,得了头风,几十年来一直备受折磨,如今年岁大了发起病来就更是痛苦,偏偏叫了许多大夫来看,都无法医治。听说了萧宓非疑难杂症不医,便抱着很大的希望求上门来。萧宓被柳老太君叫了过去,亲自跟她说这件事。萧宓虽说立下了规矩,非同城患者,需要自行上门就医,不外地出诊,可那位孙老太君,论起来萧宓也该喊一声舅祖母了,既然要攀柳老太君的关系,怎么可能反而不认对萧宓的祖母小柳氏有养育之恩的郑国公府呢。而柳老太君话里话外的意思,也是很希望萧宓去的。“宓儿,姨祖母也不想坏了你的规矩,可你舅祖母她年纪大了,经不起路上来回折腾……”柳老太君自是好言好语在给萧宓说。萧宓不得不答应,于是提出要求,要多借一些护卫:“想必姨祖母也知晓我的顾虑,我那亲父如今对我和母亲应是恨不得除之而后快,我若出这趟远门,一般的护卫数目,总是叫人不安心的。”柳老太君答应,给她派一百护卫,也承诺会保证萧氏和萧粲萧旗三人在府里的安全,萧宓这才应了弘农之行。寿宴后的第三日,萧宓得知徐元朗那边的产业计划顺利进行,并且封锁住了消息,后来十来天,又先后收到了其他各地的消息。捷报频传,大局已定,萧宓终于放下心来,跟柳四郎君去弘农。这样的事情,在周国公府很难成为秘密,该知道的,基本都知道了。赵侑很不放心。萧宓一个年轻小娘子,在如今这样的情况下,离开河东,要在路上行走两日才能到弘农,安全堪忧。即使有护卫,他也不希望她有任何闪失。再者,那位同行的柳四郎君,又是一位音痴,若两人在路上有点什么交流,又来一出志趣相投知音人的戏码,那就叫他追悔莫及了。于是特意去找了柳峥,态度十分客气有礼:“听闻柳四哥后日就要回去,正好我也有事要去一趟弘农,不如便与你们同行?”“那这一路倒是热闹了。”柳峥笑着道,“赶巧,你三哥上午也来跟我说,他有公务要去一趟弘农,约我同行呢!”“人多些也好,更稳妥。”赵侑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犯疑,赵佶堂堂一郡的郡丞,有什么公务需要亲自去外地办?回到院中,便立即让人去查。得到结果,赵侑嘴角勾起了一丝冷笑,不知此事让赵佶那护儿心切的老娘知晓,他这弘农之行,还能不能去得成。第30章 暗流半月前荥阳郡治成皋西市,此时正是人流量最多的时候,街边小贩叫卖,道路两旁的店铺,也客流盈门,熙熙攘攘,好一片繁荣景象。一队上百人的卫兵奔跑着进入西市,各个手执刀剑,杀气凛凛,行人摊贩纷纷避让。行至萧家天香阁附近,队伍分出五六人直奔天香阁而去。“叫主事人出来!”当先一人大喝道。自古商不与官斗,见到官府的人,伙计赶紧去叫了此处的掌柜来。“不知军爷有何吩咐?”掌柜赶紧跑出来,笑脸迎人,态度谦逊恭敬。“萧家家主已将此处产业赠与徐守备,你们全都滚出去!”卫兵趾高气扬地宣告。萧家家主……他们是听命于王郎君的,萧家的命令管他们什么事,可名义上,这些店铺的所有权确实还是属于萧家。“军爷,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好端端的家主怎么会将产业赠与徐守备,我们可没接到上头的通知……”掌柜还试图辩解。“看来掌柜是在质疑我们徐守备的品行了,守备府有盖了萧家家主印的转让书,如此我等这就请掌柜去看个明白!”“来人,将他们全部带走!”这些人都要先关起来,一方面是防止转移财产,另一方面也是阻止他们去向裴家通风报信。“你们这是强占民财!”掌柜忿忿不平地大声呼喊道。“竟敢污蔑守备!”卫兵在掌柜肚子上狠狠给了一拳头。闹出这样大的动静,周边聚集了很多围观群众,卫兵大声道:“萧家家主仗义疏财,将此处产业转赠徐守备犒劳军士,有转让书为证,若有存疑,可向府衙查证。尔等也不要造谣传谣,说什么守备仗势欺压良商,那萧家主还在周国公府住着,可不是随便任人欺压的!此举纯属自愿!”解释完毕,把店里众人全都驱逐出来,贴上了封条。同样的事情,在荥阳、粱郡萧家众多产业中发生。三天之内,全部流动资金,存储资金,粮食、棉花、布料、牲畜等产出都被搜刮干净,然后徐守备又派了依附于自家的商人,再次把店铺经营起来。凭白捡了大便宜的徐元朗喜不自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席卷了自己镇守范围内的所有产业,收获不下于十五万两白银,当然,这是因为把萧家的存货全都搜刮走了而不仅仅是拿的单纯利润,此举有些杀鸡取卵了,但带兵的大老粗根本不懂这些。接着就是长平、河内和谯郡了,这三个地方肯定是硬骨头,不过真金白银在向他招手,他又拿着货真价实的萧家转让书,自然要派人去走一走的。由于徐元朗借故封锁了城门来防止走漏风声,王子安收到这个消息时已经是五六天以后了,简直如同晴天霹雳,凭白就少了两个郡的产业,还没喘过气来,又接到了情报说与荥阳粱郡交界百里内的产业都遭到了洗劫。这临近的地域中,徐家的实力最强,裴家次之,陈家最末,徐元朗此举无疑打了陈裴两家的脸,但陈家根本不敢吭声,裴家也只能质询。,谁都不敢真正动手,因为打起来就是两败俱伤,鹬蚌相争,周边的势力肯定会乐于在此时做个渔翁的。这还仅仅是开始,十天内,全国多地陆续传来加急情报,京师、洛阳、绛郡、上党、魏郡都遭遇了相同的打击。王子安焦头烂额,原还想挽救一番,却到处一团乱麻,无从下手。还没等他与手下人想出对策,便接到了裴家家主的召唤。裴家主竟然亲自带兵到了长平!王子安深感不妙,赶紧让人去给裴玉真传信。自从萧氏发信与他决裂,裴玉真便大张旗鼓地住进了萧府。战战兢兢走进正堂,上首坐着的老人一身鸦青色常服,鬓角花白,身形微胖却高壮,有些粗粝的脸上肌肉紧绷,显见情绪不佳。此人正是裴家家主裴松。“裴公!”明知裴松可能是来兴师问罪的,王子安却不得不强作笑脸。“废物!”一个白瓷茶杯砸到了王子安脚边,摔得粉碎。“当初你口口声声保证,萧家的产业交与你处理,万无一失!如今竟弄成这等局面!”裴松劈头盖脸骂道。本来都到了嘴边的鸭子,飞了一大半,这叫他怎么能不气。“裴公息怒!小人一定尽力补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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