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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1 / 1)

他居高临下的往外看,忽的瞧见二门那边进来一堆人,衣服打扮各不相同,少年们被一个中年男子领着一路往另外一个院子去,不知是做些什么。冬早觉得好奇,想了想便扑棱着翅膀飞过去打算瞧一瞧。年节将近,不少人家买儿女的。虽然说是卖女儿的多一些,但是儿子也不是没人卖,或者由于各种原因孤身一人自己也愿意卖身的。总之今天从外头人牙子处领了一批少年回来接替许多上年纪小厮的班,此时正要带去换衣服。冬早跟过去,站在那处的院子中的树上往下看。少年们一个个非常拘谨,正被一个管事模样的人训话。说了一番后,管事招招手,“房里放着衣服,你们自己去换上吧。”少年们便赶紧低着头一个接一个进房间换衣服去了,等换完衣服,也没多停留,另一个人带着他们又要往出去走。没一会儿的功夫院子里也就没剩一个人了。也不知道是哪个少年粗心,并没有将房门关好。冬早原本想走,正要起飞的功夫,忽然吹来一阵风,将距离他不远的那一扇门给啪嗒一声吹的大开。房门大敞如同欢迎。冬早的脚步一下停住了。他先看见的就是那屋里放着的一面大铜镜。他想起自己变成人形的那一天,最缺的就是这么一面铜镜,不由得心里有些痒痒的,左顾右盼一番后,忍不住心里的好奇飞了进去。房间里一个人也没有,倒是还有几套衣服,冬早落在铜镜面前,在镜子面前来回走了两圈,就看见镜子里头一只圆乎乎的小胖鸟跟着来回晃了两圈。冬早不太满意的落下一个结论,“丑丑的。”也不知道变成人形以后到底怎么样,冬早想。这个思绪才生出来,咚的一声他就猛然化作人形,光不溜秋的坐在了铜镜前面的桌子上。冬早先是愣住,而后猛然给外头凉风吹得回过神来,立刻冲过去一把将房门关了起来。外面前头将少年们领出去的小管事此时刚好回来,远远看见房门给人关上了,觉得奇怪,脚步不由得加快了一些。屋里头,冬早先来回走了两圈,完全不懂自己怎么会忽然就化作了人形。难不成是因为自己刚才想的“便成人以后会怎样”?冬早于是试探的又想:那快变回鸟吧!咻的一声,少年又马上变回了那肉嘟嘟的小胖鸟。冬早喜不自禁,屡试不爽的来了几次变身后发现自己竟然是能够掌控化形与否的。这样冬早大大的安下心来。少年正抬抬手抬抬脚的观察自己,门口传来了人声,“谁在里头?快些出来。”冬早吓了一跳,他连忙阻止要开门的人,“等,等一下,我还没穿衣服。”他说着手忙脚乱的取来床上的衣服,给自己胡乱套起来。“怎么还没好?前面那一拨人都已经走了,你给我快点儿,我一会儿就出门去了。”那人倒还不算为难冬早,还真停在了门口等待起来。“哦哦,好的好的。”冬早虽然不明所以,还是应声道。同时飞快的穿好衣服鞋子,带着些当人的新奇,快步走了出去。他当然是不可能跟管事出去当小厮的,冬早打算到外头找一个偏僻的地方再变回鸟儿飞走,同时将这一套衣服藏起来以后穿。他回头看了一眼床上还放着的许多衣服,心里有些负罪感,等他后面有机会,还是要将这衣服还回来的。外面的小管事原本是等的十分不耐烦了,正要骂一句,“你是大姑娘打扮要出嫁呢?”却不想等屋里人推门出来,他打眼一瞧,大姑娘也没这么漂亮啊。少年杏眼俊眉,圆圆的的脸蛋凭空多了两分软乎感,那双眼睛干干净净的往他脸上一瞧,管事简直觉得自己能骂出什么难听话来,那就是个畜生来的。“你,你也是这次招进来的小厮?”他有些怀疑,他前面看过那些人,要是有个长得这么俊俏的,哪里能够认不出来?冬早前面是站在高处听了他们讲话的,应答起来自然如流,“是,牛管事说换衣服的时候我动作慢了一点,他们都去春归苑了,我还没来得及,是我做错了……”管事,“……”少年真诚的模样让他觉得刚才的怀疑都颇为对不起人家的。另一边,萧绥结束了与沈大的商讨事宜,走出书房找冬早。他准备告诉冬早那书以后都不能看了,可找了一圈也没有在明竹院里找到冬早。他又找到胖瘦婢女来问,可两人都说并没有见到冬早。“偏房一直开着门,就怕冬早进不来,但是冬早一直没有进来过。”胖婢女小心翼翼的说。还是侍卫见着了。“前面在院子里呆了一会儿,没多久就往外飞去了,一直没有回来过……”“怎么不早些告诉我?”萧绥皱眉,脸色深沉下来,不过他没时间责备侍卫失职,便已经急匆匆的大步往外走。他心里的担心重重,又怕冬早给人捉去,又怕小细作跑了不愿意回来了,种种交织在一起,使得他往外走的脚步越来越快,穿过长长的游廊,见着下人就问一句有没有见着冬早。萧绥得到的一直是否定的答案,往日总是萦绕在他身边的冬早的气息也消散的干干净净。头一次,萧绥体会到了焦灼与心慌的滋味。长廊另外一端待拐弯的地方,冬早跟在小管事身后,正左看看又看看的伺机跑开,他前面走着的小管事已经看见了行色匆忙的萧绥,连忙恭恭敬敬的停下来行礼。冬早圆乎乎的眼睛漫不经心的循声一看,正好与萧绥沉沉的目光撞在一起。第三十一章萧绥觉得自己可能在做梦,要不然他怎么可能大白天的在王府里见着梦里的冬早,因此一下呆住了。那边冬早也跟着呆住,但他是给萧绥吓得。不过冬早随即又想起来萧绥并没有见过人形的自己,是以那点怕立刻散去,他只谨慎的将自己的脑袋低了下来,省的给萧绥盯着看会心虚的很。至于那前面行礼的小管事,半晌没有得到萧绥的任何回应,壮着胆子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却发现萧绥正在盯着冬早瞧。他再看冬早,只见那傻乎乎的少年先是虎里虎气的与王爷对视,后面才将自己的脑袋慢吞吞地低下去。这恐怕是石乐志。小管事一边在心里恨不得拧下冬早不懂事的脑袋,一边颤着声尽量想将场面往回拉,“回,回禀王爷,这傻小子是今日刚进府的小厮,还不懂什么规矩,还请您见谅。”萧绥的目光依旧紧紧地盯着冬早,此时仿若没有听见小管事说话似的,径直开口询问冬早,“你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今年几岁了?”本以为梦中的少年只不过是美梦之中的幻境,现在却杵在自己面前,对萧绥的冲击怎么会不大。他的心底甚至有一丝自己都未曾发现的惊喜,想要抓住那少年问问他到底是不是冬早。冬早将前面那些真的进府里头当小厮少年的说辞都记得清清楚楚呢,他挑了一个瓮声瓮气的背出来,“我叫大牛,是五里乡人氏,今年十六了。”虽然话是老老实实的回答了,可依旧听得小管事脑门子冒汗,和王爷说话,敢自称我,还连个敬称都不用,这傻小子要么就是傻,要么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吧?冬早其实心里也挺着急,他还想早点跑了化回鸟形,现在这么拖延着,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不会突然变成鸟啊。正愁着,萧绥身后忽然跑上来一小队侍卫打断这边的僵局,急匆匆的禀告萧绥道,“王爷,东边全都找过了,没有找到鸟的影子。”萧绥给分了一瞬间的神,猛然回想起冬早到现在还没有找到的事情。他将真正的冬早和面前这个与他睡梦中长得十分相似的少年放在一起对比,对人形冬早的疑问立刻被暂时舍弃到了天边。毕竟一直陪伴着他的是小细作,而不是一个睡梦中的虚影,孰轻孰重显而易见。“到剩下的地方继续找,”他垂手快步走过冬早身边,广袖带起的风浪拂过冬早的指尖,勾的他有些酥麻。冬早恍然回头,看见萧绥侧脸上的担忧与焦急,心里头有了一些犹豫。他连连在阿绥面前撒谎,现在还弄得他这么担心,冬早自责的不得了。可是自己又真的很怕死……冬早左思右想,还是觉得保命要紧。至于萧绥那边,他踌躇着要不要试探他的态度,再来决定最后要不要告诉他。只这么一下,萧绥已经走开五六步,不过他忽然又停下脚步回过头来问那管事,想起什么一般问道,“他以后去哪个院子?”才放松的小管事立刻又恭谨的回道,“回王爷,大牛要去的是春归苑。”萧绥对此不置可否,又看了冬早一眼,再度转身离开。等萧绥与那些侍卫离开自己的视线,带着冬早的小管事才呼地舒了一口气,然后毫不客气的用手指头戳冬早脑门,“你,你是不是个傻蛋?刚才得亏王爷有急事,要不然你今天就没命出去了。”“哎呦喂好痛啊,”冬早一下捂住自己的脑门,痛的眼睛里闪出泪花,可他依旧要为萧绥辩驳,“阿,不是,王爷他看着人就很好的,哪里有你说的那么凶!”“还敢顶嘴?”小管事瞪眼,作势还要上来动手削冬早。现在周围没有别人,冬早哪里还能呆着被打,他做鸟的时候早已经将府里头的地形全都记在心里,此时闷声不响的转身就跑,仗着自己腿脚灵活,一溜烟跑过院墙后躲在一处假山后面的角落里。任由那管事找的昏天暗地,冬早自先脱了自己的衣服后,将之叠的整整齐齐藏在假山的石缝中,然后咻的一下变回鸟身,最后哼哧费劲,急急地飞回了明竹院。急的在院子里来回转悠不停,已经流了一会儿眼泪的胖婢女正在门口张望,忽然听见一阵清脆熟悉的鸟叫,她抬头一看,只见冬早正在她头顶盘旋,没一会儿便径直往屋里去。她连忙惊喜的叫了一声,然后飞快的跟着跑了进去。冬早折腾了小半天,饿的不行,一进屋就给自己吃了好几口肉糜,又吞咽了几口水。然后累得喘气,窝在桌上不愿意动弹了。胖婢女叫来瘦婢女看住冬早,自己又跑出去通知侍卫们。看着冬早疲惫的模样,瘦婢女连责备问一句的心思都没了,剩下的只有心疼与松口气。又是一盏茶的时间,冬早昏昏正要睡过去的时候,外头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而后偏房的门被人一把用力推开,足可见地方焦灼的心情。声响吓得冬早一个激灵,他抬头一看,萧绥紧皱着眉头站在门口。他的目光锁定冬早以后,立刻大步走了进来,冷声道,“谁让你一声不响到处乱跑的?”萧绥还是头一次用这么严厉的声音和冬早说话,使得冬早原本已经站起来的动作不由得一顿,而后有些瑟缩的怕了。现在的阿绥好吓人。不过容不得冬早后退,萧绥已经走到他的面前,又一把将胖鸟抓到自己的手心里,黑着脸转身就往外走。冬早乖乖的一动也不敢动,任由萧绥抓走了。门口站着的胖瘦婢女自然也不敢多说话,只用自求多福的眼神看了一眼冬早。虽然要提起王爷,府里头上下谁都怕,可是真见萧绥发怒却真是许多人大半辈子也没瞧过的,也不知道冬早会不会遭罪……与此同时另外一边,前头的小管事在府里头找了大半圈以后没见着冬早的身影。壮着胆子去问结束找鸟刚收工的侍卫们是否见过一个半大少年,得到的却也都是否定答案。他再心慌慌的回去,见了自己上头的管事小心问过,却被告知人都已经被带去春归苑了,一个都没少也一个都没多。小管事后面又去偷偷看了那个叫大牛,来自五里乡的少年,憨里憨气的长得可真是大牛样,哪里是他带过的那个软乎少年?离奇的还在后面,屋里放着的衣服数过以后少了一套,似乎是从侧面印证了冬早的确存在过。小管事越想越奇怪,后面细思极恐的还病了两天,觉得自己恐怕撞了鬼。不过,话还是回到此刻明竹院的书房里头。萧绥面色冷淡的坐在交椅上,居高临下的盯着正坐立难安的冬早,开始逼供,“前面都去了哪里?”“出,出去玩了呀。”冬早目光躲闪,将心虚两个字写在了脑门上。“去哪里玩?”“嗯,嗯,去假山那里睡觉了。”冬早道。“找你的时候怎么没有找到?”萧绥继续问。冬早消失和出现的时间点太过让人怀疑,更不说中间他还见着了那个梦中的少年。他的目光在冬早身上游移不定,思索着面前的小细作就是那少年的可能性有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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