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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节(1 / 1)

南山回头看了一眼苏流萤,继而咬牙道:“爷所料不差,据可靠消息,大司马已查到南方私盐的源头。所以,有人着急了,盼着此次冬狩能拿到头猎,保住一命,才会想出这等恶毒的招数来对付爷……”果然,他早已心知肚明,并派南山开始调查。只是,苏流萤的心思此刻已不在这件事情上面了。从听到‘大司马’三个字时,她的心就慌乱起来,夹炭的小钳子微微发抖。楼樾一边听着南山禀报,眸光却是凉凉的落在她的身上。她神情间的细微变化都没能瞒过他的眼睛。他冷冷开口,“大司马何时回京?”南山原以为他会继续询问私盐一案与三皇子殷铭间的联系,没想到他没头没脑的却问大司马的行程,正在诧异,然而顺着他的眸光看到一旁的苏流萤,心里明白过来,闷声道:“想必新年前定是会回京的。”说完,他仿佛心有不甘,又添上一句,“荣清公主不就是为了守着他回来,所以冬狩都不来。”南山说这话的用意,帐内三人都明白。苏流萤头压得很低,一块一块的将银丝炭放进火盆里,眸子里朦起水雾,嘴角却挂着一丝晦涩的笑意。而楼樾的目光一直若有似无的落在她略显苍白的脸上……直到最后,苏流萤终是没有再开口向楼樾请求,请求他籍着头猎的机会,向皇上要人,带她离开皇宫。经由他遭遇陷阱一事开始,她终是明白,帝王的一个诺言是多么难得。而他拼命挣到的荣誉,岂能为了她一个小小的婢女而浪费?晚上,营地中间的空地上架起了篝火堆,无数美酒被端上桌面,新猎的野味做成各种美味呈上来,大家推杯换盏,好不热闹。做为头猎的赢家,楼樾不可避免的成为全场的焦点,被安排坐到了离慧成帝最近的位置,慧成帝更是对他赞不绝口,第一杯酒就赏给了他,引得其他人羡慕不已。酒过三巡,慧成帝亲自将御用弓赐给楼樾,看了一眼旁边又欢喜又羞涩的丽姝公主,笑吟吟的问楼樾,想要一个什么恩典?开席之前,丽姝公主就来找楼樾,暗示他籍着这个机会请求赐婚的恩典,而如今慧成帝的意味也很明显,同样希望楼樾主动开口求娶丽姝。瞬间,全场皆静下来,众人都放下手中的酒杯,侧耳倾听权大庸第一世子爷会向慧成帝讨要一个什么样的恩典?☆、第49章 一桩交易在全场人的眸光都落在楼樾身上时,三皇子殷铭轻轻转动着手中的酒杯,眸光凉凉的从楼樾身上滑过,却是落在了低头站在他身后的苏流萤身上。酒杯一顿,殷铭眸光转寒——原以为楼樾留她在身边只是贪图她的姿色,没想到她不当骑术了得,更是孤身一人下到山崖救出楼樾,确实让人刮目相看,不可小觑。苏流萤并没察觉殷铭对她的打量,也不去关心楼樾会求一个什么恩典。第一次离慧成帝这般近,她全身紧绷,感觉呼吸都滞住了。腰间放着楼樾赏给她的匕首,只要掏出匕首上前一步,就可以杀了这个昏君为阿爹报仇!耳朵里一片轰鸣,她双手微微颤抖,终是咬牙握紧了匕首的冰冷手柄。“若有机会让你见到皇上,你会怎么做?”鬼使神差的,就在她堪堪要拔出匕首之际,脑海里响起楼樾冷冷的声音。他竟是一早就看穿她,所以……不由自主的看向他,正迎上楼樾深邃冰寒的眸子,手一哆嗦,整个人顿时如坠冰窖。他既然早已料到她的心思,又怎么会眼睁睁的看着她弑君?而且,匕首是他给的,也是他带着她入的宴席,如果真的出意外,他以及整个王府都会受到牵连,这却是她不愿意看到的。不管怎么说,他救过她那么多回,她如何能恩将仇报!?内心剧烈挣扎间,楼樾站起身向慧成帝恭敬行礼,欣长的身段挡在她与慧成帝之间,勾唇淡然一笑:“皇恩浩荡,微臣事事顺遂本无所求,只不过,因年岁渐长,家中长辈一直催促微臣纳世子妃,所以——”闻言,丽姝公主欢喜得脸上一片红晕,拿着绢帕挡着半边脸,一幅娇羞无限的样子。与慧成帝的并肩而坐的宁贵妃,心里一片苦涩,想到四年前自己一心想嫁给他,如今,他终是要娶别的女人为妻了。泄下气来的苏流萤,才发现后背早已腻满冷汗,全身冷得直发抖。怕被人发现自己的异常,苏流萤正准备悄悄退下,听到楼樾的话,她心里闪过一丝疑惑——按着她的观察,楼樾心里并不中意丽姝的,他这样的人更不会愿意将就,难道……她狐疑的抬头去看楼樾,没想到他也侧身正看向她,眸光里一片深邃,像无穷无尽的深渊,看得她心头一颤。“所以微臣向皇上求一个恩典——微臣的婚姻,由微臣自己做主!”回头,楼樾一字一句、铿锵有力的说出心中所愿。此言一出,丽姝第一个变了脸色,三皇子殷铭也是微微侧目,一脸的意外。众人皆是惊诧楼樾的请求,只有宁贵妃眸光冰寒的看着他身后的苏流萤,她就知道,他心里对这个贱人从来没有死心过,如今求这个恩典,只怕也是为了她!广袖下双手紧握成拳——只要有她在,她是决不允许这个贱人成为世子妃!慧成帝同样对楼樾的决定很是意外,但他的意外不是他的请求,而是他竟是用这种方式拒绝了与丽姝的婚事。苏流萤不禁停下步子——对于楼樾这个请求,一心想让他成为自己乘龙快婿的慧成帝会答应吗?心里不悦,面上,慧成帝却是一脸爽快的答应下来,但楼樾是他心里认定的驸马,岂会轻易放弃,话锋一转,不动声色笑道:“朕知道你一向有主见,你既然要自己做主,可是心中已有意中人?若是有,朕亲自为你赐婚!”宁贵妃生怕楼樾说出要娶苏流萤的话,连忙拦在前面,娇俏的开口。“皇上,楼世子身份尊贵,依臣妾看,这大庸上下,也只有咱们皇家公主才能与之相配。世子爷既然要自己做主,不如让他在咱们几位公主中挑选一位做世子妃,陛下意下如何?”宁贵妃轻轻巧巧的一句话,却是将楼樾求来的恩典瞬间打破,说好听是让他自己做主,到最后,还是让他娶公主,只不过,放宽条件,不再是逼着他娶丽姝,大度的让他在慧成帝膝下成年的五位公主中任选。宁贵妃的话正合慧成帝的心意,那里有不答应,不由抚掌点头,“贵妃言之有理,就这么定了!”圣上金口一开,再无回旋。众人都艳羡的看向楼樾,从来都只有皇家选驸马,没有驸马选公主的,所以,众人都羡慕的看着楼樾,也只有他才能得到慧成帝如此厚爱。然而,这一切看在楼樾眼里,却是一把沉重的枷锁将他扣上,偏偏他还回绝不得——皇上纡尊降贵的将公主给他挑选,若是他再推却,抗旨不说,更是藐视皇家,那一条,都是大罪!俊脸越发的阴郁,眸子里一片寒芒,楼樾捞起桌上的酒杯,朝上举杯,“微臣谢皇上的隆恩!”话毕,一口干尽杯中酒。慧成帝龙心大悦,众人见了,更是说了无数奉承的话,一时间场内君臣同乐,其乐融融!虽然一直低首默默无闻的站在角落,苏流萤也感觉到来自宁贵妃的阴冷眸光。见她看过来,宁贵妃挑着烈焰般的红唇得意的笑着,那形容仿佛在告诉她,此生,她注定与楼樾无缘!而一旦没了楼樾的庇护,她要弄死她,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轻松容易。苏流萤心里落满冰雪,冬狩很快就要过去,既不能杀了慧成帝为阿爹报仇,也不能出宫,她不得不再次回宫,再次面对狠辣的宁贵妃与可怕的于宝……散宴回营,楼樾已有几分醉意,苏流萤为他煮了解酒茶,端着送到他手边时,他迟迟没有接过,而是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冷冷道:“为何最后又不动手了?”端茶的手微微一抖,苏流萤低头敛目,“奴婢不明白世子爷的意思。”她当然不会承认刚才那一瞬间对慧成帝起了杀心,更不会告诉他,正是因为不想牵连到他,所以又放弃了……闻言,楼樾冷冷一笑,如墨的眸子里深沉如海,接过她手中的解酒茶喝了一口,许久,他冷冷道:“你可曾知,你父亲当年并未定案,他是畏罪自尽于牢中。”震惊抬头,苏流萤不敢置信的看着楼樾。“当年,皇上接到密折,说你父亲勾结北鲜王庭,当时,证据确凿,我父王奉旨彻查你父亲一案,没想到,案件尚未查清之前,你父亲已自尽于牢房……”时隔四年,再提当年之事,苏流萤结痂的伤口狠狠的被扒开,再次鲜血淋漓。“即便是自尽,也是他们逼迫的。我父亲铮铮铁骨,一辈子为了大庸镇守边关几十年,最后却落下一个勾结外敌,通敌叛国的罪名,他如何忍受?!”苏流萤失控的冲楼樾嚷道。她红了眼睛,牙齿死死咬着,双手握拳,身子不可抑止的微微颤抖。她永远忘记不了父亲满身是血躺在冰冷牢房里的可怜样子,父亲那么开阔的一个人,若不是心中有太多的冤屈,他如何肯舍下他心爱的妻女自尽?“你既然如此笃定你父亲是被冤枉的,就找出证据证明他的清白,而不是冲动的做傻事。”面对苏流萤的失控,楼樾神情反而缓和下来。他静静的看着她涨红的双眼,一字一句道:“我给你匕首,是让你保护自己,不是让你做傻事。你以为,就凭你,凭一把匕首,就杀得了他吗?”苏流萤心里翻腾起巨大的波浪,她看着楼樾咬牙坚定道:“我一定会找到证据,证明我父亲的清白。”……余下的日子,众人陪着慧成帝在辽阔的云岭猎场狩猎,箭术一流的楼樾当然要陪伴君侧,回营后也时常被慧成帝留下喝酒,苏流萤与之见面的时间越来越少。而留守狩场的宫人名单也下来了,毫无意外,苏流萤的名字并不在名单之列。林炎一直记着出宫那晚对苏流萤做下的承诺,要想办法趁着冬狩帮她出宫。他提议,让苏流萤趁着没有回宫——逃跑!想起宁贵妃的狠毒不肯罢休,还有于宝的可怕,如今还多了一个视她为眼中钉的丽姝公主,苏流萤真想如林炎所说,一走了之。可是,一想到父亲,一想到楼樾那晚同她说的话,她却犹豫了。如果逃走,以后的生活注定是过着隐姓埋名的逃亡日子,也就是说,她再也不能以苏流萤的身份为父亲洗涮冤屈,而父亲永远是世人口中那个通敌叛国、畏罪自尽的罪人……这些年,她苟延残喘拼命的活着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为父亲洗涮冤屈。所以,无论如何,她不会逃走。她要以苏家之女的身份为父亲正名!既然要留下,首先要解决的就是与于宝的对食关系。然而,要想解开与于宝的对食,关键人物还是宁贵妃。而她以后想在宫中继续生存下去,宁贵妃也是关键。那么,能有什么办法化解宁贵妃对她的仇视,从而放过她?冥思苦想了一整晚。第二天,苏流萤终是主动踏进了宁贵妃的帐篷。听到宫人来报,正在镜前画妆的宁贵妃微微一愣,下一秒,她冷冷笑道:“这个贱婢,本宫不去找她,她倒是主动送上门了,倒正合本宫的心意。”刚被传进营帐里,菲儿就重重一脚将苏流萤踢倒在地,狠狠骂道:“在楼世子的帐篷里躲了那么久,如今倒敢出来了?!”苏流萤就势跪在了宁贵妃面前,开门见山道:“奴婢今日来,是请求贵妃娘娘放过奴婢,取谛奴婢与于宝的对食……”话未说完,宁贵妃不禁大笑起来,仿佛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笑得花枝乱颤。菲儿嘲讽的走上前,一把扯住她的头发,冷冷笑道:“一大早上的,你个贱人发什么疯,说什么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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