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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节(1 / 1)

曲径的顺从让傅臻心底的不平稍微得到了安抚,可接下来的情景却将他的愤怒彻底点燃。煮水,选茶,每一步都是恰到好处的优雅,而行云流水般的熟稔动作更是暗示着曲径绝对不是第一次泡艾爵红茶。沿着壶口袅袅上升的水气夹杂着红茶的香味飘散在空气中,让室内的气氛也变得温馨起来。然而就在红茶即将泡好的瞬间,不知是失误还是故意,曲径拿着茶壶的手突然一松,刚刚泡好的一壶红茶就这样摔落在地上。而曲径的眼神,也变得有些晦暗。“对不起,我确实不会,茶壶的钱,我会补给你。”他开口和傅臻道歉。补给他?要怎么补?生疏而礼貌的语气将傅臻的怒意彻底勾起,他忍无可忍,一把将曲径拦住逼问道:“你是故意的。”“对不起,我不是。”曲径十分坚持,可傅臻却嘲讽的笑了。“庭审前,你在花园茶室,曾经给陆明渊亲手泡了一壶艾爵红茶。没有加糖和奶,而是用的糖渍姜片。这种手法用的人极少,除了狂热的艾爵红茶爱好者,还有谁会知道?”底下头,傅臻和曲径对视,身高的差距让他脸上阴蛰的表情压迫感十足,他缓缓开口,像是质问又像是嘲讽:“宝贝儿,撒谎也要找个天衣无缝的好借口。”“那又如何?”曲径也冷下脸:“一切和你无关。”曲径的眼神薄凉而疏离,曾经的痴恋也犹如终年不化的寒冰,凛冽而深冷。而这些对于傅臻来说,都等同一个信号,那便是,曲径对他已经没有感情。这种认知让傅臻的脑袋彻底发热,他无法自控的讽刺道:“是啊,与我无关,我也不配询问,毕竟我不是您放在心尖上那个。”“你想说什么?”曲径面上装着慌乱,可心里却十分清楚,傅臻已经上钩。“说来也是可笑,大家都觉得你对我一往情深,可谁又记得,当年曲家小少爷曾经跪在陆议员的脚下甘愿当狗?”嫉妒是让人失去理智的原罪,傅臻已经口不择言,他看着曲径脸上震惊的神色,接着说道:“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和陆明渊很像?今天我和他穿了同样的外套,你要不要也跪下来舔舔我的脚面?放心,我比陆明渊温柔,不会像他那般对你视而不见。”来了!是时候给傅臻最沉重的打击。曲径心里盘算着,面上却装出一副怒极了的模样。“够了!”仿佛被他的话语侮辱,曲径忍无可忍,精神力瞬间爆发,漫天藤蔓凭空出现,将傅臻的身体束缚,从自己身边远离。紧紧缠绕的藤蔓深陷肌理,将傅臻绑得死紧,根本无法移动。而曲径的暴怒却更加让他肯定了心里的想法。只有真心在意才会受伤,曲径会被激怒并非是因为自己的侮辱,而是因为他和陆明渊那段失败恋情被再次拿到明面上。傅臻死死的盯着曲径,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曲径充满恨意的眼神,也是第一次,被曲径毫不留情的出手打压。办公室内的气氛变得僵持。而就在这时,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却将这一切打乱。而后,虚掩着的门被推开,意外出现的陆明渊就站在门口,他皱起眉,似乎因为眼前的场景而感到意外。第28章 为我生个孩子其实陆明渊出现在此并非是什么意外。自从接手西洛的案子之后, 他就一直在明里暗地的调查曲径。虽然出于对曲谦昭和曲清岚的忌惮, 他不敢查的太深, 但依旧能从众多细枝末节中发现端倪。他发现曲径对傅臻的感情和表现出来的完全不同。曲径做的每一件事看似都是从傅臻的角度出发,死心塌地奉献一切, 可陆明渊却依旧从中察觉到一丝违和。因为曲径表现的实在太完美了, 正是这份完美, 才显出他的不甚真心。在陆明渊眼中,人都自私的。即便是因为爱情, 也绝对没可能做到这种地步。而后, 接下来的调查中, 陆明渊也的确察觉到了曲径的意图。果不其然, 曲径恨傅臻入骨,并且想要报复,甚至不着痕迹的利用到自己身上。有意思,陆明渊觉得他可以和曲径做个交易。不过前提是,他要确定自己没有猜错。而眼下正是最好的机会。陆明渊想着, 走进办公室。“日安,打扰了。”同前几次一样, 陆明渊依旧是公事公办的冷淡模样, 对曲径和傅臻之间诡异的气场也仿佛视而不见。他拿出一份文书放在桌子上,然后对傅臻说道:“这是之前庭审的结案陈词,傅先生看过以后签个字,案子的收尾工作也就彻底结束了。”傅臻没动也没说话,他的身体依旧被曲径的藤蔓束缚, 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他的状态并不是适合谈论这些,更别提处事向来八面玲珑的议会议员。可偏偏陆明渊却好像视而不见一样,这何尝不是另外一种高高在上?而更让他在意的还是曲径的表情。自从陆明渊出现后,曲径的眼神就没有从他身上离开过。那是和面对自己时截然不同的神色,虽然同样压抑在眼底,可那种炽热和渴望被回应的程度却截然不同。勉强维持着表面的礼仪,傅臻看陆明渊的眼神已经不善到了极点,开口就是恶意的讽刺:“善后的进度这么慢,看来仲裁庭养的狗也没什么本事。”然而陆明渊却并没有接他这句话,或者说,他干脆高傲的将傅臻无视了。他环视了办公室一圈,随意的坐在了主位上。接着,他给了曲径一个命令:“去泡杯茶。”“是。”好像没有预料到陆明渊会突然和他说话,曲径愣了一下才点头答应。然后便立刻走到架子旁,拿出另外一套茶具。之前束缚着傅臻的藤蔓由于主人的松懈慢慢消散,而曲径也没有在多看傅臻一眼。因为此刻,他的心思都放在眼前为陆明渊泡的这一壶红茶上面。就好像在做着什么最令身心愉快的事情,曲径的眼神格外柔和,唇角也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甜蜜笑意。但看在傅臻眼中,却全然化作无法用语言描述的滔天怒意。刚刚说什么都不会的人,摔了他最心爱的茶壶的人,因为言语冒犯就恨不得杀掉他的人,现在却好似没有原则的忠仆一般殷勤的伺候在别人身边。要知道之前曲径于傅臻,即便是在最狼狈的时候,也没有放弃最后那么一点世家的骨气与骄傲。可如今,在陆明渊面前,他却全都舍弃了。孰高孰低,已经分明。很快红茶泡好,曲径小心翼翼的奉到陆明渊的面前。他的眼中满是紧张和期待,生怕做的不好,让陆明渊不够满意。然而陆明渊却连接过来的意思都没有。他示意曲径把茶杯放在桌上,皱起眉抱怨了一句“这里太乱,换个地方说话”,而后就转身先行离开。至于曲径,当然是跟在他身后一并走了。办公室内,只留下了傅臻一人。他呆滞的站在原地许久都没有移动。空气中,艾爵红茶醇厚的香味一刻不停的诱惑着人的味蕾,可于傅臻来说,却尽是苦涩。良久,他才好似真正缓过神来一般走到桌案前。颤抖的手将茶杯端起,傅臻尝了尝那杯曲径亲手所泡陆明渊却连一口没有喝过的红茶。味道恰到好处,然而傅臻的心里却已经满是挫败的凄凉。真相彻底大白。就像他之前担心的那样,自己对于曲径而言,不过是怀念陆明渊的一个替身。即便所有人都认为曲径爱他入骨,可他却能清楚的感受到,这所有一切让人沉醉的情愫,都尽数属于另外一人。可笑的是,他之前还自认为能够操纵曲径。更可笑的是,他还在曲径身上付出了真正的感情,并因此体会到了什么叫痛不欲生。-----------------------另一边,陆明渊和曲径却并非如同傅臻所想那般在哪里幽会,而是走到学院一处隐秘的角落。停下脚步,陆明渊转身看向曲径,仔细打量了他半晌方开口说道:“茶的味道变了。”“当然,人也变了。”曲径眨眨眼,笑容温和中透着一丝薄凉,左右没有半分真心实意。陆明渊看得清楚,心下了然,干脆直截了当的说出自己的目的:“我可以帮你报复傅臻,并且始终让傅臻认为自己就是我的替身。但是我要报酬,否则我就揭穿这一切。”“你的想法我大致能够猜出来,多半是打算让傅臻体会一把被玩弄感情的痛苦。但如果傅臻知晓你的所作所为都是在演戏,什么替身也不过是是是而非的欺骗,恐怕你的希望也便会落空。”这是明目张胆的利益要挟,也的确十分符合陆明渊自私自利的人设,曲径并不意外他会有这样的反应。他抿了抿唇,脸上的笑意也收起了几分。“你想要什么?”曲径询问。“帮我生个孩子。”陆明渊想了想,又补了一句解释:“只要孩子,我不会和你结婚。因为陆家逐渐没落,我需要一个天赋足够惊才绝艳的继承人。”陆明渊语气平静,说道生孩子竟跟谈论天气不错的态度一样。曲径定定的看了他一会,答应的十分干脆利落:“没问题。”怕就怕你熬不到索要报酬的时候。后面半句,曲径藏在了心里。他这般轻率的应承让陆明渊楞了一下,沉默了一会才感叹道:“你确实变了。”“不都是你教我的吗?”曲径的笑容优雅而温柔,可陆明渊在这一瞬间清晰的看出了他眼中的恨意,同时明白了一件事。曲径的确恨傅臻,但也同时恨着他。如此轻而易举的答应他的要求,不过是因为他还有后手。甚至可能是足以将自己一并毁灭的后手。这将会是一场与虎谋皮的博弈。他赢了,能得到一个惊才艳绝的继承人。若是输了,恐怕下场不会比现在的傅臻好到哪里去。可即便是这样,陆明渊依旧被诱惑了。他实在太过好奇,这个曾经被自己轻视又随手抛弃的孩子现在会有怎样的成长。陆明渊的唇角第一次有了笑意,他看着曲径的脸,认真的点了点头:“的确是我教你的,但愿你青出于蓝。”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于此同时,第三根因果线轻轻地颤动了一下,一条微不可见的细纹,慢慢地出现在最上端。对于陆明渊这种利益至上的人,爱情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无法成功将他诱惑。唯有势均力敌的正面交锋谋算才能触动他的心弦。-------------------------------帝国第一学院陆明渊离开了已经有一段时间,可曲径却依旧没有从角落中离开。他随意的坐在一旁的长椅上,手里还把玩着一片掉落在身上的落叶。悠然惬意的模样好似在等什么人。果不其然,身后的灌木丛微微晃动,一个矫健的黑色身影从里面慢条斯理的走了出来。随着他的接近,影子慢慢拉长,变成了优雅俊美的男人。正是曲谦昭。“你之前要我查的事情都查齐了,这个傅臻果然不是个干净的。”将手中的卷宗递给曲径,曲谦昭习惯性的从后面把他搂在怀里,亲昵的蹭了蹭他的脸颊。不理会他粘人的举动,曲径“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而后就将卷宗打开仔细的看了起来。里面记录的都是傅臻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和对外表现出的与世无争醉心科研的模样不同,傅臻的野心极大,并且也极其贪婪。只是他很聪明,又有足够的耐心,将所有肮脏手段藏在内里,外表看起来却是完全无害的模样。仔细的翻了一遍,曲径抬手将卷宗又还给了曲谦昭。“把这个给傅家嫡子送去,我想他会知道怎么做。总要物尽其用才好。”曲径勾起唇角,笑得格外纯稚美好,仿佛是不谙世事的单纯少年。只是眼瞳中丝丝缕缕的意味深长,让这份纯稚显得格外的魅惑。“如你所愿。”曲谦昭答应道,但却没有立刻离开,反而收紧了扣在曲径腰际的手:“你托我办的事情聊完了,现在咱们是不是该谈谈别的?”“什么?”曲径不解。“陆明渊。”曲谦昭语气温和的提示,可周遭的温度却随着陆明渊名字的出现而骤然寒冷了下来。“你和他的交易,太过了。”“放心。”曲径拍了拍曲谦昭的手背:“不过是引诱他入局的借口。”“最好是这样。”曲径语气中对陆明渊的厌恶让让曲谦昭的心情稍稍被安抚了一些,但依旧无法彻底平息。毋庸置疑,当他在暗处听到陆明渊和曲径之间的交易时,即便知道不能作数,也依旧激起了他心中的杀意。怀中的少年实在让他太过着迷,恨不得将藏起来连一片衣角都不让人看到。纵使是口头上的玩笑也让他无法忍耐。曲谦昭忍不住低声开口警告道:“别忘了我和你的约定。你可以报仇,但如果被别人弄脏,我会亲手清理门户。纵使成为千古罪人,也在所不惜。”抚弄喉结的手指带着森冷的杀气,虽没有真的用力,但那种生命被人捏在手上的感觉却始终萦绕在心尖,危险中夹杂着一种让灵魂都为之战栗的色气。而这样霸道的强迫姿态也让曲径不喜,他没有反抗,只是安静的偏过头看着曲谦昭,可于此同时一根尖锐的藤蔓也突然出现,隔空对准了曲谦昭的心脏。“这似乎不符合你的风格。”恶意挑衅的大猫不能过度纵容,曲径的语气也激起一丝怒意:“第一次听说,你对玩具还有这样偏执的占有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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