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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节(1 / 1)

两人握手,柯谨睿道:“今晚有时间就送瓒瓒过来上课,不打扰吧。”夏铭西表示不打扰,很客气地将他们让进门。so照例蹲在入口角落,身子软得像棉花糖,猫眼却很伶俐,直勾勾地盯着柯谨睿看,然后“喵”地一声扑进了关瓒怀里,猫仗人势,那眼神就更不怀好意了。柯总有种被猫当成第三者的微妙感,对关瓒道:“这就是你提到过的小妖精?”关瓒迅速看了夏铭西一眼,不想被老师发现他私下里会用这么色情的词,清了清嗓子,介绍:“这是so。”然后压低声音,傲娇纠正,“才不是什么小妖精。”柯谨睿看了看小妖精又看了看关瓒,笑着评价:“还真像你。”三人进屋,夏铭西给柯谨睿倒咖啡,问道:“柯先生是等在客厅,还是想去琴房旁听?”“可以么?”柯谨睿说。“当然了。”夏铭西说着推开了琴房的门,“关瓒进步很快,虽然起始年龄没有优势,但胜在天赋和领悟力,要不是柯老抢先,我都想劝他改到钢琴专业。”他笑眯眯地看向柯谨睿,开玩笑道:“这事就不要对学姐提了,不然肯定饶不了我。”进了琴房,柯谨睿在沙发落座,关瓒坐在琴凳上,夏铭西跟他并排,翻开琴谱,开始逐一检查布置下去的练习曲。关瓒学琴三个月,可水平却不是三个月的水平。尽管曲目依然以初级为主,但就像夏铭西说的那样,他是天生的演奏者,不管古筝还是钢琴,只要学上便是手到擒来,尤其是那双过分灵活的手,手指又快又准,收放自如,与抚弦按弦相比,它在黑白键上跳跃时又是另一番风景。柯谨睿凝视不语,心想,以关瓒的气质,还是西洋乐更贴合他。课程主要分为三部分,检查完旧曲目,夏铭西逐一点评,然后开始讲授本堂课的新曲目,由他先演奏,等结束关瓒再对照谱子摸索着来,最后是练习时间。一般来说练习也是由夏铭西看着,随时指导,不过今天有客人,夏铭西不想一直把柯谨睿晾在旁边,于是等关瓒开始自己弹了便主动邀请他出去坐坐。琴房的门开了,两人去了客厅,既能听曲也方便聊天。躲在门口的so第一时间溜进去,蹿上琴凳,在关瓒旁边蹭来蹭去地撒娇求抱。夏铭西感慨:“我这只猫,只要关瓒一进门,就立马不认我这个主人了。”柯谨睿倚靠着沙发背,长腿交叠跷起,泰然自若地抿了口咖啡,说:“这么巧,我家狗也是这么抛弃我的。”夏铭西闻言顿时笑了:“柯先生真幽默,跟学姐嘴里的一点都不一样。”“那肯定。”柯谨睿说,“她嘴里就出不来我的好话。”琴房内,关瓒一边弹一边竖着耳朵听,只可惜琴声太大,而两人交谈的声音太小,还没有布偶猫折腾出来的动静大。他有点担心聊天不愉快,因为他们家喜欢吃醋的柯先生似乎对夏老师有敌意。幸好一切风平浪静,晚上柯谨睿送关瓒回学校。到了公寓楼,柯谨睿特意把车开远了些,停进角落的位置。关瓒明知故问,似笑非笑地说:“这是要继续么?”“你说呢?”柯谨睿反问。关瓒笑得眼睛弯起来:“在学生公寓门口车震,柯先生的胆子会不会太大了?”柯谨睿道:“这里没有摄像头,没人路过,车里比外面更暗,只要你不叫得太过分,有谁能发现?”关瓒说:“我想给师姐打个电话,就说您要在学校里强奸我。”柯谨睿笑而不语,很大方地拿出手机,拨出号码递给关瓒。关瓒看清等待接通的机主是柯谨熙,整个人当即吓了一跳,赶紧抢过来给挂了。“算了,我脸皮薄,玩不过您。”柯谨睿眉梢微挑:“这是在骂我不要脸了?”关瓒从善如流地反驳:“您怎么能跳过脸皮厚,直接说自己不要脸呢?”柯谨睿彻底被小家伙的伶牙俐齿逗笑了,等笑过以后静了半晌,他忽然开口,嗓音沉下来,显得尤其认真:“夏铭西提起了维也纳的交换生邀请,你怎么没跟我说过?”关瓒还以为是什么,待他说完松了口气,无所谓道:“反正也不去,有什么好提的?”“为什么不去?”柯谨睿不解,“那所学校可比央音强多了,以你的性格,应该会很心动才对。”关瓒侧头看他,用同样认真的声音回答:“因为我舍不得古筝,舍不得老师,也舍不得你。我可以不要最好的,有现在这些就足够了。”说完,两人之间陷入沉默。关瓒凝神注视着柯谨睿,看他幽暗的眼睛和没有半分波澜的脸,他太安静了,全然没有半点要做那种事的感觉。今晚也太安静了,仿佛每一缕气流的涌动都包含有心照不宣和不可言说,似乎只隔着层窗户纸,偏偏谁都不肯戳破。关瓒不想从柯谨睿口中得到真相,没有太特殊的原因,单纯就是不想让他来解释。他认为一本正经的解释很消耗感情,太认真的代价是把那些更重要的东西消磨殆尽,况且还有柯溯,老师才是最应该说些什么的那个人,而不是让别人来代劳。更何况……错的人不是他们……柯溯反而是受害者,如果没有他,那么父亲就是老爷子的关门弟子,父亲做过的事就是老爷子晚年的一笔污迹,难道要向他们来索要真相么?关瓒有冲动,却也懂得克制,不该做的绝对不碰。毕竟他完全不知道对于十年前的那件事,柯家到底是持了个什么样的态度,是耻辱还是冷漠,他害怕因为一句话就打破了现在的平静。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柯谨睿忽然执起他的左手,很细致地握进掌心。他问:“今天为什么没有上课?”关瓒下意识地抬眸看他,注意到柯谨睿的眼神很温柔,像承载了一片汪洋大海,夜色沉静,泛着一丝细碎的星光,倒映着他苍白失神的脸。他倏而回过神来,随口解释道:“去医院看我妈了。”柯谨睿倒是有些意外:“她不舒服?”关瓒很敷衍地“嗯”了一声,谎称母亲有些受凉,她体质弱,小病容易变成大病,他不放心,所以就过去看看。柯谨睿听得很认真,等他说完,又问:“之后去哪儿了?”关瓒莞尔一笑,口吻调皮,回答:“不想上课,就在外面玩儿了一天,可不要告诉师姐。”“怎么没去找我?”柯谨睿道。关瓒狡猾地说:“您公司有什么好玩的?我去了还不是被玩。”柯谨睿忍不住低笑出声,伸手刮了刮关瓒的鼻尖。他随后沉默,关瓒也沉默,关瓒看不清晰他的眼神,平白感到紧张。柯谨睿静了片刻,笑着又问:“一直都是我问你答,瓒瓒,你今天怎么了,见到我都没有什么想说的话了?”关瓒蓦地怔住,半晌后,低声说:“可能是累了。”他不动声色地抿了下唇,总觉得柯谨睿想听的远不止这些。终于,他按捺不住凑过去,手指搭上他腰间的皮带扣,建议道:“要不还是做吧,不用后面,我给您咬出来?”柯谨睿没说话,按着关瓒脊背把人搂进怀里。关瓒趴在他胸前,几乎下意识地绷紧身体,心脏怦怦直跳。“我替你问吧。”柯谨睿的声音从他头顶传来,“那条微博是怎么回事?关郁文为什么会是老爷子的关门弟子?评论里提到的内容到底是不是真的?我们是不是一直很清楚却不告诉你?”关瓒失控似的一抖,声音轻而急迫:“别说了!”柯谨睿摸索到关瓒的下巴,稍稍用力,迫使他抬头看向自己:“你不问,把话都藏在心里,自己折磨自己,我心疼。”第75章 他是不是不爱她?他低沉的声调带着魔力,仿佛能将人溺死在里面。关瓒逐渐平静,呼吸放缓,静了有一会儿才轻声解释:“我不知道该怎么问出口……”柯谨睿闻言抚摸着他的发顶,笑意散开:“就不能说实话么?”关瓒又是沉默,半晌后不答反问:“就不能让我逃避一下现实么?”“除此以外还有呢?”柯谨睿道。关瓒想了想,说:“还怕影响我们之间的感情。”柯谨睿低笑出声,听语气似是有几分不解:“为什么会有这种顾虑?”关瓒仰头看向他。车里光线晦暗,路灯的昏黄传递至此几乎被夜色稀释殆尽,前挡风玻璃折射着公寓楼泻出的室灯,落进车厢内,幻化成细碎发亮的粉末。关瓒忽然觉得,柯谨睿垂眸不语时的认真模样是那么英俊,那么好看,温柔得只差将他的心脏融化一般。“说不上来。”关瓒如释重负地缓了口气,“虽然很在意你一直知道,也在意你知道却不肯告诉我,但是为了相信你,我必须说服你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也是因为相信,所以我把自己说服了。”柯谨睿笑道:“真乖。”他顿了顿,复又改口,“可是在我身边你不需要这么善解人意,我知道,善解人意很累人,也很委屈你。”关瓒被打动,心里软成了一池春水,同时他又是理智的,终于忍不住问道:“那些都是真的么?我爸他……”他自己都没发觉,落在柯谨睿臂上的手指在不受控制地收紧,“真做过那样的事?”待他说完,柯谨睿没着急回答,眸光在小家伙攥紧的指节上扫了一眼,静了半晌,才说:“当时我已经出国了,没有亲身参与郁文的最后一场独奏音乐会。我只知道事发以后民协介入调查,那件事被调查结果落实,官方发表了声明,仅此而已。”他说得委婉,但关瓒听懂了,那件事是真的。“还有呢?”他又问,“猥亵学生的事……?”“这不可能。”柯谨睿断然道。关瓒被他笃定的口吻惊得怔住,下意识追问:“为什么?”柯谨睿却犹豫了,久久没有回答。关瓒觉得奇怪,不是因为对方的犹豫,而是因为柯谨睿竟然会把情绪暴露得这么明显,都不需要揣摩和猜测,他向来擅长隐匿心思,也向来八方不动,眼下罕见失态,能说明的问题其实并不难猜。“不方便告诉我么?”关瓒说。“我不知道方不方便。”柯谨睿坦言,“其实应该由袁昕来说,我恐怕没有告知你的资格。”那种感觉很特别,两人认识了将近一年,他第一次那么自然地听见柯谨睿说出父亲和母亲的名字,毫不违和,从语气就能判断出他们的确是旧识,关系似乎还算不错。关瓒很镇定,眼睫略微垂下,不再去看柯谨睿。柯谨睿有些瞧不明白,或者说关瓒本身就是个很复杂的人。他有时表现得天真可爱,像个没有心机的少年,有时候又过分安静和沉得住气,聪明得令人心疼。毕竟这世界上哪有什么生来就懂得善解人意的人,只不过是被伤害的多了,知道那么做或是被那样对待时会不舒服,所以才学会了体谅和隐忍。如果条件允许,谁不愿意毫无忌惮地肆意妄为?那样的人才是被宠爱保护着长大,而关瓒不是。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柯谨睿以为这件事翻篇过去,小家伙不会再次提及的时候,关瓒却软绵绵地重新趴回他胸口,头也不抬地问:“他们的感情是不是不好?”柯谨睿霍然一愣,关瓒继续道:“我爸是不是不喜欢我妈?”柯谨睿难以置信地低头看他:“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在我很小的时候,很多事都记不清了,但是我知道他们从来不会睡在一起。”关瓒说,“那时候没觉得奇怪,等长大了偶尔回忆,才慢慢发现了这个细节。我能看得出来我妈很爱他,他不在了,她的人生都垮了,那么只能是他没有感情,为什么?”柯谨睿不置可否,没有回答。关瓒似乎比刚才更放松了些,爬起来轻轻去吻对方的喉结,边舔边低喃:“不要有顾虑,我都是你的,你最有资格。”没过多久,柯谨睿绷紧的胸膛略略起伏,关瓒知道他闷住的那口气散了,这才抬头与他对视。小家伙太聪明了,况且袁昕又是那副样子,这辈子都不一定有能讲述原因的清醒时候,柯谨睿跟关郁文的交情不浅,也不希望对方在亲生儿子心里永远留下一个错误并且有污蔑性的印象。柯谨睿仔细考虑了一下措辞,然后缓缓开口:“当年,袁昕是跟着郁文学琴的学生,很仰慕他,太具体的细节我不清楚,不知道她对他是一见钟情还是日久生情。”“不过郁文对她没有多余的心思。那时候袁昕的追求大胆热烈,我们家里的人都听说了,而且郁文脾气好,只能一次次拒绝,又不忍心太绝情,被她搅得心力交瘁,私下里没少找我喝酒。”关瓒听了想笑,眼尾已经染上了笑意,声音却透着不解:“然后呢,我妈那么好看,我爸都没被打动?”“打动不了。”柯谨睿无可奈何地一笑,“性别不对。”关瓒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你说什么?”他下意识发颤,“这事我妈知道么?我爸他……该不会……”他觉得不可置信,到最后底气完全空了,“他是骗婚了么?!”“你别多想,更不要误会他,关郁文不是那种人。”柯谨睿心平气和地说,关瓒稍稍松了口气,简直被刚才一闪而过的猜测吓到了。柯谨睿又道,“他后来没办法了,对袁昕坦白了自己的性取向,说得很清楚,表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跟一个女人结婚。”“那为什么又会有我?”关瓒问。柯谨睿说:“大概是因为袁昕太爱他了,在离开了一段时间以后又重新回来,告诉郁文愿意做他形婚的妻子。郁文起初拒绝,但是袁昕很坚持。那时候郁文在民乐圈的风头正盛,所以不可避免会传出些谣言,这行业传统,对于某些东西的容忍率比这个社会还要低,更何况是在将近二十年前。”“袁昕也是为了维护他,发现他这条路走不通于是又去劝老爷子。你能看得出来我爸对郁文的喜爱,自然希望谣言可以平息,所以主动做了说客,促成了这件事。”关瓒十分矛盾地摇了摇头:“我妈怎么那么傻?”“也不能说她傻。”柯谨睿耐心开导,“这世界上所有的是非对错都敌不过一句‘我愿意’,只是在旁观者看来很不理智,但是这么多年了,她依然很爱他,这说明当初的决定即使到了现在她也没有后悔,不是么?”关瓒未置可否,静了半晌,说:“难怪我也觉得我爸不那么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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