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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1 / 1)

他知道人情冷暖的重要性,江岩柏毕竟要在这个班上待好几年,和班主任搞好关系没什么坏处。班主任的情绪同时也会影响江岩柏的同学。如果班主任识相,那最好不过,如果不识相,容白也有办法让他不得不低头。但是江岩柏不明白:“他不是好人。”“他不需要是好人。”容白笑了笑,“我们现在只能接触到你的班主任,等再过段时间,我要是能接触到校长,就能给你转班。”“不转班。”江岩柏摇了摇头。“行,你说了算。”容白没有反驳,他尊重江岩柏的决定。江岩柏年纪才这么小,就已经有了主见,这是件好事。礼物总是很难挑的,尤其是买给老师的礼物,容白在商场看了许久,最后还是选择了一条黄金项链,这是给班主任妻子的,既然男人的东西不好买,女人的就好挑多了。一条黄金项链,一个黄金手镯,再加上一套进口的口红,就算班主任拒绝,他的妻子也不会。容白摸摸自己的下巴,觉得自己还是有那么点小智慧。如果他足够贪心,就一定会收下,一旦收下,那他的未来就由不得他了。第11章手机忽然响了,容白看着正在前台盯着服务员包装礼物的江岩柏。他侧身靠在墙后,这里没人可以看见他,行动都是隐秘的。他打开手机,依旧只是一条短信,只是这次的短信并不是以往两三个词构成的短句,而是如同产品解说书一样长篇大论。容白逐字逐句查看,确定了这就是自己回到原本世界方法的解说短信。短信看似说的十分详细,但是仔细研读就会发现实则内容空洞,制造了一大堆“规则”。回到真实世界的方法:其一:杀死江岩柏,彻底抹去江岩柏在各个时间线的存在,让他成为没有过去,没有未来的虚无的存在。其二:在不同的时间线,特定的时间,让江岩柏的人生转变,让江岩柏感受到幸福,三条时间线重合,就能回到正确的时间线。正确时间线的时间会回溯到两人第一次相识的时间。也就是说,在原本时间线已经死去的容白,也可以获得新生。但是很显然。第一个方法要简单明了的多,只要杀了江岩柏,那么正确时间线上的“江岩柏”就不存在了,容白不会和他结婚,自然也不会在婚后因为他那疯狂的占有欲感到窒息。不会去飙车,也就不会死。第二个方法实在太空洞了,每个人对幸福的理解都不相同,有人觉得多到数不清的金钱是幸福。有人觉得干一番大事是幸福。如果江岩柏的幸福是统治世界这样中二的愿望,容白宁愿选择死亡。而且什么是重合的时间线?怎么确定不同时间线上的重合时间?容白脸色泛白,情绪到了崩溃边缘,只是在他爆发的最后一刻,他转头看了眼提着大包小包在门口等待自己的江岩柏,他那么稚嫩,那么瘦小。而且信任自己,只要自己在他吃的饭里放上那么一点老鼠药……容白摇了摇头,他几乎算得上是面目狰狞的咬紧牙根。如果选择第二条的话,会有很多限制——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一旦让人察觉自己来自未来,或者是自己亲口说出来,就算失败,自己就会消失,那个没有过去和未来的人,就会变成自己。不能改变周围和整个世界的进展,不能改变历史,一旦有倾向,也会立刻被抹杀。也就是说,他哪怕给一个穷人一笔钱,让他一夜暴富,也会算在改变周围进展里头,也会被抹杀。除此之外,还有更多“规则”。每一条都是限制,都会让容白束手束脚,达成目标显然没有第一条简单。如果杀了江岩柏……容白的拿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这一瞬间,他想到了很多。他的父母,从小就非常爱他,把所有能得到的,他想要的东西摆到他的面前。明明工作繁忙,但哪怕是公司马上要上市的那段时间,爸爸都会抽出时间陪他。妈妈非常温柔,五指不沾阳春水的她会笨拙的学习厨艺,甚至学着打毛衣,亲自整理他的东西。就连自己一意孤行要和一个男人结婚,他们也只是在最初稍微反对了一下,很快就接受现实,哪怕是对着将自己儿子拐走的江岩柏也如同真正的父母一样,他们也会像关爱自己一样关爱江岩柏。他们对自己的期望,只是希望自己幸福而已。容白曾经的那些朋友,他们每一个都要听从父母的安排,看起来随心所欲,实则一旦到了年纪,他们就不再是他们自己了。唯独容白与众不同,他拥有一对无条件爱他的父母,以及虽然占有欲接近疯狂却同样愿意为他付出一切的爱人。似乎他生来就是这个世界的宠儿。他没有经历过这样的选择,他的人生几乎一帆风顺,想要什么,自然有人捧到自己的面前来。他没杀过人,虽然少年时期骄纵任性,仗着自己家室好长得好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可是他并没有做过伤害别人的事。容白面色复杂地走了出去,导购员们悄悄看着他,小声说着话。“等了很久吧?”容白从江岩柏的手里接过手提袋,这种大商场已经有了手提袋这种东西,很快,塑料袋就会风靡这个城市,原本很少见的东西会慢慢出现,人们也会慢慢忘记曾经吃过的苦。江岩柏摇头,这点重量对他而言并不算什么,他在那个家里的时候,脏活重活累活都是他干。明明年纪这么小,但力气却已经和一些孱弱的成年人没什么区别了。两人走在路上,朝着郑老师的家走去,容白忽然问道:“你觉得什么是幸福?”江岩柏抬头看着容白,他发现容白的表情很严肃,并没有和他开玩笑,是真正的在问他这个问题。江岩柏停下了脚步,他头一次认真思考这个问题。最后,他得出了一个结论,他看着容白,语气很轻,也很坚定:“我想要一个家,属于我的。”容白终于明白,为什么江岩柏对自己会有那么强的占有欲和掌控欲了。他想要一个家,而这个家里只有自己和他,所以他才那么疯狂的想要掌握自己,这种从小就有的不安全感,即便他已经长大成人,成为了在外人看来风光无限的年轻企业家,也没有丝毫变化。那卑微而恐惧的童年一直存在,只是被江岩柏深藏在灵魂深处。只会时不时的冒出头来,因为恐惧,害怕容白离开,才会用过激的行为和手段拼命想要留下容白。但一旦容白有想要分手的表现,他就会逃开,拒绝和容白讨论。容白一直以为那只是因为江岩柏的控制欲作祟,现在才知道,原来人在童年的际遇,无论经过多少年,多少世事变迁,都会留下深刻的疤痕,永远无法消退。“不用太多东西。”江岩柏似乎在解释,他低着头,那么卑微地说,“不用有钱,哪怕很穷也可以,没有房子也可以,不能上学也可以,只要有个家,有人爱我,就可以了……我什么都可以拿出来,我会很听话,我会做家务,也可以挣钱养家……”“爱”这个东西,实在是太飘渺了。容白拉住了江岩柏的手,既然他无法下手去杀江岩柏,那么就要竭尽全力去满足江岩柏那名为“幸福”的愿望。那么现在要做的,就是让江岩柏放下仇恨,从李家仇恨的漩涡中抽身而出。放下仇恨有很多种方法,或者是江岩柏自己看开,或者是……李家彻底败落,江岩柏会发现,自己曾经仇恨的一切,其实不堪一击。年幼的江岩柏显然没有轻易原谅别人,放过自己的心理条件。郑老师的家在市中心,虽然是市中心其实也是非常老旧的小区,现在房价虽然便宜,但是以平均工资而言也算得上是贵了。大多数的单位都会分配住房,买卖房屋的并不算多。所以也才有这么多人想要公职,拿上铁饭碗。找这样一个工作的好处不在于能挣多少钱,而在于工作稳固了,不仅有工资,还有被尊敬的社会地位以及不用更多打拼就能得到的房产,安生立命的“住所”。江岩柏显然并不愿意个给郑老师送礼,他对这个老师没有太大好感。他刚刚入学的时候,因为成绩差,性格孤僻,又经常和同学发生矛盾,这位老师从来不会从中调和,他只会体罚或者辱骂。后来自己成绩变好了,有一次考了年级前二十,郑老师似乎对他好了不少,说他只要努力,也可以比别人强。那时候,他也曾经真心实意的感谢过这个老师,因为他肯定了自己的努力。是什么时候改变的呢?就是杨金钗第一次来学校开家长会的时候吧,不知道她在老师和其他家长面前说了什么。从那以后,自己就像过街老鼠和蝗虫一样,每个人都会在他背后指指点点。说他是个从小就品行低劣的人。杨金钗恨他,恨他的妈妈。有时候杨金钗说起以前的事,说江岩柏的母亲总是自以为是,是个大小姐。要不是因为李大成心好,让他姐姐去读书,不然李大成也不会只有初中文凭。还说江岩柏的妈妈是个贱人,把她当仆人。在杨金钗的诋毁下,就连对自己改观,对自己稍微好了一点的郑老师也是如此。江岩柏无数次想问:究竟要怎么样,你们才会满意呢?我有认真上学,有认真听课,有老老实实做家务,你们让我做的一切我都有努力去做,为什么你们还不满意呢?成年人,不是更应该有自己的思想吗?为什么杨金钗只需要说说话,就能完全否定自己所做的一切努力呢?江岩柏不懂,也不明白,年纪尚幼的他无法阻挡这种舆论的力量,只能用孤僻阴郁的外壳包裹住自己,好像这样就可以获得无坚不摧的力量,不会被伤害。“别怕。”容白握紧了抓住江岩柏的手,他尽量温柔的露出笑容,“以后,你就可以昂首挺胸的走在学校里。”既然“特权”无法被改变,容白能做的,就是利用郑老师的“特权”。在未来,被老师着重关爱保护的学生或许会受到其他学生的孤立,但是在现在这个时候并不这样的,越是受到老师的关爱,在同学间的地位也会水涨船高,孩子们是非常天真,也是非常容易被误导的。容白敲响了郑老师的家门。江岩柏就在旁边看着那扇门。许多年以后,江岩柏记起现在场景,他的命运,大概就是从这一刻被改变的。第12章郑国伟是个老实人,至少他自认自己是个老实人,他虽然脾气不好,性格霸道。但是从教以来,也教出了不少聪明的学生,他从学校毕业之后,分配工作就分到了城里,没有去乡下。要知道,能从一开始就被分到城里学校的老师,是极少数好运气的。“老郑,有人敲门。”郑国伟的妻子林双正在准备午餐,听到敲门声后她招呼自己的丈夫去开门。郑国伟原本坐在沙发上看报纸,此时也只能站起来,走到门口去,他穿着灰色的衬衫,带着金丝眼镜,很有些书卷气质,不发火的时候,还是很像一个正儿八经的人民教师。“谁啊?”郑国伟喊了一声,然后不等对方回答就打开了门。出乎意料的,站在门口的竟然是在之前让自己下不来台的容白和江岩柏。郑国伟愣了愣,林双在围裙上擦干手上的水,探出头看了看,她喊道:“老郑,请人进来坐吗?是你的学生?”大概是因为在妻子面前,郑国伟并不能把他们直接赶出门去。“是师母吧?”容白笑眯眯地带着江岩柏走了进去,完全无视站在一旁的郑国伟。林双解下围裙,笑着说:“是老郑的学生和家长吧?你们先坐,我去给你倒茶。”郑国伟的家境并不好,虽然住着分配的房子。但沙发是木质的,只是垫了一层软垫。桌椅都是老家具了,上面有不少划痕。就连窗帘,上面不知被什么烧出了一个拳头大小的洞也并没有换掉。这个老师或许并不是容白所想的那种容易被收买的人,或许还真有点傲骨。“我们老郑啊,脾气是差了点。”林双一边说一边把泡好茶的搪瓷杯放在桌面上,她端坐在一边的木椅上,大概是觉得丈夫的态度不太好,提醒道,“老郑,你说话。”郑国伟哼了一声,拿着报纸又转过头,显然是一句话也不想说。“他就是这样。”林双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也是我们没考虑好,突然过来。”容白笑道,他和父母以及江岩柏不同,他或许不是一个做生意的好手,但是在与人打交道上头,他却是佼佼者。对于郑国伟这样的人来说,他不缺尊重,不缺社会地位,甚至不怎么缺钱——容白要做的,就是知道郑国伟需要什么。要收买一个人,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只要找到对方的想要的东西。郑国伟还是没说话,他沉默着看报纸,但是到底有没有把报纸上的字看进去,那就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容白十分诚恳地道歉:“之前在学校的时候也是我太性急,我也是出于家长对孩子的爱护。我们岩柏,成绩一直都是不错的,也不会主动惹是生非,虽然性格看起来不如别的孩子活泼,但是也是个好孩子。”“所以那天一时激动,说的话不太好听,希望老师能够原谅我。”容白微笑着,似乎笃定郑国伟不会拒绝自己的道歉。果然,伸手不打笑脸人,郑国伟有些尴尬的坐在原位,只能不得不点头。否则也太拿高架子了,恢复冷静的郑国伟并没有在学校里表现的那么易怒暴躁,成年人更加懂得如何抑制自己的情绪,而不是明知对方握有底牌的情况下扫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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