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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节(1 / 1)

他抓了一下头发,勾着背倚靠在走廊的墙上。这走廊的尽头是一扇极小的窗户,平日里没人过来,就关得死死的,也不透风,可西宁上前走了两步,一下子就把小窗给打开了,冷风扑面而来,吹得他头发都乱了。“……妈。”柯西宁微微仰头,用手掌捂住大半张脸,喉结上下滚动,心头一阵酸涩。“哎。”严妈妈笑得更灿烂了。“我这还有工作,先挂了。”柯西宁放下了手,他深呼吸了一下,“我等会再打给你。”“好的。”严妈妈说,“不打扰你工作,快点挂吧,西宁。”还是严妈妈先掐断了电话。耳边传来一声声的忙音。柯西宁以极缓慢的速度,蹲下了身。他独自一人沉默了许久。最后又重新拿起手机,想拨一通电话给严叙。这才要拨的时候,柯西宁才发现,他原来一直没有把严叙从黑名单里拉出来。电话接通的速度很快。“西宁。”严叙在拍戏,休息时间很少,他的语速挺快,“我妈是不是打给你了?”“嗯。”柯西宁忍不住问道,“你没有把我们俩的事告诉伯母?”严叙沉默了。他这件事确实没做好,才导致今天这个尴尬的局面。严叙没把他和柯西宁离婚的事告诉他妈,原因无非有两个。其一是他妈确实太喜欢柯西宁了,即便没多大机会见面,也会时不时地和柯西宁联系一下,在家的爱好也是看柯西宁主演的电视剧。他这个儿子的剧,他妈总说不好看,不想看,还是西宁演得好看。其二更是他的私心。严叙那时候还想着能够和柯西宁复合,哪里会主动告诉老人家伤心事。“严叙?”柯西宁又喊了他一遍。阿杰在一旁催促严叙要进场了。“等我晚上就和她解释。”严叙说道,“你也不用管他,我会和她解释的。”柯西宁从墙边站起来,付琰站在远处抱胸看他。“不。”柯西宁淡声道,“打电话不好。还是我去说吧。”第47章 真相柯西宁调整了一下呼吸和状态, 佯装轻松地走到了付琰的面前, 歉疚地问道:“不好意思, 我打电话的时间太长了。”付琰显然看到了柯西宁压抑地蹲在角落里打电话的画面,他联系着之前种种疑点, 便略显好奇地问了一句:“你是不是遇到什么困扰了?”“没有。”柯西宁说道。既然当事人这么说了,付琰也不方便继续追问。“我怎么说也是你的老板, 要是你生活上有什么困扰。方便的话, 也可以来找我。”付琰想了想说,“如果我能帮上你的, 尽量都会帮。”柯西宁沉默了一会儿,如实说:“谢谢付总的好意。可我目前来说, 没什么困扰需要别人的帮助。”“哦。”付琰觉得自讨没趣,“那挺好的啊。”日落山头,工作结束。司机一如以前一样, 送柯西宁回家。等到引擎启动后的几分钟内,柯西宁忽然制止他说:“别往左拐,往右拐,去xx花苑。”司机疑惑地看了柯西宁一眼。“去吧。”柯西宁说道。司机明白地点点头, 载着他往那处高级公寓行驶,穿过一个又一个的红绿灯和人行道,驶进那一处小区,保安拦住了陌生的车牌,对着车窗敲了下门。柯西宁露出自己的脸来:“王先生,是我。”他在这小区住了整整七年, 保安早就熟悉了他的面孔。这处小区里住着的一般都是名人,这类人之中总有一部分爱给下层工作者脸色看。只有柯西宁从没区别对待过他,还叫他一声王先生。保安对柯西宁很有亲切感,他笑着说:“原来是柯先生啊,最近都没怎么看见您,是有新戏在拍吗?还有您怎么换了一辆车,我都没认出您来。”“这车是公司的。”柯西宁解释了一句,又补充说,“还有我从这里搬出去了。这次回来拿点东西。”保安惋惜地感慨了一声,就在车子仍然要往前行驶之际,他说了声:“等一下,柯先生。”司机便停了下来。保安急匆匆地跑回保安室,从里头拎出来一篮子土鸡蛋,他热情地从车窗外头递进来,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这是我过年从老家带过来的,都是土生土长不吃饲料长大的鸡下地蛋,营养好着呢。你们这些做大明星的,多累啊,就得好好补补。”柯西宁推辞不过。司机便说:“您受着吧,人家也是一番好意。”柯西宁便接了下来,真心实意地说道:“谢谢。”等车子驶到公寓楼下,司机才感慨说:“柯先生,您的人缘真的好。”柯西宁从不觉得自己人缘好,在圈子里混了那么多年,他几乎没交上几个好友。以前他还试图交过几个圈内好友,大部分不了了之。蓝宇还戳穿事实说:“这娱乐圈啊,就像我们大学里一样,都抱团交朋友。你这形单影只的,谁和你混啊。”下车后。司机犹豫地问道:“我要留下来吧。”柯西宁说是拿东西,又不是真拿东西,什么时间段和严母交代清楚事情,他也不明白,何必让人家等在楼下。“不用了。”柯西宁说,“我会自己打车回去的。”司机又是一顿疑惑,但他什么都没问,就把车驾驶回去了。清脆的门铃响了两三声。没多久,门被拉开。许久不见,严妈妈看起来比去年更年轻了一些,怕是为了见严叙和柯西宁,专门烫了一头的小卷。扑面而来一阵烫发剂的味道。严妈妈手里拿着锅铲,腰上系着围裙。身后的厨房飘来饭香味。虽然她知道柯西宁今晚会回来,但久别重逢,仍然异常惊喜。严妈妈见到柯西宁的那一刻,眼睛都亮了,笑语晏晏地把人从门外迎进来,还碎碎念着说:“我说你怎么连钥匙都忘带了呢?这厨房杂音大,我差点没听到门铃……”柯西宁张了张嘴,本想进门就开口说事情,严妈妈却拍了下他的肩膀:“我这都快十多年没做饭了,亲自给你做了一顿,西宁啊,你有口福了。”他注视着严妈妈笑起来眼角的细纹,鼻子忍不住更酸了一些,把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说着,严妈妈就切了一盘水果端到客厅,让柯西宁先吃点餐前水果,大餐马上就到。对于严妈妈的事,柯西宁也略有所耳闻。在那个年代,严妈妈真能算是大户人家养出来的女儿,十指不沾阳春水,嫁给了严爸爸后,男方依然心疼他,下厨做饭什么的,全是男方来干的。严妈妈从出生到嫁人,再到生子,什么脏活累活,全没有做过,真是被严爸爸疼到了骨子里去。母慈子孝,夫妻恩爱,本应该是特别幸福美满的家庭。可惜严爸爸却在严叙读高中的时候,突发重病去世。严妈妈白天工作,晚上照顾儿子,这才慢慢走进了厨房。不过严叙入演员这一行后,就专门给严妈妈配了一个保姆。所以连柯西宁也没有尝过严妈妈做的饭菜。柯西宁不太想无所事事地待在客厅看电视,他往厨房走去,想要替严妈妈帮忙,却被严妈妈笑着赶出来。“……妈。”柯西宁挣扎了一会儿,问,“您什么时候回去?我这里有人送了一篮子的土鸡蛋,您要不要带些回去?”“不用不用。”严妈妈热火朝天地炒着菜,“老家路远,鸡蛋容易碎,这在路上稍微一颠簸,指不定磕碰成什么样儿。还是留给你们自己炒几个菜用吧。”柯西宁想了想,说道:“可我和严叙都不会做饭。这鸡蛋给我们都浪费了。”闻言严妈妈把火关小了一些,对柯西宁笑道:“谁说严叙不会做菜啦?他去年不是给你炒了几个菜?”没想到严妈妈会提到这件事,柯西宁沉默了下来,往自己嘴里放了片水果。她没注意到柯西宁情绪的不对头,依然自顾自地念叨着:“西宁啊……你们俩吵架我肯定是偏着你的。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肯定不会无缘无故就和严叙闹别扭。但我这儿子啊,我心里清楚,他这人就是闷,什么话都憋在心里不说出来,可他性子绝对坏不了。”严妈妈一盘菜炒完,盛到了盘子里。那盘子仍然是当年的那一套鸳鸯花样的,此刻落在柯西宁眼里,却有些物是人非的滋味。这是一道辣子鸡,红艳艳的辣椒摆盘,香味扑鼻,勾人食欲。可柯西宁却怔住了。这个摆盘,和去年除夕夜,严叙做的一模一样。严妈妈看到了柯西宁的表情,她叹了口气,用筷子戳了戳里头的鸡块:“比如这盘辣子鸡,严叙也做过一模一样的吧?那是他从我这里现学的。”柯西宁觉得脑子里一团乱,他完全懵住了,认真地注视着严妈妈。严妈妈忍不住拉了拉柯西宁的手,慈眉善目地笑道:“你还记不记得去年年末,你和严叙都来我这儿。好端端的,我偏要你出门去买点年货的事吧?”柯西宁记得。他们刚落地,严妈妈就说送给亲戚的礼品不够用,让柯西宁出去买点,还把严叙留了下来,说有事要谈。当时柯西宁以为母子俩有他不想知道的事情要谈,很识趣地和保姆一起走在陌生的街道上,按着清单一个个地买礼品。两天后,就是除夕。严叙突发奇想地说,要给家人一起做顿饭。柯西宁便满怀期待地等着,没想到端上来的每一道菜,都是刘梨爱吃的。这让本就心存怀疑的柯西宁,更是加深了自己的怀疑。“唉。”严妈妈笑道,“严叙哪里舍得你去置办什么年货,这种事让保姆一个人去就好了。他是想把你支出去,然后跟我学做饭菜,然后再等除夕夜,好好地给你吃一顿……谁知道这练了半天也没个收获。后来两天里,他就半夜起来练,为了给你一个惊喜。我本来也不知道这件事的,可我睡在楼下,厨房里砰砰乓乓的动静实在有点大,我想不听到都难。”说着说着,严妈妈也忍不住笑了。严叙总想在柯西宁面前保持着最好的一面,仿佛这人天生就是优秀的,什么都好。可人无完人,谁天生下来样样都好,指不定在背后努力着。严妈妈不是做菜的料,她真正洗手做羹肴的年纪,严叙恰巧在高中。为了儿子,不得不从邻居那儿学做了几道简单的菜色。但她当初并没有现在一样熟练,每天来来回回地做同样几道菜,严叙就跟小白老鼠似的被她投喂。严叙就像遗传了她一样,对烹饪一点就不擅长。他才和柯西宁在一起的时候,严叙就有想过以后两人的一日三餐该怎么解决。他清楚柯西宁不善庖厨的事情,但他自己也极度不擅长,又不想再柯西宁面前暴露,只好瞒着爱人和严妈妈学。柯西宁没想到那些菜是严叙一次又一次尝试来的美味佳肴,他一直以为严叙做什么都好,完全没想到这茬。他有些惊讶地看着严妈妈,想起去年自己的表现来——他看着这似曾相识的菜色,并没有感到开心,而是食难下咽。“我……”柯西宁低下了头,神色黯淡,“我好像没吃几口。”严妈妈却没有责怪的意思,但是她也觉得奇怪:“那顿饭做得不错啊,你觉得不好吃吗?我看严叙见你没吃几口,也有些失落。”说到这里,她又回忆道:“他怕你饿,本来还想煮一碗饺子给你,后来锅里的水都开了,他忽然又把林阿姨给叫过来,让她给你煮……”严妈妈偷偷笑道:“这人原来也有自卑的时候啊。现在想想,还挺好玩的。”柯西宁心里有些发堵。严叙一向强大自信,不会做饭这点,他确实是踢到铁板了。柯西宁其实挺难想象严叙站在厨房犹豫再三,最后喊保姆起来帮他煮饺子的模样。事到如今,恩恩怨怨都已经消散了。柯西宁嘴里咂摸出一丝苦味,他倚在瓷砖墙边,被严妈妈赶出去说道:“你快回客厅吧,这里油烟太重,还是回去等着就好。”柯西宁走回客厅坐下,人却比上午和严妈妈通电话的时候,更显烦躁。他好久没回来这间公寓了,迷茫地扫视了一圈。这里的摆设还和他走之前一模一样,墙上一样的麋鹿挂钟,茶几上一样水果盘,沙发上一样的麻布抱枕。恍惚下,柯西宁还以为他还停留在结婚纪念日的那晚。没过多久,严妈妈就做完了所有的饭菜。柯西宁帮着她从厨房把饭菜端了过来。一道又一道的菜肴就在眼前晃着。凉拌海带、辣子鸡、糖醋鱼……这每一道菜的名字,都一直印在柯西宁的脑海里。他猛地抬头看向严妈妈,情不自禁地问道:“您做的饭菜,怎么和严叙做的那次一模一样?”严妈妈笑道:“那还不简单吗?因为严叙就是跟我一起学的啊。”柯西宁仍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他沉默片刻,终于问道:“这几道菜,对您和严叙来说,有很大的意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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