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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1 / 1)

我收拢手指,独自往休息区走去。雯雯等在座椅旁,手里拿着块湿毛巾,见我下戏,忙要我坐下休息,替我一根根将手指上的假血擦去。下一场戏还是同样的景,不过是骆莲和席宗鹤的。之前我总以为席宗鹤是老天爷赏饭吃,无须努力便能拥有常人无法企及的人生。但最近我发现我错了,他现在拥有的一切,并非全靠幸运和天赋,还有更难得的一项特质——努力。就像今天,他本可以晚些再来,可他早在我和骆莲拍摄时就等在了一边。或许是为了追上江暮,也可能是他生来就不知懈怠为何物,他做每件事都极尽认真,从不会因自己的成就而轻视任何一场戏。不得不说,天才加上努力,简直让他成了一个可怕的怪物,怪不得江暮要忌惮他。这部电影上映后,谁比谁更出彩的争论,我已有所预见。骆莲补好妆后,下一幕戏就开拍了。席宗鹤的演技我看一次便要惊叹一次,他抱着骆莲扮演的美艳的死尸,不信和震惊从他脸上交错闪过,最终化为一道悲痛欲绝的怒吼。额上的青筋,脖子上的脉络,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满满是戏。好的演员,不仅能让自己迅速入戏,也能让观众跟着入戏。席宗鹤的表演太过精彩逼真,叫场外好几个情感丰富的女孩子红了眼眶,雯雯更是看着看着落下了少女珍贵的眼泪。他的痛苦让人感同身受,他的绝望叫人心生怜惜,他就算演一个混蛋,也是层次丰富的混蛋。这可能是我一辈子都达不到的境界。这幕戏这样难,他却一遍就过了。马导看着都觉得很满意,他却要求再来一遍。在表演呈现上如果有不止一种想法,拍摄时导演或者演员自身会要求多来几遍,为最后的剪辑增加尽可能多的选择。当然,遇到糟糕的演员,也有不管自己演的多烂都不再拍第二遍的,丝毫没有职业道德。那边灯光摄像重新就位,我正打算看席宗鹤第二遍要如何演绎,雯雯忽然低头从小包里掏出手机,看了眼递给我。“桑青哥的。”我看了眼原地补妆的席宗鹤,转身出摄影棚接电话去了。12月的天气已经很冷,出了棚,呼吸都起雾。电话一接通,我还没出声,桑青那头便急急抢话道:“顾棠,这几天出了片场和酒店千万别出门,手机上的陌生来电也不要接!”这样的语气,这样的内容,我都不用问就知道一定是出事了。“我是又上社会新闻了吗?”我边开着玩笑,边维持通话状态打开了微博。都不用特地搜索,热搜第一个就是。“夜总会少爷顾棠……”念出这几个字,我诡异地十分平静,甚至还有余力从胸膛里发出一声短促的“哈”。桑青都要奔溃了:“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笑得出来。”“我没笑,就是觉得……这一天还是来了。”铺天盖地的嘲弄和骂声,将不久前积累的好名声一下子消耗殆尽。我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作品,粉丝基础也不牢靠,那些之前还赞我见义勇为的路人粉,转头便又成了路人黑。哪里有热闹他们往哪里凑,关注我也不是因为支持我,单纯看戏而已。“人设崩塌”、“你竟然是这样的人”、“恶心”、“真脏啊”、“陪酒少爷”……点开私信,扑面而来的恶语恶言让人窒息,我立马退出微博,卸载了应用,不想再看第二遍。春冰虎尾,到头来,这句话竟先应验在了我的身上。我出了这样的事,除了老实待在酒店装死,不做回应,没有别的办法。桑青说爆料来源还没查到,但肯定是有预谋有组织的,因为是一下子大规模的爆发,直接就靠着吸睛的标题将我送上了热搜。左想右想,我都想不出得罪了什么人。这些年除了乖乖待在席宗鹤身边当一名合格的护工,我根本没有别的精力与同行相争,连试镜挣角色,也只是这部戏不自量力地和席宗鹤挣了一挣。我坐在沙发上,抱着膝盖胡思乱想,忽地听到有人按门铃。我没出声,而是直接走过去看了猫眼。席宗鹤臭脸站在门前,就这么点功夫,他又按了两遍门铃,间隔一次比一次短。仿佛我再不开门,他就要一脚踹进来。在他耗光全部的耐心前,我打开门锁,将他放了进来。他睨了我一眼,擦着我直直走向沙发。“说吧,夜总会怎么回事?”他大马金刀在沙发上坐好,双手环胸看向我,“你真的做过夜总会少爷,卖艺还卖身?”好一个“卖艺还卖身”,我心中又是一声嗤笑,笑自己,也笑他。“是,我做过。”他该是刚下戏得知消息就跑过来了,脸上还带着一些没卸干净的残妆。凝视着他较往日更为冷峻的眉眼,我有一瞬间不知道自己面对的到底是席宗鹤,还是庆黎。我一步步走向他,最终在他脚边跪下,手掌亲昵温存地落在他的大腿上。他倏地肌肉紧绷,却没有呵止的意思。“你不记得我了吗?”席宗鹤莫名地看着我:“什么?”我的手指缓缓爬行,宛如蜘蛛的螯肢,轻轻点上席宗鹤两腿间的事物。“你也买过我。”我抬起头,冲他笑了笑。现在的他记忆停留在22岁那年,应该还不至于这么快忘干净吧。还好他不是回到20岁,不然我还真说不清那一晚发生的事。第20章那一晚对我来说是个特别的夜晚,但我不知道对他来说是不是。他醉得很厉害,甚至分不清我和江暮的区别。一个耀眼如明珠,一个低微如蒲柳,他竟然分辨不出。我俯首在他两腿间,用牙齿咬开他的拉链,模拟当晚的场景,助他更快想起来。就在我要含住他那根还绵软着的事物时,他忽地按住我脑门,推着我远离他裆下。“你是……别墅里那个人?”席宗鹤满脸不可思议。我知道,这的确很荒唐,充满着离奇的戏剧性。就如上天注定的孽缘,席宗鹤命里该有江暮,我命里也该有此一劫。“是我。”他不让我用嘴,我只好用手去摸他。手指灵活地探进拉开的缝隙里,握住那条还在沉睡的巨蟒,感觉到他有点抬头的趋势,我便整个人欺了上去,缠在了席宗鹤身上。席宗鹤往后倒进沙发里,俊美的面孔上闪过一丝无措。他想推开我,我却先一步吻上了他的唇。男人嘛,有时候感觉上来了,就没那么容易刹住脚了。推拒的动作渐渐变得模糊,在我尽心尽力的挑逗下,手中的巨兽最终完全抬头,蓬勃怒张着,展露着自己傲人的资本。“另一个我,也知道吗?”他轻轻蹙着眉,说话微喘。我趴在他身上,又去吻他的唇角,被他避开了。我只好稍稍抬头,简短道:“知道。”其实他压根不知道。这些事说出来又有什么意义?除了让他更看不起我,对我没有任何好处。毕竟,那一晚就算不是他,我也会卖的。“为什么……要去夜总会那种地方做事?”我闻言手上一重,他闷哼了声,按在我腰上的手也在下一秒收紧。我双唇贴着他脖颈,闭了闭眼:“你想听我说什么?误入歧途吗?”毕竟比他多了五年的经验,又是万分熟悉这具身体的,他的所有反应,都在我的预期中。拇指划过顶端,他的胯便不自觉挺了起来。手掌揉着我的后背,将我衣服都揉烂了。耳边呼吸凌乱,也不知道他还有没有余力听我说话。“不是每个人一出生就能当少爷,”我感到他不断绷紧的肌肉,加快了手上的动作,“我没有你好命,只能什么都自己争。”他粗喘着,手臂仿佛要将我的腰勒断一般,用力将我圈在他的怀里。这让我的行动变得有些艰难,好在他已到了爆发边缘,没过多久便身体震颤了两下,逐渐松开了力气。“那天,阿暮又一次拒绝了我,我已经尝试了两年,以为他不会接受我了。”席宗鹤的声音懒洋洋的,“我去找冯安他们喝酒,他们却把我带到了一栋莫名其妙的房子里,说要参加化装舞会。我对他们那套不感兴趣,喝了很多酒,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光着身子躺在床上。”他一定吓坏了,说不定还要怪冯安他们多管闲事,坏了他的名节。“那之后没多久,阿暮对我的态度突然软化,竟然答应了和我在一起。你不知道我有多开心。”吊了两年胃口,他这是吊够你了。我将他衣物整理好,又抽了茶几上的纸巾擦手。席宗鹤年轻时可真是个纯情少男,这套手段,我过去在夜总会看得最多。你要是显得太殷勤,太好得手,便不会叫客人珍惜。若即若离,隔靴搔痒,才能勾得人神魂颠倒。一根根擦完了手,我转身再次趴到他身上,这次我没动手动脚,只是静静抱着他。“我的确做过夜总会少爷,但跟了你后,我无论心里还是身体上就只有你。看在那一夜的份儿上,席宗鹤,帮帮我吧。”头顶上方静默了许久,在我的心一点点沉进谷底时,才听席宗鹤漫不经心地吐出了一个“好”字。我松了口气,虽然不可能完全消除影响,但以席宗鹤的人脉和唐丽的公关能力,这件事至少在明面上可以完全抹平了。至于私下,众人想要怎么编排我、取笑我,就不是我能干预的了。网民们不会因为我有苦衷,就对我口下留情。他们永远不满,他们永远有理。在席宗鹤身上我学到了很多,我今天遭受的,比起他当年,只能算是九牛一毛。好不容易从生死边缘抢回了性命,恋人转眼却弃他而去,在无望的复健中磋磨度日,还要被网上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消费、造谣。他每日都会登入自己的微博,一遍遍地去看那些恶意的评论。中伤、污蔑,都不能使他毁灭。他看得越多,灰烬中的星火便会越炽,最后促他涅槃重生。这一点我是佩服席宗鹤的,对自己够狠。第二天,网上关于我的那些负面报道删的删,撤的撤,事态很快得到了平息。马导人还不错,没因为这事将我换了,只是让我这几天先休息一下,不要急着去片场。桑青又给我打了个电话,骂骂咧咧将这事背后的小人告诉了我。令我感到意外的,竟然是杜宇,之前被马导开除那个小演员。“他为什么要搞我?”我与他之前并无仇怨,连认识都不算认识,他这样做对自己又有什么好处?“嫉妒你呗,这种小贱人的心思正常人哪能知道?”桑青这两天被这事搞得晕头转向,恨不得把杜宇生吞了。我还是有些疑惑,觉得事情不会这样简单。“说不定他是被人当枪使的,就凭他哪里就能搞出这样大的阵仗。”桑青想了想道:“有道理。不过我们在这猜也猜不出什么,你要不去问问席先生?唐丽一定将这里面的弯弯绕绕都告诉他了,要是真有幕后黑手,他应该知道是谁。”他说得对。这事毕竟和我有切身关系,我实在好奇不过,晚上带着道谢用的红酒,敲开了席宗鹤的房门。席宗鹤刚洗完澡,穿着浴袍给我开门。他看了我手里的酒一眼,有些惊讶:“你还自己带酒了?”我笑了笑:“家里带来的,你最喜欢这个牌子的酒了,只要出去工作都会带一支在身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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