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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1 / 1)

他只是住校,唐女士还是收拾出了搬家的气势,三个行李箱全部装满,丝毫不考虑学校的宿舍到底能不能放得下。他把衣服整理出来,箱子里还剩下形形色色的零食,还有唐女士出于私心装进箱子里的画具和颜料。林栖伸出手,轻轻敲了敲颜料盒盖,高二的时间其实已经有点紧张了,美术课刚在不久前正式成为过去式,但他终究还是把它们拿出来,连着仙人掌一起摆在了书桌上。收拾完,高二晚自习也刚好下课,学生们游鱼般从教室里游向四面八方,超市食堂宿舍,哪条路都能看到人,还有狂热的篮球爱好者在球场肆意挥洒一天最后的自由活动时间。林栖觉得有点饿,又不想吃没有灵魂的膨化零食,干脆出门下楼。宿舍到食堂的路上有一小片竹林,还有一段长长的花廊,平时这里的路灯都是亮着的,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不约而同罢了工。环境一黑,一点光都明显,竹林里有猩红的点一闪一闪,显然是有人在这里抽烟。林栖当作没看见,正想走过去,听到有人叫了他一声:林栖。啊,是会长啊。竹林里钻出来两个人,其中一个男生自来熟地想要勾住林栖的肩膀,被林栖躲开,他也没太在意,依旧笑着说:会长要去食堂么,我们也去,一起啊。周绍后出来,指间还夹着烟,烟雾袅袅升上来,林栖皱眉,往后退了几步。徐翼,你先走。周绍抬了抬下巴,对男生说。行,你们俩好好聊。徐翼体贴地给他俩让出空间。免了,林栖冷淡地说:我和他没什么好聊的。但徐翼人如其名,已经马不停蹄地跑远了。林栖也想走,周绍往前,封住他的去路,林栖,你就这么讨厌我?他语气意味不明,还带着点难以琢磨的笑意,林栖听得烦躁,像是他俩有过一腿似的:对,所以你最好离我远点,少来烦我。周绍笑了一声,举起夹烟的手想再抽一口,看到林栖皱着的眉,他明白什么,又把手放下,用手摁灭了烟:你不喜欢烟味啊。林栖没说话,神色都透着清楚的厌烦。对他的态度,周绍毫不意外,只是有点后悔刚刚掐了烟,不然他可以对着林栖这种表情,再抽完一整根。林栖,周绍饶有趣味地说:你知道么,在我眼里,你不耐烦的表情都漂亮。林栖嘲讽地弯起唇角:哦。他到底哪里好,你对他那么特别?周绍又往他面前走了几步,目光深沉:我比不过他,是么?这话说得云里雾里的,林栖花了一点时间,才理解过来周绍话中的他是谁。他觉得有点好笑,也真的笑出来了:别误会,除了你,我对谁都挺好的。而且,他顿了顿,故意说:池越哪里都好,你确实比不过他,起码他不会想着怎么去污蔑别人。周绍脸色一黑,伸手想抓住他:池越那种傻逼,值得你这么夸他?值不值得我说了算。至于你,我本来是没有这么讨厌你的。林栖闪过身,攥住他的手臂往后一扯,周绍下意识弯下腰,林栖也跟着低头,在他头顶上低声说:不过开学之后,你每次看我的眼神,都像是想和我,你是觉得我看不懂,还是故意的?周绍不仅没有挣扎,甚至借机想要搂住林栖的腰:真聪明,不愧是会长。林栖这下真的被惹怒了,眼底闪过一丝厉色,手上不自觉加重了力气,不过又很快想起来这是在学校,他松开手,说:好恶心啊,你。你要是识相,就最好别再来招我。周绍甩了甩手臂,脸色很轻松,似乎丝毫不在意自己刚才差点被卸了胳膊:我要是不识相呢?林栖从他身旁走过,听到这句话,也只是波澜不惊地瞥他一眼:那你就试试看。经过这么一闹,林栖也没心情去食堂了,他重新回到宿舍,在卫生间里洗了手,又从箱子里扒拉出小浇水壶,给仙人掌浇水。仙人掌是沙漠植物,长时间缺水也能坚强苟活,经常浇水反而会要了它的植命,想起上一次给它浇水的时间,林栖理智及时回笼,赶在淹死前停了手。没多久,到了熄灯时间,全校的灯光一齐灭了,校园和黑暗融为一体。林栖在黑暗里静静坐了几分钟,拧开台灯。他像是忽然注意到什么,目光落在静静立在桌角的糖盒上,铁质的圆盒,盒身涂满了柠檬的图案,光是看包装都能猜出来口味了。但想到池越被酸到一脸懵的神情,林栖不由自主弯起眼睛,为他同桌的智商赞叹。这么看,似乎也不是不能原谅,他语文才考了88分。-早上六点半,学校广播台准时响起了起床铃,先放三十秒梦中的婚礼作为柔和的铺垫,紧接着炸裂的电子舞曲,怎么醒神怎么来,非常随心所欲。今天放的是极乐净土。林栖痛苦地翻起身,在欢快的背景音乐声里凶残地想,如果这喇叭在三分钟之内还不关闭,那他要亲手送它去西方极乐净土。喇叭若有所觉,嗨了一分钟,断电。林栖这才起床,慢吞吞洗漱完,去食堂吃早饭。言双在食堂里看到他,惊讶又高兴地喊了他一声:会长,你也住校了啊。嗯。林栖点点头,笑着说:早上好,今天早上吃什么?有馄饨哦,我去帮你打。不用,我自己去。林栖迅速叫住她。那我们等你一起吃,言双挥了挥筷子:会长和我们坐一块吧。好。言双话很多,像只叽叽喳喳的小麻雀,在食堂就热情地对林栖分享八卦,吃完一路回教室,她的八卦还没说完,堪称明世八卦天后,全校就没有她不知道的绯闻。她讲到高兴的地方,没注意眼前的路,手舞足蹈着,在教室门口砰的一下撞到了人,撞得眼睛都泛起了酸:是谁,是谁想要谋害哀家?她捂着鼻子抬起头,费了好一番劲才看清楚,是校霸。校霸垂着眼,眼神睥睨又冷淡。我草,我草啊啊啊。她立刻往后一蹦:班长早上好。池越随口回了一句,目光依旧盯着林栖:林栖,早。林栖笑:是挺早的。现在没到规定的到校时间,池越今天来得破天荒的早。言双一五八,树立在两位身高均超过一八三的大佬面前,像一棵孤独的幼苗。她左右看看,朦朦胧胧感觉到什么非同寻常的气息,拉着沈夏悄悄退下。池越余光看到她回到教室,没了别人,他不经意地问:你和她关系很好吗?啊?林栖觉得这问题似乎有点奇怪,又似乎不奇怪,毕竟青春期的男女生走在一起就是很容易被误会:还行吧,在食堂碰到的,就一起回教室了。你为什么这么问,没看出来,你也这么八卦。池越面不改色地回:这不是八卦,只是关心一下同桌的单身情况。不用担心,林栖笑吟吟地说:你的同桌很受欢迎,倒是你,很让我担心。担心什么?担心你这么凶,以后可怎么嫁出去。伴随着秋日的脚步,一年一度的学校运动会也即将拉开帷幕。星期五下午的班会课,苏绣在讲台上宣布了这个消息,让体育课代表负责征集学生报名项目。这无疑是一项艰巨的任务,因为大家虽然都很欢迎运动会,但也只是欢迎不用上课可以自由自在玩耍的运动会,而不是在运动场上挥洒青春的汗水。体育课代表征集一节课,只有朋友象征性的支持了一下跳远一项,别的寥寥无几。他苦着脸,大着胆子挪到会长面前:会长,救命啊。名单给我。林栖见到他过来,就猜到了他的意思:我先看看林栖话没说完,看到各项运动项目后一格格空白,沉默:怎么就三个人报名?其中一个还是课代表自己,真是凄凄惨惨戚戚。他们都不肯,说嫌累,还嫌跑步会掀刘海,不好看也不帅,体育课代表怒而告状:赢了还不帅吗?这群人真的好肤浅!你说得对。林栖笑着回道:你先回去吧,我帮你问问。爱您,有了会长这句话,差不多也就没问题了,课代表十分感动,一米八五猛男西子捧心:么么哒。池越:课代表感觉到一股莫名的杀气,情不自禁一抖,一低头,看到让人闻风丧胆的校霸同学正在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课代表:他做错什么啦?!校霸怎么仗着是校霸就胡作非为恐吓无辜同学?!课代表敢怒不敢言,夹着尾巴跑了。他一走,林栖就拿着名单,率先对同桌磨刀。池越,你身为班长,不应该以身作则,为我们班取得优异的体育成绩吗?林栖眨眨眼,无辜地看着他:你报两个项目好不好?池越:不报。林栖:求你。求我也不报。池越正在莫名其妙地生气,语气虽然没什么变化,却已经转身背对着林栖,仿佛要和他画一道隐形的三八线。林栖想了想,虚虚靠在他后背,手臂搭在他肩上,拿着名单在他眼前晃来晃去,笑着低声说:你就报两个,好不好,池越哥哥?今天补习课讲的题目比较多,下课时,天已经黑得差不多了。池越被问住了,片刻后,他随便找了个理由,敷衍地说:没为什么。池衡老怀大慰,这剧情我看过。带给您初恋般的酸甜滋味。第19章池越随意在纸上划拉两个名字,瞥了一眼隔壁同桌,对上他含着笑的眼睛,又很快移开视线:你想看我报哪两个?我想看你都报。那你报不报?报就报。?池越有些意外,没想到林栖居然也会和别人玩闹。行不行啊,越哥?他僵了僵,被林栖触碰到的地方,肌肉不自觉地绷紧,脸和耳朵渐渐不受控制地升起温,快要有沸腾的趋势。草。见池越一直不说话,林栖又问了一遍。池越:男生之间闹起来无所顾忌,对比起来,林栖已经是非常克制有礼,虽然是靠着,池越也只能感觉到他手臂的重量,和隐隐约约的橙花气息。他赶在脸红之前,迅速抢过林栖手里的名单: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手动脚。糖衣炮弹的力度太大,柯峥没扛住:你把名单给我看看。林栖把名单递给他:看吧,好好选选。骗你的,林栖说:你不要什么都当真啊,我也是会关心同桌承受能力的好不好。池越没什么表情地回:不好意思,完全看不出来。那你就等着看。林栖接过他填好名字的报名单,本来想顺手给这位似乎在生气的校霸同桌顺毛,但他好像不喜欢别人碰他,也就没有实际行动。闻言,林栖看向柯峥。柯峥警惕地竖起耳朵。弟弟,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现在轮到你上场了。林栖敲了敲柯峥的桌子:你想报个什么?只要你赢了,我就送你最近最想要的礼物。柯峥扫了一眼:我想报个咦,池越怎么也报了一千五?长跑是他的强项,但校霸已经报名了,他才不想和校霸对刚。那你就报别的啊,林栖懒洋洋地说:不然你还想和池越同台竞技?池越和柯峥的座位距离仅仅只差一个过道和两张课桌,说话大点声就能听见,顾及到人身安全,柯峥还是理智地压低了声音:爸爸,要是我真和校霸battle,你觉得谁会赢?林栖: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当然是真话。我希望你赢,虽然没什么可能。林栖慈爱地拍拍他的肩膀:理智一点,认清现实。柯峥不服:你为什么这么相信校霸?他这句话稍微没有控制好音量,对话里的校霸听到,理所当然地转过了头。柯峥默默往林栖身旁挪了挪。说实话,池越面无表情的样子真的可怕,和那些吊儿郎当的混混不一样,他认真起来的时候气场强势又狠厉,总让人觉得下一秒他就会把别人就地正法。现在校霸就用这么可怕的目光看着他。嘤。柯峥抖了抖寒毛,想起来,他又没说池越坏话,池越为什么要这么凶?不愧是校霸,脾气就是喜怒无常。林栖赶在下课铃响之前绕回了座位,还没坐稳,就听到池越问:你们刚刚是在说我坏话吗?当然不是,林栖表情正直,语气委屈:你怎么能这么揣测你的同桌?池越一顿,他本意不是这个意思,但不知道为什么,被林栖一反问就显得怪怪的,好像自己真的问了一个很小气的问题似的。他还不知道,这就是会长的语言艺术,在对方质疑自己前,先把锅推给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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