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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1 / 1)

是她刚刚对教授说,谢谢教授!裴霁给她回复的内容。宋迩微笑,又陷入好奇。系统读微信内容的时候,是连带昵称一起读的,比如沈知舟发给她的消息,就会有沈知舟说的前缀,但教授只有一个说,她的昵称无法读出来。宋迩想,是某个符号吗?她想不出来,就更加好奇。等眼睛复明,她就能亲眼看到了。宋迩对复明这件事充满期待。以前是想回到过去的生活里,现在是想去到能看得见裴霁的生活里去。她从对过去的留恋,变成了对未来的期待。她失明了,但也在朝前走。《长夜》的主题曲,她本来就想写,之前看好像没有合作的机会,于是决定等写了,直接当单曲出。她和裴霁很有缘,这是宋迩单方面认为的,裴霁不知道。她在接下《长夜》这部电影前,就见过裴霁。《长夜》的剧情是以一个舞蹈家喜欢上一名归国物理学家为线索展开的。那个年代,理想与爱情总是蒙尘,故事的结局很悲怆,也很美,是那种悲剧隽永后在人心中久久回荡的美。她一拿到剧本,就觉得这个故事里的物理学家很像那个人。那时候,她还不知道她是谁,她叫什么名字,她们连话都没说上一句,可她就是有种感觉,觉得很像很像。她对这部电影着了迷,倾尽全力地去演绎。后来在晚宴上,知道了她的名字,知道了她的职业。二者间更像了。在拍摄的后半段,她的状态非常好,连姜导都感到震惊,说她进步神速,以后一定要多拍电影,不然太可惜了。但只有她知道,因为她心里将自己彻彻底底地代入了她所扮演的舞蹈家。她入戏很深,时常泪流不止,让沈知舟担心得偷偷联系心理医生。而最奇妙的地方是,一旦她想到裴霁,就清清楚楚地知道,她是宋迩,不是那位舞蹈家。裴霁是裴霁,也不是那位物理学家。她将二者分得很明白。这种戏里沉沦,戏外清醒的感觉,神奇得像是她童年时第一次触摸到音符,灵魂都为之震颤。她对裴霁充满好奇。裴霁对她充满吸引。她真希望裴霁可以知道这些,但她不想就这么干巴巴地叙述,她想在某一日,或是大雪漫天,或是梨花满园,她坐在教授身边,牵着她的手,用一种没什么了不起的语气告诉她:其实,我觊觎你,很久了。她可以看得见,也可以仍旧失明,但说完后,她想窝进教授的怀里,闻她身上像冰川一样冷清干净的气息,最好教授还能吻吻她的头发。但若是她们的缘分已经用尽了,教授始终都无法喜欢她。她就会将这些事永远埋葬,她会成为教授的一生中,一个始终都在,可靠又知分寸的朋友。周三那天,裴霁特意请了半天假,陪宋迩去见李胜柏。李胜柏的行程排得很紧,且多半无法推迟或取消。给宋迩做检查,也是从众多行程的间隙里挤出了一个小时。裴霁驾车,宋迩坐在副驶座上:李教授好忙,你很闲,你是不是没有好好工作?我有。裴霁说。宋迩就哦了一声,表示并不太信。裴霁没有为自己辩解,她想到了什么,像是忍耐了一会儿,然而失败了,对宋迩说:下次,不要买这么多食材。这几天,裴霁天天在家里做饭,因为食材囤得太多,而丢掉很浪费。宋迩很乖,顺从地说:听教授的。裴霁不太相信,她看了看宋迩,发现宋迩的表情一点也不真诚,于是更加不信了,正想强调一遍,但想到这几天,每天宋迩都会表现得很有食欲,每次晚餐,她都心情特别好,裴霁又决定不强调了。如果宋迩开心,那就听她的。车子开到一条老街上,两侧的大樟树高高大大,树叶茂密相接,遮挡住了正午的太阳。路口是红灯,裴霁停下了车。外边有一群小学生排着队,叽叽喳喳地经过,他们穿着一样的衣服,戴着一样的帽子,还有鲜红的红领巾,在人行道上连蹦带跳的走。有个男孩子特别调皮,揪了女生的辫子,于是一片惊呼,小男孩小女孩们笑嘻嘻地打闹起来,老师在边上大声地维持秩序。这画面无序且嘈杂。裴霁收回目光,交通灯转了绿灯,她启动汽车。是小朋友吗?宋迩问。小学生。裴霁说。宋迩像是对什么都感到好奇:他们放学了吗?有可能。裴霁说。宋迩就没再说话了。裴霁就以为这个话题过去了。不想,过了一会儿,宋迩突然说:我也想当小学生。裴霁有被她的古怪想法惊讶到,在她看来,小学课本都太浅了,完全没有坐在教室里学习的价值。放学了。宋迩又说。裴霁没有理她。宋迩也安静下来。过了大概五分钟,宋迩又说话了:你怎么还不来接我?放学都不来接我回家吗?那我要被其他小朋友嘲笑了。你真的不来接我回家吗?小朋友自己回家很危险,有被拐卖的可能。她越说越可怜,委屈又失落。裴霁有被吵到,忍无可忍,僵硬地说:滴滴,车子停在校门外,请宋迩小朋友迅速上车,不要说话。第25章接下去的一路,宋迩都没有说话, 非常安静。开始, 裴霁觉得非常好, 很清静,开车就应该安安静静的。可渐渐的, 她又有些不习惯了。边上的人系着安全带, 规规矩矩地坐好,手里握着折起来的导盲杖和帽子、墨镜、口罩,眼眸微微低垂着, 一个字都不说了。裴霁不由反思自己是不是太严厉了, 不应该让她不要说话,这下把宋迩惹自闭了。结果到了目的地, 停下车, 宋迩又很开心地说:小朋友抵达医院了。说完就低头给自己戴眼镜戴帽子戴口罩。裴霁:她笑了一下,但其实她并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 可就是心情突然阳光明媚。她绕到副驾驶室, 宋迩已经戴好了她的装备,乖乖坐着,等她给她开门,给她解安全带。裴霁倾身进去,按下安全带的扣子时,与宋迩靠得很近, 近到身体都几乎贴上了。等到安全带解开, 裴霁退到车外, 提醒她下车时,宋迩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有没有走侧门,人多的话,我很担心被认出来。我真的很红的。其实脸已经红透了,还好有口罩和墨镜严严实实地遮挡了起来。李胜柏在l大附院坐诊,裴霁在这里实习过,对这里很熟。她没有像病人一样从正门进,而是把车停到了一个常做医护人员出入的小侧门边上。这里的人很少。虽然宋迩在家里反复强调,一定要小心,不能让人看到她的脸,否则可能会被围困,就走不掉了,还很熟练地拿出了她的那些装备,说必须把脸挡起来,但裴霁还是觉得,宋迩和红一点也不搭边。裴霁是不关注娱乐圈,也从不会花时间去看娱乐新闻,但她也对大明星们的架势派头略有耳闻,宋迩没有任何地方是像那些传闻中的明星的。不过裴霁还是把车停到了人最少的地方,因为宋迩虽然不像明星,但失明的人往往害怕人群,尤其是宋迩失明不久,她还没有那么适应,人多的话,或多或少,都会使她害怕。人不多,我们从这个门进,这个通道只有一些医护人员走,上四楼,就是李教授的诊室。裴霁告诉她。宋迩说了声:好。仿佛安心了许多。她把导盲杖甩开,一下一下地点地,朝前走,裴霁在她身边,扶着她一侧的手臂。她们走过长长的通道,可能是中午的原因,平时就人不多的通道,今天更是格外安静,盲杖点在地上,带起了回音。前方转弯,有电梯,但这个时间点,是医院的电梯最忙的时候,上下楼的病人,送饭的家属,都等好久,才能挤上一趟。裴霁征求了宋迩的意见,她们走了楼梯。依旧是不多的人,这个楼道很窄,裴霁扶着宋迩,提醒她转弯,提醒她是最后一级台阶,走得很慢。到了四楼,宋迩突然站住了,她抬起左手,裴霁把手放到她的手心,宋迩抓住了裴霁的手,她的声音有些颤:教授,我好害怕。裴霁感觉到她的手心湿湿的,全是汗。别紧张,我在这。她告诉宋迩。宋迩好像真的得到了一些勇气,松开了手,让裴霁带着她走。裴霁很有时间观念,到李胜柏的诊室时,比约定时间,早五分钟。到的时候,李胜柏的助手已经在了,热情地对裴霁说:裴教授,李教授已经到楼下了,您稍等一会儿。说着给她们倒了水。宋迩摘下了眼镜口罩。助手看到她的脸,认出她是宋迩,险些惊叫出来。刚好李胜柏到了,助手这才意识到这样很失礼,忙闭上嘴巴,把目光也收回来。裴霁站起身,先向李胜柏打了招呼:李教授,多谢您抽出时间。李胜柏对她很客气:裴教授太客气了。和她握了握手,然后看向站在她身边的宋迩说,宋小姐,我们先去做个检查。宋迩从他的声音,判断出李教授年纪不小,但身体很好,因为他的声线很饱满。她少见地沉默,跟着裴霁,裴霁扶着她,走得很慢。他们走进ct室,助手穿上防护服,带着宋迩进去,裴霁和李胜柏留在外边的观察室。裴霁隔着观察窗,看着宋迩躺到检查床上。她显然很紧张,手像是不知道该往哪儿放,先是交叠在小腹上,接着又放到两侧,裴霁看到她的小臂绷得很直,她很害怕。ct机开始运作,检查床移动,宋迩的神色更加紧张,她好像很想逃避,但最终还是勇地控制住了自己,躺在那里,没有动。裴霁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下一秒,宋迩的上半身推进了机器里,被挡住,看不见了。嗯李胜柏发出声音,拉回了裴霁的注意。李胜柏表情凝重,盯着电脑屏幕,对裴霁说:很糟糕,血块太大了,这个血块面积,如果想复明,初步可以断定没有保守治疗的可能了。他转向裴霁,说:得做开颅。裴霁感觉到,她的心口有点闷,还有些钝钝的疼,她想到在楼梯口,宋迩湿漉漉的手心紧紧抓着她,说,教授,我好害怕。成功率大概有几成?裴霁问道。李胜柏摇了摇头,不乐观:很低。宋迩从检查室出来,裴霁过去扶她,宋迩有些沉默,她对自己的病情,大致了解的。李胜柏说:我们回诊室说。几个人一起,沉默地回了诊室。一路上,宋迩都很紧地抓着裴霁,她什么都没有说,但脸色很苍白,像是在等待宣判的囚犯。他们进了诊室坐下,助手把宋迩的病情资料都拿了过来,李胜柏翻了翻。宋小姐。李胜柏抬起头,望向宋迩。宋迩坐在她的对面,裴霁没有坐,她站在宋迩身边,把手轻轻地搭在宋迩的后颈,安抚她。宋迩勉强笑了笑:您说。李胜柏看了眼裴霁,像是在斟酌要怎么说比较好。我看了不少医生,听了很多诊断,我的病情,我大致了解,您尽管说就是。宋迩仿佛很镇定。裴霁站在她的身边,却看到她的手交握在一起,攥得很紧,还有些颤抖。李胜柏听她这么讲,也就不拐弯抹角了:血块压迫了视觉神经,原本我们都会建议保守治疗,用药物辅助。但是你的情况,血块面积太大,想要复明,只有手术这一个办法。裴霁就在这儿,她是内行人,李胜柏也就说得透了些。宋迩说:是,我之前的医生说,如果手术,成功率是百分之五十。百分之五十是什么概念呢,现代医学中,一般手术的成功率已经达到了百分之九十五,低于百分之八十,医生就会劝病人务必慎重考虑风险太大了。胜柏给出了一个比较保守的概率:我来主刀,成功率也不会超过百分之六十五。并且即便手术成功,也不保证能复明。但如果手术不成功宋迩紧张到唇色泛白,她尽力镇定着,那双没有光的眼睛没有一点焦距,无神而脆弱。裴霁很想抬起手,捂住她的耳朵,不让她听了,可宋迩比她想象的勇敢得多,她说:会死,对吗?李胜柏说:对,也可能成为植物人。诊室中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李胜柏的时间剩的不多,他看了看宋迩,又看了眼裴霁,裴霁留意着宋迩的情绪,察觉李胜柏看她,虽然不忍,还是对他点了下头。于是李胜柏接着说:从图像上看,目前血块还没损坏视觉神经,但最多一个月,视觉神经就会受损,到时,你的眼睛就没有恢复的可能了。我在三个星期后,有一段空档时间,病人要在三个星期内做决定,要不要进行手术。手术是需要准备的。而一个月后,即便宋迩想要进行手术,也没有必要了,因为受损的视觉神经无法恢复,她会永远活在失去了光明的世界里。李胜柏说完了,站起身,说:我半个小时后,有个研讨会,得先离开了。裴霁说:慢走,麻烦您了。李胜柏走到她面前,停了一下:说什么麻烦不麻烦,很期待接下去和裴教授的合作。宋迩抬起了头,裴霁搭在她后颈上的手很轻柔地抚摸了她一下,要她安心,不要紧张。她们回了家。一路上宋迩都没有再说话。很凑巧,回去的路上,也遇到了一拨小学生,但宋迩已经没有心思扮演小学生放学的游戏了。裴霁很担心她,又认为,这么重大的事,她需要独自考虑。回到家,宋迩站在门边,等着裴霁关上门。裴霁看了看她,伸手将她的口罩摘下来。她的指尖有些凉,碰到了宋迩的肌肤,宋迩条件反射的想躲,但终究没有动,任由裴霁摘下了她的口罩,然后对她说:我在书房,你随时可以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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