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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女都是白眼狼(一)(2 / 2)

这之后,儿女俩就像杠着一样地轮流出现,原身疲于奔命。

她有时候都自觉自己像小时候家乡的老黄牛一般,被人鞭子一抽就开始耕地,可如果说要拒绝,她又觉得自己站不住脚。

儿子女儿说得好像也没有太错,别人家的父母能帮忙照顾孩子帮忙操持家务,她怎么就不能呢?印象里小时候的奶奶也照顾过她。

其实这说起来也不算太累,而且孩子们说得也没错,这一家人得互相支持守望相助,她这个当妈的总不能在孩子辛苦的时候抽手不管吧?

原身这么说着说着,自己也越发地信服了,她那时候完全没有注意到,儿媳妇的父母和女婿的父母,在所有辛苦的事情上几乎都隐了身,要累死累活做事的只有她一个。

就连丈夫离世时,还能保持些许气质的原身在操劳和疲惫中变得衰老,才不到三年的功夫,整个人便脱了形。

彼时女儿也怀了孕,孙子也到了上幼儿园的年纪,两孩子几乎是同时面对了经济危机。

一方是女儿孕期反应严重需要休息,而教育局严抓校外补课,女婿的辅导机构被查停,经济压力很大。

另一方是儿子公司效益不好,原先说好的年终奖没有发放,而孙子出生后早教之类的课程都报了好些,花钱如流水的家庭存款殆尽,应付房贷和日常生活都变得勉强。

那这时候,就到了伸手的时候。

二人同时向母亲伸出了手,他们特别“主动”地给予建议,希望母亲把房子卖了。

至于房子卖了之后住在哪?这又有别的说法了。

女儿说,这养老的事情哪家那户都是在儿子那,如果跟她住会被人笑话。

儿子说,他这房子不大,没有空闲的房间,母亲来也行,那以后得负责接送孙子上下学分担家务。

儿子这么一说,女儿又觉得自己吃亏了,也说她可以把继子送来王京宇这,她出个住宿费三两百元,伙食费则由母亲补贴。

她这想的很美,王京宇直接火了,两人开始在原身面前撕得天昏地暗,翻着旧账,反正就说对方一定是多占了便宜,甚至开始指责起了原身和丈夫没能多多帮上他们,要他们比别人更辛苦。

然后……原身选择了出钱,她没有卖房,找了个养老金的拙劣借口,总之先一人分了一些,应付了这事。

可只要房子还在,王京宇和王京雅总是舍不下手的。

他们开始表演起了花式找理由大法。

“妈,你孙子要学个特长,你总得补贴补贴吧?我打算让他学个钢琴,现在钢琴老师都是按课时给钱的,一课就得要不少,还要买新的钢琴,你看看你出多少。”

“你的外孙可马上要出生了,现在连个月嫂都请不起,我哥他又叫你去带孩子,你怎么不想想我怎么办?行,他总是更重要的,那你总要出个月嫂钱吧?”

“妈,你说这孩子大了,我这每天开车上下班的接送孩子,辛苦得不行,结果着车老了,老是出问题,我想是时候换一辆了,你支持我一点,到时候房贷我自己还。”

“你给王京宇买车?你还说你没出钱,只是出了点首付就算没出了是吧?那你怎么不看看你女儿到现在还开个破□□呢?成,我也换车,你也给我出点呗。”

……

原身一直信奉一碗水要端平的原则,可随着时间流逝,她越来越迷茫了。

她现在就像个忙碌的茶壶,这头添一点、那头添一点,好不容易配平,又有新的需求出现。

丈夫留的钱多,原身又不怎么花钱,她这么掏钱掏着,两孩子忽然觉得不太对。

他们俩实在心有灵犀,瞒着对方一言不发,好生地算了一笔账,都猜出了原身一定还藏了一笔大钱。

按说这也正常,毕竟也没人规定当爹妈的得把存折给儿女看吧?

可他们俩却都产生了愤愤不平的情绪。

他们觉得,他们日子过得这么勉强,这么筋疲力尽,这可都是父母不肯支持的锅,既然父母有钱,那当年直接帮他们俩把房车都置办好了,剩下的钱给他们当存款,他们的工资不就能用来储蓄,怎么会这么紧张?

人的欲望是无穷无尽的,他们早就把这钱当做了自己的钱。

对于他们来说,这可不是母亲自己的存款,而是母亲“偷”了他们的钱藏着不放。

这偷藏已经够糟心了,万一母亲还心软把属于他/她的钱给对方了呢?

不行!这钱一定得掏出来。

两人各自和自己的配偶商量了一番,大戏拉开帷幕。

这回他们要的可不只是存款,还要连带着那房子一起分割,至于母亲之后怎么办?没事,他们总是能给母亲一个地方住的,母亲来了不还能帮忙照顾孩子吗?

于是他们各自编写了合情合理的全套剧本,这吹弹拉唱样样备好,正式开始。

王京雅率先出场,她抱着继子就开始卖惨,说着继子有先天地白血病,她虽然是继母,可总不能看孩子没了,家里眼看要变卖家产为孩子治病了,之后估计外孙连生活费都没,原身是不是得帮帮忙?

原身心中有些纠结,她一方面觉得不对,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虽然这继外孙没有血缘关系,可确实也不能置之不理,可要是花钱治病了,外孙和女儿不也得生活吗?

她询问女儿需要多少,可没想女儿这一开口,就是要两百三十万。

原身这一听觉得不对了,当初她陪丈夫四处治病,两人连住院带药的都花不到这个数字,难不成女儿一点存款都没?

她疑惑地询问,女儿就又开始哭了,说她找的这个丈夫太不靠谱,之前辅导机构被关停,他就想着去投资点别的事业,非但家里的钱花光了,还把房子给抵押出去了,她这两百万还说少了,如果妈不肯给,她只能流落街头,继子也就只能放她自生自灭了。

女儿那叫一个哭得楚楚可怜,说悔恨自己当初不听爸妈的话好好找对象,可现在孩子都这么大了,两人感情也深,她做不到离开,只能陪到底了。

原身自然是想出钱的,可她手头的流动资金花到现在,也就剩个五十万,而她所住的这套房子如果急着出售,那也就勉强卖个两百万甚至还不到。

可卖房子这件事,原身实在做不太到,这个家有着她和丈夫的所有回忆,如果房子没了,她觉得这家是彻底散了。

虽然女儿这回主动保证愿意替她养老,可也许是过往的记忆太深刻再加上丈夫曾经的嘱咐,原身总觉得这所谓养老的保证不太靠谱。

这一夜,她没睡着,第二天天才亮,她就遇到了突然上门的儿子。

儿子看上去状态不好,头发有些凌乱,胡子拉碴地很是狼狈。

她担心得不行,连忙追问儿子发生了什么,儿子欲言又止,颓然地坐在了沙发。

儿子说,他犯了大错了!

这话让原身听得心一凌,连忙慌张地握住了儿子的手。

“你说,到底什么情况?”

儿子告诉她,之前他的公婆病了――原身是知道这情况的,因为当时公婆俩轮着住院,原身便到儿子家去做了住家保姆,就连送去给公婆的汤都是原身煲的,就差没去医院照顾人了。

他当时医院和家来回跑还被扣了工资,儿子一直以来,就要套信用卡的习惯――也就是说拿着n张卡,无限循环,这张要到期了,就刷另一张卡的额度来还,另一张到期了,就刷另外一张,只要计算得当,总额度有多少,就相当于有多少钱能花。

结果那段时间也许是太忙,再加上刷了不少钱付医药费,他这卡圆不上了,一下子得要还十几万,这事出突然,他正好在公司,就挪用了公款。

原身是又急又气,只想立刻掏钱替儿子还上,可没想到儿子告诉她,这还只是第一次,总之,他林林总总因为各种原因,套出来了一百五十多万,一旦被抓,一定是要坐牢,关键和他同为财务的同事发现了这件事,还找他要十五万作为封口费用。

除非卖房解决,但儿子那房子是欠着贷款的,现在卖了,等同于亏了不少,到手顶天了也就只有一百万出头,可这还有六七十万的洞补不上呢!而且要是卖房,夫妻俩连相当于就真一无所有,只能租房过日子了,

这下事情就难办了,原身喃喃地把发生在女儿身上的事情也说了。

这一头是她不出钱,儿子就得卖房,一头是女婿失信房子被卖继子生病,她这两头烧,可也没有办法同时满足两人。

一听这事,儿子便火了,他指责原身根本没有为他考虑,他都可能坐牢了,还在想着什么女儿。

这顶天了妹妹不就是有了个破产丈夫吗?离婚得了!可他不一样。

原身做不出决定,儿女们便开始“帮”她。

老的小的轮流出动,两家的公婆来循循善诱,各种举例他们身边的情况,女婿父母说,这大多人家里,都是女儿才孝顺听话,未来老了,没几个儿子能好好照顾人;儿媳妇父母则说,这儿子是亲的,孙子也是亲的,女儿和外孙差了一辈,就算不说这个,那不也是儿子的情况比较严重吗?

然后则是孩子来卖惨,孙子和外孙都穿着不合身的衣服,各自问着奶奶为什么爸妈说他们不能再穿新衣服要搬家了?

压轴登场的当然是本人,两人在母亲面前各种跳脚,招式用全。

女儿翻旧账说到了当年上兴趣班时,哥哥学的是油画,她学的是书法,她两年用的钱都没有哥哥一个学期的贵!

儿子则说高中时他本来是想过留学的,可妹妹非说自己也想去,家里供不起两个人一起出国,最后便不了了之,当初就是被妹妹拖了后腿,爸妈如果为他考虑怎么会不支持?

女儿又说当年婚房,她都知道父母给哥哥出了35w只给她出了30w,还说自己有多公平。

儿子笑了,他嘲讽妹妹怎么不提当年她请了100桌客人,而他只请了50桌呢?

其实这些账真要追究下去,都是差不多端得平的,可他们只会看到自己吃亏。

两人吵到最后,新仇旧恨直接打了起来,原身劝架失败,摔了一跤,直接昏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她听说儿女因为斗殴现在被抓去做笔录,她无可奈何,只能等儿女回来,然后坦诚了现在她有的所有财产,说她真的不知道该先着谁,只能把该卖的卖了,一人一半。

她没注意到自己说这事的时候,孩子们眼神都在发亮,原身硬拖着病体把房产处理之后,急急忙忙地把钱转给了儿女。

他们没有人主动邀请原身到家里去住,原身犹豫地开口,得到的都是冷笑。

原身是愧疚的,可她没有办法,她就只有这么多钱,而且她要怎么在儿女中做选择?

原身没有别的选择,她找了间h城周边城中村办的养老院住了进去,像是她这样能够自理只是找个下榻地方的老人收费并不算高。

在养老院的生活,自然是比不上在家顺心的,迟迟没有等到儿女来探望的原身,一直觉得是自己的举动伤了孩子的心。

她其实挺困惑,她一直觉得自己没亏欠孩子,对待孩子确实是公平了,可为什么还是闹得这么个结果?

她的愧疚,终结在那一天,她在养老院遇到了一位儿子家对面的邻居老人,对方的孩子不大孝顺,这件事在儿子住的那地方是闻名的。

两人以前见过面,很快变得熟稔,然后那老人拍着她的手说:“你说我们俩也是同病相怜,孩子很不孝顺。”

原身一愣,她在对方疑惑的眼神中替儿子辩解了两句。

老人迷茫:“你儿子这都骗你钱了,你怎么还替他说话?”

原身这才从那老人那听说,他儿子之前找她要钱的百般方法都是谎言,就连最后那一次坐牢也是,之所以这老人会知道,是因为她的儿媳和老人的儿媳妇时常一起聊“愚蠢长辈”。

原身抖着手给儿子打了电话,她最痛心疾首的不是儿子骗她,而是儿子明知道妹妹山穷水尽,居然还为了钱不肯稍微相让。

电话里的儿子听到这话直接笑了:“不是,你还以为王京雅真缺钱?妈,你醒醒吧,我就这么和你说吧,我骗了你,她也一样,什么白血病贷款,全都是唬你的。”

这通电话过后,原身就病了。

她被送进了医院,养老院的人打算帮她通知家人,却被她拒绝。

她这辈子都对儿女抱有期待,哪怕丈夫没了,自己钱和房子没了的时候都始终如此,现在倒是没什么期待了,只是她的生命也走到了头。

临终之时,她眼前闪过很多片段。

曾经乖巧搂在一起互相谦让的儿女,其乐融融坐在一起吃饭的一家四口,丈夫病重时握着她的手让她别再对孩子们抱有期待;还有最后失去意识前,只有医护人员围绕着的病床。

其实她过得不算太苦,毕竟她从来都以为自己只是在为这个家做贡献。

可早就不是一个家里。

她想不明白,是真的想不明白。

她和丈夫不算坏人,为什么会养出这么两个孩子?是教育的问题吗?还是她在什么时候让孩子们觉得不公平,觉得受伤了?

又或者是,有的孩子天生就太爱自己胜过一切。

她好后悔没有听丈夫的话,他即使病重时也在为她担心,可她却把他特地留给自己的钱都给了那两个白眼狼。

【主线任务:坚定自己的心,不再为白眼狼儿女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支线任务一:完成丈夫的心愿,幸福的安享晚年,不被儿女影响。】

【支线任务二:守住装满回忆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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