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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三(1 / 2)

秦宛却是很平静:“我也好奇是谁越过我和陛下, 做下这等歹毒的事情, 平王犹在, 你觉得我会开始对信阳动手?”

“话虽如此,可林然认为是陛下, 我却觉得陛下不会。尤其是眼下信阳将反未反的时候, 她不会给信阳机会。且她将林然送回府,可见她并非是主谋, 因此, 就只剩下你了。”长乐也是迷惑,这件事将眼前的规律都打破了。

她想不通, 秦宛冷冷一笑:“不是我, 也不是陛下, 那就是平王了,信阳一反,就失去了争储的资格, 他得利很多。”

“秦宛,你在宫里这么多年, 他回来不过半年多,就买通你的人, 往后你岂非腹背受敌?”长乐提醒她, 若真是平王, 那么她与秦宛也必然危险了。

轻松就买通了秦宛的人,破了她经营多年的人脉线,细思极恐, 她们已然输了。

秦宛也跟着停了来,顺着她的思路去想:“你想的很对,平王的能力与日俱增,且他在陛下面前说过支持苏氏江山,支持新晋,可见他为了皇位,什么都能做。”

能背弃祖先的人,焉可谈仁义。

殿外不是多说之地,长乐心中不定,道:“晚上我去找你,留扇窗户。”说完,就匆匆离去了。

本是肃然的权谋,被长乐最后一句话逗笑了,留扇窗户……她与自己笑道:“给你留扇天窗。”

养了大半年的兔子死了,说不伤心也是假的,林然将白兔的尸体埋在了殿前的树下,坑挖得很深,深到半人高。

在坑底垫了些草,将兔子尸体放下去,最后盖上厚实的土。

埋好之后,她将土踩平,踩得很平。

长乐走近时已看不出刨坑的样子了,只见她在一块土地上不停地跺脚,“你是不是吓傻了?在这里跺什么跺?”

“我将兔子埋到树下了,给树做料也是好的。”林然说完又跺了两下,才停下脚步,抬眸笑了笑:“殿下怎地过来了?”

笑意明明清纯,却给长乐一股悲凉的感觉,陡然一怔,“我、我送你出宫。”

“出宫?”林然垂下眸子,看着自己脚下的泥土,又脏又乱,与这座宫廷一样,脏乱不堪。

长乐总觉得眼下的事将她牵扯进来,略有些不公平,长辈之间的杀伐之事让孩子承担,也亏平王干得出来。

前太子去后,阿姐还求情放出东宫的人,加以照顾,平王为了一己之私,让阿姐断了最后的念想,十分歹毒。

“送你出宫,别多问了,赶紧回家,指不定穆凉就快回来了,她到哪里了?”长乐讪讪地扯开话题,心底都是心虚。

林然识趣,不再问,待出了东华门后,呼吸到宫外的空气才舒服地阖上眼眸,掀开车帘,感激道:“小姨娘可要去浮云楼玩,我做东。”

上次一道去浮云楼的事,长乐记着,这个小东西在秦宛面前添油加醋,害得她受了秦宛多少冷落,竟然还敢提这件事,真是胆子不小。

“你不怕阿凉知道跪算盘了?”

“阿凉还在范阳,回不来,就算跪算盘也不知猴年马月了。”

“范阳找到治病的大夫了?”长乐随意一问,穆凉行踪查不到,她派出去的人如石牛入海,什么风浪都没有掀起来,更别提找到行踪。

穆凉走之前提过范阳,她的人在范阳找了许久,都没有消息,她对林然的话起疑了。

“半个月前来信说在范阳刚见到大夫,具体不晓得了。”林然茫然摇首,话也是模棱两可的,让长乐起疑的心又按了回去。

眼下洛阳城内的局势紧张到一触即发,穆凉不在,让林然整个人都显得凄楚可伶,府里又没有旁人,进府出府都是一人,寡家孤人。

长乐这些时日关注的都是穆凉的行踪,未曾注意到林然在洛阳城内的举动,听着她的意思,与穆凉通信是半月前?

“你与穆凉隔多久写信?”

“不知道,我入宫多日,或许阿凉的信送到府里了,殿下怎地关心这个?”林然作势不解,长乐的心思有些明显了,果然还是孤独一人的好,无拘束无软肋。

她抿唇一笑:“怎地,你与秦宛大人分开后,难不成日日写信?”

“你们新婚,情意绵绵,分隔两地比不得我们日日见面,她何时回来,指不定你阿娘想做祖母了。”长乐笑着靠着车厢,穆凉的离开反让林然的处境更好了些,她若在,林然肯定慌了手脚了。

但两人感情深厚,却轻易分开,有些说不过去了。

她心里感觉哪里不对,可又说不上来。

林然装作无事人一般,与长乐照旧嬉闹,回府后几日,御史台弹劾平王。

御史台内分根错立,党派不同,言官一向仗着自己清高的身份行事,有的公正,有的谋名利罢了。弹劾的内容是信阳谋反的谣言出自平王府,一言弹劾,朝堂上如水入滚油,炸开了锅。

平王恼羞成怒,当殿就将御史打了,殿上的朝臣吵得难以分开,平王一党极力辩驳,御史台的证据确凿,孰是孰非,也难以辩清。

穆能不在朝,六王八王都不惹事,默然不语,两人回府后,林家的端午节礼才送过来。

端午节早就过了几日,林家才送礼是慢待了,但两人心照不语,林然不在府里,管事怕是漏忘了年礼的事。

不仅两王府的节礼才送,就连长乐与九王府的也是如此,魏氏嘲讽几句,管事就当作未曾听见。

平王当殿殴打御史之事传得沸沸扬扬,被禁足在王府,闭门思过,亦算作是明皇的惩罚,也未说明何日出府还朝。

林然明面上不管朝堂的事,绣坊的生意每况日下,赵家的布匹绸缎的价格在洛阳城内最低,可算是薄利多销,林家都不行,更别提其余商户。

六月初的时候,林然关了绣坊大门,其余也有几家商户被迫关门,赵家一家独大。

林家不愁绣坊生意带来的利润,除此之外,浮云楼和赌坊的利润最高,且无人知晓背后东家是林然,比起那些明面上的商铺更为安全。

林家绣坊一关,在洛阳城内引起不小的轰动,众人对赵家重新认识一番。

进八月的时候,浮云楼查出了赵家的秘密。

林然照旧被长乐拖去浮云楼听曲,两人进了春字楼,小花魁唤霓裳,是赵九娘取的名。她胆子颇小,见人亦是腼腆一笑,笑意怯怯,怜弱而美貌。

长乐爱听曲,沉浸其中,林然借机退了出来,赵九娘将她引入泉室。

“属下的人查去了江南,发觉赵家对这位家主知之甚少,甚知在追问后,支吾不语,晦深莫测,让人不解。我猜测赵家这位家主怕是假冒的,另外赵家入洛阳的仆人小厮都出自江南,怕是大有来头。”

“也就是说这位赵浮云并非出自赵家,那真的那位呢?”林然微微蹙起双眉,也有些意外,她以为赵家心思深,想要在洛阳城内占据一地,不想赵家家主都换了,有些意思。

“还有,赵家近来与平王府略有走动。”赵九娘再道。赵家在洛阳城内的名声与日俱增,尤其是林家绣坊关门后,更是被传得神乎其神。

能让第一商栽了跟头的商户,可见见识与手段都是不低的。有了这重名声后,赵家与些许官宦走得很近,林然知晓后,睁一眼闭一眼,随之而去。

商户攀上官宦府邸做靠山也是常见的事,没有必要大惊小怪,但攀上平王府就另当别论了。

“可知与平王府走动后,平王是何态度?”

“目前不知,平王还在禁闭中,平日里不出门,反是平王妃出门走动得勤快。走动的多是朝堂重臣的后宅,赵家的人是没有见过。”

“晓得了,我会见一见乔琇,到时再说。另外盯紧了赵浮云。”林然道,她总觉得赵浮云不简单,身上那股神秘让她不安。

出了泉室后,再进屋时,长乐犹在听曲,霓裳坐在琴后,神色腼腆,望着长乐羞涩不语。

若是寻常看见,林然只当你霓裳对长乐有些许情意,可半年来她知晓青楼女子的调教后,实难将这种‘青睐’当作是情意。

多半是就是所谓的‘逢场作戏’。

浮云楼内美女如云,就算嫖客每日睡上一人,至少也要两三个月,林然不喜听曲就在曲桥上逗留,往来的姑娘都会多看一眼,胆大的都会凑上前问几句好。

林家家主近日来浮云楼的次数可比往日多了很多,尤其是穆郡主离开洛阳城后,她就成了脱缰的野马,野性毕露。

等了半个时辰后,长乐才迈着悠闲的步子从楼里走出来,指尖挥动几下,好似还在品琴,见到曲桥上的人后,嗤笑道:“你真是不懂风情。”

“您懂风情还没银子,这些时日您在这里花了上万两银子都在记在我的账上,到时候阿凉回来,我该如何交代?”长乐靠着曲桥,桥上步就隔着一盏灯,照耀得年少人明媚如春,闲散之语更为肆意,像是出门游历的世家郎君。

长乐装作惊讶:“这么多银子了?”

林然翻了白眼:“霓裳一曲千两银子,您听了不下十次了。”

“你也听了,怎地光算我一人身上。”长乐抵赖,伸手指着柳梢头上的明月,借故道:“时辰不早,该回宫去了。”

林然追上她的脚步:“下次您一人过来就成,不要总拉我来,阿凉回来知道不好。”

她唠唠叨叨几句,听得长乐耳朵生疼,“小祖宗,你家阿凉何时回来?”

“她说八月十五定回来。”

“我上次问你,你说七月定回来。上上次问你,你说过了端午就回来,这次说中秋,你就信她?依我看,阿凉在外见了新欢,乐不思蜀,不要你了,就你呆呆傻傻地干等着她回来。指不定你现在过去,就可以捉奸。”

“不去捉、呸,被你带进阴沟里了,阿凉才不会见异思迁。”林然不大高兴,耷拉着脑袋跟着她后面走,出了浮云楼后上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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