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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间(2 / 2)

林然心中泛寒:“苏将军并不认识我,第一商的事是那些小厮信口胡诌的。若真是见识,我二人犯不着动手,且退一步说,就算动手了,以苏将军的地位,大可唤小厮来拿我,为何要亲自动手?”

殿内寂静,苏长澜也无法回答,明皇停顿下来,她瞧着少年人凌厉的口舌,眸色一片幽深。

无人说话,只余长乐一人夸赞冰酪的声音,穆能平视着明皇的视线,蓦地开口:“陛下,此事若为苏家的名声,就不可张扬。”

“九王爷的意思是当作没有发生?那可是朝堂重臣,就这么了事?传出去,我苏家岂非被笑话了。”苏长澜愤懑不平,苏玄被废,五万北衙军可就拱手让人了。

她能再次得到北衙军,已是不易,若再失去,可就拿不回来了。

“苏将军莫要忘了家丑不可外扬,你杀了林然,事情闹大了,丢人的是苏家。”长乐适时地提醒她。

穆能瞧着长乐,心中暗自生疑,长乐为林然说情是好事,只是这般太过明显了,反会引起陛下不适。

他心中生疑,或许是自己猜错了,出口解释道:“陛下息怒,林然年岁小,遇事慌张,臣会领回府多加管教。”

苏长澜拱手行礼,言道:“陛下,此风不可长。”

“确实,陛下当彻查一番,瞧着还有哪些人在地方做此肮脏之事,趁机揪出来,免得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长乐建议道。

明皇沉吟了须臾,殿内气氛一时紧张,瞧着林然谦逊之色,不见张扬,便道:“苏玄有过,也是朝廷重臣,他因你而伤,余生怕是站不起来了,若不罚你,朝堂威仪何在。念在你年少,林家对朝廷有功,不将你流放,罚三十脊杖了事。”

穆能一惊,忙要开口,却被明皇挥手止住,再道:“苏玄难以担当一军统领,北衙军统领一职择日再选定人,待信阳回来,一同商议。”

苏长澜不甘心,再劝谏:“陛下,臣兄长差点丢了性命。”

明皇冷冷道:“那是他咎由自取,未革去他的侯爵,已是朕开恩。”

苏长澜哑口无言,怕惹祸上身,只好悻悻退下,反是穆能欲再求情,张口时瞧见秦宛冲他微微摇首,示意莫要再说话。

他一咬牙,也跟着退下,反是林然默然起身,跟着秦宛离开。

林然猜到这般的结局,五万北衙军是块肥肉,就看信阳能不能吃到,吃不到就只能拱手让人了。

她无所畏惧,让秦宛侧眸:“林家主不怕吗?”

林然回神,眯眼一笑:“怕什么,肌肤之痛罢了,我本就是习武之人,跌打滚爬是家常的是。幼时练不好武功,教习师父也是会罚的。”

“他们罚的可与宫里不一样。”秦宛善意提醒她,瞧着她清瘦的身体,眸色显出几分悲悯来,道:“你不该惹苏玄。”

“祸从天降,躲不过去了,我只好奇苏玄将军的伤势。”林然止步,瞧着内侍手中的红木杖后,摸着自己下巴,阿凉回去又该心疼了。

秦宛也不瞒她,诚实道:“腿骨断了,怕是站不起来了。”

“他还没死呢。”林然可惜,苏家的人真是命大,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都死不了。

看着尽职的内侍,她忽而灵机一动:“秦大人,可接受我的贿赂,您不缺银子,长乐殿下也是缺的。”

秦宛莫名一笑,对林然的实话也是佩服,敢正大光明贿赂她的,也只这个初出茅庐的少年商人了。她可惜道:“收你十万两银子,殿下约莫会开心半月,可惜有人盯着,我想收也是不行。”

林然也可惜:“那倒是哦,既然银子不行,那就买些好的伤药就是了。”

她无奈地看着秦宛,而后俯下身子,在内侍举杖前,不死心道:“秦大人考虑下,一半也成。”

廊下内侍都是秦宛的人,宫内这么多年,也有自己的人脉,她瞧了一眼行刑的内侍,颔首道:“一半也成。”

“银子可没有一半,我替长乐殿下将浮云楼的账给填平了?”林然摸着自己的肩膀,心中到底有几分畏惧。

又非铁骨,哪会不畏惧肌肤之痛的。

浮云楼一直是秦宛心中的谜,可惜她的人无法渗透进去,不知长乐在外到底是否真的洁身自好,只摸摸小手。

心里的疑惑一旦扎根,都会发芽,她答应下来:“也可,烦林家主将填账的账目送给我。”

“好说、好说,不是难事。”林然慷慨应下,话音刚落,就听到一阵迅疾的风声,脊背猛地一疼,五脏六腑都跟着震动,疼得小脸惨白。

长乐出了紫宸殿后,蓦地打了喷嚏,宫娥吓了一跳,“殿下可要请太医看看?”

她摆摆手,“无事。”她揉了揉鼻子,看着酷热的日头,想起自己的吃的冰酪,或许吃得有些多了,找太医先看看。

朝臣在外等候陛下召见,不好久待,欲匆匆离开的时候,秦宛漫步归来,她轻轻一笑,让长乐不寒而栗,主动走过去:“林然呢?”

“自是送回林府了,我得了笔交易,以十五杖替你平了浮云楼的账,我让林然将账目送来,也可看看你这么些年是怎地洁身自好的。”她笑过,就略过长乐回殿复命。

长乐大惊失色,这么馊的办法是谁想出来的?

她忙开口唤秦宛:“秦大人,本宫有事同你细说。”

奈何秦宛脚步极其快,都已跨过门槛,殿门徐徐关上,气得长乐脑门疼,想起账目还在浮云楼,她急忙去寻林然。

这个小东西她没良心了,区区十五杖就出卖了她,枉她替她瞒着身世这么久,真是小白眼狼。

她口中的小白眼狼被穆能亲自送回府了,面对穆凉不善的神色后,穆能将人送回,就着急忙慌地离开,免得殃及池鱼。

秦宛好心地请了女医,一道回了林府,谁知女医连林府的大门都没进去,就被穆郡主赶了出去,她尴尬地回宫复命。

林然恐她伤心,嘻嘻一笑,讨好她:“我贿赂了秦宛,也没有真挨三十下,你莫担心。”

她脸色苍白,唇角却一片嫣红。穆凉摸了摸她渗出血痕的唇角,气道:“不疼,你咬嘴巴做什么。”

林然心虚,趴着就不敢再提这事,就说起苏玄的事来:“他腿摔断了,苏家失了北衙军,这件事也算是掉下来的馅饼。”

穆凉气得心口疼,也分不清是气多些还是心疼多些,拧了帕子擦着她脑门上的汗,摸着她失去血色的小脸,“老实说,是不是你故意去找的苏玄?”

“不是我,你且信我成吗?哪里有人上赶着挨打的,你不知道那一杖打下来肺腑都跟着疼。”林然摸摸自己的肩膀,朝着她咧嘴一笑,拽着她的手蹭着自己的脸。

穆凉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来,这件事确实是无法避及的祸事,让人始料未及,被她蹭了几下,气散了,就只剩下心疼,哄道:“我让人去请大夫了,你且忍忍。”

“嗯。”林然也不笑了,安静地趴着,脑海了想着今日的事,“阿凉,你着人去查一查苏玄来洛阳的这些时日接触了哪些人。”

打是挨了,却也不能莫名其妙的,阿爹说报仇十年不晚,她先忍耐一时。

“好。”穆凉应下了,瞧着她闭眼的模样,也没有再开口,脱了她的外袍,背部一片殷红,眸色颤了颤,没有开口说话。

大夫来了无非是开药方,好在没有内伤,也无大事,好在养着就是。

穆能在外转了一圈后,始终放心不下,黄昏时又打马过来,他在院子里喝了杯茶,才见穆凉出来,他迎上去:“如何?”

“轻不了,血肉模糊,她也算机灵,说通了秦宛少挨了一半,不然非打出内伤来。”穆凉气恼,一时间也无可奈何。

穆能十分心虚,本以为无事,哪里晓得陛下揪着不放,他想了想,道:“信阳近日里在查苏玄的旧事,想必出城也是有了新证据,苏玄怕是活不了多久。”

“信阳殿下为何不在洛阳城内?”穆凉奇怪,若信阳在,多半也没有无妄之灾。

“不知,信阳多半得了件好差事,北衙军怕是要给她了。苏家接连出事,可见陛下心冷了。”穆能猜测道,这般一想,这件事最大的受益者是信阳,难不成是信阳做的?

想想又否决了,信阳那个憨憨不会做出自毁的事来,五万北衙军是块肥肉,可拿林然做棋子,不像是她的风格。

他揣测道:“此事怕是离间计,离间林然与信阳之间微薄的信任。”

穆凉不在意,“不管是不是离间,查一查苏玄近日里接触过哪些人,一路查下去,总有线索。”

“如果查到是信阳呢?”穆能反问她。

作者有话要说:憨憨:我回来晚了,抱歉。

林然:我认识你吗?

穆凉、穆能:不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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