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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前(2 / 2)

发生这么大的事,林然回来后断然不会装作无事人一般。

穆能不耐烦了,他本就不喜这些阴谋诡计,也无心思跟着后面提心吊胆,大手一挥道:“不如早些成亲的好,管那么多做什么,在端午节前将此事了了,我安心过我的日子,管她信阳与苏家之间如何闹。”

这么多年为来为去,都是为洛卿的这一脉,或许是对洛家的愧疚,穆能将这个孩子捧在手心里,看得比穆凉还重。

如今,让他将这个孩子还给信阳,也是不可能的事。信阳性子耿直,定会拿出姨娘侄女间的辈分来说事,是以,还不如成亲的好。

他想好以后也不等穆凉回应,又添一句:“端午节前就成亲,郡主府造不成,就去林家的宅子,我瞧那个宅子就不错,以后再搬去郡主府,我去喝酒了。”

事情想得快,喝酒更快,穆凉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默然叹息,这些事加快了她与林然成亲的脚步。

前几日,祖母送信过来,日子定的是八月初。

风高气爽的时日,不会闷热,就连宾客赴宴也觉得会舒服些,父亲一急就提前了三个月。

林宅里什么准备都没有,林然不懂这些,哪里晓得怎么做,还需问过祖母才是。

午后,穆能去公主府答谢,穆凉带着林然出城去庵堂。

出城后,官道宽阔,两侧行人不少,布衣百姓步行,富户坐在车内,武者打马而行,络绎不绝。九王府的马车略显普通,没有尊贵的标志,与富户无异。

纵路上行人多,穆槐也发觉不对,他屡屡向后看去,似乎有人跟踪。

发觉不对后,他追上马车,与马车同行:“郡主,似有人跟着。”

“跟着也无妨,随他们去,勿要让他们太过靠近就是了。”穆凉的声音波澜不惊,林然则掀了窗帘,面露好奇,与穆槐道:“穆师父,那些人看着是谁的?”

“这倒不知,要属下去试探吗?”穆槐愧疚道。

车里的穆凉将林然拉了回去,示意她坐好,自己同穆槐再说话:“那也不必了,只要他们未起歹心,你们就不要打草惊蛇,祖母安全为上。”

“是。”穆槐退了下去。

他一路小心为上,至庵堂时那些人也未曾追过来,王府随从都是男人,不能跟上去,只得留在山下等候。

林然与穆凉至庵堂门处,已是黄昏,夕阳在山水的折射下,美若朝霞。

庵堂建在半山腰处,接着地形之势造就山门,九十九道台阶,步步陡峭,彰显诚意。寻常也无人过来,是以此地香火并不旺盛。

老夫人年龄大了,不喜热闹,年年让人来送些香油钱,自己偶尔过来小住几日。

庵堂里的女师父亲自将穆凉与林然迎进山门内,解释道:“老夫人与我们师父在解佛理,二位不如先去休息,等老夫人回去后再一同用晚饭。”

庵堂内檀香袅袅,小道清幽,悠然而清净,跟随女师父往里走,那股檀香的气息更为浓厚,走了许久后忽觉轻松下来,与外间的纷杂不同,这里会让人感到前所未有的宁静。

或许香火少,环境就有所不同。

香火旺盛的寺庙,待客也未必周到,人多嘴杂,与洛阳城内也无甚区别。

半个时辰后,老夫人就在婢女的搀扶下回来了,林然勤快地凑了过去,祖孙三人热热闹闹地吃过晚饭。

林然先回房休息,穆凉在屋内用小火炉煮茶,等热水烧开后,将茶叶放进来。

小小的屋内被滚热的气息笼罩着,穆凉看着煮沸的茶水后略有些失神,茶叶在水中翻滚,白色的烟雾在她眼前飘过。

她倒了杯茶水递给祖母,笑说:“这是林然带过来的茶叶,道是江南送来的,是何名字也未曾说,只道味道不浓,适合您喝。”

“她一向有心,对我与你父亲的喜好记得很清楚,以前林肆也将你母亲的喜好查的清楚,但凡她开口的,林家就会送过来,五六年来造成了她贪婪的性子。”

老夫人凝视碧绿色的茶水,轻轻吹了吹,茶叶在翻动,道:“你要成亲,魏氏总得要接回来,只是你父亲对她无感情,只怕两人也是不和。再者多年前的事,一直都是心中的梗。她若改好,林然孝敬也是天经地义,就怕她银子迷了心,再做错什么事,就无法挽回了。”

山中寒凉,门窗关闭后,也觉得有微微寒凉,穆凉捧着茶碗,眸色映着茶水,点滴涟漪,她想了想,道:“那便不接。”

穆家的事本就简单,魏氏虽说被关着,可一应用品与王府无异,出来与否,也就没有那么重要了。

穆凉的心狠,让老夫人也诧异,她将穆凉养大,也未曾想过她会与母亲疏远到这般地步。

她试探道:“你当真不想接回来,到时你脸面也无光。”

“我与林然成亲本就会让人笑话,有无母亲在,也不重要。我连姨侄的身份都不在乎,还会在意这些世俗的言语?”穆凉淡笑,眸色中光阴沉而隐晦,再也映不见碧绿的茶水。

“姨侄?”老夫人的手颤了颤,对于这番话极为不明白。

穆凉言道:“林然是洛卿的女儿,您说我算不算是她姨娘?”

“洛、洛卿的女儿?”老夫人手里的茶碗翻了,止不住的惊讶难以言喻,慌张道:“洛卿早就亡故,按理死时,腹中的孩子并未足月,如何生下的?”

“这些我并不知晓,您当去问父亲。多年前送子上门就是他与林肆的计策,瞒天过海,若非林然与洛卿相似的五官,也不会有人去猜测这些旧事。”穆凉也不愿多加解释,本就是荒唐的事,再多说多问也掩盖不了本质。

“荒唐的事,他怎么做的出来,就算穆家对不起洛公,他也不该拿你的一生来做赌注,混账、混账。”

老夫人捂住胸口不住唾骂,再观穆凉神色,平静不起波澜,她顿主道:“你、你还要继续这件荒唐的亲事?”

老夫人本就是书香门第,所受的教育思想与从小在战场上打拼的人不同,她的规矩也重。当年接受林然也是被和亲一事逼迫,嫁去突厥是件很残忍的事,比与稚子定亲,她宁愿选择后者。

但这些与荒唐的姨侄成亲,她无法接受。

倘若有一天,林然身份暴露,旁人该如何戳穆凉的脊梁骨……

她的反应在穆凉的预料内,就好比夫妻知她与林然同房一般,震怒后就会慢慢接受,她拨着火炉上的火,徐徐开口:“不成亲,难不成我等的十五年就这般糟蹋了?”

“有朝一日,那些旧事被揭开,你让旁人如何看你?”老夫人痛心疾首道。

“不管旁人如何,不过是旧日结拜的情谊罢了,我与林然又无血缘,陌生人而已。”穆凉平静回答,眸色映着烛火,燃烧那些肮脏的污秽与隐晦的羞耻。

“你当真不悔?”老夫人再问道。

穆凉颔首:“不悔。”

山上入夜后寒风阵阵,林然一人缩在被窝里,翻看着佛经,晦涩难解的句子嚼在口中,比那些之乎者也的道理还要难上几分。

穆凉踏近后,就看着一只脑袋露了出来,黑漆漆,左右摇晃,似那只幼虎,摇尾乞怜讨主人欢心。

她抿着唇角走过去:“你在干什么?”

“看佛经,只是第一页就看不明白,什么空者什么佛下……总之看不明白。”林然依旧晃着脑袋,极为有趣。

穆凉拍了拍她脑袋:“莫要晃了,早些入睡。”

“那你快进来,外面好冷。”林然丢了佛经,拍了拍自己身侧的位置,道:“我给你焐热了,不冷的。”

两人并不住在一屋,穆凉本当过来看她一眼就回去,她这般热情邀请后,就不舍得离开了,吩咐婢女退下后,便脱衣上榻。

比起自己榻上冰冷的被衾,林然确实将被窝焐得很热,躺下后热流从四肢百骸传至心间,连那颗冰冷的心都给焐热了。

她方一躺下,林然就靠了过来:“祖母与你说什么了?”

“她说了成亲的时辰,想在端午节前办事。”穆凉半侧着身子,避开她灼灼的视线,与林然而言,她瞒下的也只有这件事了。

这个秘密,就让这么隐藏下去,没有揭开的那日。

她说谎,林然也当真了,激动道:“怎地提前了,我记得阿爹说是八月,怎地又是五月?”

“祖母说是五月的日子好,就先在林宅办事,待郡主府修缮好后,再搬过去。”穆凉说慌,耳朵微微发烫,她自己摸了摸,也觉得有些羞赧。

她害羞在林然眼中是最正常不过的事,她去摸着那只耳朵,兴奋得唇角扬起:“阿凉,祖母是不是也想急着要小小乖?”

之前,那些婢女也都是急着要小老虎玩,才催着她去给阿虎找配对的母老虎来,祖母这么急,也是肯定要小小乖的。

作者有话要说:小乖:又迈了一大步。

你们好冷酷,不留言不发花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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