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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亲(1 / 2)

林府小厮去请太医,恰好暴露了,穆能顺势找了过来,他后面还跟着太医。

与孩子置气,但身体还是很重要的,他让大夫去诊脉,自己唤住穆凉:“我们聊聊。”

“我与父亲也没什么可说的,林然高热不退,比起那些荒诞的事,我更在意她的身体。”穆凉不想同他说话,当年的真相如何,也不想过多计较。

这么多年来,她初次这么冷淡,气得穆能对她瞪眼睛:“你与我没什么话说,你就盯着那个林然,当年同意亲事是因为被突厥和亲所逼,嫁去那野蛮之地,不如先答应林家的事。如今林然的身份,你也猜出来了,何必固执?”

“父亲对洛家有情有义,难不成我就为你们的情谊而牺牲?”穆凉冷声道,父亲质问的话就像一层羞耻的白雾将她笼罩,将她整个人推入悬崖处。

她对林然也没有过分的想法,只要林然心中还有她,她便满足。林然性子淳朴,这些年来对她的尊敬,她能感受到,且今日的事也非是她造成的。

怎能让她背负这些责任。

自私二字瞬息涌入脑海里,她不敢去直视父亲的目光,手忽而跟着发抖,阖眸道:“我只在意林然的感觉,她若有喜欢的人,我便不会、不会继续。林然一日不变,我也一日不变。”

穆能被激得说不话来,指着她半晌说不出话来,屋内气氛冷了下来,顿了许久,他才道:“林然是洛家的孩子,按理唤你一声姨娘。当年本托付给林放,可他身体不好,才不得不送入穆家。可明皇又是多疑的性子,恰逢突厥求亲,才不得已而为之,林肆送子上门。”

“如今,信阳回来了,她有能力保下林然,你何不就此退出?就算林然喜欢你,可你想过信阳如何想,她会不会同意?你们如何做,我可以不管。关上门,我可以醉上几夜,只你们如何面对世人的口诛笔伐?”

穆能从不是一个看重世人眼光的人,若在意这些,当年也不会带兵去剿灭洛家,落得背信弃义的骂名。

“林然为何要回信阳处?夺嫡本就是九死一生,为何将林然推进坑里,现在这个时候不好吗?林家之财,穆能之势,比不得一个信阳公主府?”穆凉心中涌起悲凉,忍不住道:“林然是我养大的,她的去与归不该由信阳来决定。生而不养,有何资格呢?”

“你……”穆能最笨,讲起大道理竟比不过她,烦躁地在原地打转,一脚踢翻眼前的摆设,“那又不是你生的,你管得着吗?”

穆凉镇定道:“那也不是她养的,林然是自由的。”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有理?”穆能翻了翻眼睛。

“我与林然十五年前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吗?”穆凉追道。

“你、你真是、和林然待久了,脸皮也变厚了。”穆能实在没话说了,只能拿林然做挡箭牌,看着阿凉决绝不悔的样子,心口都觉得疼了。

他恨不得将林然揪出来揍一顿解气,骂了许久也觉得口干舌燥,左右看一眼:“茶呢,老子来这么久,连杯水都没有,怎么伺候的。”

婢女被骂得慌张走进来,将早就煮好的茶奉上去。穆能接过,直接喝了,又道:“回王府,待在这里做什么,名不正言不顺。”

“我不需要名分,且这么多年都过去了,父亲才觉得明不正言不顺?”穆凉神色依旧冷冷,待人的态度也极为疏离。

刚解渴的穆能又涌起怒火:“不气我,你会少块肉?”

穆凉道:“不气您,对不起林然在河水中待了半个时辰,烧到现在都未曾退热。”

穆能一头恼火:“她发烧,关我什么事?”

“您算计了长乐,长乐便将气出在她身上,逼得她跳下花船,追根究底不是您的过错?”穆凉试探道。

“狗屁不通,我和长乐八竿子打不着,算计她做甚,算计她的是信阳,别赖我身上。”穆能一口气都说了出来,早知道就不出馊主意了。

果然如此。穆凉呼出一口气,长乐应当知晓林然的身份了,她又问父亲道:“信阳也知晓林然身份了?”

“我哪里知晓她是不是知道了,洛卿当年将孩子交给我,我就送去了林家,兜兜转转又给我丢了回来,就像菜市场卖不掉的大白菜,你以为我想收。就凭信阳的性子,知晓也忍不住不来找我对质。”穆能满腹埋怨,洛卿太精明,拿捏着他的短处来做事。

林然与洛卿也差不多,聪明是不假,脸皮也够厚的,不成亲就欺负他家阿凉,活脱脱第二个洛卿。

当年的事被揭开,穆凉心中有数,不想再问,道:“送客。”

婢女得了吩咐后,就大着胆子请王爷出府,穆能第一次被女儿赶出门,想气又不能气,骂了几句后才出了林宅。

活了这么多年,难得这么憋屈,比起朝廷的那些破事,更觉得憋屈,气得无处去,就回府去喝酒。

府里的酒只喝不进,酒库也空了,对着空荡荡的王府,已经不能用生气二字来形容了。

边喝酒一边将洛家一家人都骂了一遍,最后才骂到信阳,整个王府的仆人都不敢靠过去。

翌日的时候,穆能照旧请假,没去上朝。

其余人见怪不怪,只户部尚书郭勄愁的满头白发,找不到林然,他就没办法筹集军粮,虽说一家可缺,可谁让林家一户可抵数家。

下朝后,苏长澜唤住郭勄,试探道:“我前几日在护城河畔见到穆郡主,郭尚书的策略还没写好?”

筹不到军粮,策略上如何写,郭勄愁眉苦脸:“下官不知她的去处,苏将军若知晓可告知一二?”

苏长澜自信道:“自来士农工商,商为低贱,郭尚书只需拿出官威恐吓一二,还不怕他们就范?”

“话是不错,可林家在掌舵人是穆郡主,给下官几个胆子也不敢拿大。穆王爷的性子,当真能拿刀砍了下官。”郭勄不敢应,这套方法也要看对方是谁,林然或许可以,穆郡主就不行了。

“那是,不是人人都如苏将军这般厚脸皮,要人家银子还拿刀逼着,与强盗何异。哦,我忘了,苏将军做强盗做习惯了,掠夺功劳的事本就是家常便饭了。”长乐从两人身旁经过,听到这么厚颜无耻的话,也有点脸红。

没想到,苏长澜竟比她还厚颜无耻。

被她这么一打岔,苏长澜就无法再点拨了,只道:“郭尚书缺兵,大可同我说一声。”

“郭尚书觉得自己可以多挨九王叔几拳头,就带几人过去,别忘了前不久大理寺少卿刚被他打瘸腿的事。”长乐拍了拍郭勄的肩膀,满目担忧,上下打量他几眼,叹道:“九王叔两拳就可以打趴下你。”

郭勄额头渗出冷汗,对长乐揖礼道:“谢殿下提醒。”

“谢本宫无用,倒不如去劝服其他商户,毕竟洛阳城的商户也不只林家一家,何必在一棵树吊死。”

长乐说完就离开,临走前向后殿处看了一眼,眸色生怨。

郭勄站在殿外许久,默默叹息,信阳经过他身旁,突然开口:“本宫替你走一趟。”

郭勄喜出望外:“臣多谢殿下、多谢殿下。”

林宅几日来闭门谢客,就连商铺管事都未曾入内,林然烧过两日后就退热了,只是时不时地还有些低热。

穆凉无事守着她,也不觉得无趣,说了几件外面的趣事,林然惦记着林肆,就一直想去公主府看看。

她躺在被窝里,唇色都泛着白,无精打采,道:“我听说阿爹来了?”

“嗯,走了。”穆凉放下手中的账簿,在她身旁坐下,以手背轻轻贴了她额头,还有些热,她心底都是一片冰凉,道:“阿爹旧事就不管了,在这里他又不会打你。”

“我倒不怕他打我,就怕……”林然顿了顿,眸色轻轻一颤,道:“就怕他把你带走了,也不知我哪里不好,让阿爹这么抵触,难不成就为了我……”

林然眼中满是纠结,病气好似更重了些,浑身乏力,顿了半晌又重新开口:“他就这么看重名声吗?我以为阿爹都是不在意的,再说我们都定亲了,只要他点头就可以成亲了。”

她絮絮叨叨几句后,就觉得困了,眼皮如灌了铅,重如千斤,担忧下却又睡不着了,愁苦之色,像是如临大敌。

穆凉心底的冰冷被她这副模样淡化了,为哄她好好养病,道:“待你病好了,我带你去见林肆,可好?”

“去哪里见?”林然病中一惊,睁大了眼睛,惊得穆凉拍她额头:“再提一句林肆,我就不带你了,快些闭上眼睛。”

林然满腹的话,想问林肆在哪里,还有他身上可有伤,话没出口,嘴巴就被柔软的指尖捂住了,眉眼处一下一下的轻拂,心口的郁结忽而就散开了,沉沉睡去。

穆凉还来不及替她掖好被角,就听婢女的传话:“郡主,信阳殿下来了。”

睡梦中的人眉眼动了动,似是要醒,穆凉忙拍了拍,低声道:“你让殿下等等。”

穆凉摸了摸林然的小脸,略有些不舍,将被角掖好好,让婢女好生守着,自己去见信阳。

信阳端正地坐在花厅里,神色如旧,接过婢女奉上的茶,轻轻饮了一口,穆凉才姗姗来迟。

她直接开门见山:“我为捐粮一事而来,郡主可想到捐多少了?”

“近日事情多,未曾去想,殿下开口就是。”穆凉道。

她神色不好,看着有些疲倦,与她口中近日事情多也符合。

信阳问道:“可是商铺里出事了?”

穆凉态度疏离,也不如往日亲近,道:“林然在护城河水里待了半个时辰,回来就高热不退,我忙着照顾她,其他的事就先搁置一旁。这些年来,林家暗地里送了不少银子入宫,捐粮一事比起来也不大,殿下定夺就是。”

“难怪这几日不见她去公主府。”信阳低说一句,按理她救出林肆,林然会去公主府问一问。是以,她叮嘱过府兵与门人,见到林然一律放行。

谁知,几日来都不见影子。只当小东西不在意这件事,不想是病了。

既然如此,她也不强迫,道:“大夫如何说?”

“请了太医,喝药后还有些低热。她平日里身体好,这次在水里时间有些长了,想必伤到底子了,只当给父亲消灾了。”穆凉淡淡道,说话间看着外间的天色,不去看信阳的神色。

信阳不知她话里的意思:“给九王消灾是何道理?”

“长乐道我父亲算计她,无法下她只能报复林然,就有了护城河那幕了。”

信阳眉梢抽了抽,心底明白,道:“我能见见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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