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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咬狗》TXT全集下载_25(1 / 1)

“那为何还不出兵呢?顾重山在等什么?”宋子瑜略表惊讶,他并不知道,边境的战况已如此焦灼。“契机。”风辞雪音色一颤,心头下意识一抖,“顾重山在等一个契机。”“新岁宴后,六郡动乱初起,顾重山匆忙回京,去的也匆忙。随后便是我家哥哥得了军令,派往蕃南支援。太后数日前将他召回,一同带来的,还有蕃南王的条件。”“条件?”宋子瑜不解。“蕃南王自知大战在即,所以着急为他的儿子们安排后路。顾重山以顾风联姻作为条件,要我……要我许给顾行知作妻……”“顾行知?!”宋子瑜衣袖飞扬,“不可呀……你……你怎堪……怎堪与顾行知相配?!”“这便是婉君最无奈之处了。”风辞雪眉头一沉,愁上心尖。“我与顾三来往甚少,可也多少听说过一些他的事。他是蔺都出了名的纨绔郎,虽人心不坏,可到底……到底……”风辞雪紧握手帕,终究还是将那句“到底还是比不上大人您”给咽了下去。“大人。”风辞雪仰起脸,泪光点点地望着宋子瑜,“大人,世家女子的命,是不是从古至今都是如此?”宋子瑜拂了拂袖,安慰道:“总会有办法的。”“没有了。”风辞雪嘴角一撇,将伤心露了个全,“大人的心事或许还有,婉君的心事,不会再有了。”……………………戚如珪回营时,顾行知已乖巧醒来。他眨巴眨巴他那长且密集的睫毛,骨碌碌从后环住戚二。戚二被大块头框着,本就燥热的身子更燥热了。她倒了杯茶,递给后头人,“喝不?”“你喂我。”顾行知伸出舌头,蜻蜓点水般点了点。戚如珪转过身,好声好气地把茶盏送到他嘴边。顾行知见她如此顺从,反倒有些诧异。“你今儿怎么了?”顾行知用嘴接过茶盏,仰头一饮,抱她坐回床边。戚如珪捂着脸说,“昨晚……你也太厉害了,这是赏赐。”顾行知嘿嘿一笑,也跟着害臊起来,他说,“你喜欢,那以后咱们天天都这样。”“哎呀,说什么呢。”戚如珪扭了扭身子,这一扭,让难得消停的身下又充沛了起来。顾行知看天色还早,一脸认真道,“要不……再来……?”“再来什么?”戚如珪装起了傻。“你说再来什么。”顾行知将手伸出去,起身将戚二摁在身下。他不停舔舐着戚二的耳垂,好香,好软,他感觉自己像抱着一只羊。“要不要嘛。”顾行知卖起关子,袍子半解不解。戚如珪羞得拿枕头挡住脸,感觉一座山碾了过来。她狠抓着床角,听得“吱呀吱呀”的摇摆,空气中荡满热汗味,还有顾行知的皂角香。“你是我的。”戚顾唇齿相依。“我是你的。”……………………“太后还在为花贵人的事烦心吗?”风阁老立于檐下,陪她一同看着众权贵子弟在坪上赛马。太后掩帕挡了挡尘土,忧心道:“花贵人自有李恒景料理,哀家是担心顾风两家的婚事。”风阁老说:“还是便宜了顾三儿那小子,风二何等天姿国色,却要委身在这样一个小浪驴上,着实可惜了。”“阁老心中所想,也是哀家心中所想。”太后站起身,撑着阁老手向里走。外头泥沙满天的,她受不住,多待一刻都是煎熬。“其实细说起来,顾风两家也算世交,两家联姻,倒也不是不可。只是……”太后面色犯难,“只是顾行知那粗货,如何配得上千娇万贵的阿囡?哀家细心调养这么多年,到头来,却不得不为他人做了嫁衣。”“是哀家对不住她啊。”太后面色微惶,眼中划过一丝惭愧。风阁老小心扶她入座,劝解道:“这是风二的命,也是顾三儿的命。世家女子的路左右那么几条,太后能在有限的选择里,为风二选一条最好的,那便不算辜负了她对您的一片孝心。”“真的是最好的吗?”太后放开阁老的手,语气悲伤:“哀家怎么觉着,这条路最难走呢。”见阁老语塞,太后兀自喃喃道:“顾行知是什么样的人,你我都清楚。他打小就爱惹是生非,是出了名的混世魔王。要不是他爹把他带去了蕃南,恐怕这蔺都早被他闹翻了天。你看看,这才回来几个月,闹了多少的事,这纨绔性子,这么多年来就没变过,你让哀家如何放心,将风二托付给他?”“太后说得没错。”阁老也犯了难,“可如今形势所迫,风二不嫁,顾重山就不肯出兵,他这是铁了心要跟风家捆在一起,因为只有这样,来日出了什么变故,咱们出于这层关系,也不会对顾家人怎样。”“这就是顾重山这老狐狸最厉害的地方。”太后冷笑了一声,在榻上换了个姿势,“国难当前,你说哀家能不允吗?”不得不允啊。……………………“哎呀,你这也太厉害了,我都遭不住了。”戚如珪说这话时,顾行知刚结束了第三发的进攻。泥瓦城墙淋了个湿透,沼洼盛满春水元阳。加上昨晚上的四五番破城,这一天半里,两军交战,已有六七个回合。战况凶猛。顾三气喘吁吁地趴在一旁,取了帕子来擦,见戚二红着脸犯羞,他说:“现在知道,我有多厉害了吧?”“厉害,厉害极了。”戚如珪咬着手指,一脸心满意足。顾行知说:“以后还凶我不?”戚如珪收起笑:“我何时凶过你?”“是,你说得是,阿珪说什么都对。”顾行知笑嘻嘻地钻进被子里,咕噜了一会儿,钻出半颗脑袋。戚二看着他红扑扑的小脸,不安地问,“咋了?”顾行知怪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羞耻道:“好像……好像又起反应了……”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小顾:请大家多夸夸我,谢谢!☆、赐婚戚如珪是被扶着才下床的。她头一回体会到, 什么叫痛不欲生,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口,腿间满是肿痛。顾行知半搀着她说, “要不今儿的秋猎宴你还是别去了,我看你这样, 路都走不稳。”戚如珪没好气地说,“这还不是拜你所赐, 你现在装什么正人君子。”“我自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可你也不是什么良家妇女。”顾行知作势松开她,戚如珪疼得“嗷”了一声, 听得顾三儿说,“再说了……你不是挺享受的吗?”“我哪里享受了?”戚如珪把手伸过去,冲着一脸呆意的顾行知吼道,“扶我啊,傻狗!”顾行知赶紧扶了上去。“你真要去啊?”顾行知一脸担忧, 他是真担忧,也怪自己不知轻重, 让人好好的, 连床都下不了。戚如珪扶着腰说:“我得去啊,听说这次风大哥也来了, 我想去见见他。”顾行知无奈地点了点头,未经询问,突然一把将她抱起。“你干嘛?!”戚如珪一脸错愕地望向他,双手不知放在何处。顾行知说, “我抱你去。”“不用,我能走。”“乖,听话。”顾行知低头吻了一吻,眼里氲满深情,“你这样,我会心疼的。”“心疼我,下次轻一点嘛。”戚如珪低头玩着头发,语气逐渐微弱,“我知道你年轻,血气方刚,正是要发泄的时候,可我也不是铁打的身子,哪经得住这样的磋磨。”“好嘛,听你的,下回轻一点。”顾行知露齿一笑,步子扯得飞快,“我一定轻轻的。”………………戚顾二人入场时,秋宴近半。太后拉着风家女稳坐高位,旁边是一脸苦闷的李恒景。戚如珪进来时多留了个心眼,让顾行知将自己放下了地。在场人多,她还是不敢与顾行知公然亲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点顾行知也认同。两人一前一后入了座,见宋子瑜恰坐在对面。他埋着头,旁边有人在与他说话。戚如珪看着宋子瑜旁边那人,知道他便是人人称道的琴圣蔡玉,早在燕北之时,她就听人说过他的名字,那时,蔡家还不曾没落。如今一见,蔡玉的贵气未减分毫。哪怕身上穿得同宋子瑜一样纤白素雅,可一眼便能让人品出些神仙味道。他扭着头,与宋子瑜说着私密话,这样一个简单动作,美得盖过丹青图。顾行知说:“还疼吗?”戚如珪愣了一愣,摸了摸小腹,“好些了。”“好些了就好。”顾行知帮她倒了杯热茶,又嫌太烫,倒了重新兑了杯。“试试?”顾行知将杯盏递给戚二,眼神顺其自然地落到对面宋子瑜身上。隔着鲜艳的舞女衣裙,顾行知感到一丝莫名的敌意。他转过头去,尽量不去触碰宋子瑜的眼,却没想到,躲了宋子瑜,又撞上了太后。场中歌舞声止,舞女们纷纷退场。太后提了提衣摆,微笑道:“顾三儿啊。”顾行知连忙起身行礼。“哀家记得,你得有十七八岁了吧?”太后拉过风辞雪的手,拍了一拍,意味深长。顾行知恭顺道:“回禀太后,长晖十七岁了呢。”“是啊,长晖都十七了……”太后浮出淡淡笑意,追念道:“哀家还记得,你尚五六岁时,和戚家丫头一起在哀家宫里抢秋千玩的样子。那时你个子小小的,瘦瘦的,怎知过了这么些年,长得这样精壮魁梧,当真是岁月如梭啊。”“太后抬举了呢。”顾行知双手奉礼,不敢怠慢,“长晖见太后也跟从前一样,还是那样年轻。”“年轻?”太后自嘲般地摇了摇头,抓着风辞雪的手更紧了,“哀家老了,不比你们这些晚辈,花一般的娇嫩。”“太后言重了,长晖受之有愧。”顾行知放下手,擦了擦掌心的汗,说:“太后身强体健,福寿绵长,长晖还想着,什么时候再去太后宫里荡秋千玩呢。”“小滑头。”太后拢眼笑了笑,酝酿了这么久的前、戏,到底还是要直面问题。她只道:“寻常七贵,到了你这个年纪,都该谈婚论嫁了,不知顾三儿你,可有什么心上人啊?”座下戚如珪筷子一抖,险些掉落在地。顾行知偷瞟了她一眼,以为太后这是要赐婚,忙磕头道:“有呢有呢,长晖可喜欢她了!”“太后不知道,她也是七贵里的高门独女。在这蔺都城里,也是数一数二的美人。长晖还想着,什么时候写信跟爹爹汇报此事呢,没想到太后您发话了,还望太后成全!”“好!”太后大喜过望,没想到顾行知会这么爽快,她听他说什么七贵独女,又是什么蔺都数美人,放眼看去,说的可不就是风二吗?既然郎有情,妾有意,那便省去了许多麻烦。之前她还还担心,顾行知会不喜欢风二,可看他说得那般神采奕奕、自信满满,不成全了他们,反而显得自己不够开明了。太后拍了拍风辞雪的手,喜笑颜开道:“既然你如此喜爱她,那哀家今日,便赐婚于你们二人。”“赐……赐婚?!”顾行知始料未及,转眼看向戚如珪,一脸地不可置信。戚如珪亦满脸错愕地看着顾行知,眼中尽是慌乱。太后点头道:“哀家金口玉言,断不会作假。难道你不愿意吗?”“愿意!当然愿意!长晖求之不得!”顾行知激动得难以言喻,磕头时浑身都在发抖。他太高兴了,这喜事来得太过突然,他昨夜还想着,等秋猎结束,让左靖写信告诉阿爹,自己要迎娶戚家姐姐,只是没想到,才过了一晚上,太后便要自个儿成全了他们,顾行知差点笑出了声。“风二,你怎么看呢?”太后一脸笑意地看向风辞雪,见她神色勉强,仍操着耐心。风辞雪瞟了眼跪在堂中的顾行知,又看了眼不停向自己使眼色的阁老,微微笑道:“风二一切遵从姑母的意思。”“好啊,太好了!”太后撑座起身,对着堂下众臣子,难掩喜色道:“今日请各位替哀家做个见证,顾家三郎,与风家二小姐,郎才女貌,情投意合,哀家今日便将风二,许配给你!”“风……风二?!”顾行知面色大变,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他第一反应是去看阿珪的脸,却见她不知何时,脸上结满了冰霜。“太后,怎么是风二呢……我……我……我说的不是她啊……”顾行知向前跪行几步,看着堂中四面八方涌来的目光,感觉身上像是插了百十来把剑。“皇帝你看,顾三儿这是高兴糊涂了。”太后拉着风辞雪行至跟前,座上的李恒景全程不语。太后将风二的手盖在顾行知手上,一脸温柔道:“她可是哀家的掌心宝,以后做了顾家夫人,你可得好好疼她。”“……”顾行知忙抽出手,慌乱解释道:“太后娘娘,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我说的……说的……不是……”“好了,不要再说了。”太后脸上挂着笑,可眼里却透着杀气。她拽过顾行知的衣领,将他拉近几寸,附耳细声道:“这是你爹的意思,并非哀家所愿,他要你与风二结亲,你若不肯,回头自己跟他说去。”太后笑眯眯地抽回身,重新把风辞雪的手盖在顾行知手上。见顾行知仍有抵触,她强行按住,狠绝道:“你若不娶,哀家明日就杀了戚家女,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那档子事,你心里有她哀家管不住,只是明面上,你不许亏待了风家。”风辞雪静立一旁,满是尴尬地握着顾行知的手。她用眼角余光看了眼宋子瑜,见他神色落寞,似乎也并不舒心。顾行知紧咬着牙,不知是气还是恨,要是从前,他铁定会一脚踹破这烂摊子,管他什么风二风三,他只要戚如珪一人!可如今,他多了顾虑,太后说是爹爹的意思,这话听着不像是哄骗。自己臭名昭著,太后也不是傻子,要将风二这样一个冰清玉洁的好姑娘塞给自己,这背后一定有他不知道的隐情,一定!一定!场外的风吹得更冷了,戚如珪脸上的冰仿佛结了渣。她直直看着顾行知与风二相握的手,心里刚生出没多久的东西,又被盖了去。她双眼通红地低下头,不敢让人看到自己的失落,这世上没有比当众看着心爱之人另娶他人更痛苦的事,哪怕戚如珪总不承认,自己心里装着顾长晖。长晖,长晖……戚如珪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吟诵着他的名字,好似这个称呼,她下一刻便要忘记一样。她抖着肩,死抓着裤腿不松,眼泪一颗接着一颗掉进碗里,积成了一片浅水洼。她自认为不是个爱哭的人,从前在燕北,哪怕是被人那般羞辱,她都不曾掉过一滴眼泪。她自信地认为,这世上再也没有什么人什么事能让自己落泪,可她还是失算了,在爱这件事上,底线从来都是略显多余的东西。她多想跟从前一样,一样逞强好胜,无所畏惧,可当她看着顾行知站在那里,与另一个完美到不能再完美的女人双手紧握,她的坚强、她的原则,通通成了狗屁。她想哭,可以无所顾忌、尽情地哭。而当她的眼泪还没流够时,身后蓦然伸出一块温暖的帕子——“擦擦吧。”那人说,“我还在这里。”作者有话要说:所以是谁在戚姐姐伤心的时候递上手帕的呢?猜对的送个大红包!小顾:我也要大红包:)戚姐姐:不,你不配拥有。谢谢观看。☆、洪流戚如珪顺着手帕一路向前探, 见这帕子的主人,戴着半边镶金面具。他露出的半张脸,仍透着淡淡伤痕, 戚如珪望着他那双眼,纵然她不确信, 可她知道,那是一双和哥哥一样的眼。场中祝贺声起, 裴云拉着戚二悄悄离了场, 两人憋着话,直拐入旁边一处丹枫林, 见左右无人,裴云方开口道:“哭什么,小时候也没见你这么爱哭。”戚如珪含泪抬起脸,满目惊恐地看向裴云,“小……小时候?”“我的好妹妹, 你这是哭傻了吗?”裴云摘下面具,露出整张被烧毁的脸, 这张脸, 与戚如海的脸大不相同,除了那双眼, 除了那双眼,它们装着一样的纯粹与炽烈。“哥……哥……?”戚如珪捂住嘴,颤颤巍巍地抚向他的脸。是哥哥吗?真的是哥哥吗?哥哥还活着吗?他还活着!“为了一个男人,伤心流泪, 从前你也不是这样的。”戚如海将她的手放在自己脸上,热泪盈眶道:“是哥哥无用,现在才来与你相认。虽然傅大人一直劝我少出来走动,可我……可我就是忍不住……”“你还好吗?”裴云将她紧紧搂入怀中,发觉她比在燕北时更见瘦了,瘦了,瘦了,还带着泪,更显得这相认有多仓促。戚如珪凝噎得半天说不上话,她有些懵,有些跟不上事情发生的步伐。当她努力说服自己眼前这个裴云就是她朝思暮想的哥哥以后,她才想起回答那句“你还好吗”。“好啊。”戚如珪抱着哥哥,泪水打湿了他整片衣裳,她将鼻涕眼泪一应抹在上面,像小时候那样撒娇道:“哥哥,我心里难过……”“因为顾行知吗?”裴云捧着她的脸,替她擦去这茫茫的眼泪,“他若真敢负你,我就算死也不会放过那小子!”“哥哥你不懂。”戚如珪又钻进裴云怀里,以泪洗面道:“她太好了,我……我感觉自己比不上她……”“她?”裴云枉然,“她是谁?”“风家二小姐。”戚如珪吧嗒吧嗒地抹着眼泪,磕磕绊绊道:“她如此貌美,又家世出挑,更深受太后喜爱,性子又那样温婉。你说她若是个寻常女子,我总还能挑出点错,可她太好了……她真的太好了……我觉得……我觉得我比不上她……我不如她……”戚如珪一边说,一边麻木地拽着衣角。她今儿穿的还是往年的旧款,上头还打着补丁。倒不是穿不起好衣裳,是她向来不屑在这些方面用心,而现在想着风家二小姐何等光华出众、风姿盖世,戚如珪更觉得自己窘迫渺小了。裴云哄劝道:“顾风两家的事,哥哥不懂。可你告诉哥哥,你跟顾行知,已经到了哪一步?”戚如珪抹了抹眼泪,撩开袖口,露出半截光洁如藕的手臂。上头白白净净,不着一物。裴云扫了一眼,没有守宫砂。“哥哥知道了。”裴云为她拉上袖子,脱下外袍,盖在她身上。兄妹二人往林中深处走,落叶飘了满天。“你跟谁在一起,这本不该哥哥来插手。”裴云背对石壁,语气清淡,“可你要知道,顾行知是什么样的人,那是七贵里出了名的浪荡子。多少狂蜂浪蝶在他身边,不说远的,就说那个什么杜什么的,一个官妓,他也能玩上数日,你将自己托付给这样一个人,有想过后果吗?”“长晖不是那样的人。”戚如珪抱着手,神色果决,“从前我也对他多有忌惮,可这些日子走过来,是他一路陪着我,我既然选了他,就不会后悔。”“你是不会后悔,可他会。”裴云叹了口气,“如今顾风联姻在即,看这阵势,他也是非娶不可了。那你呢?你想过你自己吗?连你自己也说比不上风家二小姐,难不成,你要给顾行知做妾?”“我不做妾!”戚如珪一听到“妾”字,就跟打了鸡血似的,怒火冲天。她晃荡着从地上站起,咬牙道:“我不做妾!我要做顾行知的妻,堂堂正正,三书六礼,大门迎进的正妻!”“好啊,那你去啊!”裴云指向天边,神色果毅,“你去告诉太后,你要做顾行知的妻,你要嫁给顾行知!我看她是心疼你还是心疼风家女,我的好妹妹,你为何一点也不明白其中的利害?”戚如珪淌泪不语。“哥哥知道你这一路走得不易。”裴云摸了摸自己的脸,“可谁又走得容易呢?我容易吗?为了进蔺都,我披着贱奴的身份,终日躲在这面具的背后。阿爹终究是错养了我们,一个窝囊无用,一个成天只想着男人,戚家有我们这两个废物,大仇也不必报了,干脆就烂在蔺都城里吧,一直这么烂下去好了。”“我没有……”戚如珪摇头,抓着裴云的袖子,哀求道:“哥哥不要丢下我……我没有成天想男人……我没有……”“我只是一个人太害怕了,一个人睡觉,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对着月亮发呆,一个人骑马走在东西大道。那时我以为你和阿爹都不在了,这世上,只有我一个人。我害怕……我一点也没有看上去的那样厉害,我是废物,是腌臜,哥哥,不要丢下我……”戚如珪跪了下去,狠抓住裴云的腿,一刻也不敢松开。她已经没了顾行知,不能再没了裴云,她要爱,要很多很多的爱,她要这爱,将她的空虚填满。“傻子,哥哥不会丢下你。”裴云蹲下身,看着双眼通红的戚如珪,万分心疼道:“我为什么要丢下你呢?我欠你的太多了,能为你做的,少之又少。”“哥哥还是那句话——”裴云抓起戚如珪的手,眸色铮亮:“顾行知若敢负你,我一定杀他满门!”……………………顾三儿被拉着喝了一天的酒,太后快刀乱麻,将婚期定在了七日后。边境战况吃紧,一日都等不了,顾三儿整个脑袋都是懵的。这个新郎官来得莫名其妙,头一日还毫无风声,不知怎的,“哐当”一下砸在自己头上。众人拉着他,千言万语尽是恭维。风家本是七贵翘楚,顾家更是军功显赫。两家联姻,那是强强联合,任凭是谁,都得上赶着巴结。如此一来,顾行知被强拉硬拽地喝到了半夜,左靖扶他出营时,他已吐了多回,隐疾发作了五六次。昏天黑地里,他撇开了左靖,自个儿提着未喝完的半壶酒,往戚家女营里去。清冷的月光照在他身上,使他比往日更加白皙。他的脸因酒意蒙上一层绯红,看什么都带着叠影。“阿珪……”顾行知酒气熏天地扑了过去,两眼无神,状如傀儡。戚如珪难得平复,正要入寝,见顾行知这般闯了进来,心里的难过又浮了起来。“阿珪……”顾行知倒在她身上,边喘着粗气,边说:“你放心……我……我不娶风家女……”戚如珪小心推开他,失神道:“别说这样孩子气的话,你是蕃南王最疼爱的小儿子,身份显赫,自该与风二这样的高门显贵相配,我不过就是个一无所有的罪臣之女,以后也只配在蔺都找个不上不下的人嫁了,了此一生。”“我不!”顾行知身子一摇,手里的酒一同洒落在地,他离了戚二的身子,看着她说,“你真甘心,我娶她?”“她不好吗?”戚如珪冷着脸,接下来的每个字都在刺她的心,“风二多好啊,样貌出众,品性端庄,又出身名门。她这样的女子,天底下有几个男人不会心动?你娶了她,人人都会觉着你们天造地设,宛若璧人。”“她是很好。”顾行知抹了把脸,努力让自己清醒,“可我心里没有她,只有你,你信我。”顾行知握住她的手,见她有缩回的意思,忙拽得更紧了。他不停地吻着戚二的手,边吻边说:“阿珪,信我,信我好不好……”戚如珪咬住唇,只字不吐,转过头去不做回应。顾行知把头塞进她怀里,趁着酒意,放肆嚎啕道:“要我说什么你才肯信我?我真的……真的只要你一人……我知道你总觉得我傻气,我粗笨,我不够贴心,可是,我真的喜欢你,好喜欢好喜欢你,我每天都在想你,我想跟你一直在一起……”顾行知把鼻涕擦在她胸口,两只粗手死死环住她的腰。戚如珪被他这么勒着,气都喘不过来。二人就这样缠了片刻,后来还是戚二主动发了话——戚如珪说:“不是我要这样,是这烂命总是在逼我们。逼我们向前跑,向前跑,落伍的人,总是会被吞掉。”“你在说什么?”顾行知止住情绪,一脸迷惑地看着她。“听不懂吗?”戚如珪笑了,那笑是笑给顾行知,也是笑给自己。一行清泪怆然滑落,月色之下,粼粼动人。“听不懂多好啊,不知这宿命的无奈,早就缝嵌进了你我的生命之中。什么亲情啊,友情啊,爱情啊……在命数面前,这算得了什么?”戚如珪将手覆在顾三儿的眼角上,瞅着那疤,稳声片刻,道:“看来你我,都逃不过俗世的洪流。”作者有话要说:接下来几章,会有点虐小顾,集美们做好心理准备。二哈要经历一些捶打,才能长成一匹真正的狼王。谢谢观看。☆、求娶“花贵人还好吗?”李恒景杵在数十丈开外, 望着那顶青灰色营帐,神色哀伤。旁边的连喜正打着肫儿,听到皇帝问话, 忙道:“太后吩咐了,花贵人之事, 一切听由皇帝的意思。”“她倒是难得。”李恒景苦涩一笑,捏着东珠的手咯咯作响。连喜见皇帝似有愤恨, 乖觉道:“勾践卧薪尝胆, 忍辱负重十载有余,方成大业。而今陛下屈身于太后, 总会等来她山穷水尽的日子。沈氏年事已高,皇帝正当壮年,所谓生老病死不等人,只要陛下好好的,还愁扳不倒太后吗?”“你说的, 朕都懂。”李恒景微微颔首,走下风口, “朕如今在做的, 可不就是越王勾践在做的。”“所以陛下还差一步。”连喜看了眼那营帐,月夜之中, 长影落寞,“陛下归顺太后,必得要求得她的信任。让她看到陛下的忠心,才会相信, 陛下是真的洗心革面,归顺于她。”“朕知道你要说什么。”李恒景叹了口气,眼中满是不舍,“可花贵人到底还是朕最爱的女人。”“当断不断,必有后患。”连喜从袖子里递出一弯匕首,双手高奉,“陛下,还请下定决心!花贵人不能留,她肚子里的孽种,也不能留。”……………………“话都说给他听了?”“都说了,按照主子娘娘的意思,该说的都说了。”连喜虔诚跪伏在太后跟前,看她一点点抖落着香炉里的残灰。风辞雪在一旁打着下手,那双杏眼红通通的,像是刚哭过。“李恒景这个贱货,还妄想瓮中捉鳖。”太后放下小勺,三步并作两步坐回到莲榻上。风二缓步跟了上去,温柔伏下,为她捶腿。“别以为哀家不知道他心里那点小九九,这次秋猎,又是禁军,又是八大营,连刘汝山的御林军都带来了。这哪是秋猎啊,哀家看是鸿门宴吧,若非阁老多留了个心眼,让风家大郎回来扛着,要不然,这天下恐怕真成了李恒景的天下了。”“太后这是哪里的话。”连喜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卑微,“满天下的人都只认您一人,这天下,从来都是主子娘娘的天下。”太后笑道:“嘴还挺甜,不枉哀家将你插在李恒景身边。”“哀家要他杀了花想容,是要他代哀家享受一番这刻骨之痛。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是比看着心爱之人死去更痛苦的呢?跟哀家斗,李恒景还太嫩了些。”“主子娘娘说的是。”连喜连连拜地,“主子娘娘深谋远虑,哪里是他一个蠢物能相比的。主子娘娘一早便清楚,他不可能真心归顺自己,所以顺水推舟,让他亲手处死花想容,也省去了自己动手的麻烦。”“是这么个理儿。”太后摸了摸风二的手,发觉她手心手背凉冰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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