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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雷响(2 / 2)

“这这这……这也太胆大了!你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议郎邴尊醉酒后说了只言片语,被个机灵的小黄门听到了。”

吴氏困惑不解:“怎么又和邴议郎扯上关系了?”

“邴尊的夫人不是姓邓么?”曹腾将这一段要命的狗血大戏讲给老妻听。梁贵人原名邓猛,因为年幼丧父,跟随母亲改嫁,几次变更了姓氏,所以很少有人知道她原本姓邓,就算是邓家也未必关注这个跟随母亲改嫁的小女孩。后来她的美貌被梁冀看中,强行改名为梁猛送进宫去。梁冀势大,又对梁猛锦衣玉食地教养过,如果没人提也算是个勉强过得去的联盟。

问题就出在梁猛还有个大她很多岁的亲生姐姐,嫁给了议郎邴尊为妻。这个姐姐出嫁可是在爹死娘改嫁之前,因而还是叫做邓夫人。

邓猛成了梁家的女儿,已经被外戚身份折腾过一回的邓家嫡支漠不关心,但邓猛所在的庶支就不一定了。邴尊这个邓姐夫率先跳了出来,言谈中对梁冀多有不满。“我们和贵人才是关系最亲近的亲戚好吧,让我们踹开梁家上位吧。”

简直智熄。

可以想见,一旦梁皇后咽气,梁贵人取而代之。首先进行的还不是皇帝和梁冀之间的战斗,而是邴尊和梁冀之间的外戚之战。

谁才是真正的外戚?

这还用问吗?梁冀按死邴尊就跟按死一只蚂蚁似的。

接下来怎么办?姐夫死了,姐姐也一并按死吗?母亲也一并按死吗?梁猛,或者说邓猛,她就这么几个一只手数得过来的亲人!

想要规避梁贵人和梁冀之间的决裂,除非邴尊从一开始就安静如鸡。然而邴尊他……是个棒槌啊!

大凡历史上崩掉的局面里,都有一个类似的棒槌。他不一定身居高位,但一定拥有撬动局势的能力。曹腾一拳打在织机上:“我平生最恨愚人。”

吴氏静默了片刻。“你想怎么做?”

曹腾板着脸不说话。

“季兴,你打算怎么做?”

老人长叹一声,没有胡须的脸上仿佛一瞬间多了不少皱纹。“我总要替晚辈打算。”

“季兴!”

“六月初四便和胡家议亲吧,一切从速,不要耽搁。”

最晚的时限是在梁皇后咽气之前。

但这么点时间根本不够曹家用温水煮青蛙的方式洗白的——如今皇帝宴客还把曹嵩的座位排在梁胤那一列呢——除非他们为皇帝铲除梁家立下汗马功劳。但这么一来,背叛旧主的名声就再也脱不掉了。

无论怎么做,都是个死局。

在阿生看来,从五月开始,祖父就变得忙碌了,整日整日呆在梅园后面的暗室里。

他发布的命令也很奇怪,比如花高价买下了延熹里的一座宅院,然后又低价转卖给了一个姓郭的中层宦官。再比如,约见了几个小黄门。要知道,为了摆脱宦官之后的帽子,曹家很少跟宦官往来的。雒阳城郊的产业开始抛售掉了一部分。老家来人好几次,也不知道曹腾都安排了什么。

曹腾明显是处于极度焦虑和极度冷静的叠加态下。回府上课的阿生自然是感觉到了。她特意屏退左右,担忧地问祖父:“可是要有大变动了?”

曹腾注视她好几秒,然后笑了笑:“我家三代男丁十余人,反而是如意猜得最准。你是有运气的。”

阿生皱眉:“祖父可有应对之法?”

“给圣上分忧的方法,有很多。”但皇帝那个智商,未必看得见曹家递出的小小橄榄枝。“总之,先让你新母亲过门吧。时间紧迫,人品难以考察仔细,如果她有什么不妥,你劝着你阿兄一点。”

阿生点点头:“我懂。”

大难当前,后宅矛盾再尖锐也是次要矛盾。

这年五月二十九,京城再度日蚀。

阿生和哥哥所在的东郊别院一派镇定,和一年前截然不同。然而,朝堂上却是大地震了。史官陈授上书弹劾梁冀,认为天灾频发是因为梁冀掌控朝政,横行无忌,迫害异己。

梁冀发挥了他一贯的作风,武力解决。没到六月初二丁氏忌日,陈授就死于狱中。到了七月里,太尉黄琼因地震被免官,换上了墙头草胡广。三公再无一个反梁派。看上去,梁冀的权利达到了顶峰,但曹腾心里清清楚楚,这叫最后的疯狂,反过来,叫做黎明前的黑暗。

北宫中,梁皇后女莹躺在金碧辉煌的榻上艰难呼吸,仿佛呼吸着梁氏外戚最后的灿烂时光。

相隔百米的另一座宫殿里,皇帝和贵人正在寻欢作乐。帝国最高统治者确实沉迷于这位美人所创造的温柔乡,缺乏权利欲的他也确实愿意因这位美人而和梁氏继续相处下去。但除了极少数的人之外,谁能想到贵人的姓氏中藏着霍霍杀机呢?

作者有话要说:  入v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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