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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1 / 2)

谢漪没有避闪, 刘藻唤爱相, 她觉羞涩, 低垂眼睑, 不敢与刘藻对视, 可当她唤出爱妻, 谢漪的心头更加滚烫,她的脸也红得更加厉害,但她却不曾避开, 望着刘藻, 低声道:“嗯。”

她真美, 比美酒更使人沉醉,刘藻迷恋地看着她,泄露出心底的不安:“我真高兴。可我又好担心。”

她高兴什么, 担心什么,谢漪都懂。临到头来, 万事皆备,最怕的便是横生枝节。她拍拍刘藻, 欲使她宽心。刘藻还是担忧,她勉强笑了笑,好使谢漪放心。

过了一会儿, 风吹动门窗, 谢漪见她衣衫单薄, 担心她醉后受凉,与她道:“我送你回去。”

刘藻摇摇头:“你过会儿就走了, 不要将光阴虚度在路上,我们就在这里。”

谢漪哪里放心,早春时节,东风送暖,但到夜间还是寒凉。刘藻白日要迎凯旋的大军,骑着马在日头底下站了许久,故而只着了薄薄一件单衣。行宴又有美酒暖身,自也不觉得冷。可眼下宴过,酒都撤下了,她身上的暖意也散了大半。

胡敖十分尽心,已称得上细致,可在这些细枝末节上,他还是会有疏漏,忘了给皇帝添身衣裳。

见她不肯走,谢漪只得哄她:“回去,我再陪陪你。”

刘藻虽是醉了,耳朵却还灵敏,她小声地嘟哝道:“谢文在宫外等你,我都听到了。”一回来,就与她抢谢相,本来谢相陪她就够少了,她等上数月都未必能有一回。刘藻生气,孩子气就上来了,学着谢漪,道了一句:“文儿。”

欲在辈分上取胜。

谢漪哑然失笑,想了片刻,方道:“我去嘱咐他一声,好让他先行家去。”

刘藻点点头,又摇摇头不愿让谢漪离开她身前,醉眼迷蒙地道:“胡敖代你去。”

谢漪无奈,温声劝解:“我去去就回,你就在寝殿等我,很快的。”谢文刚回来,骤获荣宠,且居高位,心中必然不安。谢漪要他等在宫外,便是欲与他同乘,路上也好点拨他。眼下她暂且不走了,自是欲亲自嘱咐谢文两句。

可刘藻依旧不肯,醉了酒的皇帝一意孤行,她板起脸,固执道:“胡敖能干,胡敖去。”说罢还很担心劝不住谢漪,双手抱住了她的手臂,不让她走。

谢漪见此,便知说是说不通了,只得妥协道:“好,胡敖能干,让胡敖去。”

刘藻便十分高兴,迈着虚浮的步子,亲自开了殿门,召了胡敖进来,命他速去宫外,令谢文不必等了。胡敖见皇帝眼神涣散,不大清醒的样子,不敢奉这“醉诏”,悄悄地望向谢漪,见谢漪点了头,他方抬袖,恭敬地道了声“诺”。

留住了谢漪,又将谢文赶走了。刘藻看起来很是得意,但她并未得意多久,很快便显出心虚的模样,低垂着头,不敢看谢漪。她知道,谢相之所以要出宫去见谢文一面,必是有话嘱咐。于是,她又不□□心地道:“我赐给他的府邸距相府不远,有话明日说,也不麻烦的。”

谢漪不由莞尔,陛下在她面前真的像是一个乖了太久的孩子,偶尔霸道无礼,无需人责备,自己就已不安。于是她安抚道:“无妨,陛下方是最要紧的。”

刘藻的眼睛顿时亮起来。

散宴时就已不早,说了这会儿话,更是夜深。谢漪领着她回寝殿。刘藻脚下轻一步重一步,好似踏在棉花上一般不踏实。她不肯乘辇,说是要与谢相走一走。宫人们苦劝不得,谢漪也只得由她,解下身上的披风,披到她身上。她微微低着头,替她将披风的带子系上。

刘藻被谢漪身上的气息包裹,感受不到分毫冷意。谢漪系好了带子,欲搀着她走。刘藻却执意要与她牵手:“我能走得稳。”

她这一夜都主意甚定,谢漪无奈一笑,将手交到她的手心。刘藻果然一步一步走得很稳,若是不看她格外正经的容色,与身上浓郁的酒气,怕是就要以为她就醒了。

宫道两侧的树影憧憧影影,每隔一段便有铸成神兽模样的石灯,与宫人手提的灯笼一道,将宫道照得通亮。刘藻目视前方,嘴角紧紧抿着,眼神极正,仿佛在进行什么正经的大典,连大朝都不见她如此严肃过。谢漪忍不住轻笑。

刘藻听到她的笑声,狐疑地转头看她。谢漪恐将她惹恼了,遮掩道:“许久不曾与陛下宫中夜行。”

刘藻果然被糊弄过去,也跟着笑了笑。

到了寝殿,胡敖已在那儿了,见陛下与丞相的身影出现在宫门处,忙迎上前,见了礼道:“臣与汾阴侯传过口信了,亲眼看着汾阴侯骑马而去。”

谢漪道了一句有劳。

胡敖正想与丞相多说两句,好在丞相处多搏些好感,往后的日子也好过些,便见皇帝不耐烦地皱起了眉头。胡敖只得讪讪笑道:“不敢。”侧开身,好让陛下与丞相入殿。

浴池备好了沐浴的热汤。刘藻道:“一起。”

她不曾说过今夜会留宿,可皇帝不仅说,她还紧紧地抓住了她的衣角。谢漪无奈,温声道:“陛下先去”

刘藻摇头:“一起,一起快。”

纵使她们从未一同沐浴过,谢漪也知一起不会快,只会慢,她道:“不行。”

刘藻不开心地问:“为何?”

谢漪的脸颊可疑地见红,她见四下无人,勉力维持了镇定,严肃道:“你醉了,必会极粗鲁。”

“我没有。”刘藻小声地反驳,她每一饮醉,总会知晓自己醉了,故而从不否认,她只好不大有底气地辩解,“我不粗鲁,我会很轻的。”

谢漪依旧不许。

刘藻只好妥协。在这事上,她总会很尊重谢漪的意思,只是一旦开始,便不一定了。故而谢漪只好在起头便不许她开始。

刘藻只得自去沐浴,谢漪恐她站立不稳,跟着她进去,见她还算稳当,也不迷糊,方退了出去,往另一处,快速洗过,便回了寝殿。

胡敖算着时辰,送了醒酒汤来,谢漪接过,温在小炉子上。

胡敖侍奉了皇帝多年,靠着资历也能说句亲近话了,见皇帝还未回来,便笑与谢漪道:“也只有君侯能治一治陛下。”

这既是恭维,也是实话。

但谢漪不愿让人觉得,刘藻受制于她,道:“是陛下信重。”

胡敖一听,便明白了她的心思,连连称是,端着空托盘退下了。

过了一会儿,皇帝就回来了,穿着一身白色的中衣,发丝披散下来,想是不留意,发梢也打湿了。她被热气熏得恹恹,走过来,盘腿坐到床上。

谢漪端了醒酒汤与她,刘藻闻着味儿,便直摇头。看来是酒还未醒,但凡是有分毫清醒,都无需人哄的。谢漪只得先沿着碗口饮了一口,给她看,道:“并不很难下咽。”

刘藻这才愿意接过碗,低头欲饮,将要沾到碗口,却停住了。谢漪便以为还未将她哄好。不想,刘藻却将碗转了一圈,把谢漪沾过唇的那一侧对着自己,那里还残留着淡红色的唇印,而后低头,顺着谢漪用过的地方喝起来。

谢漪微微地转开目光,羞于再看。

刘藻却不觉得什么,她饮尽,还乖乖地将空碗递上:“喝完了。”

谢漪摸摸她的头,夸她:“真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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